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第七章

晨光破曉,周圍逐漸亮了起來。

“……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聽到這句話時,郁白察覺到對方的精神海好像又陰沉了一點點。

這是心情稍稍變差的跡象。

他沒聽懂傅臨淵問的是什麼意思,但是明顯感受到了他情緒上的變化。

所以郁白下意識朝對方笑了笑。

不過這個以前一向好用的辦法現在好像不那麼管用了。

傅臨淵眉頭皺得更緊。

小海蹲在地上,滿身血污,本就清瘦的身影縮成小小的一團,雖然看不出具體

鼻腔里的酸澀讓他不自覺眯了眯眼睛,眼底頓時蓄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還是傅臨淵先開口。

“做得很好。”

再來十個他都打得過。

然後撞進了一個硬邦邦的懷抱。

郁白從他的語氣里猜到了他的意思,趕緊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旁邊地上躺着的兩個龐剋星人,示意自己身上的血都是他們的。

小人魚有點慌。

傅臨淵掃了一眼,通過衣服判斷出他們是星盜。

無端讓人聯想到了無邊大海上耀眼奪目的璀璨日出。

垂眼,男人的語氣里多了點難以察覺的柔和。

傅臨淵視線一頓,轉回了依舊蹲在地上的那個身影上。

剛要鬆手,卻聽懷裏人輕輕倒抽了一口冷氣。

扶住他的男人也是一頓。

對方想動手,然後就被他揍了。

但現在他的兩條腿突然變得好奇怪,好像隨時都要變回魚尾巴一樣。

傅臨淵低頭,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晨曦劃破天際,在這一刻,燦爛的光線就這樣點亮了那雙藍色的眼睛。

是在誇他!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上面爬,又好像有什麼細細的東西在不停地扎他。

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同樣的鼻青臉腫,同樣的面目全非,裸露在外的藍色皮膚上佈滿了接受過重擊的深紫色淤血,已經幾乎沒有了氣息。

不過可能是蹲得太久,也可能是起得太猛,郁白只覺得兩條腿在站直的那一瞬間突然被抽幹了力氣,隨着眼前冒出來的一片金星,他失去重心,向前栽去。

這句話郁白聽懂了。

“別動。”

於是小人魚眼睛一亮,又笑了。

郁白指了指自己的腿。

但剛剛還能徒手放倒兩個壯碩龐克人的小海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驚訝、無措、還有一點淺淺害怕的情緒聚在了那對水汪汪的眼睛裏,像是某種無意遇到困難的可憐小動物,讓人不自覺地心裏一軟。

於是小人魚高興地站起來,邁開步子就想跟上對方。

是哪裏受了傷,但依舊分外讓人憐惜。

於是話到嘴邊一停,變成了一句:

“怎麼了?”

郁白鼻尖都被撞得有點痛。

他半架半扶着他坐到了附近低矮的斷壁上,蹲下,捲起他右側的褲腿。

“哪裏受傷了?”

他的腿突然變得好奇怪啊。

大概是蹲久了,他抽筋了。

然後他忍不住又比劃了一頓,試圖告訴傅臨淵這兩個人怎麼尾隨他,然後想要抓他的頭髮,被他躲過去之後還生氣。

周圍又安靜了幾秒,接着微沉的聲音響起,帶着些許意味不明的情緒。

尤其是右腿,麻癢的同時還疼的厲害,小腿肚上的肉肉像是被誰狠狠揪起來,整個擰在了一起。

剛剛揍那兩個奇怪的人時並沒有用多少精神力。

“……行了,”傅臨淵似乎對他為什麼動手並不好奇,“走吧。”

很難想像是怎樣的蠻力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造成了這樣大的破壞。

這句郁白也聽懂了。

露出的那截小腿又白又直,腳踝被紗布勾勒出纖細精緻的形狀,此時腿肚那層薄薄的肌肉正緊緊地擰在一起,偶爾無規律地輕微跳動一下。

這還是郁白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

腿上奇怪而陌生的抽痛讓他有點驚慌失措,下意識攥緊了傅臨淵肩上的布料。

“忍一忍……”伸手前,傅臨淵頓了頓,又低聲加了一句,“可能會有點疼。”

話音未落,溫熱的手指貼上了微涼的皮肉,而後開始有規律地按壓了起來。

好痛!

