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夜半,嬰孩啼哭聲響起,霎時整個榮正堂都被驚動了。
陸燕芝是最先醒來的,她揉了揉眼睛,正伸手去拍了拍兒子時,就發現在了在床榻旁的周重邛。
“殿下.”
“嗯。”周重邛神色鎮定的看着陸燕芝,:“我過來看看你,身上還疼嗎?”
“不怎麼疼了。”陸燕芝下意識的說完話,惦記着一旁還在哭泣的小不點。
這麼小的孩子又不會說話,若是不舒服了只會用哭泣表示,見陸燕芝伸手要解開孩子身上的襁褓,周重邛連忙道,:“我來。”
說著他利索的解開了襁褓看了看,裏頭乾乾淨淨的,陸燕芝伸手摸摸他的身上,也是乾爽的。
結果她摸着摸着,小不點扭來扭身子,窩在她的身側,慢慢的不在哭了。
屋內被驚動的眾人被打發了回去,周重邛扭頭看向了那又睡過去的小不點。
嘿,這小兔崽子,就專門是來坑他老子的吧。
這點力度對周重邛來說就和撓痒痒似的,但他還是立即委屈的揉着手看向了陸燕芝。
若是周重邛沒有孩子,哪怕刀兵相向,大軍壓境,血腥的清洗朝堂,周重邛也在所不惜!
若是真的叫這些名字,換個心思敏[gǎn]的,只怕會難受到心裏去,陸燕芝看着周重邛,:“這麼晚了,殿下還不快去休息?”
忙忙碌碌這幾日,陸燕芝在這屋裏躺着都知道發生了許多的大事。
“亨亨才出生多久啊,連半月都沒有,怎麼就被嬌慣壞了?”
他說周記淮是他的孩子,他就是,誰敢置喙就砍誰!
“恩。”周重邛應了聲,之後轉頭看向了陸燕芝懷裏的孩子。
周重邛在陸燕芝的眼中,從來都是如昂首闊步,高大威猛的猛獸精神抖擻的巡視着地盤。
他挑高了眉毛,:“這崽.咳,夫人如今正是該好好修養的時候.何況男兒一味的嬌慣,會把他慣壞的。”
可現在裂縫和猜忌已經留下了,若是他不慎戰死沙場或者百年後,那陸燕芝和她的孩子怎麼辦呢?
而周重邛順勢捏着陸燕芝的手坐下。
哎呀,真是,陸燕芝瞪了一眼周重邛,快住嘴吧。
看周重邛直勾勾哭笑不得的看着孩子,陸燕忍不住笑了笑。
這次還不似從前將周記淮送入京城一般,他是真的走了,什麼東西都沒要,走的很徹底。
這些傷口又反覆開裂,如今回了京養了幾日倒是好了許多,但仍皸裂出幾道粗糙的痕迹。
她一隻手輕輕拍着小不點哄着,一隻手輕輕的拍着周重邛的手。
看着周重邛眼底的青黑和眼中深深的疲憊,她縱使有千百般的話想和周重邛說一說,也只得先咽回去。
“夫人讓我再在這待一些時候,我看着夫人睡。”周重邛看着陸燕芝,:“夫人不在,後院的屋裏空蕩蕩的。”
粗糙的手掌在手上來回摩梭,陸燕芝沒有抽回手,她只作不察,但慢慢的,她的臉泛起了紅色。
周重邛心裏實在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瞧着這一幕,周重邛克制的收回了力度。
不,何止,該說整個王府幾乎都空了。
看小不點不哭了,她顧不上兒子,輕輕的側着身子,一下一下的順着周重邛的發,以前都是殿下這麼安慰她,如今變成了陸燕芝安撫周重邛。
就算周記淮沒有動手,可他的擁簇者呢?還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周重邛的兒子一日日的長大?
