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這個眼神云然現在已經相當熟悉,但她發現江越這人只會嘴上說說,頂多也就是親起來放縱了些。
至於別的,從這兩床遠遠分開的被子就可以看出來,他不敢。
興許是還沒完全睡醒,說不定親着親着就又困了,還能睡個回籠覺。
云然神色不變,因為兩隻手臂都被禁錮着動彈不得,索性直接仰頭,對着江越的嘴角啵了一口。
…
在男人有些錯愕的目光注視下,女孩索性把腦袋趴回枕頭,盯着他平靜道:“來唄。”
旖旎的氣氛被這一句話毀的一乾二淨。
見江越呆在那兒沒說話,云然滿眼無辜提問:“你不是說干點別的事兒嗎?隔着被子?”
江越只覺得那股用了大半夜才壓下來的躁動現在又蠢蠢欲動,他抿唇給女孩在床上打了個轉,把她裹的堪比木乃伊。
這什麼陰間天氣,昨天熱得不想出門,今天冷得更不想出門了。
“睡覺,到點了再叫你。”
“不好。”
云然沉默半晌,盯着天花板認命般地點頭:“睡,我睡,行了吧。”
屋內空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關上,云然掀開被子才發覺今天氣溫好像比昨天低了很多,因為穿的單薄,涼得打了個寒顫。
你大爺?
云然沒想到這人到了白天就全然換了副面孔,杏眼微瞪,“江越!你給我鬆開,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她摸過手機,無聲打了個哈欠,隨手點進天氣app,上面儼然顯示今天氣溫比昨天驟降十度,也就說現在外面還不到二十度。
江越在女孩碰到自己喉結那一刻,背脊都微微顫了兩下,眸色無聲變得越發暗沉,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沙啞着聲音制止:“別鬧了。”
就你了。
“不行。”
云然凍的瑟瑟發抖,搓搓手臂,躡着步子跑到衣櫃想那件外套出來穿,拉開櫃門看見清一色黑白灰西裝襯衫,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房間。
江越抱着她,閉着眼睛不為所動。
她怎麼可能被輕易蠱惑。
江越凝神盯着那塊兒愣了會,又不動聲色地給人把衣服拉好。
…
剛推開門,就看見男人衣着整齊背對着她站在門口,似是在回答對面,聲音聽着有點冷,“嗯,跟她無關的輿論不用管,警察那邊需要就直接打包送過去,剩下的讓它自己發酵就行。”
云然哪裏聽的進去,變本加地抬起小腿搭到男人腰間,雙手上移環在他的後頸,目光揶揄:“那你放我走。”
見這人還不為所動。
但她實在冷得不行,自己房間還有段距離,總不能裹床被子出去吧。
被這一拉,云然直接倒在床上還回彈了兩下,T恤的衣擺也被震得往上移了些,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窩。
江越用下巴蹭了蹭小姑娘毛茸茸的頭頂,放輕聲線:“真的困,粥還沒好,等會再下去吃。”
說罷,只見男人又把她往懷裏摁了些,嚴嚴實實地把她摟着,宛如一床自帶溫度的人形被子,把她牢牢罩在裏面。
等她迷迷糊糊睜眼,正好聽見床另一邊的手機鈴聲響了,是江越的電話。
見來硬的不行,云然忍耐三秒,用腦袋蹭了蹭男人的下巴,又軟綿綿地撒起嬌來:“你給我鬆開嘛,這樣好不舒服啊,而且我手好麻。”
妖言惑眾!