極度敏[gǎn]的神經讓疼痛的感受自動翻倍,郁白連着抽了好幾口氣,手指幾乎把傅臨淵的衣服揪出了花。

真的好痛啊……

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小人魚閉了閉眼,單薄的脊背顫了顫,只覺得疼得想掉眼淚。

怎麼會這麼痛……

只不過在眸底凝聚的水霧墜落前,幾乎難以忍受的疼痛終於隨着按壓而消減。

傅臨淵掌心偏高,在有節奏的按壓下,痙攣跳動的肌肉逐漸恢復正常。

清晨的陽光里,高大的男人半跪在看似羸弱的少年身旁,目光低垂,認真地幫對方揉着腿。

杜克停好飛行器,探頭出來找人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在軍部工齡長達五年的優秀副官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也說不上來具體的原因,但就是突然覺得自己在此時此刻非常、非常、非常的多餘。

然後他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個銀髮的漂亮少年又是誰?

元帥不是說出來找小海了嗎?

等等……

看清對方的長相后,杜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隨即呆住了。

一開始他看到小海耳朵上的易容器時還以為是對方的容貌過於怪異,元帥為了不引人注意才給他戴了易容器。

現在看來……

不想引人注意是真的。

杜克無法形容自己那一瞬間的心情。

那一瞬間,他好像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古文明傳說里的塞壬只要出現,就足以迷惑整支艦隊的水手心甘情願地葬身大海。

哪怕臉上沾着血污,卻絲毫沒有影響那讓人一眼驚艷的五官。

纖長的睫毛垂下時會在眼底打下一小片不顯眼的陰影,銀色長發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順滑。

對方單單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就美的像是一幅畫。

這……這真的是相傳樣貌醜陋海嗎?

杜克愣了好半天才回神。

他把腦袋是縮了回去,摸了摸鼻子,明智地選擇輕按了一下喇叭。

兩個人登上飛行器后,杜克從後視鏡偷瞄了他們一眼,開口。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元……頭兒,您想先聽哪一個?”

傅臨淵看了他一眼。

杜克被這一眼看得背脊發涼,他縮了縮脖子,收起了所有的弔兒郎當,老老實實道:“壞消息就是,我們的人還是在躍遷點跟丟了。他們利用了躍遷點附近的磁暴掩飾了行蹤,我們的跟蹤艦太小,承受不住那麼大的衝擊力,我只能讓他們先撤了回來。”

說著,他有點垂頭喪氣。

手底下的人跟蹤的就是委託拍賣行競拍美杜莎的那位僱主。

他們懷疑對方隸屬一間專門研究違.禁.藥品的實驗室。

其實他們已經追查這條線索很久了,只不過因為線索一直斷斷續續,又都是間接證據,最近才得知對方可能會出現在這次的拍賣會上。

如果這件實驗室真的存在,那麼必然會對奧恩帝國,以及整個星際聯邦造成巨大的威脅。

單單看對方這次拿出手的美杜莎就知道了。

沒想到,哪怕準備了幾個月……最後還是跟丟了。

傅臨淵嗯了一聲,語氣里並沒有責怪:“好消息?”

“剛剛潛入房間的人抓到了,已經押回主艦上等着受審了。”杜克啟動了飛行器,“這人表面上是拍賣行的保鏢,但我們剛剛在他身上發現了……標誌。”

說到這裏,杜克忍不住在心裏慶幸了一下。

這還是這麼久以來,他們第一次抓到疑似直接與實驗室有關聯的人員。

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傅臨淵目光一凜。

隨後杜克繼續道:“他們的目標好像就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視線卻從後視鏡里看向正趴在窗邊向下看的郁白身上。

不知道這個小海去哪個泥坑裏滾了一圈,身上披着的大衣變得皺巴巴髒兮兮的,就連臉上也沾了不少污跡。

傅臨淵也看向了坐在身邊的人。

後者似乎並不是第一次坐飛行器,沒有進入陌生環境的慌亂,反而有些顯而易見的興奮和好奇。

郁白確實有些好奇。

這是他兩次魚生中第四次從會飛的盒子中向下看。

其中兩次是這兩輩子被那個大騙子從海裏帶走。

還有一次就是上輩子傅臨淵帶他離開實驗室的那一天。

這就是小鳥的感覺嗎?

從高處向下看,眼睛可見的一切都變得比在地面時要小很多,郁白也第一次看清了拍賣行的全貌。

那是一棟挺顯眼的淺色建築,外牆上鑲嵌着不少形狀奇異的雕塑,郁白看了半天,也

認出來雕的到底是個什麼物種。

反正不是他認識的。

然後飛行器就越升越高。

隨着高度的增加,天空的顏色逐漸加深,而潔白的雲也離他越來越近。

趴在玻璃上,大部分時間都在水裏生活的小人魚看的很認真。

絲毫沒有察覺落在自己後腦勺上的那道視線。

飛行器就這樣離停在半空的星艦越來越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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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戾元帥的小人魚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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