周重邛不敢賭也賭不起。
周重邛和孩子一視同仁,兩個人都哄一哄。
對上陸燕芝擔憂的神色,周重邛那毫無異樣的輕鬆笑臉慢慢的消失了,他閉着眼,輕輕的將臉埋在了陸燕芝的手心裏,:“夫人讓我在這緩一緩。”
若是在邊城的泥堆里滾着,叫這名字也就罷了,可這京中,這麼叫可就是妥妥的黑歷史。
他的掌心俱是老繭,甚至又新添了凍開的傷口。
但懷康帝的那番話卻徹底絕了周重邛的念頭,他再在世的時候,或許周記淮顧忌着他,還能忍得住那些猜忌。
陸燕芝的臉上還染着胭脂色的酡紅,她轉頭看着周重邛,:“這麼晚了,殿下快去歇着吧。”
可如今猛地這般像是蜷縮起來舔舐着傷口,陸燕芝頓時只覺得心口也泛起細密密的疼痛。
人一生能有幾個十年?
周記淮做了周重邛近二十年的兒子。
此刻他手裏捏着一隻又白又嫩,纖細瘦白的手,柔若無骨,又暖又香,腕上還垂下一隻純白色的玉鐲,周重邛實在沒忍住低頭在手心親了親。
他親眼瞧着周記淮從血污里被抱出來時一丁點兒的模樣,長成了如今風華正茂的模樣。
“亨亨?”周重邛看着擠在陸燕芝身側的小不點,嘴裏開始嘀咕,:“賴名好養活,不如叫鐵蛋,毛蛋,二狗”
這樣的靜謐的時光實在窩心,緩了片刻的周重邛伸手捏住了陸燕芝的手,:“時候不早了,夫人休息吧。”
五味雜陳。
甚至在周重邛的眼裏,所謂的皇室血脈都給周記淮讓步了。
人又不是木頭塑的,陶泥捏的,哪能真的沒有心肝?
陸燕芝忍不住伸手用力拍了拍周重邛的手。
他只能一刻不停的做事,可夜裏只要安靜下來,他想着這件事,只覺得心口在翻來覆去的泛着疼痛。
說來說去,他周重邛也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啊。
看着周重邛眼角的淚水,陸燕芝伸手輕輕的擦去了。
原著里周記淮能成功上位,足以想見周重邛對他的感情,如今周記淮就這麼離開了,還是因為這麼的理由,秦王哪裏能好受?
“殿下,叫人搬一張羅漢榻進來吧。”
“如今夜深了,殿下就陪我和亨亨在這睡一覺。”
周重邛抬頭看着陸燕芝,飛快的點了點頭,:“好。”
翌日早上的大朝會上,懷康帝沒有出現,王公公只是匆忙出來宣佈這次的大朝會取消就。
秦王今日也沒上殿。
滿朝文武皆悄無聲息,不置一詞,他們就悄悄的聽着,看着,等着看還能有什麼叫人驚掉眼球的事情不成。
還別說,都已經發生了周大公子其實不是周大公子而是宋大公子這樣的事情里。
眾人只覺得若是有一日,誰指着天上的太陽說它是從西邊升起的說不定都有可能。
恭候府
老侯爺一下了朝回了侯府就立即將所有的人都傳到了崇泰院。
以往府里商議事情,都是老侯爺和老夫人商議出一個結果后吩咐下去就是了,但現在卻不是了。
如今侯府里一般值得這般鄭重以待的事情,十有八九都與陸燕芝有關。
而陸燕芝,說實話,她和府上幾個姐妹間的感情,都要比她與老侯爺和老夫人深厚的多,所以現在陸氏姐妹也坐在堂內等着老侯爺來。
很快,換了身常服的老侯爺就到了正堂。
他環顧了一圈,眼神落在了郭氏身上,郭氏垂着頭,手裏緊緊地捏着帕子。
秦王府開始清掃蘇氏留下的人時,郭氏就‘灰溜溜’的回府了。
在知道陸燕芝早產,有一大半原因是郭氏從恭候府帶去秦王府的丫鬟后,老侯爺險些沒被氣死。
是,說的功利些,他們如今將陸燕芝恨不得高高捧起看的和眼珠子似的,是因為陸燕芝如今身份的緣故。
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除非是老天爺親自出手弄死秦王,不然還有誰能阻止秦王無限靠近那個位置?
其他官員還在觀望,或者是已經一茬茬的被懷康帝砍的麻木了,可恭候府早就已經下注了,還是全盤壓上的那種。
廢話,都已經走到這一步,陸燕芝是秦王的嫡妻,她還生下了秦王的嫡子。
就算恭候府腦袋被驢踢壞了也不會改弦易轍,絕對是會跟着陸燕芝一條衚衕走到底的。
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藉著恭候府的手去害陸燕芝?
