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俞菟洗了澡出來，唐曉星看眼她頭頂的干發巾，主動說：“我洗很快，待會兒幫你吹頭髮。”
先前有過一次唐曉星幫忙吹頭髮的經歷，俞菟沒拒絕：“那我等你。”
唐曉星於是拿上睡衣鑽進洗手間，不到十分鐘就洗完澡出來。
俞菟正坐在床頭玩手機，聽見洗手間屋門開合的聲音，下意識扭頭看向卧室門口。
忽然眼神一凝。
唐曉星拿毛巾熟練擦着頭髮走進卧室。
她今天穿了件寬鬆輕薄的純棉浴袍，可能因為剛洗完澡，渾身蒸着騰騰熱氣，因而她沒系浴袍的腰帶，浴袍領口大開，兩側衣擺自然垂落，從前胸到小腹，露出一綹肌膚。
隨着舉高雙手擦頭髮的動作，衣襟時開時合，兩峰間的溝壑與腹部柔和的肌肉輪廓相連，若隱若現。
浴袍下空蕩蕩的，只穿了條白底橙色條紋的三角內褲，沒穿內衣，雖然關鍵的位置都被遮擋，但這種半遮半掩反而更讓曖昧的感覺上升了幾個度。
唐曉星的皮膚不像俞菟那麼白，也沒有小麥色那麼深，是本身膚白，但經常曬太陽形成的健康膚色。
每天早上唐曉星送俞菟出門去“上班”，晚上訓練結束，再開車去接俞菟“下班”。
她將頭髮擦到半干，神態自然地走到俞菟身邊，俯身去拿床頭櫃抽屜里的吹風。
俞菟也漸漸適應了婚後日常，除了夜生活這一點有些脫離預期。
她找出吹風機，做好心理建設，打算就着這樣清涼的穿着給俞菟吹頭髮。
俞菟心想：日子這樣過，也挺好。
唐曉星為此內心有點鬱郁，想主動又難為情，怕被俞菟拒絕，所以每天都在琢磨，能不能找到一個萬全的理由。
心口小鹿漏跳一拍，唐曉星心想：這麼快嗎？
“不要耍流氓。”俞菟說著，還理了理唐曉星的浴袍領子。
見事態漸漸不可控，俞菟不得不出聲阻止：“可以了，就這些吧，再買都裝不下了。”
取下俞菟的干發帽，按開吹風機嗚嗚吹頭髮時，唐曉星心裏還在思考對策。
俞菟原想說不用，但唐曉星興緻勃勃，她也就沒阻止，由着唐曉星去忙活。
是陳述的語氣，而非疑問。
唐曉星覺得俞菟的工作不比她做運動員輕鬆，不管她訓練到幾點，俞菟的下班時間都比她晚。
毫無疑問，色.誘失敗。
可她訓練太累了，往往沒等她想到辦法，她就呼呼大睡。
“這片還是老樣子啊。”唐曉星把着方向盤，等狹窄的道路上行人通過，左右看了看，入目儘是熟悉的店面和招牌，一臉感懷，“好多年沒走這邊過，沒想到一點都沒變。”
所以她每天都能開車去接俞菟回家。
唐曉星不開竅，但她不強求，就這樣順其自然，也能從平淡如水的柴米油鹽中感受到安穩的幸福。
唐曉星：“……”
因為距離近，透過敞開的浴袍領口，俞菟可以清晰看見唐曉星藏在浴袍下的身體輪廓。
除此之外，每晚入睡前，唐曉星都會暗懷期待，並試圖找尋理由接近俞菟，在俞菟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所以你以前在附近市一中念書。”俞菟說。
俞菟好像對她的腹肌不感興趣，那她還有什麼拿得出手？
懷着這樣的疑問，唐曉星替俞菟吹乾頭髮，帶着受到打擊的沉重心情躺下，本來以為受情緒影響可能會睡不着，沒想到她的腦袋沾着枕頭沒到兩分鐘，她就進入了夢鄉。
剛直起身，還沒來得及開口，身旁忽然伸來一雙手，揪住唐曉星浴袍的腰帶。
唐曉星意猶未盡，但車子確實裝不下了，連後排座位上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盒。
在她身旁不遠，聽着唐曉星呼吸漸漸平穩，俞菟才鬆口氣，輕輕翻身，面朝唐曉星。
接下來幾天，唐曉星和俞菟相敬如賓。
每天入夜後，她都枕着唐曉星的呼吸聲入眠。
於是她聽勸不再採購，上車后在導航中輸入俞菟報給她的地址，便快快樂樂地出發了。
下一秒，俞菟替唐曉星把腰帶系好。
十一點剛過，唐曉星駕車駛進一個有些年頭的老街區。
唐曉星感覺到俞菟的視線，耳尖微微泛紅，但她洗完澡臉本來就有點紅，所以看不出來她內心其實很害羞，緊張得不行。
俞菟朝唐曉星靠近，嗅聞唐曉星身上沐浴露的芳香，然後悄悄把手伸進唐曉星睡衣衣擺，搭在唐曉星的肚子上。
俞菟聞言看向她：“你對這一帶很熟？”
唐曉星想在姥姥面前留個好印象，至少得讓姥姥放心把小孫女兒交給她，一路上都在向俞菟熱心打聽姥姥的喜好，吃的穿的用的，見什麼買什麼，擠了滿滿一後備箱。
但伴侶義務的事情，俞菟一次也沒再跟她提。
