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最後一抹天光被黑暗徹底吞噬。
“蕭懷舟!你可別死了!”
謝長行在山門前左右徘徊了很久,依舊沒有看見大師兄大殿外面傳來飛升的光芒。
他的內心很焦灼。
思前想後了好一番,謝長行最終還是持劍衝去了大殿。
今日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若是師尊一定要逼迫蕭懷舟為大師兄證道的話,他便持着宗主令牌一路闖上山去,哪怕踢碎整座大殿也要將蕭四公子給帶出來。
不為別的,就為他的大師兄一生心愿只是希望蕭懷舟平平安安而已。
大師兄做了這麼多事,每一件事都在為蕭懷舟鋪好後路,大師兄如今人已經不在了。
長嶼老祖那時候還算是心地善良,總是會在師父責罵師兄的時候偷偷去給師兄送吃的。
可他始終沒有勇氣踏出這一步,直到現在。
直到這一刻。
一來二去,他就與天賜愚鈍的師兄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己。
顯然,長嶼老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慈眉善目。
謝長行只恨自己決定的太晚,又不敢像大師兄那樣忤逆師命,這才會落到現在猶豫不決的地步。
他有一位看起來老老實實並不出彩的師兄,因為天資愚鈍,總是會被師父責罵。
師尊的話並不是不可違逆的,師尊做的決定也未必都是對的。
他本就野心勃勃。
可誰料世事無常。
不可以,不同意。
數千年來,他已是所有師兄弟中活得最久的一人。
師父臨死之前把他叫到道場,告訴長嶼老祖,從一開始他選擇修鍊的道就走錯了路,不該是如此的道。
謝長行一個踉蹌,衝過去的架勢改為趴在牆頭,拿耳朵緊緊貼着牆磚。
他當初拜入歸雲仙府的時候,分明是天資第一,與謝春山不相上下。
可偏偏作為天資絕佳的人選,長嶼老祖竟熬到自己壽元將近都沒有能夠觸摸到天道的邊邊。
最後竟然是他那位天資最愚鈍的師兄飛升成功了。
他在任何事物上都不可能有錯,哪怕是區區修鍊的道。
他沒有做到徹底無心無情,才會讓自己的大道受阻,無法觸摸天道。
一把搶了人就跑。
就絕對不能讓大師兄的心血全都白費。
他已經想好了,他實在說不過師尊,便什麼也不說。
是他錯了,是他一開始對那位天資愚鈍的師兄產生了惻隱之心,漸漸產生了不該有的同門之情。
臉上蒼老的褶子都揪在一起,似乎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發一劍斬了蕭懷舟。
也成為了歸雲仙府兩千年來第一個飛升的弟子,受盡了大家的讚歎和羨慕。
他相信他走的這條道一定是最成功的通天之道。
無情道本就該遵循大道無情。
蕭懷舟說完那句話,長嶼老祖肉眼可見的生氣了。
他分明是天資絕佳,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存在。
當謝長行徹底做好心理建設準備開搶的時候,卻聽見蕭懷舟義正言辭。
一個區區凡人,竟會有如此膽識。
可是長嶼老祖他始終不相信。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狂妄,你以為你不為他證道,我今日就會放你離開嗎?”
他早該像當年的大師兄一樣同師尊說“不”。
“此道,你證也得證,不證,也得證!”
謝長行不管不顧,像一頭倔驢一樣,一路衝破小道童的阻攔往最頂上的大殿去。
“我不會自戕,亦不會為謝春山證道。”
當你拒絕他的時候,他就會立刻把自己的真面目展現在別人面前。
管他三七二十一。
那時候他的那位師兄總是羨慕他一學就會,他也是所有人眼中有飛升希望的弟子。
蕭四公子比他想像中的更有勇氣啊,這才第一眼見他師尊就敢頂撞師尊。
命運讓他無法證道,可他不甘心,他也不相信自己做的是錯的。
於是他遇到了謝春山。
他將謝春山收為弟子,悉心教導。
謝春山幾乎同他當年一模一樣,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一樣的絕艷驚才,一樣的天資卓越。
他沒有給謝春山選擇,直接就替謝春山決定了無情之道。
他會替謝春山鋪一條通天坦途,讓謝春山不問世事,專心修鍊。
然後在該證道的時候,將準備好證道的人直接為謝春山證道。
長嶼老祖一生的執念就是用來證明他自己沒有做錯。
他也不相信自己會做錯會走錯。
可偏偏他的執念在謝春山身上出了岔子。
謝春山雖然天資與他一樣,而且修行的道法也與自己一般無二致,可結果脾氣性格卻大相逕庭。
他不讓謝春山做的事,謝春山卻偏要去做。
這也便算了,哪個少年沒有少年心性少年脾氣。
長嶼老祖本想着等謝春山受過了苦,吃過了痛,也就知道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卻沒有想到謝春山一路不肯回頭,一路扎了進去。
