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分家（下）（微修）
第五十六章分家（下）（微修）
◎（1更）誰願意給我們養老送終？◎
這日傍晚,成正業還是帶着林巧兒先回了林家。
邱氏和林秀才知道這件事之後，在屋內唏噓了半晌，怎麼也沒想到成正才竟會做出這樣的荒唐事。
邱氏問：“當家的,你說這事最後有多嚴重？”
林秀才想了想，道：“好在老大隻是騙錢,沒有動手。我剛才聽四郎說的時候就擔心老大是找人打了那小子,那事情就大了。現在的事吧,可大可小，那族長告到這邊府城，其實就是氣不過討個說法,要是那邊願意用錢解決,怕也沒啥大事。”
邱氏：“說的輕鬆，那可是幾百兩銀子啊！”
林秀才：“所以我說可大可小嘛。”
邱氏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多少錢？”
成正業：“三百二十兩。”
“三百！”
“巧兒。”成正業又喊了她一聲。
林巧兒：“可我不想……”
成正業有些驚訝：“為什麼？”
連着幾天沒怎麼睡好的林巧兒，在自己熟悉的家，又有四郎陪着，這一晚睡得又香又甜。
“我昨天就想好了。”
林巧兒忽然問道。
“好呀。”她甜甜地應。
邱氏叫出聲，“好傢夥！老大真的瘋了！”
提到分家，林巧兒其實從沒想過。分家意味着她即將和成正業組建一個自己的家庭，他們有自己的小院子，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積蓄，就像離開大樹的一棵小樹苗，重新靠着自己的力量開始生長，將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像大樹開枝散葉，然後孩子們繼續離開，周而復始。
邱氏和林秀才對視一眼。
成正業嗯了一聲。
成婆子和成老漢自然是一夜沒睡，即便老大再是混賬，但若真的叫成老漢坐視不理，也是不可能的事。
林秀才道：“分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估計後續還有的忙，最近你們就住在這裏，也能清靜清靜。”
“你說實話，不要想太多，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成婆子一下午一言不發，這會兒才慢悠悠道：“當家的……你說我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
林巧兒：“但要是大嫂不問咱們要錢，二嫂也不埋怨你呢？你還這麼想？”
她內心也像被種下了一顆小小的樹苗一般，開始對未來產生期待。
成婆子眼眶又紅了：“分吧！是該分了！四個兒子都成家了，怎麼分啥時候分，你做主。”
以後在一起，矛盾更多，兄弟怕是在真的就做不成了。
老大造的孽也沒道理讓其餘幾個兒子一同背負,尤其是老三和老四，簡直是太冤枉了。
他給兄弟機會，但巧兒受的委屈怎麼辦？
他想了一整天，除了這樣，他想不出來任何能繼續過下去的法子。
“那樣你會被人戳着脊梁骨罵的……哪有不分家單獨出去過的道理……別的人指不定要怎麼看你……”
也是,家裏捅了這麼大個窟窿,再不分說不過去。
成正業於是勾了勾唇，將人又抱緊了幾分：“先睡吧，明天可能還有很多事。”
成正業沒想那麼多，他沉默片刻道：“別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不在乎。”
“分家之後，我就真的幫你把點心鋪開起來，好不好？”
成正業沒說話，顯然，這三百多兩的缺口是個大問題，對方即便同意用錢解決，可大哥的錢投到魚塘裏面去了,還有給那些賭徒的一百兩,從哪裏湊去？
邱氏嘆氣：“算了，我們也是瞎操心,四郎啊，你爹娘這回有的難受了，你爹當真提了分家的事情……？”
“嗯？”
林巧兒看了眼成正業，成正業嗯了一聲：“多謝爹。”
“他們不要的話，我還是叫一聲大哥二哥，但是和你出去過，是不會變的事。”
林巧兒躺在成正業懷裏，兩人相擁而眠。
成正業嗯了一聲。
成婆子也是一樣。