江越聲音愈發喑啞,握在女孩腰間的手也逐漸收緊,“就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
她知道這人哪裏最敏[gǎn],每次親親的時候只要自己手碰到了他喉結那塊兒,就能清晰地觀察到他睫毛顫唞的更劇烈,而且親她的力度也會不自覺加重。
但她腳底動作哪有江越快,他只是在被踢開的時候怔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后長手一抓,拽着女孩的手腕就把人拉回了床上。
云然也惱了,小腿亂蹬,又想把他踢開,但剛抬了下腿,就被男人抓住自己的腳踝。
本來以為沒那麼快睡着,但可能是被江越抱的還挺舒服,云然只是閉着眼睛假寐了會,不知不覺也陷入深度睡眠。
江越垂眼盯着女孩圓潤的足尖,神色不明,喉結上下滑動了幾次,繃緊了腦子裏那根弦:“寶貝,別鬧了。”
只見他神色猶豫了會,手上力道也下意識鬆了些。
…
呵,不給她走,還不給玩手機,那就看看誰更難受點。
江越以為她還沒醒,小心地把女孩搭在他腰間上的小腿移開,又幫她把被子往上攏了攏,才慢慢起身,拿起電話出房間。
“哎,我真不困,你想睡就睡嘛,我絕對不打擾你,”云然被他扯回被子上,索性抱住男人,指尖輕懟在他的凸起的喉結上下摩挲,糯着聲音慢悠悠道。
兩分鐘后,云然套着男人寬大的外套,準備回自己房間收拾收拾。
云然抓住機會,直接隔着被子一腳把人踢開,趕緊從被子鑽出來,拿起手機就準備跳床跑路。
這招果然對江越百試不爽。
須臾,女孩視線緩緩落到江越那件黑色夾克外套上,定格半秒。
又寶貝,次次都裝可憐。
云然聽的有點懵,等他掛斷電話之後隨口問:“什麼警察?”
江越聞聲轉過來,目光在落到女孩身上的那件自己的外套后,微微頓住,語氣自然地轉移話題:“公司的事,你這件外套,是我的嗎?”
“啊是,剛才起床有點兒冷,就先借你的穿穿,”云然低頭看了眼身上這件被她穿成oversize的外套,又抖了抖比自己胳膊長出一截的袖子,下意識回答道。
她沒發現自己的問題被無聲跳過,以為江越不喜歡別人穿他的衣服,愣了會接着道:“要不我洗完再還給你?”
江越唇角微勾,揚起眉梢道:“不用,你喜歡穿着就行。”
云然:“那這件衣服你不要了嗎?我穿着太大了。”
說罷,只見男人把手機收起來,動作嫻熟地把把她攬到身前,聲音低沉:“要啊,但是不用洗,我喜歡你穿我的衣服。”
!
云然原本還沒完全從睡夢裏清醒過來的大腦瞬間炸開,嗖得一下從他懷裏鑽出來,轉頭溜回自己房間,邊走悄聲咕噥:“這話怎麼給他說的這麼變態?”
她突然發現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後,這人說話就越來越露骨了。
外面看着還挺正經的,一旦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就開始發作。
云然覺得有些憂愁,因為她男朋友這張臉裝起可憐來,自己完全把持不住啊!
難道江越還有什麼自己沒發現的隱藏屬性??
——
十分鐘后,一樓客廳。
云然回去換了件淺灰色衛衣,又穿了條寬鬆的白色針織直筒褲,才感覺暖和些。
比起炎熱又容易出汗的夏天,她更鐘愛清爽微涼的秋天,特別是晚上睡覺窩在被子裏的時候,簡直是幸福感爆棚。
這樣的不算特別冷的深秋天氣,套件暖烘烘的衛衣出門最是舒服。
她去到浴室,洗漱完之後,又打算找出護髮精油想把頭髮順一順,天氣一乾燥就會起靜電,把她那些碎發全都揪了出來。
因為剛才換衣服的時候長發大部分都塞進了衣領里,云然低頭,順手攏住脖子兩側的頭髮往外拉。
等她把頭髮弄出來后,偏寬鬆的衛衣往下也墜了些,一抬頭看鏡子,這才注意到自己鎖骨那塊,有一道相當顯眼的紅痕。
?
這是什麼東西?
她傾身,往鏡子那裏靠近了些,又抬手把衣領往下拉。
這次看的就很清楚,在自己右側鎖骨偏下一點的地方,印着一道比蚊子包大點的,像胎記似的痕迹。
…
五秒后,江越還在廚房盛粥,遠遠地就聽見樓梯那裏傳里踢踏踢踏的聲音,越來越近。
“江越!”
云然跑到餐桌前,面色古怪地盯着正慢條斯理把碗放到桌面的男人,壓着聲音喊了聲。
江越轉頭,就看見女孩氣鼓鼓地站在那兒,頭髮披散在胸`前,細碎的絨毛往外立起,看着就像是只炸了毛的貓。
他忍着眼底的笑意,漫不經心地問:“怎麼了?”