不知因何原因,非要在一個人身上弔死。
哪怕這個人已經投胎轉世,謝春山依舊可以一眼認出他。
認出與那人有關的一切氣息。
他怒其不爭,罰着謝春山待在思過崖待了百年。
原本是指望這百年之間,謝春山可以想通來找自己認個錯。
可沒想到謝春山非但沒有想通,卻偏偏還犟着脖子說自己沒有錯。
長嶼老祖一時間有點從這個孽徒的身上看見了當初自己的影子。
可是他自幼清苦,生在一個十分低賤的家庭里,一眼望去,他的命途多舛,最多也就是給人家富貴人家,打打雜做做下人,一輩子擺脫不了奴隸的身份。
可那日也許是他運氣好,路過村莊的一位道長發現了他的天資,要帶他回歸雲仙府好好修鍊。
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十里八鄉的人都羨慕了。
起初他迂腐沒有眼見的父母都不同意,後來道長實在可惜他的才華,散了一些錢財給他父母。
這才將他帶離了那個破舊的小村莊,從此也踏上了改變命運的仙途。
從那一刻起,長嶼老祖就發誓一定要順天道,知天命,飛升成仙。
打破那些從出生起就帶來的不公平。
只要可以成仙,就可以重新為這三界洗牌。
他不想再看見善良的人,因為出身貧寒而被人欺辱。
他也不想看到那些十惡不赦的人,因為投胎投的好就可以肆無忌憚,把人不當人。
只有成仙才能改變這一切。
擁有了話語權,才擁有了說話的資格。
長嶼老祖起初的心愿是好的,可奈何他執念太深,帶他回去的師父又說他不適合修鍊無情道。
最後他眼睜睜的看着不如自己的人飛升成仙。
那一刻他心有不甘。
可他壽數已快到盡頭,即使成為了歸雲仙府的仙尊,只不過最多千年壽數。
若是謝春山無法達成他的心愿,他怕是要含恨而終了。
所以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不管用多少人的性命去鋪就這條路。
他都一定要讓謝春山踏上仙途。
這所有的人命和因果都讓他自己來背,反正他已經半截身子入了土,此生修仙無望。
但他不能讓謝春山也同他一起走上一條錯誤的道路。
只要傾盡一切,只要謝春山願意按着他的想法繼續走。
他就一定可以給謝春山鋪出一條通天坦途來。
到時候他所有的夢想,所有想要做的事情,所有的不甘,都可以由謝春山來完成。
可他卻忘了。
謝春山不是他。
謝春山也是一個有自己想法的,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絕對不可能按照他人的意志生活。
謝春山不願意走他不為他鋪好的路,不過是犧牲一個錢塘鎮而已,反正那些普通凡人的壽命不過百年。
人間那般疾苦,錢塘鎮的百姓在受盡苦楚之後,甚至不一定能活過四十歲。
將這短命的壽命祭祀了用於給謝春山鋪路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
錢塘鎮的百姓也可以因此而解脫。
到時候他在下山做一個法事,替所有的百姓超度,願他們來生投到一個富貴人家。
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嗎?
長嶼老祖想不明白為什麼謝春山不願。
既然謝春山不願意,那麼他就只能選擇別的方法來逼迫謝春山。
不能明着逼迫謝春山接受那麼多人的死亡,他就暗地裏去逼迫謝春山。
他將謝春山打斷了手骨腳骨,廢去了謝春山一生的修為,讓他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然後將他丟到王都。
丟到凡人長生的轉世面前。
這一世那個凡人叫什麼?
叫做蕭懷舟。
竟從一個錢塘鎮的愚民投胎成了王公貴族,一躍而上成了一個富貴人家的命。
也不得不說是蕭懷舟命好。
當然,這其中有沒有他超度的功勞,長嶼老祖自認為是有的。
畢竟他身為歸雲仙府的仙尊,他親自送過去投胎的人物,幽冥詭域總會給一些薄面的。
所以蕭懷舟目前一切該享有的東西都是他恩賜的,蕭懷舟既然享受了這富貴命,就應該為他所得到的東西付出一定的代價。
將謝春山丟到蕭懷舟的面前,博取他的同情,再用一國之力去換取謝春山飛升成仙的機會。
這個計劃簡直是太完美了。
長嶼老祖想不出一點兒破綻。
朝代更迭,本就是命數使然。
如果蕭懷舟因為亡國而死去,成全了謝春山的無情之道,甚至他自己連天譴,都不需要遭受。
這樣的證道方式比洪水來的更委婉,更不易讓天道察覺。
可偏偏變故卻永遠出在謝春山的身上。
那個蕭懷舟分明已經死了,一切眼見着就要成功了。
連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都落下了。
只要能熬過這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切就能成定局。
謝春山一定會飛升成仙,他在有生之年就可以見到自己徒兒完成自己千年的夙願。
這難道不是一個完美的計劃嗎?
