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秦王府
府上的人扶着昏昏沉沉的秦王進了屋。
“王爺怎麼喝了這麼多?”
陸燕芝連忙讓人將秦王安置在榻上,一旁備了熱湯、乘着熱水的銅盆和棉巾。
醉卧在榻上的秦王緊緊閉着眼睛,那身冷意像是被溶在了這醉意里,臉色緋紅,那身紫色的長袍也散散的垂在榻上。
這到底是醉沒醉?
陸燕芝記得周重邛告訴過他酒量很好的事情,但也不知他今日喝了多少,瞧着又是一副醉得狠了的模樣。
陸燕芝忍不住伸手動了動周重邛長長的眼睫毛,很好,人沒醒來。
等人都出去了,陸燕芝給周重邛擦了擦臉,隨後開始解他的衣裳。
結果她才解開外衫,就被翻身抱住了。
或許是對這件事格外的有經驗,不一會兒的功夫,周重邛就走了出來。
“哼,”陸燕芝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殿下頭不疼了?”
燭火葳蕤中,周重邛看向了仰着頭看向他的陸燕芝。
“軍中準備多年,在這個時節也與他們交手許多次了,早有經驗。”
腰身被穩穩地托住了,一轉頭就見秦王睜大着眼睛看她,:“夫人要去哪?”
陸燕芝唾棄自己最近愈發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她緊緊的將臉埋在周重邛的胸`前,低聲道,:“打戰的事情我不懂,可戰場上刀劍無眼,殿下一定要顧惜自己。”
不料剛一放開手,陸燕芝就掀開了他的衣裳。
知道避着她的肚子‘佔便宜’,哪裏像是醉了的人?
陸燕芝伸手要抱人,但記着周重邛腰腹處有傷,她只得變成伸手扶着人的模樣。
儘管做了無數次的心理建設,也知道這個情況,但今晚陸燕芝聽見這個消息,卻還是不由的呼吸一窒。
“孫青和楊大,還有李湛德不會隨我離開。”
陸燕芝的頭靠在他的胸`前,周重邛摸着她的長發,:“夫人,我要離京了.許是就這幾日的功夫。”
她又努力忍住,隨後笨拙的從床榻上扶着肚子就要起身——
秦王抱着她,在她柔軟的胸`前蹭了蹭。
“不要,我醉了,夫人讓我抱抱。”
陸燕芝瞪着眼卻還是沒忍住覺得又好氣有好笑的笑了出來。
“慢來。”周重邛笑着拍了拍陸燕芝,:“夫人安穩坐着,我去內室換藥。”
被香香軟軟笑嘻嘻的夫人給迷惑,忘了這一茬了。
說完,不等陸燕芝反應過來,周重邛就利索的起身,順便伸手抬起她的腿放在了榻上,他捏了捏陸燕芝的臉,隨後的去了凈室。
看陸燕芝堅定的一定要起身,周重邛只得鬆開手。
一點也可愛好嗎?
“夫人,我頭疼。”
“還喝了這麼多.”
這麼大的塊頭賣什麼萌?
