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不安全？

第九章誰不安全？

“這部片子，還挺無聊的。”

片子播了一會兒，穆深深撐着手臂吸果汁。花色誇張的塑料吸管擰了圈兒，搭在玻璃杯的邊緣。

姬廖安靜地看着電視，眼睛裏倒映着屏幕上的畫面：“是嗎？”

“你喜歡？”穆深深望向姬廖，看姬廖的眼神比看電影時清亮多了。

“還好，”姬廖其實根本沒什麼所謂，這部片子的光影有些黯淡，故事有些壓抑，姬廖看得想睡，“你想換一個嗎？”

“那倒是不用，”穆深深目光一轉，似乎別有意味，“這片子評分還挺高的來着。”

姬廖：“嗯。”

雖然想不出這片子評分為什麼會高。

姬廖安安靜靜地看着電影，神情專註，反倒是提出要看電影的穆深深心不在焉，不時將目光投向姬廖，一邊晃悠着纖細白皙的小腿，一面若有所思地打量姬廖。

一隻溫熱的手按住了姬廖，把遙控器壓回了原位。

姬廖一僵，在穆深深漂亮澄澈的眼睛裏迷失了片刻。

姬廖：“……”

“唔？”穆深深故意拖延時間，低頭看了看兩人之間的空隙，“很近么？”

姬廖往屏幕上一瞥，呼吸頓時亂了節奏，抬手拿到遙控器就要關掉電視：“換一部片子吧。”

穆深深的眼睛是那麼亮，眼裏的神采自信又張揚，讓人不自覺地被她說的話帶跑……偏偏電視裏的那兩個也不肯消停，短促的呼吸與輕叫無遮無攔。

“你……”姬廖移開視線，“你別靠這麼近。”

姬廖：“？？？”

不能這樣下去了。

屏幕上的兩個女主角在分別一段時間之後終於再次相遇，灰暗的色調里，兩雙眼睛寂寂對視。

“你把那電影關了。”姬廖說。

穆深深不依不饒地追過去，姬廖只覺得自己的每一段神經末梢都無比敏[gǎn]，能感覺到穆深深身上的曖昧的溫度輻射到了自己的皮膚上……正好曖昧的喘|息聲與水聲從電視裏傳了出來，那兩個女主角已經轉戰到了浴室。

穆深深的聲音就像羽毛，輕輕滑過耳廓。

姬廖偶爾轉頭，對上她的目光，會意外片刻再挪開。

姬廖驀地轉頭，正好對上穆深深清澈的眼睛。

穆深深撐着沙發，身體傾向姬廖。

姬廖：“……？”

姬廖不忍聽地別開臉，閉了閉眼睛。

“啊，我知道了……”穆深深忽然撐着沙發背，半跪着起身貼近了姬廖，漂亮的眼睛始終緊盯着姬廖，“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

姬廖頓時渾身難受，整個人不對勁了起來，起身往旁邊靠了靠。

紅唇抿着吸管，牙齒一下一下地在吸管上輕輕咬着，留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牙印。

穆深深還撐在她身上，姬廖想起身，卻又不好動手讓穆深深起開。

下一秒，站在木屋深處的女主角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衣襟。輕輕一撥，外套便從肩頭滑了下去。

穆深深笑了下，歪着頭望着姬廖，神情無辜。

兩人的距離十分曖昧，卻沒有一處貼合。姬廖不自在地皺眉看着穆深深，卻不知該說什麼。

畫面背景中，木頭屋檐外的雨還在下着，其中一個女主角渾身濕透，劉海一縷一縷黏在臉上，明明應該是很冷的，女主角卻不在意，只是哀婉地看着另一個女主角，眼神里彷彿有萬語千言。