云然見他這個樣子更來氣,踏步走到男人面前,仰着後頸把頭髮撩起來,伸出食指點在那道紅痕質問:“這是不是你昨天弄的?”
江越順着她的動作,視線投向女孩鎖骨那塊,看到自己留下的印記,又回想起昨晚的失控,眸色漸深。
他盯着那塊白嫩的皮膚,緩緩抬手,指腹在上面蹭了兩下,聲音又低又沉:“昨天不小心弄到了,抱歉。”
能屈能伸,不給她一點辯論的餘地。
云然心裏盤算好的稿子就這樣被噎了回去,她愣了兩秒,又輕嗔着說了句:“你什麼時候,都弄到這兒了,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
江越當著她的面,開始認真回憶,故意拖着尾音道:“好像是,後面你坐在我腿上的時候,沒忍住,就不小心弄到了。”
昨晚那段有點擦槍走火的記憶慢慢復蘇,云然被他說的也想起里了點,那種跟全身過電似的感覺慢慢復蘇,她直接跳腳,連忙捂住男人的嘴。
“行了別說了,我,我吃飯了。”
江越眼尾上挑,眉眼間儘是乖順,被她捂着輕輕點了點頭。
一頓早飯就這麼磨磨蹭蹭的吃完,臨出門前云然又被江越拉着在門口親了半天。
美名其曰為昨晚道歉,然後在女孩換鞋的時候,把人抱到鞋柜上坐着吻,害得她險些遲到。
最後云然只能帶了口罩,欲蓋彌彰地去上班。
——
剛進到諮詢所打完去上班卡,云然就發現前台看着她的眼神很怪,像是有點興奮,又有點不好意思,但也沒開口。
等她走到工位,就發覺那些古怪又有點猥瑣的視線不減反增,其中就包括剛剛回來上班的趙西北。
果然,云然忍着那些濃烈的目光,剛剛坐下來,趙西北就笑得宛如連夜挖到金礦似的,屁顛屁顛拉了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來。
趙西北腳尖踩着地面用力,帶着電腦椅的輪子往前滑:“快說,我不在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云然不明所以,還以為她是為自己和江越的那件事,輕聲愣愣道:“就,在一起了?”
“這個我知道!”趙西北激動地聲音大了些,連忙捂住嘴,又放低音量,不停跺腳提問,“還有呢還有呢?”
嗯?她好像還沒發朋友圈吧。
云然遲疑道:“還有,什麼呀?”
趙西北輕嘖了聲,“你沒看到昨天晚上的熱搜嗎?”
昨晚?
云然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默了半晌淡定扯謊:“我昨天回去就睡了,沒怎麼看手機。”
趙西北頗為失望道:“啊,那太可惜了,現在全都被撤下來了,想看也看不到。”
說罷,她又擺擺手,“不過你沒看見也好,剛開始衝上去那幾條都沒什麼好話,全是林柔柔那群死忠粉在人肉你。”
“我就是看見了諮詢所門口的那個監控視頻,我天,江總也太帥了吧,而且我都沒想到陳洲平時網上看着多小奶狗,私底下居然幹這種事!”
?
云然神色凝重了些,連忙拿過自己的手機點進微博,最新熱搜上面儼然有深紅色的詞條,無一例外的都包括兩個人:林柔柔和陳洲。
最頂上那條儼然寫着:“當紅小花林某某被爆多次欺壓員工,實錘!”
至於底下幾條,則分別是:
“林某某被拘捕調查。”
“小花林某某校園暴力現場視頻。”
“陳洲私下騷擾素人。”
“江越為素人女友暴打陳洲。”
“雲越科技、陳洲。”
“林柔柔碰瓷。”
“雲越科技官博公開總裁已有未婚妻。”
素人.云然目光第一眼就落到林柔柔被拘捕調查那條,沒注意到底下的官宣熱搜。
她順手點進詞條,點贊最多的一條詳細列舉了數條林柔柔過去校園暴力的事實經過,云然看到這到沒有多驚訝,這應該就是周清清臨走前跟她說的那份資料。
但這些應該不至於讓林柔柔被拘捕調查。
等她繼續往下拉才發現,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在求昨晚流露出的林柔柔校園暴力視頻,但現在已經被全平台封鎖,只有警察那邊才有。
趙西北見她像是什麼都不知道,連忙在她耳邊解釋起來:“這個素人啊,就是你,不過算那些營銷號還有點良心,把你的臉打碼打的很嚴實,但是不知道為啥,我昨晚還看見有幾個人在扒你的真實信息,現在倒是一個也沒見着了。”
她湊過來,又接着忿忿不平道:“這些倒是現在熱度沒那麼高了,主要是,林柔柔高中的時候居然就因為自己沒考好,在路邊拉了個初中生,給人家灌了整整一瓶白酒,而且還是假酒!後面那個初中生好像還落下終身殘疾了,不過林柔柔當時家裏有錢,直接給了她父母一大筆錢,這事就算了結了。”
聽到這,云然只覺得手腳冰冷,她低聲問:“那那個初中生,現在怎麼樣了?”