看人哼哧哼哧的用頭蹭來蹭去,顧不上再和秦王拌嘴,她一隻腳都下了榻,:“我去給殿下取些葯,傷口都裂開了。”
甚至不用陸燕芝說什麼話,周重邛就先舉起手投降,:“不會再有下次了。”
周重邛的腳步頓了頓,瞧着陸燕芝眼睛裏霧蒙蒙的模樣,心頭就是一縮,不怕夫人搞事,就怕夫人扮可憐。
見陸燕芝的臉色不好看,周重邛一邊偷偷的將眼睛睜着一條縫,一邊哼哼唧唧的開始裝可憐,:“夫人凶我。”
“快讓我起來。”
攔不住,也不能攔。
陸燕芝笑着捏了捏秦王的耳朵,:“別鬧,讓我起來。”
周重邛垂眸看着陸燕芝,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反倒是留夫人在京中叫人多有牽挂。”
看着周重邛腰腹處往外滲出的血跡,陸燕芝咬着唇,她努力不讓自己臉色沉下來,卻還是忍不住,:“殿下明知道自己有傷,還去吃酒。”
陸燕芝笑着推了推人,:“殿下曾親口說過自己的酒量很好的,不要想騙我。”
此刻的周重邛也心頭髮軟,他一下一下輕輕拍着陸燕芝的背,應了她,:“.好。”
簾帳內,這樣被隔出來的一小方世界都變得溫柔了許多。
周重邛:完了。
果然。
周重邛攬着人躺倒在榻上。
一身粉白,襯的人也越發的粉盈盈,白的幾乎透着光,像是伸伸手用力就將人捏化了。
“走之前,皇兄需要我‘醉一場’,我也只能如此。”
“內宅的事,有李湛德和嚴嬤嬤,府外的事情,你可以叫孫青和楊大去做。”
“.恩。”
帳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周重邛慢慢的拍着陸燕芝,哄着她睡覺。
本來要說的話有許多,但這樣靜謐的相伴,倒叫人捨不得開口了。
只恨不能萬事太平,在這府中清閑度日。
“睡吧,我陪着夫人呢。”
周重邛放緩了聲音時,堪稱低音殺手。
陸燕芝腦海里充斥的那些快要擠爆炸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一時安穩了下來,背後拍着她的手溫柔又溫暖,一下一下的
陸燕芝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卻輕輕的打了一個哈欠,睏倦飛快的侵吞了她,她嘴裏咕囔了幾句就睡了過去。
周重邛沒說話,微微低着頭瞧着陸燕芝又一次安穩睡過去的模樣,臉上帶着笑意。
他手上的勁放的越發的輕了,就這麼輕輕的拍着,隨後安安靜靜的看着陸燕芝。
天色還昏沉的時候,城門口的守衛拄着槍低着頭打着瞌睡。
天氣冷,半夜守在這的時候剛開始還會時不時被動的打瞌睡,但後半夜,卻覺得越冷越睏倦。
守城門這麼多年,幾乎每個人都有站着睡覺的本事,這是京城,匪患和其他宵小之輩又打不到這來,厚重的城門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正迷迷糊糊的靠在牆根處的時候,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從遠處疾馳而來。
馬不停蹄。
那動靜,和催着命似的。
聽着這動靜,迷迷糊糊的眾人霎時清醒了許多,他們極力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隻手舉着火把,一隻手拚命催動着馬韁,胸`前裹着一道顯眼的亮黃色包裹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眾人眼前。
騎在馬上的人臉色凍得青白,但看見城門后,卻聲嘶力竭的喊道,:
“急報——!”
”八百里加急——!”
有多少年沒聽過這個消息了?
先帝爺在世的時候,好像還聽過幾次,可自從當初的國公爺駐守邊城后,這一幕好像就再沒有出現過。
冷風一瞬間就從頭灌到了腳,守門的護衛呼喝的用力到神色有些扭曲,他幾乎是尖聲叫了出來,:“開門,開城門!”