忙忙碌碌過完一周，好不容易周末有一天假，約好要和俞菟去看姥姥，唐曉星精神抖擻起了個大早，說要去商場給姥姥買些見面禮。
唐曉星訓練太累，這會兒已經睡熟了，甚至還響起細微鼾聲。
唐曉星指着前面一個小小的街口：“那家周記包子早餐鋪過去就是我家，高中畢業前我和我爸媽都住那兒，後來我不讀書了，他們才搬去現在住的地方。”
唐曉星可以睡着之後無所顧忌地到處摸，那她也可以。
瞧着時間也不早了，還要去姥姥家吃午飯，唐曉星心說老人家一個人張羅一桌飯菜不容易，她們得早點過去幫忙。
“對！”唐曉星笑，“你不知道我爸媽為了讓我考上這所重點高中花了多少心思，可惜我就不是讀書的料，勉強進一中成績也只能墊底，考大學太吃力，後來他們終於放棄了。”
她的成績在一中，那就是差生中的差生，好在唐曉星性格好，開朗陽光，又會講好聽的話，所以老師同學都不討厭她。
也慶幸她的父母堅持送她去一中，後來她才能遇到看中她資質，招她進國家隊的伯樂馮教練。
學生時代，每天早上她都會跑步從這條街經過，街區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全都認識她。
自從父母搬了家，她進國家隊，工作也變得繁忙，就很少回來了。
“人一輩子，又不是只靠讀書才能活。”
乍一聽到這句話，唐曉星有點驚訝，扭頭看向副駕。
俞菟單手托腮望着窗外，婆娑樹影映入她的瞳孔，剛才那句話說過就隨風散了。
唐曉星放輕呼吸，怕打破這一刻的寂靜。
陡然一聲汽車鳴笛將她驚醒，俞菟也回頭看向唐曉星。
前面紅燈變綠已經十來秒，唐曉星回神，手忙腳亂鬆開剎車點下油門。
再往前開過一段路，抵達俞菟姥姥住的地方。
二三十年前修的步梯房，只有五六層高，樓下也沒有劃出專用的停車位，唐曉星只能暫時把車停放在街邊兒上。
聽俞菟說姥姥腿腳不太方便，就住在底樓，還有個花團錦簇的小院子。
唐曉星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進小區，沒幾步，看見不遠處小老太太杵着拐杖坐花台旁，身後就是打理得非常漂亮的花園。
不用說，唐曉星也能認出來，這位小老太太應該就是俞菟的姥姥。
提前接到俞菟的電話說今天要回來，還要給姥姥一個驚喜。
驚喜不驚喜的，老人家不在意，但她心裏惦念自己的乖乖外孫女，等不及俞菟到家便先到外頭來瞧，好不容易遠遠瞧見俞菟，卻看見她身邊還跟了個個高腿長的短髮女生。
那女孩兒笑意爽朗，面相十分溫和，手裏拎着一大堆東西，卻擋不住她腳下生風，照面就熱情地奔過來，扶穩老人家的胳膊，還管老太太喚姥姥。
“你是……”姥姥疑惑，看向一旁含笑不語的俞菟。
俞菟鮮少帶朋友回家，連蘇雲柳也只來過一兩次，姥姥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多了個小孫女。
“姥姥，她叫唐曉星。”俞菟向姥姥介紹，“我和她結婚了，帶她回來見見您。”
姥姥一愣：“結婚？”
俞菟以前表過態，說自己不想結婚。
姥姥明裡暗裏催過，希望她找個伴兒過日子，可惜催不動，後來她也想通了，也不希望乖孫女兒隨便找個人結婚日後受委屈，因而此事後來都不再提。
哪曾想，俞菟這冷不丁回來，竟然說她結婚了。
姥姥既驚又喜，有點無措，手掌在衣服上搓了搓，嗔怪俞菟：“哎呀你這孩子，結婚怎麼也不告訴姥姥一聲？你看看這，姥姥什麼也沒準備……”
“不用準備，姥姥。”說話的是唐曉星，她扶穩了姥姥的胳膊，“外面風大，咱們先進屋。”
再看唐曉星，這孩子在姥姥眼睛裏的感覺頓時不一樣了。
姥姥由她扶着，連連點頭：“好，好，進屋。”
老房子四面水泥牆，房間裏都是木質傢具，陳設有些年頭，但被打理得整潔乾淨，桌椅都擦得亮鋥鋥的。
唐曉星家以前也住類似的老房子，面積和這裏差不多大，但不在底樓，沒有門前那座小院兒。
時月華也喜歡侍弄花草，所以她們家陽台始終綠油油的，一到夏天就很多蚊子，逮着唐曉星一個勁叮。
所以，走進姥姥家的客廳，唐曉星就好像走進了自己的童年，感覺十分親切。
“你們先坐一會兒，姥姥給你們倒杯水。”一進屋，姥姥就撐着拐杖戰戰巍巍抽出兩個紙杯，要給唐曉星和俞菟倒水。
唐曉星見老人家路都走不穩，倒水還得先把拐棍靠桌邊兒，她一個箭步過去從姥姥手裏接過熱水壺：“我來我來，姥姥，我們來看您，這些事您就別管了，您坐，讓菟菟陪您聊會兒天。”