“好像現在在障礙學校當老師,昨天這件事爆出來之後,估計現在應該也去警局接受詢問了。”
“昨晚那個女生連夜註冊了條微博,說是她當時躺在醫院根本不知道父母就這樣被收買,後面身體好轉了些,再想去報警也無濟於事了,而且加上沒有證據,根本沒人管她,太慘了。”
云然聽她說完也大概清楚事情經過了,她內心浮現出一個猜想,但不確定,收起手機凝神問:“那現在這件事情突然就被爆出來了?是那個女生找到證據了?”
趙西北講的口渴,給自己倒了杯水說:“也不是,是一個大v發的視頻,裏面只有三個混混和林柔柔露臉了,別的都遮得很嚴實,我估計她應該是得罪什麼人了,不然這件事不可能會發酵得這麼快,一夜之間,連警察都介入了。”
“現在那三個老混混,和林柔柔一起被帶到警局了。”
“而且你被人肉的時候,她還在微博上面賣慘呢,說陳洲背着她出軌,然後沒過幾個小時就被光速打臉,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云然抿唇,她好像知道,為什麼今天早上江越死活不給自己拿手機了。
之後半個小時,趙西北又在她面前,繪聲繪色地怒罵林柔柔日常是怎麼欺壓助理的,不僅剋扣工資還精神羞辱,現在所有以前被她壓着不敢發聲的人全都站出來了,總之林柔柔現在呆在警局都算安全的,如果出門估計走在街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給她淹死。
云然全程都安靜聽着,只覺得因果輪迴,自己種下的因,早晚有一天會遭到反噬。
過去林柔柔應該找那次跟蹤她的三個混混做了不少事,這才留下了把柄他們手裏,沒想到多年後這些會凝聚成為一顆子彈,正中眉心。
——
後面一整天,云然倒是也沒有把精力放在林柔柔那件事上,不管結果怎麼樣,有人證物證坐牢是絕對無法避免的。
反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去培訓的人都回來了,還是老闆心情不好。
諮詢所今天接的預約比過去要多出兩倍,云然今天一整天不是在整理來訪者資料的路上,就是在去做諮詢的路上,連手機沒怎麼看。
直到臨近七點,她才能歇口氣,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工位上面躺屍。
“放棄規則——”
“放縱未來——”
被她遺忘在桌面大半天的手機響起鈴聲,云然側趴在桌面,撈過手機放在耳邊接通。
孟黎聽着無比高昂的聲音穿透手機,聽着有些沙啞:“寶貝!今天的那十來條霸屏的熱搜你看見沒??”
云然歪着頭,懶懶道:“知道,早上一來趙西北就跟我說了。”
孟黎:“行,那我就不多說了,今晚出來喝酒!叫上趙西北我們組個閨蜜局。”
云然蒙圈起身,感覺孟黎不太對,“就為這事還要專門去喝個酒”
話音剛落,就聽那邊沉默了會,“好吧,其實是我跟司雲深提分手了,現在很emo,需要借酒消愁。”
她就知道,怪不得今天司雲深抽風似的,來者不拒,泡在諮詢室就沒出來過。
不過他也挺強,都被分手了居然還能穩定情緒,正常給人家做諮詢。
云然其實從來沒有去過酒吧夜店類的地方,聽孟黎這麼說,居然還挺心動。
她猶豫了兩秒,“也行,不過你確定,這次就這麼分了?”