他甚至祭出了歸雲仙府的護山大陣,只希望這護山大陣可以讓謝春山困在歸雲仙府,不要去營救蕭懷舟。
奈何長嶼老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謝春山竟然不惜拚卻自己的神魂也要去救那個人。
真是執迷不悟啊。
可這一場計劃計劃到現在,他早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他已經為謝春山殺了那麼多人,哪怕將整個天下全都殺盡。
他也要送謝春山去成就無情道。
所以他順着謝春山的意思開啟了九轉輪迴陣,這最後一世就搞得簡單一點。
從最簡單的殺妻證道開始。
只要能夠同意謝春山和蕭懷舟成婚,全了他們兩世都沒有能夠完成的夙念,也許他們就可以徹徹底底放下了。
只要他們徹徹底底放下,到時候他再隨便找個時機,奪了謝春山的舍,一劍殺了蕭懷舟。
謝春山的大道就可成功。
長嶼老祖覺得自己的計劃簡直是萬無一失,甚至為此他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身段去與蕭長翊一個凡人合作。
他用自己的面子去找龍神,讓龍神偷偷幫助一個凡人。
他還給了蕭長翊一些有違天道的東西,用來悄無聲息的殺死別人,為他們的計劃做鋪墊。
他準備好了一切又一切。
可是他太高估了這些愚蠢的凡人。
蕭長翊明面上看起來瘋瘋癲癲,不奪帝位誓不罷休。
可實際上辦事卻不夠乾淨利索,雖然有的時候十分狠厲,可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棋差一招,沒有能夠完成他的夙願。
這樣愚蠢的凡人果然是不堪大用。
等到最後,甚至連蕭長翊這個棋子也被人家掰掉了。
廢物就是廢物,沒有用了便丟了吧。
長嶼老祖時間不多,亦不再能夠與蕭懷舟多費唇舌。
如果強硬的手段沒有用的話,他就只能選擇另一個方式來欺騙蕭懷舟。
他那個傻徒兒謝春山從頭到尾為蕭懷舟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身為一個凡人,難道不應該感恩戴德,用自己的性命去換人家的知遇知恩嗎?
蕭懷舟他怎麼敢?
他一個愚蠢的凡人,怎麼敢同自己說出不願這兩個字?
“愚蠢凡人,你以為你竟有資格同我討價還價嗎?”
長嶼老祖怒目而視,手中捏着手決。彷彿下一秒就要將蕭懷舟燒為灰燼。
蕭懷舟平靜的閉上眼,波瀾不驚,甚至懶得說話。
他在上山的路上,謝長行同他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心中。
謝春山走的每一步棋都在為他計算着,哪怕是最後拚卻自己的性命,也絕對不會脅迫他去做任何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而自古忠孝兩難全。
謝春山卻可以在師父的養育之恩和與他之間的感情中做出了一個平衡的選擇。
就是犧牲自己成全兩個人。
這是謝春山的選擇,他會尊重謝春山。
人家用生命為他換來的活下去的權利,他為何要因為長嶼老祖的威脅就將謝春山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呢。
“您盡可以殺了我,但我絕不會自戕。”
蕭懷舟不卑不亢閉上眼。
等待長嶼老祖惱羞成怒之後的暴躁。
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死在歸雲仙府的準備了,只是他沒有想到長嶼老祖竟然想要讓他自戕。
謝春山已經死了。
神魂離體,身體僵硬,皮膚失去彈性。
徹徹底底的死了。
可謝春山的師父呢,一點兒哀痛的神色都沒有,滿心滿眼的還是想着要為自己這個徒弟證道。
長嶼老祖從來都沒有想過謝春山想要什麼,他只是將謝春山撿回來,像一隻寵物一樣將謝春山養大。
他沒有問過這條狗喜歡什麼,想過怎樣的日子,要如何才會開心。
他將自己所有的願望都壓在謝春山的肩頭,他自己完成不到做不了的事情,就要強迫謝春山做到。
這比殺了謝春山還要殘忍。
如今謝春山成了一個死人,他竟還要逼迫謝春山,用已經僵硬的手去提起劍殺了自己的愛人。
多麼可笑的師尊啊。
全天下最該死的人是長嶼老祖。
而不是旁人。
“你這樣如何對得起謝春山?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事情,你連為他死一次都不願意?老朽可以承諾你,你死之後,我將你的魂魄投入輪迴道,許你來世依舊做王孫貴族,給你一個好身體,讓你暢暢快快活一世。”
“你廢話真多,不願意就是不願意。”蕭懷舟脾氣上來,甚至懶得再多看他一眼。
長嶼老祖吹直了鬍子,竟然沒有想到蕭懷舟居然和他的徒弟是一個脾氣。
