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日常番外(完)
第六十五章日常番外(完)
九月中旬,調皮搗蛋的小二哈終於被宋菲菲和丈夫接走。
第二天是周末,白晏丞和宿星野在床上滾來滾去滾到中午才起,吃完午飯,兩人一道出門。
白晏丞帶宿星野來到一家經常光顧的茶舍,位於S市有名的仿古步行街,人少安靜,景色宜人。
茶舍老闆和白晏丞算是老熟人,每次來老闆都會特意過來打聲招呼,還會贈送店內的招牌茶點。
宿星野趴在四米長的茶海上,嘴裏吃着老闆贈送的茶點,一肘杵在桌面,另一隻手拖腮,懶洋洋地看着對面正在沖泡茶葉的男人。
“大白,什麼茶?”宿星野好奇地問。
白晏丞回道:“白茶,給你消消火。”
宿星野身子前傾,開玩笑地說:“是不是我火力太旺把你累着了?”
白晏丞抬眸瞅他一眼,笑笑不語。
白晏丞哭笑不得,回了一句:“誰人不愛蘇東坡。”
他喜歡蘇東坡,歷史治水名人,走到哪吃到哪,作詩作畫樣樣精通,還是一位制香高手的蘇大才子。
兩人一靜一動,剛好互補。
自己喜歡還不夠,他非纏着白晏丞一起喜歡:“大白,你也喜歡蘇軾吧,你也一定喜歡他,對不對?”
因為制香他還多了一個偶像。
白晏丞跟宿星野的朋友在一起時不嫌吵,宿星野跟白晏丞的朋友在一起也不嫌無聊。
結婚好幾年,只要有空閑時間,兩人就會出來放鬆娛樂。有時候玩的項目由宿星野決定,比如去工作室玩音樂,組織戶外運動,或者參加年輕人的轟趴活動等等。
宿星野對茶葉了解的不多,白晏丞說什麼他就聽什麼,碰到不懂的還會主動詢問,白晏丞就會耐心解釋,不知不覺又獲得了一些知識點。
“.”宿星野不相信地撇嘴,“這話不像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
白晏丞唇角微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宿星野以前從不喝茶,認為那是老爺爺才喜歡的東西,後來因為白晏丞慢慢改變這種固有印象,反而覺得喝茶可以靜心靜氣,還能提高自身氣質。
“比如你和雲諫?”宿星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這次白晏丞沒有帶宿星野去沉香館下圍棋,而是來茶舍品茶,屬於第一次,還挺新鮮的。
有時候換成白晏丞來安排行程。他和宿星野不太一樣,喜歡的項目比較規矩和安靜,多數時會找一家沉香館教宿星野下圍棋,或者教宿星野製做天然香。
白晏丞笑道:“有時候交朋友,交的不是這個人,而是跟在他一起的心情。”
接觸的時間越長,宿星野越感到不可思議:“大白,我以為你的朋友圈只限於研究所五公里範圍內,沒想到各行各業的人你都認識。”
白晏丞拍拍他的頭:“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
當然了,這種想法多多少少有濾鏡加成,白晏丞做的任何事,宿星野都習慣性地崇拜。
“再來一杯。”
現在的宿星野被白晏丞歷練出一身本領,別看他有一頭灰粉毛髮,外表像一個遊戲人間的紈絝公子,其實肚子裏裝滿了貨。他可以辨別銅器的真假,對古董有一定的研究,可以製作手工天然香,要不了多久興許能成為民間的圍棋高手。
宿星野通過白晏丞認識了許多非遺文化傳承的名匠,比如有名的蘇工、木匠、爐香居士、制香大師等。
宿星野將空空如也的品茗杯往前一推,小聲嘀咕:“這杯子太小了,不過癮.”
白晏丞幫他添茶,神情淡然,不在意他的滿腹牢騷。
他將填滿的茶水一飲而盡,又要了第二杯,第三杯.