孟黎:“不知道,反正我不已經提分手了,答不答應是他事,誰讓他天天管這管那的,連我出門穿什麼都要管,煩死了。”
電話那邊剛說完,云然就看見司雲深端着一杯咖啡,面色如常溫和,從樓梯緩緩走下來,像是路過。
她默默轉動椅子,不動聲色地調小通話音量:“行,你把時間地址發給我,我等會下班和趙西北一塊過去。”
掛斷電話,云然又給江越發了信息,刻意忽略了喝酒這件事,只說是孟黎心情不好,陪她出去散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如果說自己是出去喝酒,可能江越會直接開車過來把她抓回去。
所以還是不說為好,反正她只是小酌,不貪杯就行。
——
八點,KM酒吧門口。
扎着滿頭臟辮的工作人員伸手攔在云然面前,義正言辭道:“不好意思妹妹,我們這未成年不給進。”
身後的孟黎和趙西北笑得合不攏嘴。
“哈哈哈哈,未成年啊然然,也是,小孩子來什麼酒吧。”
云然神色波瀾不驚地盯着身前那隻手,無奈道:“我不是未成年,我已經二十六了。”
臟辮男上下掃了她一眼,攤出手心:“那請出示您的身份證。”
云然低頭,拆開自己的手機殼,從裏面拿出身份證展示給他看。
看吧看吧,姐今年二十六,不是十八了。
不是穿的小學生,就真的是小學生!
而且她今天明明穿得很都市麗人,這褲子還是跟着網上的穿搭博主一起買的,怎麼就是未成年了。
看過身份證,又反覆確認了幾遍,工作人員才放三人進去。
云然和趙西北都是第一次來,跟在孟黎身後,看着周圍晃眼的燈光,聽着震耳欲聾的音樂,宛如進城似的,看什麼都新鮮。
幾人剛找到卡座上坐下,就看見桌面上已經擺滿了五六瓶形狀各異的酒瓶,還有整齊排列的烏龍茶和可樂。
孟黎彷彿看不見兩人訝異的表情,大手一揮:“這都是我之前在這兒存的酒,今天不喝完不準走啊。”
趙西北起身:“再見。”
云然起身:“再見。”
“哎別別別啊,開玩笑的,就是拿出來擺着好看,喝完了我還心疼呢,”孟黎見狀連忙把兩人拉回沙發,訕笑着解釋。
云然被她扯着坐回沙發,嘆了口氣道:“別喝多了,我可不想送兩個醉鬼回家。”
後面半個小時,孟黎拿起卡座上備的骰子就開始搖,同時還相當認真的教起她們怎麼玩,手心晃得跟個神婆似的,也就喝了兩杯威士忌兌可樂,看着就不是很清醒了。
云然沒參與,就看着她們兩個玩。
同時又注意着沒喝太多,就喝了兩杯百利甜奶酒兌烏龍茶,孟黎從網上學來的喝法,適合她們這種不常喝酒的,嘗起來跟奶茶很相,並不辛辣。
趙西北又從身側遞出來一杯全是冰塊的長玻璃杯,裏面裝着跟可樂一個顏色的酒,“然然,你別光喝這個啊,你試試我這杯,剛剛調着玩兒的,看着賣相就不錯吧。”
云然蹙眉接過觀察了會,冰得她手心都打顫,“你這個裏面都加了什麼,顏色這麼怪?”