那隻手皮膚細膩柔滑，指肚軟得像嬰兒的臉蛋，觸感好到讓人心軟。

穆深深若無所覺地歪了歪頭，笑得明媚。

“你不敢看嗎？”穆深深看着姬廖開口，聲音很輕，眼神專註。

電視裏又漏出一兩聲不怎麼上得了檯面的聲音，姬廖睜開眼，氣壓低沉地望向穆深深。

穆深深根本不聽，反倒輕輕勾了勾姬廖的臉：“現在氣氛這麼好，你不想做點什麼嗎？”

姬廖的目光像被燙到了一樣，猝然離開了屏幕。

不知道怎麼的，姬廖腦子裏竟然自動回想起昨晚穆深深爬上她的床、貼近她、眼裏還帶着點點水意的模樣，甚至連那清甜的荔枝味都隱約開始在鼻端縈繞。

“哎呀，”穆深深的聲音在姬廖耳邊響起，很輕，有點天真的魅惑，“她們在做呢。”

注意到姬廖的動作，穆深深彎起眼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她就知道沒有alpha能無視她。讓這小alpha躲她，一整天都不在家，她不做點什麼怎麼對得起這個時機。

那些太直白的話她實在出不了口。

她對穆深深的動靜沒那麼敏[gǎn]，也不想表現得像個沒事就在意淫的辮太，乾脆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電影上，只是那電影的走向好像也不對勁了起來……

姬廖合著眼，清楚得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片刻的加速。幾乎是抱着畏懼的情緒，姬廖無比抗拒地迅速壓下了紛亂的心緒。

姬廖眉心一跳。

“我……”姬廖向後躲着，又被沙發扶手擋住，半個身體都傾了出去。

女主角動作沒停，脫完外套，手又放到了扣子上，就那樣看着對手角色一件一件解起了衣裳。

姬廖一頓，表情徹底沉了下去。她幾次對穆深深退讓，不是讓穆深深得寸進尺的。

沒理會穆深深的話，姬廖撐起身體在兩人之間拉開一點距離，擦着穆深深的發梢起身走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前，拿起遙控器利落地退出了播放界面，隨後就拍開了客廳的燈。

燈光‘嘩’一下落滿整個客廳，穆深深猝不及防，抬起手臂擋了下眼睛。

“……你生氣了嗎？”

好久沒聽到姬廖的聲音，穆深深罕見的有些心虛，輕輕放低一點手臂，小心翼翼地望着姬廖。她本來就是嬌貴的好看，再擺出這副表情，確實有幾分我見猶憐。可惜姬廖現在不太想吃她這套，只是淡着臉色問：“那部電影是不是你故意選的？”

“啊？”穆深深擺出無可挑剔的懵懂，“怎麼會呢，我只是覺得那部電影看起來比較助眠。”

“是么？”姬廖安靜地站在那，眼神平靜，“你最好現在就說實話。”

穆深深一怔，眉頭皺了起來，語氣立刻凶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質問我嗎？”

她氣鼓鼓地站起來，情緒熱烈鮮明，目光澄澈滿滿的都是質問，刻意裝乖裝出的討好的表情散了個一乾二淨，一副不折不扣的嬌氣大小姐樣子。

姬廖有些疲倦地垂了下眼帘，輕輕嘆了口氣，輕描淡寫地質問：“那你說，你為什麼忽然出現在我家，又為什麼一定是我？這一帶的治安亂到根本不會有Omega單獨一個人過來，你為什麼會來，你從哪裏知道我的？”

“我……”穆深深猝不及防，一下沒了話，就那樣被姬廖問住了。

然而這次，姬廖似乎也不準備再給她台階了。穆深深答不出話，姬廖也不肯開口，沉重的安靜佔據了整個房子。

穆深深僵站在原地，頂着姬廖清淡平靜卻無比直白的目光，只覺得自己彷彿從頭到腳都被看穿，包括那些百般勾|引與色|誘的小心思……和在姬廖床上時，在姬廖的信息素包裹中那些隱約的躁動。