數不清多少杯茶水,只聽見那熱水壺反覆加水的聲音,每次喝完白晏丞都及時為他添茶。
喝着喝着,宿星野感覺出不對勁了。
腦子開始放空,手腳開始發飄,最重要的是屁股坐不住了,總是起身跑廁所。
一個小時內來來回回去了八趟廁所,門外的茶藝師都用另類的眼神瞅他,可能在懷疑他腎有毛病。
“你怎麼不去廁所?”宿星野盯着白晏丞問,心想真能憋。
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鏡,輕聲解釋:“我沒你喝的多,當然不用跑廁所。”
這時候宿星野才反應過來,摸了摸微鼓的胃部。
他喝茶屬於牛飲,一口接一口不停歇,不自覺就喝了三壺茶水。白晏丞卻不一樣,光顧着沖泡茶葉展示手藝,喝茶只品前三泡,過了三遍水的茶葉就不喝了,自然而然喝的就少。
而且人家真是來品茶的,小口呡着,紳士又安靜。
“媽蛋!”宿星野忍不住罵人,捂着小腹說,“你故意的吧,是不是故意的,幹嘛不提醒我,還一直給我添茶。”
白晏丞執起品茗杯,品嘗一口剛剛沖泡的上等綠茶,心情甚好地挑了挑眉毛:“星星,你昨晚不是跟我念叨,你的弟弟沒有用武之地嗎,我今天幫你練練它。”
“.”
宿星野意識到自己又被白晏丞耍了,氣得臉發黑,正巧又有尿意襲來,不得不站起身放狠話:
“你等我回來的!咱倆殺一盤,輸的人叫爸爸!”
白晏丞渾不在意,好心提醒道:“快去快回,小心尿褲子。”
“哼”
宿星野夾緊腿,急匆匆地跑出茶舍雅間。
等他再回來找白晏丞算賬時,發現包間裏來新人了。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花老闆和剛剛結束高考的小襪子。
“野哥!”小襪子見到他特別高興,上來就是一個擁抱。
“小襪子,好久不見又長高了。”宿星野見到弟弟頓時把“報復大白”的想法拋之腦後,按着弟弟的肩膀上下打量,確定小襪子沒長殘,露出欣慰的笑容。
寒暄結束,四人重新落座。
宿星野照舊黏在白晏丞身邊,故意貼貼,好像守着一件怕被人偷的寶貝,剛才放水的時候還想把白晏丞當廢料衝進下水道,這會兒又寸步不離,恨不得坐男人腿上。
“花老闆,聽說你抑鬱了?”宿星野故意氣人,不怕踩雷,專門找導火線。
對面的花有渝微微一笑,掃一眼白晏丞,眼神變得微妙而不尋常,笑說:“哪隻眼睛看見老子抑鬱了?”
宿星野打量他,嘖嘖出聲:“大哥,你三天沒刮鬍子了吧。”
花有渝摸了摸下巴冒出來胡茬,語氣無所謂:“這叫男人,爺們兒,你一個花孔雀懂個屁。”
宿星野聳聳肩:“我不懂,我確實不懂,反正我家大白就在身邊,可不用我滿世界的找。”
“.”這可戳到花老闆的痛處了。
花有渝臉色一變,轉頭看向窗外,一邊摸兜一邊問:“讓抽煙不?”