成正業單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撫摸着林巧兒的頭：“是真的。”
想到白天的事，她還懵懵地沒反應過來。
“四郎……要是白天沒有大哥的事，你說要單獨出去過，是真的嗎？”
林巧兒心裏暖暖的，也不再糾結這個事，反正又沒有發生。
成老漢嘆氣：“我明天去趟府城吧，聽說那邊的族長也來了，都是老熟人，我拉下臉去求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
但成家，顯然今夜徹底無眠。
夜幕降臨。
成老漢長嘆一口氣：“現在說這個有啥用呢……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昨晚我就和你說了，兒子們都大了，事業上也參差不齊，分家是遲早的事情……你還不捨得，你看今天怎麼樣？”
成老漢嗯了一聲，頓了頓又問：“老婆子，要是分了，你想跟着誰？選個兒子養老的話，你選誰呢？”
這個問題，若老成婆子遵循內心的話，那自然是家裏的老疙瘩，但是老三和老四那邊……
她苦笑一聲沒了主意：“你說呢？”
成老漢也嘆氣，兩個人的想法自然都是一樣的，兩口子原本的想法是，先將老三供出來，因為按照長幼，也是老三成家立業在前，老四年紀最小，老三出去之後他們就跟着小的過，但誰承想，現在分家的事情得提前，這跟着誰，就成了一個難題。
老大老二他們不想跟，老四才成家還沒孩子，老三的孩子又剛出生，李氏一個人帶娃明顯不現實，而且最主要的是，老四現在立了業，老三還在讀書沒有進項，他們還得給老三添補，那對老四來說，也是極其不公平的。
兩人沒了主意，成老漢想了想道：“算了，咱們在這兒一廂情願也沒有用，四個兒子，有誰願意給咱養老還是另說！等分家的時候問一問，到時候再決定！”
成婆子也嘆氣：“那倒是，不過當家的，既然決定了，那就宜早不宜遲，我看不必等老大回來了吧？”
“不必了，他這事解決起來不是一天半天，等老四回來吧，回來之後咱們商量一下，該分就分，因為那個不孝子拖着也不是個事情。”
成婆子點頭：“行，我同意，不過老頭子你這次分家的方案可一定要公平些，老二那邊也不是個貪的。”
“這你放心，先睡吧，明天早上一起去府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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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
這對二房三房來說同樣是個陌生的字眼，成正禮和李氏這邊還好，坦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決定無條件支持爹娘的安排。
而二房那邊卻是不平靜了。
首先是今天成正才的事，伍氏回去就抓着成正旺仔仔細細地問了一遍，她一邊聽，一邊錘着她男人：“你個天殺的……你真的是要害死我們娘三啊……你發誓，你發誓沒有參與進去吧？！”
成正旺：“沒有……真沒我的事……我頂多算知情不報……但那是我親大哥啊，能算情有可原？官府應該不會抓我……”
伍氏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你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去……否則我真是不知道怎麼活了……”
成正旺現在也后怕的很，他決定明天和爹再一道去一次府城，問問看知情不報到底會是個什麼結果。
第二件事，自然也是分家的事情，伍氏咬牙：“分了也好！我早就覺得爹娘偏心了！分了咱們自己過自己的，省心！但是有一點，這次分家爹娘絕不能有失偏頗！家裏的錢、田、產業，都得公平着來！這件事沒得商量！”
成正旺喪着一張臉：“你還有心操心這個事……”
“我為啥不操心？！誰讓你從蜀川那邊回來不說的？！你瞞着別人就算了，你還瞞着我……成正旺，你真是長本事了你……”
成正旺被伍氏說了一通，更是鬱悶了。