趙西北一口悶掉手裏的半杯酒,邊掰着手指邊說:“朗姆酒,金酒,嗯,好像還有可樂。”
“反正我挨個都加了一點,量不多,你嘗嘗,我喝着味道還行,就可樂味。”
聽她說量不多云然就稍微放心了點,低頭抿了幾口,味道居然還不錯,不知不覺就喝了大半杯。
抓着實在冰手,云然把酒杯放回桌面,正好看見自己手機亮了下,似是有新短訊。
她見狀順手拿起來,點開新信息,是一條來自國外的短訊。
“我是周清清,之所以用這個號碼給你發信息,是因為之前的手機已經被我扔了,發這條信息也是因為我看見了國內的新聞,天道輪迴,因果報應,這就是她應得的。”
“今天發這個信息,也只是想奉勸你一句,最好別陷的太深,江越從始至終最多只把你當做替身,高三畢業那年,我在地下賽車場兼職,那裏多的是拿錢當紙撒的富二代。”
“我見到過他去給別人做槍手跑比賽,反正戴着頭盔也看不出來你是誰,一場比賽跑贏就是一萬,一天總共八場,我在那裏工作了五天,也看見他來了五天,最後那次半路剎車出了問題,直接在醫院昏迷了一整天。”
“我聽賽場的人說他是因為急需用錢才這樣賣命,正好那段時間我那位跟你長的一模一樣的朋友,重病不治需要錢出國求醫,他們是青梅竹馬關係很好,如果我沒猜錯,江越就是為了她才會這樣不惜命。”
“所以,這樣一個人,你覺得他真的會那麼輕易就放下過去嗎?儘早脫身吧。”
看到最後,云然臉色驟變。
關於江越的字字句句,就像是誅心的毒藥和匕首,生生把她心臟剜出一個口子,鮮血淋漓。
所以江越拿給她媽媽的那張銀行卡,都是他去跑這些比賽攢的錢。
怪不得。
她明明記得江越把那張存摺給回那個女人了,哪裏還有多出來的錢。
他連新年紅包都拿來給自己買禮物,有個屁的幾十萬拿出來給她治病。
她甚至都沒有想過這些,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
酒吧內DJ聲和舞池裏歡呼聲此起彼伏,震耳的音樂在頭頂不斷作響,云然盯着掌心裏的短訊,越看越模糊,反着白光的屏幕像是也變成了三四塊,在她眼底晃來晃去。
她低着頭,黑髮垂在臉側,半遮住了泛紅的眼眶,頭也昏昏沉沉的,不自覺抓着手機越握越緊。
就這樣呆坐着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攥着的手機開始震動,才把云然的神智拉回來片刻。
是江越。
她接通電話,放到耳邊。
江越在聽到女孩那邊讓人無法忽視的背景音樂后,眉峰緊擰,沉聲問:“你在哪?”
云然現在心裏悶的不行,愧疚和自責幾乎要把她淹沒到窒息,只覺得過去自己只活在那一畝三分地,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不知道。
她聲音微哽,忍着眼淚道:“我在外面。”
背景音太吵,江越沒聽出她聲音不對,心裏着急,語氣重了點又問:“我知道你在外面,具體地址在哪兒?”
云然意識有些恍惚,不記得孟黎給她發過地址,又拿着手機湊到她身邊問:“孟黎,這個酒吧是在哪兒啊?”
孟黎早就醉的不省人事,哪裏還聽得見云然的話,抱着個空酒瓶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一邊趙西北倒是還算清醒,面對云然扯着嗓子喊:“咱們在市中心京北路2號!KM酒吧!”
云然眨了眨眼睛,莫名有點想哭,聲音愈發哽咽,把手機拿到嘴邊:“你聽見了嘛?在那個———。”
話沒說完,她手機就被趙西北一把拽走。
趙西北不知道從哪裏又拿來一杯調好的酒遞給她:“別打電話了,等會姐送你回家!”
云然頭暈腦脹,倒回沙發靠背擺了擺手,“我不喝了,我要回家了。”
——
二十分鐘后,江越穿着今早那件黑色夾克,臉比衣服還黑,大步從門口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了窩在卡座里的女孩。
司雲深跟在他身後,撇去了平日裏的溫潤,臉色也不是很好,尤其是看到孟黎在沙發上倒的歪七扭八后。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來,身邊掀起的風彷彿都帶着戾氣,和周圍的聒噪形成鮮明對比。
司雲深扶了扶眼鏡,無奈道:“你先帶云然回去吧,我送她們兩個回去。”
所幸趙西北酒量居然意外地還不錯,勉強能拉着孟黎站起來。
江越走到云然面前,掃過她身前的那幾個空酒杯,沉着臉咬牙切齒道:“起來,回家。”
云然聞聲揚起脖子,看見男人的臉后,不由得癟了癟嘴,哽咽道:“江越,對不起。”
江越眸光微怔,以為她是喝傻了,黑着臉把人從沙發上撈起來:“你到底喝了多少?”
云然靠在他身上,瓮聲瓮氣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我@$,嗚嗚嗚,江吁,你@$……”
周圍吵得不行,江越根本沒聽懂她說的什麼鳥語,直接攔腰把人抱起來就往外走。
男人走的很快,云然被他顛的想吐,腦袋窩在他臂彎裏面,忍着胃裏那股衝勁小聲說了句:“江越,你放我下來自己走吧。”
江越腳步沒停,脖子上面還掛着女孩的鏈條包,磨着后槽牙道:“你自己走,你能走的起來嗎?”
