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領取糧食
清點戰利品的有十來個地方,每個地方都排了上百號人。
路遠走到自己伍領取糧食的地方。
那裏就一張桌子,還有幾個人,以及旁邊放着的物資。
桌子旁邊負責清點的伍長,上穿着完整的皮甲,一邊清點着軍卒交上來的戰利品,一邊對着旁邊一個身上穿着更是厚重的鎖子甲之人點頭哈腰,在清點完后不斷詢問對方的意見。
直到對方點頭,他才讓旁邊的小卒把東西發給來上繳戰利品之人。
路遠排隊,排到了太陽開始落山,晚霞把雲層染紅。
窯洞裏,裊裊炊煙帶着一絲絲肉香,飄了出來。
聞到味,路遠的肚子一陣“咕咕”叫。
快到路遠時,那身穿鎖子甲之人有些不耐煩的對那清點之伍長道:
“搞快點,飯都做好了,我還得跟旅帥吃飯喝酒的。”
那伍長連連道歉,然後對着路遠呼喝道:
“那個,那個皮包骨的傢伙,快把東西拿出來,耽擱了趙卒長吃飯,小心把你骨頭拆了。”。
路遠也不多說,上前一步,把兜里的兩隻帶血的耳朵拿了出來。
這兩隻耳朵拿出來的時候,那穿皮甲的人,甚至是穿鎖子甲的人目光都直向他看來。
這讓路遠一陣迷糊。
這耳朵割的有問題還是怎麼的?
這些人這麼看着自己做甚?
路遠仔細看了眼手裏的兩隻耳朵,確定是完整的割下來的,便放到了清點的桌子上。
伍長拿起那一對耳朵仔細的辨別。
確認這不是隨便割的耳朵來交差后,他更是驚訝的看了對方一眼。
這來人他知道,是前天才加入,劃分到他們這一卒,隔壁伍。
今天,是對方第一次出戰。
剛入伍的人,是沒有資格分得糧食的。
對方之前就已是皮包骨模樣,又挨了一天多的餓,下山的時候,看他走路都很不穩。
如今,居然割下來一雙耳朵?
能拿到一個耳朵,他都不會這麼驚訝。
但拿到一對,就證明對方獨自擊殺了一名官兵。
或者是從別人手裏搶到的耳朵。
那些官兵,是真正的朝廷的兵,被分派到清平鎮。
一個個不止裝備精良,身體強壯,而且個個作戰經驗都極其豐富,遠不是這種新加入的菜鳥可比的。
即便是老卒,也需得三個甚至四個才可以作戰。
對方這雙耳朵,應該是在那士兵重傷之際,被他拼殺后割下來的。
最關鍵的,是他還保下來了這耳朵。
這足以說明,對方有些本事。
一支伍下二十人,又有五個小隊。
一隊四人,負責拼殺一個官兵。
對方能獨自割下耳朵,那跟他一起的那隊人,應該是都死了。
而別的隊的人,若是看到了他孤身一人得了戰利品,必然會想搶奪。
這種事,旅帥大人也不會管。
畢竟,這些只是些就地招攬到的流民,又不是親兵,親兵都跑去縣城裏搶糧去了。
這樣的流民不計其數,隨他們怎麼樣都成,只要不是隨意殺了,都不會管。
這人能拿着這戰利品,帶了回來,確實讓這名伍長有些驚訝。
他看了眼對方身上破爛皮甲,也沒有說什麼。
這人應該得了那官兵身上的兵器甲胄,他們不會去要。
區區皮甲,還有一些質量一般的鐵器,他們都有,而且有質量更上乘的精鐵。
這樣的有了損耗的東西,他們看不上。
他看了眼旁邊的趙卒長。
趙卒長已是從路遠身上收回目光,隨意的朝這做清點的伍長道:
“給他。”。
這伍長,拿出筆和,筆尖對着竹片,問道:
“什麼名字。”。
不過雜卒,一般不需要問名字,頂多給個編號。
不過,對方立了功,那便要在這裏留下記錄了。
“路遠。”。
路遠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來,這裏無人知道這原身本來的名字,又或許這亂世中,原身沒有名字。
那正好,他也不需要換名了,不然又得費腦子記。
伍長邊在竹片上寫邊尖喝一聲:
“路遠,領五兩白米!”。
一邊,一個小卒拿起一個舀米的瓢,從一個袋子裏舀出一小瓢的米,掂量了幾下,便倒給了路遠。
路遠把一塊爛布撐開當做口袋,接住了白花花的大米,臉上一陣激動。
他聞着這些人後邊窯洞裏傳出來的肉菜味道,已是餓極。
那裏面的肉他肯定是吃不到,但這到手的,也是實打實的米。
等會他便要一邊生嗑一些,一邊燒火做飯!
直到那大米完全倒完,倒在他手上的時候。
路遠的臉色一變。
他用手掂量了幾下,臉色有些難看的道:
“這位大人,這...這不夠吧?”
他上一世可不是白活的,做飯的時候,幾個人的飯,打多少米,他一清二楚。
而且他現在正是餓極,對重量更是極其敏感。
這米,他掂量一下,便知道,連四兩都不足!
足足少了一兩多!
這讓他如何能忍?
就算半斤,事實上也是完全不夠吃的。
一兩多米,他能在燒火做飯的時候生嗑了!
少了這麼多,由不得他不發問,看看是不是對方稱錯了。
他這話一出,數道目光齊刷刷的朝他射來。
路遠頂着這些目光,微躬着身,低着頭,看起來極是恭敬。
那身着鎖子甲的趙卒長,冷冷的看着路遠,嘴裏蹦出幾個字:
“不懂規矩的東西!”。
那伍長更是拍桌而起,喝斥道:
“哪裏不夠了??”。說著,他眼神森冷的看着路遠道:
“就你這小身板,整天記着吃,小心把自己吃撐死!”。
這小子,竟如此不知好歹。
分糧之事,由旅帥下發給各卒卒長,對卒下兩百小卒,按戰功進行分配。
但這巨大的權利交到了各卒長手裏,哪裏可能有手上不沾油的?
各卒都是如此,報上去的是一斤米,便只給六兩到七兩。
這些剋扣下來的,便是由卒長拿大頭,伍長拿一小部分。
這已經是整個旅的共識。
對於這等事,旅帥是睜半隻眼,閉一隻眼,完全不管,等於是默認。
畢竟,這隻旅,雖是兩千人,但真正的親兵,包括這些卒長、伍長也就三百餘人。
這些都是跟旅長一個鄉出來的,是真正的一個利益集團,對旅帥都是死心塌地,維護旅帥的利益。
旅帥也得靠着他們這些人維持自己的地位,不給他們多吃點,如何會對旅帥死心塌地?
眼前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居然敢在這裏大聲嚷嚷。
若要後邊窯洞裏的旅帥聽見,這幾兩的事上了稱,雖未必會如何,但趙卒長一定會丟了臉面。
所以他站起來怒斥這不知好歹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