但鬱悶也沒有用，事情已經發生了，成正旺本身就沒什麼主見，現在更是不知道大哥的事情要怎麼處理，聽着伍氏還在念念叨叨分家的賬算，他乾脆轉了個身蒙上被子懶得聽。
“我睡了，明天再說。”
偏偏伍氏還要去扒拉：“睡什麼睡啊……這可是要緊事……”
次日一早，成婆子和成老漢準備去府城了，成正禮和成正旺也跟着去，成正禮對府城熟悉能帶路，成正旺純屬是擔心自己。
但不管怎麼樣，成家租了一輛馬車，朝府城去了。
村裏的鄰居們最近已經見怪不怪，都道是成家今年的運道不好，這來來往往都不知道進多少次衙門，有百姓甚至老遠看見成家馬車都避地遠遠的，怕沾了晦氣，成婆子早就習慣了人情冷暖，也不在乎。
從桃庵村到府城，勢必要經過枇杷村，快到枇杷村的時候，成婆子掀開帘子看了一眼。
老四估計是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去的，他們也沒這個臉因為老大的事情再麻煩老四，所以成婆子也沒打算和小兒子說，昨天成正業帶着林巧兒回娘家的時候她也沒勸。
也好！讓老四好好歇上幾天！清靜清靜！
林家也是這麼想的，這一大早上的，邱氏就忙活着破魚殺雞了。昨天成正業回去了沒吃上，她今天是要給女婿好好做一桌子菜的！順便又熬了一大鍋的柚子水，說是要給成正業好好去去晦氣！
成正業今天一天在林家笑呵呵的，一句沒提家裏的事情。
不過他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而不是強顏歡笑。
等和巧兒兩個人獨處時，他甚至還提議要將新院子修在枇杷村和桃庵村的交界處，這樣離兩邊都近，要是想直接搬到枇杷村也行，那就買輛馬車，來迴路上能省下不少的時間。
林巧兒壓根沒想到這麼多，被他的話還嚇了一跳：“修、修院子？”
成正業嗯了一聲，湊近林巧兒颳了刮她的鼻子：“咱們得新修院子，巧兒不會以為分家還要住在老屋那邊吧？”
林巧兒吊呆地問：“那老房子怎麼辦……？”
成正業道：“這看爹娘怎麼安排，要是不新修的話也得重新建，到時候再商量。”
林家就一個女兒，所以林巧兒壓根不知道分家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事情，不過她想了想便抬頭朝成正業一笑：“我知道啦！我都聽你的！”
成正業也笑：“這麼信我？”
林巧兒輕哼：“我不信你信誰？”
成正業勾起唇，又捏了捏她的耳垂。
這是他最近新發現的一個妙處，嬌氣包潔白如玉的小巧耳垂是她的命門，有一回情到濃處，那可愛的小耳垂就在成正業院前晃悠，他一時沒有忍住，張嘴猛地含了上去。
就那一下，像是點燃了什麼一般。
身下的兔子猛然一顫，接着就軟成了一灘水。
想掙扎卻又掙不脫，只是平白無故的給狼助興，那天最後，成正業熱血沸騰，片刻都停不下來，折騰到了後半夜。
果然，林巧兒臉一紅，嬌滴滴地橫他一眼，成正業心念一動，上前兩步抱住了人。
這會兒正快到黃昏，小院裏看不真切，邱氏和林秀才在屋子裏說話，院中無人。
兩人有一段時間沒親熱，當成正業傾身過來的時候林巧兒心口就是一酥。
“你幹嘛……”
成正業大掌撫着她的后腰，手指捻動，嗓音低沉：“我什麼也沒做，嬌嬌緊張什麼？”
林巧兒不停地往屋裏看：“娘一會兒就出來了，你鬆手……”
成正業：“你別亂動，娘就不會發現。”
林巧兒：“……”
她當真不敢亂動了，院中的桂花樹將兩人的身影擋了擋，或許是掌心的觸感過分細膩，成正業貪戀的停留了好一會兒，一直到院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時，林巧兒才陡然回過神來，猛地將人推開了。
成正業也輕咳一聲，將人擋在了身後。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成正禮。出於禮貌，他並未踏進林家院門，而是站在門外喊了聲四弟，成正業走上前，給他開了院門。
“三哥怎麼過來了？”
成正禮：“娘讓我過來和你說聲府城的情況，也免得你操心。”
成正業：“哦，說吧。”
成正禮頓了頓，道：“我們今天去問過了，那邊的意思雖然生氣，但還是想要錢，如果能籌夠錢，大哥或許就不用蹲牢獄。”