“就你那點兒酒量還敢喝么多,我不打電話你是打算今晚在路邊過夜是不是?”
云然被他凶的一愣一愣的,心裏本就難受,現下委屈起來:“你別凶我,我想吐。”
很快走到車子旁邊,他單手打開副駕駛車門,把人輕放到座位上,又給她把安全帶系好,才繞回駕駛座。
車子一發動,云然就明顯感覺胃裏開始翻江倒海,那股濃郁的酒味如鯁在喉,彷彿下一秒就要奔涌而出。
她不敢在車裏吐,兩隻手捂着嘴使勁憋着,小臉都被憋的通紅,看着很是難受。
江越擰眉,把車窗打開給她透透氣,又單手脫了外套扔給女孩,“想吐就吐,忍着去更不舒服。”
云然把臉倚在車窗邊,聞着外面的新鮮空氣倒是好受了點,把外套抱在懷裏,眼睛不知是不是被風吹的發酸:“不吐了,回家吧。”
江越快速扭頭看了她一眼,放慢了車速:“坐好,頭別伸到窗外面。”
——
來的時候二十分鐘的車程,回去的愣是開了四十分鐘。
江越開了車門,正想給她把安全帶解開,就看見云然捂着嘴,背對着他從車上下去,徑直跑回了別墅裏面。
男人眉心緊皺,神色擔憂,大步跟了上去。
女孩房間門沒鎖,江越剛踏進去就聽見她在廁所裏面嘔吐的聲音,聽着就很難受。
他想扭開門把手進去看看,卻發現被反鎖了。
江越面上此刻可以用烏雲密佈四個字來形容,他冷着聲音道:“云然,把門打開。”
裏面沒人說話,反而是斷斷續續的嘔吐聲連綿不斷,聽的男人心口揪着疼。
江越軟了聲音:“然然,聽話,先吃顆解酒藥,不然等會更難受。”
半晌,浴室內嘔吐聲停了下來,伴隨着一聲馬桶沖水的聲音。
又過了會,云然才紅着眼把門打開,嘴角還有些泡沫,看樣子是吐完又刷了牙漱口,她受不了嘴裏那股酸味,用薄荷漱口水反覆漱口幾次,聞着還好受點。
江越看她這個樣子也顧不得斥責了,眼裏的心疼幾乎都要溢出來,把人攬到懷裏,柔聲問:“好點兒沒?”
云然吐完恢復了點意識,委委屈屈地環住男人的腰間,“江越,對不起。”
江越只當她是醉話,腳底站穩,給她當作支撐點,“說什麼胡話?你有什麼對不起的?”
看她這樣也洗不了澡,男人把她抱回床上,脫了鞋襪,又把被子給她掖好。
江越彎腰蹲到女孩床邊,輕聲問:“渴不渴,我去給你倒點溫水,喝了舒服點再睡?”
云然只覺得頭腦發昏,也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下意識就拉住男人的手腕:“你別走。”
江越替她攏了攏碎發:“好,我不走,那你先睡好不好?”
話音剛落,就看見云然突然起身,手肘撐着床沿,側仰着頭環住男人的脖頸,生澀地去吻他。
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云然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只是本能地,想讓他留下來。
江越在她迎面而來地那一瞬間,腦子裏時刻緊繃的線倏然斷裂。
他理智尚存,抓着女孩的肩膀往後推,啞聲道:“今天你喝醉了,先睡覺。”
云然被他忽地推開,眼眶又紅了些,睫毛還沾着點濕意,“我不要。”
到底是酒精還是本能已經分不清,她直接從床沿跳了下來,像那天在沙發上一樣,跨坐在江越腿上,仰起後頸再次去吻他。
從前每次都是由江越主動,她只需要舒服就行,哪裏會什麼技巧,只會生澀地在男人的薄唇一下一下地輕啄。
江越所剩不多地自制力在她不斷地主動下早就轟然倒塌,他強忍着胸腔的躁熱,把人拉開,聲音沙啞地提問:“認得出我是誰嗎?”