還差一點都得逞了!
若不是蘇府的那些人被抓的太早,死的也慘,老侯爺都恨不得提着刀去砍死蘇尚書和蘇府里其他這些陰謀鬼祟的陰人。
恭候府畢竟是陸燕芝除了秦王府外唯一的血脈親眷和依靠。
蘇府在其他各個府上花費數十年心血埋下的人,名單都悄悄的匯總到了懷康帝的手上,恭候府的卻被秦王截了下來,給了老侯爺。
老侯爺不動聲色的動用自己的心腹將這些人都盯緊,又按捺了這些日子,等蘇府的風波過去后,就準備出手了。
“如今,傳你們來,第一件事,就是為著秦王妃生產的事。”
老侯爺環顧了一圈,:“王府的總管親自遞了口信來,等到小公子滿月的時候,你們都去。”
陸幼安聞言喜得霎時就鼓起了掌,陸燕芝只有八個月就生產。
這消息傳的滿京城亂飛的時候,陸幼安急的在府里上跳下竄,一整晚都沒合眼。
甚至她因為心慌還跑去了陸鳳霜的院子裏待着。
府上若是有什麼消息,最先送到的就是大姐這。
結果陸幼安這一動,其他的人都坐不住了,府里四個人團團坐在澄心院裏,一晚上眼睛就沒閉上過。
老侯爺瞧着屋裏的動靜也忍不住笑了笑,隨後他正色道,:“如今你們年歲漸長,也知道好歹,這事京中也隱約有些風聲,那我就不瞞你們了。”
“蘇府身份不幹凈,甚至將手都伸入了各個府上,伺機動手,你們身邊也有,今日府上都會一併處理掉,你們不要對外聲張。”
說到這,老侯爺忍不住瞪了一眼陸世子。
因着陸燕芝的身份,後來陸世子身邊來的那些個鶯鶯燕燕,花花綠綠的身份大多都不幹凈。
老侯爺看着陸世子越發大的肚子都覺得臟眼睛,他扭過頭,看向了陸卿榮,臉上不由得帶了點笑意。
陸卿榮對着老侯爺拱了拱手,:“祖父放心,承志已將所有的人都控制了起來,最遲今日丑時,就會有結果。”
這些人裏面有的甚至已經在恭候府待着快小半輩子,知道不少的事,所以這些人不能交給外人來審問,陸卿榮卻正好在刑部供職。
而想起陸卿榮口稱奉老侯爺之令,帶走他好不容易,費盡心思得來的嫵媚動人小妾的一幕,陸世子沒好氣的瞪着陸卿榮。
但這次陸卿榮不閃不避,眼神直勾勾的迎着陸世子的眼神。
黑亮沉穩的目光像一把利刃插進心窩子裏去了,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陸世子就眼神閃躲的移開了目光。
躲開后陸世子在心頭暗罵了一聲。
這小王八蛋,自進了刑部以後就愈發陰惻惻的嚇人了。
以至於他連像以往那般想仗着父親的身份施壓都不太敢了。
沒錯,陸世子不喜歡陸卿榮。
這個還在幼時就表現的極其優秀和出色的孩子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老爺子甚至將所有的心血都傾注了過去。
沒人喜歡有個孩子壓在自己的頭上,在優秀也不行。
幼時陸卿榮還肯與陸世子親近,渴望着父親的喜愛和誇讚。
而陸世子心情好了就誇幾句,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罵幾句。
或者說在老侯爺那吃了排頭,甚至是老侯爺提起陸卿榮誇讚一番后又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時候,陸世子就會將氣灑在陸卿榮的身上。
這樣扭曲的心思里,陸卿榮越出色,陸世子越難受。
很快,陸世子和沒心肝似的垃圾一般做的這件事就被老侯爺發現了。
暴怒之下的老侯爺直接將陸世子拖到了祠堂,親手將他的腿打斷了,之後更是做主給陸卿榮挪了院。
人總是會鑽進一個牛角尖里越鑽越魔障,之後清醒過來的陸世子其實後來也有心彌補,但少時的陸卿榮已經不在需要了。
陸世子心有也慪氣,也越發的不理會陸卿榮。
而恭候府上的姑娘們看似柔弱,其實性子都硬。
這麼些年,陸世子只在陸燕芝的身上體會被需要的感覺。
但偏偏,他卻無能無力,心口平添了一份窩囊氣和愧疚的陸世子倒是久違的生出了一點良心。
不多,就一點,但這一點就足夠他不逮着府里的孩子霍霍,只管自己霍霍自己的。
陸卿榮在老侯爺的教導下也是個極其出色的孩子,哪怕是在京中,少年郎之間的情誼也帶着熱血和赤誠。
身份在這個時候是敲門磚,體面是自己掙來的。
陸卿榮靠自己贏得了這份體面,他們又沒有入朝,這個時候正該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無所畏懼又無所不能。
但陸燕芝的事情卻給了陸卿榮當頭棒喝。
同樣被需要和依賴的陸卿榮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陸卿榮忽的在一夜之間懂了老侯爺的嘆息。
老侯爺坐在上首,瞧着陸卿榮對陸世子的壓制卻只點頭,只是眼神壓制算的了什麼?