大半的的守衛在那一瞬間都動了,他們匆匆行至機關處,咬着牙使出了全身的勁奮力的扭動了鎖纜。
“吱嘎——”
厚重的城門漸漸地打開了。
遠處策馬疾奔而來的人幾乎是半點也沒停留,他駕着馬‘刷’的一下從城門處一躍而入。
“快,關上,關上。”
臉色通紅,青筋暴起的一眾士兵慢慢的放鬆了手裏的鎖纜。
“嘭”,城門被關上了。
回身看着這道高高的城門,守衛緊緊的攥着手裏的槍桿。
前幾日皇帝老爺才殺了那麼多的前朝餘孽。
這幾日都感覺護城河內陰風陣陣,隱有哭嚎之聲,只盼着這次不要再出什麼大事才好。
內城的門也開了,一道道打開,黑夜中亮着的那道光格外的刺眼。
很快,這道光就傳入了宮內。
“咚咚咚——”
御階下的震天鼓被敲響了。
幾乎是瞬間,東街所有府中的燈火都霎時明亮了起來。
秦王府
京中有宵禁,又是深夜,馬蹄聲在官道上疾馳的時候,周重邛幾乎是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他聽了聽,之後就輕輕的將陸燕芝放在了旁側,慢慢的起身,下榻之後就利索的穿戴着衣裳。
果然,不多會兒的功夫,外頭就傳來鼓聲。
深夜擂鼓,從沒經歷過這陣仗的陸燕芝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她揉了揉眼睛,人還沒回魂,就聽見周重邛的聲音,:“宮中議事,只怕是邊關的急報。”
陸燕芝的心霎時就被捏緊了,她說不出話來,周重邛上前來拍了拍她的頭,:“夫人在府里乖乖等着就是,議事而已,無事。”
說完,他就轉身去了宮中。
邊關急報……
總以為時間還很長,卻不想這一刻來的這麼快。
聽着外頭的動靜,只怕是整個王府都被驚動了。
“春紅。”
門外很快就傳來了應聲,一道身影走了進來,看見陸燕芝起身,春紅忙上前扶着她。
陸燕芝搖搖頭,她自己穿着衣裳,:“去看看元先生起沒起,我有事要找他相商。”
“.是。”
臨淵堂
京中這樣大的動靜,幾乎將所有人都驚動了。
蘇琳琅睜開眼,就見盼錦匆匆的走了過來,:“是宮中的震天鼓響了。”
“剛剛城門都開了,只怕是八百里加急的急報。”
“王爺已經出府去了宮中。
聽着盼錦的話,蘇琳琅揉着額頭,半晌,她慢慢的笑了,隨後從榻上坐起,:“伺候我梳妝吧。”
“對了,不要那些明艷的顏色。”
不知為何,蘇琳琅覺得心裏像是也鼓着一面戰鼓般,隆隆的叫人振奮。
蘇琳琅看着鏡中的自己都怔然了片刻,她竟然笑的這般明顯嗎?
片刻后,蘇琳琅使勁壓了壓嘴角的笑意,她緊緊的捏着手裏的梳子,細密密的齒尖扎在手心裏,她臉色才漸漸地恢復了正常。
可手卻抑制不住激動的有些抖,她壓抑的太久了。
有秦王在一日,這府上就安靜的和潭死水一樣,沒人敢冒頭,無人出聲秦王的眼裏每日只有個耀武揚威的秦王妃。
看着外頭蒙蒙亮的天,蘇琳琅卻只覺得看見了光明,此刻,她一點也不覺得冷。
真好,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一道道車馬疾馳向皇城,一個個匆匆往宮內去的大人時不時還整着衣冠。
不出眾人所料,韃子叩關了。
這一次來勢洶洶,連犯應都門、長劍門、玉門關三關。
吵吵嚷嚷了一個時辰的功夫,其他的倒是習慣性的扯皮,但最先達成一致的,就是秦王離京返關。
後頭的商議秦王根本就不予理會,領了旨意,就回了秦王府。
從長樂世子伏誅后,秦王府上下的人就有了預感,府里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該囑咐的話也已經囑咐了無數次。
一炷香的時辰后,秦王府的人就要動身了。
屋內
周重邛一眨不眨的看着來回裹着一個小包裹的陸燕芝,他用眼神細細的描繪着陸燕芝的輪廓。
扭頭,陸燕芝努力不叫自己紅着眼的看向周重邛,:“殿下的腰腹處還帶着傷。”
周重邛捏了捏陸燕芝的手,:“無事,小傷。”
看着陸燕芝的臉色,他保證道,:“好吧,我會一直記得上藥的。”
他對着陸燕芝說,:“我還要回來陪着夫人的,不會疏忽。”
陸燕芝看着人點了點頭,跟着,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扶着肚子轉身就去了內室,周重邛不放心,起身拉着她的衣領跟着一同去了裏間。
一進屋,陸燕芝奔着梳妝枱就去了,匆匆打開上頭的首飾盒,陸燕芝在裏面翻找着,很快,她就找到自己要尋的東西。
周重邛看了過去,是個極其眼熟的錦盒。
陸燕芝將盒子塞進了周重邛的手裏,隨後露出了自己的手腕,那一對赤金絞絲的金鐲子也垂了下來。
“殿下,給我換上吧。”
周重邛打開了盒子,只見裏頭是那對像是扯了一截月光凝成的鐲子。
那日,他悄悄的放在了桌上,可陸燕芝卻沒有換。
府中也進了那麼多的鐲子,可她不肯,周重邛也沒有勉強。
“夫人.”
