29 幹掉上司的第九天
溫德爾回家以後立刻開始讀書,因為擁有曾經閱讀過《對居屋根基的阿斯克利庇之謎真實而完整的記述》的記憶,所以他只需要循着記憶翻到書中的某些篇章,從中找到暗藏的地圖之疆儀式抄錄下來就好。
但另一樣記載着儀式的文獻《噤聲!》是一盤錄影帶,溫德爾需要找到一台播放器。
他去樓下買了兩份午餐,把一份放在家裏,拿着另一份敲了敲隔壁胡德家的門。
胡德不在,但是珍妮在,她通過貓眼確定了外面是胡德告訴她可信的溫德爾,謹慎地打開了門。
“彼得家裏有播放器嗎?”溫德爾把午餐抵給她,一邊對珍妮展示了手裏的錄影帶,示意他想要能放這種的。
胡德安排了樓下的米高每天飯點在自己家門口放一份食物,但看珍妮昨天晚上飯量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樣子,溫德爾猜她可能不夠吃。
他特意叫了鄰居的名字,顯得他們更加親近一些。
珍妮接過午餐,搖搖頭:“謝謝。我不知道,我猜應該有。你進來找找吧。”
胡德大概是個電子產品愛好者,他門口的玄關上面掛着的工具可以用來修電子產品,客廳里的電視機下面也有好幾台遊戲機、投影儀之類的設備。
溫德爾走進了胡德家裏,對方都跟他說了家裏哪些地方藏了武器,他需要的話可以來拿,現在溫德爾需要一台放映機,他認為鄰居肯定也會不在意地借給他。
放映機現在也起到武器的作用。
果然,電視柜上的電子產品中就有能播放這種老式錄影帶的設備,溫德爾把設備帶着線小心地拔下來,對珍妮道謝以後帶了回家。
溫德爾把錄影帶放進播放器里讓它自己放,他以前看過這盤錄影帶,播完在最後看儀式就好,沒有必要看第二遍。
在錄影帶播放的同時,溫德爾開始睡覺,試圖進入漫宿。
所有的召喚漫宿生物的儀式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就是“啟”,不管是什麼儀式,組成部分中至少要有一件含有啟的準則,可以是遵循啟準則的助手或是囚徒、啟的影響、含有啟性相的工具,或是準則。
這裏面的哪一件溫德爾都沒有。
所以他嘗試在漫宿中取得一份啟之影響。
目前溫德爾只可以通過漫宿的兩扇門,這兩扇門可以抵達的地點中,有兩處能產生啟之影響,溫德爾選擇前往睿智騎士小屋,《鎖匠的夢境》系列的作者特蕾莎加爾米耶就居住在這裏。
特蕾莎是一位學識淵博且慷慨的女士,不同於波比那帶着引號的慷慨,特蕾莎是真的很慷慨。她是遵循燈守則的長生者,也有可能是具名者,也是唯一不會被召喚失敗的漫宿生物,她樂於與人分享知識,只要有人呼喚,她一定會回應。
與她聊聊天,或許就能獲得洞明。
“你好,溫德爾。”特蕾莎彬彬有禮地向溫德爾招了招手,很少有人有足夠的天賦主動步入漫宿,而漫宿之中又有那麼多的地點,來到睿智騎士小屋的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
雖然叫睿智騎士小屋,但騎士早已飛升至更高處,特蕾莎獨自居住在這裏思念着她的戀人克里斯托弗,十分寂寞。
所以,對於經常來漫宿拜訪、並且能聽他聊些燈相關的深奧話題的溫德爾,特蕾莎十分友善。
溫德爾右手撫胸微微鞠躬,向特蕾莎打招呼,特蕾莎招招手,她身邊隔着一張茶几的地方便出現了一吧和她坐着的一樣的椅子。
