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馮保逞凶
“那具體該怎麼做，還請叔大（張居正的字）教我。”
馮保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見張居正有辦法，當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想要把此事妥善解決。
張居正見他如此，心中甚是無奈。
在高拱罷黜的關鍵時刻，馮保居然搞出這種事情來，真的讓他頭疼。
不過在扳倒高拱的事情上，馮保出力甚多。因此張居正也不想袖手旁觀，只求他能夠主動跟皇帝道歉，彌合皇後跟太后的母子關係，不然後果會更加嚴重。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一切雖然是陛下惱怒所致。但陛下之所以這般，還不是被你跟太后逼得太過。他年輕氣盛，他自認為自己做的很好，只不過閑暇時間喜歡修仙問道罷了。但你們卻屢次說教他，讓他心存不滿，才會造成這個局面。
因此只要你去親自見他，當著他的面認錯，承認是你想要讓太后勸諫陛下，才會造成如此局面。只要陛下懲罰了你，出了這口氣，自然會向太后道歉。”
馮保還以為張居正會想出什麼妙招來呢，現在聽他這麼一說頓時遲疑起來。
張居正這個做法確實可以破局，但自己如果認錯，豈不是坐實了就是自己離間皇帝與太后。
他現在最怕就是坐實他離間骨肉的罪名，張居正這麼做就是讓他自投羅網嘛。於是他略有遲疑道：
“這萬一言官彈劾我該如何是好。”
看到遲疑的馮保，張居正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絲恨鐵不成鋼之色。
馮保平日裏很聰明，怎麼到這種關鍵時刻就犯糊塗。但自己話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見狀搖了搖頭，悠悠來了一句。
“彈劾總比罷黜好，你自己好好思量下。”
馮保聞言眼皮不禁跳了下，緊張的搓了搓手。
他好不容易當上秉筆太監，屁股都沒坐熱。如果被罷黜，自己着實不甘心啊。過了好一會，他終於下定決心，咬牙道：
“好，那我即刻就前往乾清宮，面見陛下。”
說完便不做停留，當即起身對着張居正作揖，就往外面而去。張居正看着馮保遠去的身影，暗自搖搖頭。
他雖然跟馮保是盟友，但他屬實沒有想到的，馮保一時得志，一上來連皇帝都敢打壓。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以往尊師重道，性格溫和的小皇帝，性情居然如此的剛烈。敢跟李太后說那樣的話，真的讓他刮目相看。
這也讓有種預感，未來怕會更加精彩，以後絕對不能把皇帝等閑視之了。
此事定了，他也沒有閑着，而是繼續拿起一個戶部送上來的題本，耐心的票擬起來。現在內閣三人只剩下他一人，他身上的擔子重着呢。
文淵閣距離乾清宮不遠，馮保很快就來到了乾清宮外，陳矩見狀趕緊上前將其攔下。
“小的見過馮公公。”
看到自己被攔住去路，馮保沒好氣的說道：
“陳矩，你趕緊通報一聲，就說我求見陛下。”
“馮公公，陛下晌午時候囑咐奴才說，他龍體有恙，需要身體靜養，不見任何人，連通報都不讓我等通報，您要不後日再來？”
馮保今日來連續吃癟，先是自己的盤算被皇帝破壞，最後又被張居正逼着向皇帝道歉。
此事他原本就很不情願，現在又見陳矩如此阻攔他，頓時臉色鐵青，“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打的陳矩頭暈目眩，就要往後倒地。
“你這個狗奴才，咱家可是秉筆太監，你才入宮多少年，就敢如此阻攔咱家，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趕緊給咱家通報，不然讓你好看。”
陳矩在身旁太監的攙扶下緩緩起身，眼神中的兇狠之色一閃而過，深吸一口氣，隨後哭着道：
“馮公公，您就不要為難小的了。陛下親自囑咐過，任何人都不打擾，就連我們也是，不然就叫我等好看。這皇命難違，還請您多多擔待。”
馮保現在正在氣頭上，哪裏會聽陳矩的話，見他還敢阻攔，當即怒目而視道：
“睜開你狗眼看看，我馮保是別人嗎？陛下小時候裕王府，是我抱着他長大的。那個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來人，趕緊給我通報！”
他說完就環顧眾人，但陳矩千叮嚀萬囑咐過乾清宮的眾宦官宮女。哪怕是馮保說話，所有人也都跪在地上無動於衷。
馮保見狀當即被氣得不行，望着他們，咬牙切齒道：
“好！好！好！沒想到伱們都這般吃裏扒外。你們都不去是吧，那我親自去。”
可還沒走幾步，他的腿就被陳矩趕緊抱住，動彈不得。
“馮公公，您就不要為難小的了。”
馮保見狀更是怒火中燒，自己好不容易當上掌印太監，是宦官最高位。
但眼前這個陳矩卻仗着皇帝的袒護，屢次忤逆自己，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於是狠狠朝着陳矩猛踢過去，一邊踢一邊喊道：
“狗奴才，連你都敢羞辱我，你算個什麼東西！”
馮保越踢越起勁，一時間朝着陳矩猛踢了三四十下，踢得陳矩頭破血流，直吐鮮血，但他還是死死抱住馮保的腿不放，不想讓他進去。
一旁的宦官宮女見陳矩如此凄慘，當即也看不下去了，也連忙跪下求情起來。
“老祖宗，您就放過陳公公吧。”
“老祖宗，您行行好，大人不記小人過。”
“老祖宗，是陛下跟我說讓我們不能任何人進去的，陳公公也沒有辦法。”
“陳公公快不行了，馮公公饒命！”
看到眾人如此求情，馮保也這才從暴怒中冷靜下來，看着腳底下血肉模糊的陳矩。
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一陣后怕，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又犯下大錯了。這等陛下知道后，肯定又會怨恨自己。於是強裝鎮定的說道：
“哼！今日就先饒了你，等陛下出來后，看我不好好參你！”
於是強行掙脫陳矩，對着眾人惡狠狠地望了一眼，頭也不回的離去。
剩下眾人連忙上前查看陳矩的傷勢，只見被馮保踢得血肉模糊，鮮血直流。現在見馮保離去，還是強打起精神道：
“我沒事，你們繼續守着。陛下說了，今明兩天任何人都不能進乾清宮，我們做奴婢的就一定要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