陸燕芝晃了晃腕,努力笑着,:“它很好看,殿下給我戴上吧,戴着它們,我等殿下回來。”
“.好。”
很快,那對白月似的玉凝在了陸燕芝的腕間,欺霜賽雪,周重邛舉着陸燕芝的手,親了親她的腕間。
秦王府門口,一隊隊的精兵已經列在了府門口,打頭的就是褚偉,他坐鎮在前,真真的悍勇之卒。
沒有人敢對這樣的隊伍指指點點,便是看熱鬧的人也離得遠遠地,透過街道兩側的茶館或酒樓偷偷打量。
陸燕芝站在秦王府的門口,看着秦王上馬。
她沒有說話,生怕一開口就想留下人,她一直努力的笑着。
秦王坐在馬上看着她,他是最懂陸燕芝的,不需要再多言,他輕輕笑着對她點點頭,隨後就轉身出發了。
“出發!”
“諾——!”
騎在馬上的秦王沒有再回頭,他神色冷肅,衣角翻飛,緊跟着的士兵像是一隻黑色的利刃射了出去。
“王妃。”
秦王府的門口,一側的蘇琳琅伸手扶住了淚流滿面的陸燕芝。
她護在陸燕芝的身側,低聲的寬慰着人,:“王爺走時叮囑府上的人要好好照顧您,您的身子重,先進府吧。”
陸燕芝看着臉色有些泛白的蘇琳琅。
如今秦王府上是真的沒幾個人了,急報來的突然,秦王離京刻不容緩,周記淮甚至都沒能趕回來。
如今王府里,就只剩下了她和蘇琳琅。
這些日子,她和蘇琳琅相處的也算愉快。
蘇琳琅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不帶有色眼鏡的看她,她待人接物極為得體,叫人如沐春風。
王府里一共就沒兩個人,蘇琳琅如今極好相處,陸燕芝擦了擦臉,:“多謝你,琳琅,還好有你。”
“王妃說的什麼客氣話,我們是一家人,如今王爺離京,周郎也沒有回來,您還懷着身孕,正該是咱們府上齊心協力的時候。”
已經看不見人影了,蘇琳琅扶着陸燕芝,:“外頭風大,我扶着王妃您進府吧。”
一旁的夏露悄悄看着蘇琳琅的神色,她臉上也沒什麼血色,看着陸燕芝的眼神中微微帶着些可憐。
這幅神色夏露微微愣了愣,隨後她看見蘇琳琅伸手幫着陸燕芝扶着腰。
想想王妃身懷有孕,王爺卻離京,大公子卻還能回來.
少夫人若是滿眼孺慕不可能,便是神色恭順夏露也不奇怪,偏偏是這副神色……少夫人在可憐夫人。
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今這樣的時刻,府上安穩比什麼都重要,夏露心頭鬆了口氣,看着蘇琳琅和王妃相攜而去的身影臉上隱約有了笑意。
拐角處,蘇琳琅極其自然的輕輕掃了一眼夏露,看着她臉上放鬆的神色……
蘇府
蘇老大人和蘇尚書相視一笑,等了這許多日,秦王終於離京了。
接過蘇尚書遞過來的茶水,蘇老大人輕輕的嗅了嗅,笑着道,:“真是好茶。”
輕輕的抿了一口,蘇老大人將手裏的茶杯放在了桌上,:“琳琅囑託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父親,還在查。”
說到這,蘇尚書臉色有些沉,:“不過一個嬤嬤,如此興師動眾,這就罷了,如今她還敢對宮裏面的事情頗有微詞。”
“這就惱了?”
蘇老大人捋了捋鬍鬚,:“這就沉不住氣了?往後整個蘇府還得對她俯首稱臣,到時候,你還是這個模樣?”