云然眼尾泛紅,唇色也深了些:“江越。”
像是最終答案得到確認。
話音剛落,眼前男人便強勢壓了上來,無法明說的炙熱氛圍瀰漫在兩人周身,急速升溫。
江越托着女孩的後頸,比以往都要用力壓下,加深,攫取她唇間的每一寸氣息,不輕不重地在她唇心啃咬,再用舌尖探入那片濕軟,卷弄舔舐,另一隻手掐在她的腰窩,似是要把人揉碎了放進懷中。
云然今晚比過去每一次都要主動,她意識渾濁,但看的清晰,微微仰着頭,溫吞生澀地學着去回應他的索取,手指也不安分地去解他的衣服扣子,只想和他靠的再近一些。
江越眸色幽暗,縱然沉溺於慾望之中,也極快地攥住了女孩的手腕,音色喑啞:“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云然沒說話,只低頭吻上了他的喉結,溫熱的唇瓣在那處不快不慢的輕啄,對男人來說就像是致命的吸引。
江越只當她還醉着,捨不得在這種時候碰她,雙手捧住女孩的臉,啞聲道:“寶貝,會難受的等會。”
云然腦袋埋在他的頸窩,下一秒又仰頭吻上男人的唇心,氣息不穩道:“我知道。”
她知道是江越,只要是他,就夠了。
江越饒是再能忍,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理智也都消散不見。
他不再掩飾眼底的慾望,邊凝神在女孩的唇心舐吻,邊把人攔腰抱起放到床上,俯身壓了上來。
從唇心,到臉頰,每一寸皮膚都被溫熱所觸,再慢慢下移到耳後,耳垂,男人吐出的熱氣噴洒在女孩耳邊,她身子忍不住輕顫了下。
察覺到云然的動靜,江越又上移吻回她的唇瓣,不緊不慢地勾着她吮xī,修長的指節緩緩下移,嘴邊含糊不清,聲音卻格外磁沉:“害怕了?”
云然神色遊離,額間滲出層層薄汗:“沒….,唔。”
她殷紅的嘴唇微張着,剛發出點氣音,就任由男人勾住舌尖,攫取稀薄的氧氣。
女孩時不時發出的細微嗚咽,像是給這份炙熱點了把火,江越本想慢慢地給她放鬆,但手上動作卻愈發加重。
云然被他弄的淚眼朦朧,有些緊張地拽住男人的手腕,呼吸略顯急促:“別,別用這兒。”
江越堵住她的唇,把女孩的手腕放置在她頭頂,壓在軟枕之上,“沒事,這樣一會舒服點。”
須臾,在云然已經有些意識脫離的時候,恍惚間看見身上這人從床頭櫃抽屜里拿出來一個方形盒子,咬在嘴裏撕開。
她怔愣了一瞬,聲線微顫道:“你,什麼時候買的?”
江越再次俯身壓下來,在女孩耳後細細研磨,勾勒,“在超市那次。”
云然本就敏[gǎn],被他弄的渾身一顫,緊緊揪住了床單,“你怎麼———。”
尾音沒有落下,再次被男人吞入腹中。
不知過了多久,云然只覺得自己像是浮雲端之上,飄忽不定,身下是時而猛烈,時而溫順的風,直到雲朵被吹散,她再猛地墜入空中,又被輕輕攏起。
男人過去在她面前從未展現過的狠勁,在此刻悉數迸發,先是如羽毛劃過般輕撫,又如急風驟雨般點點落下,云然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貝齒緊咬下唇,但還是溢出點甜膩的嚶嚀。
那種熾熱滾燙的感覺幾乎佔據她的所有感官,女孩忍不住抽噎出聲:“唔….,江越。”
江越背脊緊繃,眼眸深處是暗不可察的暴戾,嗓音早已沙啞的不成樣子:“乖,忍一會就好了。”
他慢了下來,吻着女孩的唇瓣,幫她轉移注意力。
屋內的燈早已被關,云然累得不行,圈住男人的脖頸,喉間溢住幾聲嗚咽,眼泛淚花撒嬌求饒:“我困了。”
身上那人呼吸卻驟然加重,落在女孩眼睫處的影子上下晃動,啞着聲音道:“寶寶再忍一下,一會就好了。”
云然只覺得身子軟的像灘水,處處都酸麻無力,摟着他的脖頸聲音微弱:“你都說了好幾次了,又騙我。”
江越在她唇心輕啄了一口:“困了就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