若是陸卿榮礙着什麼被陸世子牽着鼻子走,那他才是死不瞑目。
“第三件事,如今秦王府正走到風口浪尖上,這個時候,誰都不許惹事,給我老老實實的待着,若是誰還跳騰着不安分,我就親手打斷他的腿!”
斷腿警告!
滿屋的人眼神都衝著陸世子去了。
畢竟就在陸燕芝懷着孕秦王離京趕回邊關的時間,陸世子就喝醉了酒,嘴裏胡咧咧的在府上發瘋。
眾人有幸當場見識了老侯爺身姿英武不減當年的風範。
他拎着和手腕一樣粗的木棍當眾暴打了一頓陸世子,重點對着兩條腿去的,打的陸世子抱頭哀嚎,當場酒醒。
若不是郭氏攔了攔,只怕陸世子現在還在床上躺着呢。
只不過,就算沒被打斷腿,這幾日陸世子走起路來,腳都是跛的,他也就愈發的不愛出門,和他寶貝心肝小妾一同廝混。
堂下的陸世子漲紅了臉,揪着自己的袖口一言不發。
氣氛凝滯間,老夫人倒是笑着出來說了幾句話,:“如今府上正在相看你們的婚事,等到.等到合適的時候,自然也該到了出嫁的時候了。”
“若是你們有心儀的郎君,品貌端正,家世清白,也可以先來與我說說,如今咱們候府上的女兒不愁嫁,也不必一定是那些高門大戶。”
畢竟再是高門大戶,還能比得過秦王不成?
有用的親事,只要有一門,就足以福澤三代了。
以陸燕芝對府上幾個姑娘的感情,叫她們選個稱心如意的郎君風風光光的出嫁,誰都高興。
說著,老夫人的眼神就落在了陸鳳霜的身上。
如今她也不大催促陸鳳霜了,甚至這幾日老夫人都在心頭暗自慶幸,慶幸陸鳳霜沒有嫁給周記淮。
蘇府的手段那麼陰毒,若是到時候蘇府的人沒有稱心如意,反倒是陸鳳霜嫁過去,只怕到時候整個恭候府都得賠進去。
等說完了要緊事,老侯爺就叫人散了,屋內,老夫人留了郭氏還是陸鳳霜說話,陸幼安和陸明芸還有陸玉寧就一同出了屋。
為著滿月送些什麼東西,陸幼安嘰嘰喳喳的半天嘴就沒停,陸明芸和陸玉寧對視了一眼,隨後無奈的笑笑,由着陸幼安去了。
承念宮
翠珠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葯跟在王公公的身後進了殿。
這幾日懷康帝都在陪着蘇懷妙。
蘇懷妙昏睡的時間越發的長了,甚至今日已經連葯也吃不進去了,翠珠如今手上捧着的,是第二碗葯。
這幾日哭的翠珠都已經麻木了,她的眼神都有些模糊了。
看着榻上靜靜躺着的蘇懷妙,翠珠已經不再哭了,她臉色麻木的扶着人起身,懷康帝伸手接過了葯,餵給蘇懷妙。
王公公看着眼前透着灰氣的一幕,微微抬了抬頭。
老院判幾次三番求着懷康帝和婕妤娘娘分開修養,可懷康帝都置若罔聞,王公公初時還安慰過老院判這沒什麼關係,他們這些底下人會把一切都準備好,不會叫懷康帝操勞的,可老院判聞言卻只是神色滄桑的嘆氣。
現在王公公理解為什麼老院判會這麼‘小題大做’了。
婕妤娘娘時日無多,甚至可以說香消玉殞的日子就在眼前,而這樣的‘死氣’也在不停的侵染懷康帝。
秦王覺得痛了,心頭綳不住的時候能縮在陸燕芝的身邊,而陸燕芝也不吝溫柔,緊緊的‘抱着’周重邛,叫他汲取她的溫暖治癒自己。
可懷康帝他治癒不了蘇婕妤,甚至蘇婕妤敞開懷抱,給懷康帝帶來的確是白髮一日多過一日。
奇迹般的,今日的蘇婕妤睜開眼,她自己喝完了那碗葯。
王公公手裏的拂塵捏緊了。
蘇懷妙看着懷康帝,笑着搖着他的袖子懇求道,:“聖上,臣妾躺了這幾日,只覺得身上倦怠的緊,臣妾想好好的梳洗一下。”
“懷妙.”