“她若是有本事,順着她的心意又何妨?”
蘇老大人笑了起來,:“老夫的這些孫女,養的極好,有野心是好事,不然將來如何彈壓的住宮中的那些人?”
“琳琅的那句話說的對,她風光了,府上才能風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還沒有身孕.”
蘇老大人略微一沉吟,:“給懷妙送的東西里把東西加上吧。”
“對了,琳琅要查的事叫人抓緊時間查一查,她的事要當成最要緊的事來辦,得讓她知曉,蘇府才和她是一條心的家人,她在秦王府,永遠都是外人。”
“.是。”
三日後
趕往南陽欽差將所有的餘孽一掃而空后就回了京。
在宮中拜見過懷康帝后,周記淮不出所料被單獨留了下來。
直到夜色微沉時,他才從宮中趕回秦王府。
榮正堂
堂內已經擺好了飯,陸燕芝和蘇琳琅都在屋內等着他。
周記淮進了屋,他先是快速的看了一眼陸燕芝,沒有想像中的神色委頓或者憔悴,這叫周記淮鬆了口氣。
他幼時在邊關,戰事起的突然,秦王也會匆匆離去,後來他就入了京,離別對他是常事,但這是陸燕芝的第一次。
他的父親那般喜愛王妃,如府里的時候只要得空,就會陪在王妃身邊,如今驟然離京.
她能穩的住就是好事,這一年京中發生的事太多了,他不希望府上的人再出什麼事。
她是王妃,也只會是王妃。
如今周記淮寧願一直陪在周重邛身邊的一直是陸燕芝。
蘇琳琅看着周記淮的神色,臉上沒有任何動容,她甚至還能極其自然的微微翹着嘴角笑着。
周記淮對着蘇琳琅點了點頭。
一直在陸燕芝身後的李公公瞧着屋內的幾個人心裏就微微的開始往上提,特別是周記淮的眼神落在陸燕芝身上的時候,李公公險些忍不住出聲。
可隨後就見周記淮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
他對着陸燕芝叩了個頭,:“一別多日,記淮給王妃請安。”
周記淮的動作太利索,周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他這以磕頭,驚的陸燕芝直接起身,:“大郎快起來。”
周記淮還跪着,他仰頭對着陸燕芝笑了笑,:“父親離京匆忙,我沒來得及回來,父親不在,我只能給王妃請安了,您坐着吧。”
李公公懸着的心放在了肚子裏,他看着周記淮也笑了,他就知道,公子是最知道分寸的,各安天命,各有各的活法,這就很好。
李公公扶着陸燕芝坐了下來,:“王爺不在,您代受也一樣。”
他輕輕的又道,:“公子沒能及時回來,想必也在心中自責,您讓他行完禮,心裏也能舒服些。”
陸燕芝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看着周記淮利索的磕了三個頭。
人多,咳咳,哪怕是多了一個人,也熱鬧了些。
飯後,看着周記淮和蘇琳琅一同離去的身影,陸燕芝握着腕間的鐲子就回了屋。
屋裏,秦王許多的東西都還留着。
那盤沒下完的棋就擺在一角,這些日子,陸燕芝每次下完,就又恢復成了原樣子。
桌上的書冊還攤開着,上頭是周重邛幫她抄寫好的書冊,邊角處都工工整整的寫着註釋……
那把琴也在,就放在書冊旁。
桌上還有一盤乾果,不用鉗子,周重邛伸手就能捏開,將裏頭的果仁兒完完整整的取出來。
對,還有個幾個骰子和骰蠱。
陸燕芝伸手拿了起來,‘嘩啦啦’的搖了搖。
她揉着眼睛,輕輕嘟囔了一句,:“不好玩”。
也不知道為什麼,前段時間和殿下一起覺得特別有意思。
陸燕芝丟下了骰子,隨後抱着一卷書冊和榻邊一件玄色的長袍上了床。
她用這件寬大的衣裳裹着自己,開始慢慢的捂着肚子輕聲的念着書,:“.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秋,大水。冬十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