莫名的難堪感從腳下升起，迅速席捲了穆深深整個人。

小弔帶包裹下的飽滿曲線起伏了兩下，穆深深偏開頭咬住了嘴唇，漂亮的長發擋住眉眼，像是自言自語一樣低聲說了一句：“怎麼還有你這麼難追求的alpha。”

姬廖反倒一怔：“什麼？”

穆深深的話她聽不懂，語氣也讓人擔心，跟要哭了似的。

Omega這麼容易哭么。

“你還反問什麼？”穆深深猛地轉頭，眼裏含着眼淚，大聲道，“我就是想要你，就是想你標記我，然後從家裏跑出來找你了，怎麼啦！？”

姬廖再次怔住，腦子詭異地卡了一會兒，迷茫了一陣才反應過來穆深深說了什麼，頓時感覺到了一種荒謬：“你說什麼？”

“我說！”穆深深看着姬廖，“我！想！睡！你！”

姬廖張了張口，愣是沒能從混亂的思緒里整理出一句完整的話，站在原地顯出了一種遊離在狀況之外的冷淡。

穆深深才沒空考慮姬廖在想什麼，她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按照姬廖的性格，今天如果得不到姬廖，這件事就徹底吹了！

穆深深上前一步，狠狠勾住姬廖的脖子，合眼吻住了姬廖的嘴唇。

方才因為難堪而浸濕眼眶的淚水打濕長而翹的眼睫，在眼窩積蓄片刻，隨後順着白裏透紅的臉蛋滑出一道淺淺的水跡。

清甜的荔枝味不依不饒地包裹住兩個人，看到那滴眼淚，姬廖下意識推拒的手就那樣僵住。

濕滑的舌頭隨後撬開了姬廖的唇齒，將更深一步的刺激感受送到了姬廖那裏。

姬廖腦子裏‘嗡’得一聲，一向靈敏的五感忽然短路了。

聽不清、看不清，只知道鼻端縈繞着荔枝的清甜味，手心裏有溫熱的觸感，與她唇齒相交的那個人……嘗起來很甜。

“嗯……嘶。”

穆深深忽然倒抽了口氣，那聲音近在咫尺，姬廖驀地清醒，下意識退開了一點。

穆深深蹙着眉，用指尖按了按唇瓣，看了姬廖一眼，嬌氣地嫌棄道：“你好用力，咬疼我了。”

“……”聽清穆深深的話，姬廖的視線有點抖，呼吸不穩地望過去……就看到穆深深唇瓣殷紅水潤，飽滿的下唇破了一點口子。

“！”姬廖立刻鬆開了扶在穆深深腰間與背後的手，倉皇地退了兩步。

姬廖的腦子仍然有點發暈，看着穆深深，能想起來的翻來覆去只有一句‘我都幹了什麼！？’。

身邊忽然空了，穆深深驀地睜大了眼：“怎麼，你要不認賬嗎？！”

“我……”姬廖還沒緩過神，茫然地攥了攥空蕩蕩的手心，根本不敢跟穆深深對視，“剛剛是我不對，我……對不起。”

“對不起？”穆深深更震驚了，“為什麼要道歉？你親了我，你的手還在我身上……”

姬廖驀地捂住了穆深深的嘴，耳根一片通紅。

她想不太起來自己都做了什麼，但只回想自己意亂情迷的程度也知道，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

“別說了。”姬廖視線閃躲。

“我偏不，”穆深深一把拉開姬廖的手，“你剛剛也親我了！你還咬我，這件事不能這麼就算了！”

姬廖沉默一下，覺得穆深深說得對。

這件事總要解決，她一時沒考慮清楚把穆深深放進了門才惹出後面這麼多事……不能再跟穆深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這裏不安全，我再給你租一個房子吧，費用我出，”姬廖看向程彌，語調平穩，“還有什麼需求也可以跟我說。”

穆深深眨了眨眼睛：“……哈？”