白晏丞淡聲道:“你想抽就抽吧。”
這話讓宿星野醋意大發,心裏特別不平衡,瞪着眼睛嘟囔:“怎麼我就不行”
“你別跟花老闆計較,還嫌他不夠慘嗎?”白晏丞攬住宿星野的肩膀低語,“他這幾年過的什麼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一上來就戳他心窩,好歹讓他喝幾杯茶水靜靜心。”
“他活該。”宿星野才不屑於委婉,也沒啥同情心,一語道破。
花有渝拿煙的手一頓,輕輕笑起來:“怎麼著,親愛的Eleven,我好歹也當過你老闆,你對我說話能不能客氣點。”
宿星野笑着輕哼一聲,眼神中有譏諷也有同情,倒是沒再說什麼令人心梗的話。
“走吧,小襪子,野哥帶你去隔壁的古玩店見識見識,順便給你看看我淘到的好貨。”
宿星野知道白晏丞和花有渝要談些敏[gǎn]的話題,小襪子留在身邊肯定不方便,他很懂事的主動帶人離開。
等他們一走,雅間的門剛關上,白晏丞就開門見山地對花老闆說:“你最近一直把小襪子鎖在身邊,應該說近一年你都像看犯人似的,有這個必要嗎?”
花有渝笑着皺眉,往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眼底溢出帶着憂鬱的笑意:“有啊,小襪子下周過十八歲生日,我有預感,他會回來。”
“你等了這麼久,有沒有想過他不會回來。”
“沒想過。”
花有渝望向窗外,緩緩搖頭:“晏丞,我沒想過,我每天想的都是他什麼時候回來,沒想過他不會回來。”
白晏丞垂下眼帘,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思索片刻,輕聲說:“雲諫這個人,不僅拿得起,也特別能放得下。渝寶,五年了,也許他已經有了新的生活。”
渝寶是花老闆的小名,自從上初中以後白晏丞很少叫這個稱呼,覺得太傻氣。長大后心態發生轉變,小名反而變得珍貴,每次叫“渝寶”都帶着童年時最真摯的情誼。
“我不信!”
花有渝原本閑散的神態突然變得焦躁,發狠地吸兩口煙,夾煙的手都在顫唞,語氣低沉而有力:“你也說過,他不為別的,就算為了小襪子他也會回來,他肯定會接走小襪子。”
白晏丞幫他倒杯茶,試圖安撫他焦躁的心緒。
他接着剛才的話繼續說:“晏丞,我他媽不是非要跟他續弦,我就是欠他一句道歉,憋在心裏不舒服,就是一聲對不起,說完就拉倒!”
“說完就算了?”白晏丞掀眸睨着他,聲音輕的意味深長。
花有渝彈了彈煙灰,沒什麼底氣地說:“一句對不起,我還想看看他變成什麼樣。”
“再沒了?”
“或許,還可以了解他過的好不好。”
“你還是貪心了。”
一句話堵住花有渝的嘴,抽完一支煙,他抿着唇就不說話了。
他不講話,白晏丞比他更安靜,為他添茶倒水,伺候到位。
時間又過去一個小時,宿星野帶着小襪子從古玩店回來。
花老闆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姿態,倚靠在窗邊抽煙,看似與平常無異,但是眼眶泛紅,煙灰缸里的煙頭多了十來根。
若是茶水換成酒水,花老闆肯定喝醉,喝醉以後又該抱着人痛哭流涕。
上次就抱着宿星野叫:“臭乞丐老子想死你啊想的心都疼了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回來好不好.”
酒醒以後又不承認,別人一問臭乞丐是誰,花老闆微微一笑,瞪眼睛說沒有的事兒。
回家的路上,白晏丞和宿星野並肩步行,兩人順着枝葉繁茂的步行街朝家的方向走去。
宿星野忍不住問一嘴:“大白,你跟我說實話,雲諫有沒有聯繫過你。”
白晏丞面色不改,輕飄飄說句:“你猜。”
“我上哪兒猜去!”
宿星野白眼一翻,瞅着白晏丞的側顏嘀咕:“你比我還壞,我說氣話是為了調侃花老闆,你是真的壞!故意折磨他。”
白晏丞表現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你才知道我壞?”
宿星野抿唇淺笑,拉住他的手,聲音帶着甜味:“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喜歡逗我,但永遠不會傷害我。”
“聰明的藍小辮。”
“最愛你的藍小辮!”
———番外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