她這聲“菟菟”叫得順口，俞菟睨她一眼，姥姥則是喜笑顏開。
俞菟和唐曉星結婚，兩個人相處親昵，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唐曉星手腳麻利，姥姥也不堅持，讓唐曉星自己倒水。
轉頭她又從茶几底下的抽屜里拿出許多小零食，堆在果盤兒里，對俞菟說：“你們想吃什麼自己拿。”
唐曉星往熱開水裏兌了點涼白開，待水溫可入口，她先拿一杯給姥姥，隨後又遞一杯給俞菟，最後才是自己。
姥姥瞧着唐曉星，怎麼瞧怎麼滿意，老太太紅光滿面，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坐俞菟身旁撈起俞菟一隻手輕輕拍，笑問：“你們倆怎麼認識的？”
唐曉星正準備開口，俞菟忽然對她說：“你去看看廚房有什麼菜需要端出來。”
“好。”唐曉星立馬起身，轉道去找廚房。
“你把人支走做什麼？”姥姥懷疑地打量着自家小孫女兒。
見俞菟臉頰紅紅，她恍然：“噢喲，還害羞呢？”
俞菟軟聲撒嬌：“姥姥~”
小孫女兒這副樣子太稀罕了，老太太笑得開懷，不由催促：“快快，說來給姥姥聽聽。”
唐曉星走進廚房，發現姥姥已經做好午飯。
飯菜都拿蒸格煨着，攏共七八個菜，全是素的。
老人家顯然了解俞菟的口味，做的全是俞菟愛吃的東西。
她端了兩個菜出來，隔着一面老舊的陳列櫃，聽見姥姥震驚的聲音：“真的啊？”
“嗯。”俞菟點頭，小臉兒紅撲撲的。
姥姥哈哈大笑，拍手：“萬萬沒想到，那真是太好了！”
俞菟聽見廚房門口傳來響動，豎起食指貼在唇邊，朝姥姥噓聲，“姥姥，小點兒聲，別讓她聽見。”
唐曉星覺得好笑，什麼秘密啊，還瞞着她跟姥姥講。
她跑了幾趟，把菜全擺上桌，這才朝客廳那兩人喚道：“來吃飯了！”
俞菟答應，扶姥姥起身去餐桌旁。
唐曉星則轉道又進了廚房，從柜子裏找出三個空碗，準備盛飯。
聽見身後腳步聲，唐曉星回頭瞄見俞菟背着手走進來，便笑：“菜都端出去了，你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俞菟說。
“我有什麼好看的。”唐曉星眼裏笑意更甚，“你多陪陪姥姥，老人家年紀大了，挺不容易的。”
俞菟走到唐曉星身邊，接過她手裏盛好的白米飯。
唐曉星見俞菟接過碗卻站着沒動，沒有要端出去的意思，回頭問：“怎麼了？”
俞菟垂下眼，沉吟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開口：“有件事我騙了你，說出來你肯定會生氣。”
沒想到俞菟突然這樣講，唐曉星發愣，添飯的動作都頓了頓，語氣意外：“什麼事啊？”
俞菟抿唇，卻沒開口。
唐曉星瞧見她眼裏黯淡，不明所以。
但比起俞菟說的欺騙，她更不想看見俞菟露出這樣的表情。
於是她玩笑地說：“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生氣。”
她故意這樣講，試圖轉移俞菟的注意。
連不經意撞進她懷裏俞菟都會臉紅，更別說在姥姥家的廚房親她了，唐曉星知道不可能。
至於俞菟所說的欺騙，她確實不在意。
俞菟騙她幹嘛呢？
騙她財，還是騙她色？
真騙了她就會設法圓謊，而不是說出來讓她知道，還擔心她為此生氣。
她們結婚還沒幾天，對彼此了解不多，即便俞菟對她有所隱瞞，也不是什麼大事。
人是她自己選的，婚也是她要結的，相比之下，她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斷，俞菟是個值得被愛的好女孩兒。
聽見唐曉星這麼說，俞菟果然露出驚愕的表情。
唐曉星忍俊不禁：“走吧，咱們該出去了，別讓姥姥等太久。”
說完，她轉身往餐廳走。
“唐曉星。”
身後，俞菟忽然連名帶姓叫她。
唐曉星腳步一頓，疑惑扭頭。
俞菟忽然快步朝她走來，一把攥住她的衣領。
她踮起腳尖，湊近，不由分說，將一個輕柔的吻印在唐曉星的唇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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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