成正業毫不意外，只是問：“錢呢？從哪裏來？”
成正禮不說話了，半晌后才道：“爹的意思，大哥魚塘不搞了，二哥的七十兩也得還回去，另外再去借一借。”
成正業諷刺勾唇：“他們兩加起來的也不到二百了，還有一百多，問誰借，誰願意借？”
成正禮也嘆口氣，是啊，現在誰還願意借錢給他們成家？恐怕都是避之不及。
“爹說明天去見見老族長，都是一族的人，求個情，說不定能緩一緩，四弟也別擔心，我明天還是陪着爹一起過去。”
成正禮說完之後成正業沉默了片刻，然後嗯了一聲。
成正禮：“那我就先走了，四弟別操心。”
此時已經快戌時，成正禮連輛牛車也沒有，估計就是徒步回去，成正業站在院門口看不清神色，林巧兒從院子裏走了出來，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背。
“送送三哥吧，咱們今晚也回去住？要真分家了，咱們修院子的時候都住在我家，這幾天爹娘不容易，四郎先陪陪他們？”
成正業轉過身，將人抱了起來，他嘆了口氣，窩在林巧兒的脖頸處道：“嬌嬌怎麼這麼善解人意？”
林巧兒哼了一聲：“你才知道？這是你的福氣。”
“對。”成正業立刻點頭，將人又再次舉高高。
“上輩子我一定是個大善人，娶到巧兒，是我積攢下來一輩子的福氣。”
成正業最後駕着牛車，和成正禮一塊兒回家去了。
看見小兒子回來，成婆子和成老漢還是十分高興的。
彷彿今天在府城碰的壁和受的委屈都不算什麼了，成婆子讓成小蘭再去下碗面，成正業搖頭道：“吃過了，不忙，有些事想和爹娘說說。”
成婆子立刻點頭：“你說。”
成正業直接了當：“大哥的事可能這段時間都不能解決，每天來往府城太麻煩，牛車又慢，我準備明天去買匹馬回來，直接用馬車。”
成老漢一口應下：“這沒問題，是好事。”
成正業繼續道：“族長那邊，我讓鐵柱也打聽過了，那就是個認錢的主兒，爹要是真想私下解決，是得花些錢，但是也不必聽他們那樣獅子大開口，我也讓鐵柱去問了，即便是不還錢，大哥最多關個年把天氣就出來了，爹要表現的不在乎，對方為了儘快拿錢，還是會有商量的餘地。”
成正業說完，成婆子和成老漢都是一愣。
兩人面面相覷，心中感慨：“四郎啊……你說的對，你想的比我們周全得多……”
成正業：“我估計過了，二哥和大哥這邊要是能還回去一百兩，充其量再湊個五十其實頂天了，因為畢竟那祖宅也是咱們成家的，他們老族長霸佔這麼多年，我們也不追究了，兩邊各退一步，這個事就結束。”
成老漢思索片刻：“四郎說的在理！”
成正業頓了頓，又道：“只是這次……我可能就幫不了爹太多，我那邊——”
成正業話還沒說完，成老漢就立馬擺手道：“四郎啊！這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出！爹實在不行把豬崽給提前賣了，怎麼也能先湊出一些，你就別管了！”
成正業沒說話，顯然心裏也有些許難受。
既然說到了這裏，成老漢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老大怕是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而且就算出來，對於分家這回事他也沒有發言權，老三過幾天怕是也要回學堂，趁着今天大家都在，乾脆就把分家的事情一定！然後該修房子的修房子，該修院子的修院子，這要是入了夏，幹活的人都不好請。”
成正業和成正禮沒什麼意見，倒是伍氏，一聽見這話就來了精神。
這就開始了？
她還沒算好家裏到底剩多少產業和多錢，他們家該怎麼要呢。
而趙氏更是皺起了眉頭，公爹居然現在就要分家產，那她男人那邊……
之前讓趙氏得意的一百五十兩已經不翼而飛，甚至還要自掏腰包去補，這回分家，他們肯定是討不到什麼好處的……但現在的趙氏不管心裏怎麼想，面上是一句話都不敢再說的，只好靜靜等着公爹的下文。
成老漢讓眾人都坐，又拿出了一家之長的氣勢，問：“分家之後，我們兩個老的肯定是只跟着一家過的，現在我們先把這個事定下來，你們幾兄弟之中，誰願意給我們養老送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