椅子上鋪着柔軟的天鵝絨坐墊,坐在上面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也許是因為進入漫宿的本來就只是輕飄飄的靈魂。
溫德爾想着,等他手頭寬裕了,一定要去弄一隻柔軟的天鵝絨枕頭,在那上面睡覺時的感覺大概就像現在一樣輕柔。
騎士小屋懸挂着藍色的絲綢窗帘,窗戶外面,兩名亡者正在用金光閃閃的寶劍格鬥。(注)
他們的格鬥技巧十分高超,生前應當是十分優秀的格鬥者,或許也是優秀的騎士——可惜這裏只有人的亡靈,沒有馬的。
“他們在這裏的時間比我還早。”特蕾莎一邊觀看亡靈門精湛的格鬥技巧,一邊緩緩地訴說,“在我來這裏之前,睿智騎士已然前往漫宿更高處,我猜想,這些亡靈應當是他留下來的。”
或許沒錯,睿智騎士既然使用這個名字,他應當與騎士有關聯。
那兩名亡者揮舞着寶劍,寶劍在光中閃閃發光,揮舞起來帶動出一條銀白色的環帶,他們的動作像是格鬥,又像是在配合著舞蹈。
溫德爾被寶劍的光芒炫目,看入迷了。
在他的眼中,兩名亡者變成了他熟悉的人,一個戴着紅色的頭盔,是紅頭罩,另一個額頭上頂着兩撮白毛,是鄰居胡德。
他們彼此交鋒,又彷彿在配合。
“你該走了。”特蕾莎推了推溫德爾的手臂,將他推醒。
溫德爾的靈軀離開了漫宿,回到了他現實中的□□里。
他又有了熟悉的感覺,他的頭腦格外通明,是入迷了。
溫德爾緩了一會兒才睜開眼,他一睜眼,就看見了放映機播放的主人公被煙霧吞噬的畫面,雖然並不畏懼,但溫德爾的內心還是多出了些恐懼。
這恐懼並非來自於他的內心,而是受到了一些無形之物的影響。
恐懼可以用於消除入迷,二者正好可以抵消,但二者都只有一份,溫德爾消除他們的需求並不迫切。
他回放了一點點錄像帶,對照錄像裏面的步驟抄錄了儀式。
雖然這盤錄像帶外面標註的是“噤聲!”,但是開始播放以後視頻最開頭的標題卻是《落日行動》,解析出來的儀式名字也是對應的,叫做“日落儀式”。
溫德爾開始嘗試通過儀式召喚一名漫宿生物,雖然他沒有啟,但啟與傷口有關,想要擁有隻看溫德爾狠不狠的下心對自己下手。
他把胡德給他的槍拿了出來。
普通的武器製造的創口不一定有用,這把帶有刃準則的武器才有效。
溫德爾走進空無一物的書房,把儀式佈置好。
從斯特拉斯科因的寓所中獲得的那本《鎖匠的夢境》在解讀完以後析出了兩份六級準則,燈準則的“不仁梵咒”和蛾準則的“蛻衣舞者的寓言”,溫德爾取出了“不仁梵咒”。
按照“地圖之疆”儀式,影響、密傳與工具已經有了兩件了。
只差影響了。
溫德爾閉上眼,右手持槍,將槍口抵在自己的左手上,扣動了扳機。
子彈以極快的速度從槍口中破出,並沒有飛行太遠,就一頭扎入了溫德爾的左手手心中,然後穿過他的手掌,落在了地上。
血液從創口中迸出,一同升起的還有劇裂的疼痛。
溫德爾的靈魂都要痛裂開了,他感覺到世界的幕布上綻開了一條輕微的破綻,就在子彈穿過他的手掌劃開的痕迹之中。
他強忍着疼痛,迅速用醫藥箱裏的繃帶簡單地包紮了自己的手掌,接着開始召喚隱藏在鏡子之後的生物。
跡形是一種邊銳入刃的燈之物,他們曾是活人,然後是死人,現在是某種別的生物。他們躲在後面時最自在,但活不過活人的注視。(注)
召喚漫宿生物不需要咒語,不需要獻祭——至少部分儀式不需要,只要用啟破開漫宿至現實的縫隙,然後用其它的準則吸引他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