都犟到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忘恩負義之人,老夫不願意再與你過多廢話,我現在放你離開歸雲仙府,但你不要以為老夫就沒有辦法對付你。”
長嶼老祖將手一揮,蕭懷舟整個人忽然飛了出去,被直接丟在歸雲仙府的門口。
但是長嶼老祖手下還是留了點情面的,沒有將事情做的太難看。
以免一不小心把蕭懷舟這瘦弱的身體給摔死,就沒有人再給謝春山證道了。
謝長行原本想要上去阻止他的師尊,可是一想到若是自己再當著師尊的面忤逆的話,很可能會讓師尊更加生氣,到時候蕭懷舟的處境可能會更加難過。
所以謝長行忍了又忍。
終於還只是在蕭懷舟飛出去的一瞬間在他身下施了一個軟軟的法術,讓他不至於摔得太狼狽。
蕭懷舟沒有能再見到長嶼老祖的面。
但是長嶼老祖的話卻透過古樸的山門,一聲一聲沉重的傳出來。
“無知小兒,我可與你三日時間。”
“三日之內,你要想清楚是否願意為我徒兒證道,你若願意的話,我能保大雍王朝千年昌盛,無論任何國家都無法再侵犯他,萬世永昌。”
“大雍的百姓以後年年豐足,不會再為天災所累,過上萬世太平的日子。”
長嶼老祖話鋒一轉。
語氣徒然變得嚴肅起來。
“可你若是不願,老夫身上早已造了殺孽,也不在乎多傾覆一個王朝。你一日不願,老夫便殺十萬臣民,你第二日還是不願,老夫便再殺千萬子民。”
“若是你第三日依舊不願,王都城外人都殺光之後,老夫亦會闖入王都城,將這一生修為全都葬送在王都城的陣法之中,既然老夫此生無法看着徒兒飛升,那便帶着三界一起為老夫殉道。”
蕭懷舟怔怔的趴在地上,耳邊是長嶼老祖不可忤逆的話。
字字入耳都讓人驚心動魄。
長嶼老祖這臭老頭要做什麼?
他說他要去毀掉王都城的上古陣法,將整個三界人間全都毀滅掉。
也就是說是他自己證不了大道,那就讓天下蒼生給他陪葬。
這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蕭懷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可他面色凝重。
因為他很清楚,長嶼老祖並不是在誇張。
明晃晃的威脅,長嶼老祖完全可以做到他所說的這些事情。
之前他之所以沒有直接闖入王都殺了自己,那是因為長嶼老祖本身的修行已經到了極限,壽命也已經到了極限。
若是強行闖入王都沒有能夠成功的話,不僅不可以為謝春山證道,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可以保得住。
可如今蕭懷舟打破了他最後一次希望。
連九轉輪迴陣都沒有能夠改變謝春山的命運,長嶼老祖就再也無法顧及什麼了。
死便死了,死也要拖所有人為他殉葬。
真是好一個歸雲仙府的老祖,好一個歸雲仙府的仙尊。
蕭懷舟為謝春山有一個這樣的師父而感到悲哀和窒息。
長嶼老祖說完那些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聲。
蕭懷舟知道,他與長嶼老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交易可談了。
要麼便是三日之後他與親人告別,自願為謝春山證道。
要麼就是三日之後大家同歸於盡,一起覆滅。
蕭懷舟拖着有些疲憊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長嶼老祖的瘋狂他屬實沒有想到。
這件事情好像已經到了死局,任誰都沒有辦法去解開。
長嶼老祖對於飛升成仙的偏執已經成為一種痴狂的狀態。
但他生平最討厭別人威脅他。
尤其是拿那些無辜的百姓來威脅他。
“你準備怎麼辦?”背後腳步聲聲,是謝長行急匆匆的追了出來。
謝長行將他們兩人之間所有的對話全部聽了進去,這會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做怎樣的選擇。
可是等他追上來的時候卻發現蕭懷舟神色輕鬆,似乎沒有一開始上山時的那般凝重。
這是什麼情況?
蕭懷舟掀開眼皮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又看到謝長行手中捏着的宗主令。
想必是謝春山交給他的。
若是謝春山覺得此人可信,那必是個值得信任的好苗子。
蕭懷舟無所謂的笑了笑。
“自然是按我的意願辦,我生平最不願受人威脅,不願活的那般憋屈,連謝春山尚可以想出兩全的方式,為何我不可以?”
“兩全?此事還能兩全?”
謝長行被這繞圈子的話弄得雲裏霧裏,有些想不分明。
蕭懷舟卻抬眼看向清輝如許的月色。
怕是終究要到了結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