“我們不能再住在一起了，”姬廖看着程彌，表情認真，“這樣很危險。”

“你的意思是，”穆深深咬牙切齒，素白纖長的手指指向自己，“你讓我走？”

姬廖沉默一會兒：“是，住在一起不安全。”

“什麼不安全，誰不安全？”穆深深冷了臉，“我根本沒覺得不安全。說白了你就是不想跟我-做是吧？”

姬廖還想解釋：“我不可能這麼隨便地標記一個O……”

穆深深卻冷冷打斷：“是因為程彌吧？”

姬廖一怔，猛地看向穆深深。

穆深深表情冷淡下去，漂亮的眼睛裏情緒尖刻冷酷。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較真，明明一開始只是想找一個安撫情熱期的工具人而已，姬廖心裏想着誰應該跟她沒關係才對……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穆深深就是計較了。

“她是你的學姐？沒記錯的話那也是個Omega吧？她不就是害你到現在這步田地的罪魁禍首么。怎麼，你心裏竟然還想着她？”

姬廖呼吸一滯。

穆深深果然也看過那些緋聞。

也是，現在只要是會上網的人大概就會知道這件事。

姬廖真的不想再跟任何人解釋她的喜歡跟選擇，剋制地別開頭：“別說了，你去挑小區吧，明天我幫你收拾。”

“哈。”穆深深氣笑了，“我倒真沒看出你這麼有錢。”

“那不需要你操心，”姬廖倦怠的垂眸，“你只要挑就好了，我開口了自然會做到。”

“我都不要！”穆深深根本不吃這一套，拉着姬廖的手臂轉到姬廖面前，“我只要你！你聽不懂嗎？”

姬廖：“這不可能……”

穆深深態度惡劣：“我不管！我說可能就可能！我們現在就-做。”

姬廖皺了下眉，感覺就當下這種情況來看，她跟穆深深已經徹底沒法達成一致了。

姬廖：“算了。”

穆深深一怔：“什麼算了？”

“我會給你找好房子的，”姬廖反手一摟穆深深，剋制又不容拒絕地將穆深深推到了客房門口，“明天我幫你搬。”

“什麼？我不是說了我不……哎？”

穆深深被姬廖推進了敞着房門的客房，踉蹌兩步，回頭就看見房門被姬廖拉着關上了。

攥住了門把手免得穆深深擰動，姬廖端着鐵石心腸把穆深深關進了客房。

穆深深在房間裏把木門錘得“咚咚”響，聽聲音很惱火：“姬廖！你敢這麼對我！”

姬廖沉默不語，抄起旁邊一根晾衣桿想要頂住門把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開了。萬一有什麼急事跑不出來就不好了。

“姬廖！你混賬！”

聲音離門稍微遠了一些，姬廖嘆了口氣，選擇轉身回房把自己的房門鎖緊。

鎖了門、戴了降噪極強的隔音耳機、自顧自地把穆深深與自己分隔開，姬廖坐在床沿，總算有時間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愧悔。

她怎麼能那麼干？跟一個只認識一天多的omega……

姬廖不敢細想地彎腰撐住了額頭。

沒關係……沒關係的。只要明天把穆深深安頓好就可以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不會再有更多麻煩了。

姬廖覺得自己應該感到放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思緒始終無法平靜，腦子裏不時閃過穆深深沾着淚的睫毛、嬌氣又狡黠像貓咪一樣的笑，還有那股盛氣凌人的生機……

不知道多少次焦躁地翻身，連客房裏都沒了動靜時，姬廖終於起身摘掉了扣住耳朵的耳塞。

伴着紊亂的呼吸節奏，噪音如潮水一樣湧來，那片喧囂沖入大腦的瞬間，姬廖腦子裏彷彿有一根弦崩斷了。

聞到自己信息素味道的那一刻，姬廖知道，她跟穆深深的事註定沒法輕易了解了。

因為那個吻……她的易感期提前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