“聖上,臣妾求您了。”
懷康帝笑了笑,他定定的看了一眼蘇懷妙,點點頭,應允道,:“好。”
起身時,懷康帝都踉蹌了下,王公公嚇得丟掉了手裏的拂塵,忙上前扶住了懷康帝。
懷康帝伸手推開了王公公,轉身看着蘇懷妙笑了笑,:“坐的有些久了,無事,朕在外頭等你。”
蘇懷妙笑着點點頭。
等被扶着進了浴室,四處無人的時候,蘇懷妙轉頭看向了翠珠,:“信呢?”
那日的情況實在驚險,蘇懷妙叫她藏好,這承念宮裏到處都是人,翠珠覺得放哪都不保險,就一直貼身藏着。
見蘇懷妙要,翠珠連忙從懷裏取出了信件,蘇懷妙接了過來,她展開信最後看了看。
看着曲定山字裏行間的愛意。
其實喜歡是藏不住的。
那樣真誠又炙熱的眼神。
他總是低着頭不敢瞧她,甚至有其他人在的時候,他更是冷着臉,對她看都不看一眼。
可每次卻在她的身後,悄悄的注視着她,有時她回頭,他的耳朵都紅了。
入宮的前夜,曲定山回了府,悄悄的尋到她忽然問了一句,喜不喜歡連蕭花,這花開在南邊,一大片一大片的很熱烈。
當時的蘇懷妙笑着道,:“曲大哥,我喜歡荷花,那年我在宮中的太液池內,見過開了滿池的荷花,只一眼,我就喜歡上了。”
她是個卑鄙又齷齪的小人,蘇府里沒一個好東西,包括她。
蘇懷妙笑着將信直接塞進了嘴裏全部都吃了。
“姑娘!”
翠珠本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什麼驚奇了,卻不想蘇懷妙還是驚了她。
“翠珠,這世上沒有曲定山這個人了,他已經死了,連屍體都在蘇府找到了,知道嗎?”
這是蘇懷妙為曲定山做的唯一一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事。
翠珠悶悶地點着頭。
蘇懷妙看着鏡中的自己,還是熱水熏出了血色。
她彎了彎嘴角,對着鏡子慢慢的開始上妝,青白色的頭飾,細細的柳葉眉劃過,微蹙的眉……
她是個替身,可蘇懷妙卻一點也不在乎。
但她拚命求了一場,卻只能潦草收場,實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蘇懷孕微微頷首低眉,但現在,替身是誰,聖上還分的清嗎?
她輕輕的用胭脂沾沾唇瓣,走了出去。
宛若那日在梧桐苑相逢的模樣。
初見她的那一刻,她就像是一朵輕飄飄的雲,懷康帝伸手攬住了雲朵,卻只是短短的一霎那。
懷康帝抱着閉上了眼睛的蘇懷妙,他沒有流淚,只是不停的擦着自己嘴角溢出來的血。
他拍拍蘇懷妙的背,:“朕分的清,蘇懷妙,你啊,可比她心狠多了。”
說著,懷康帝看向王公公道,:“去宣秦王入宮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