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醫院偶遇

第十章 醫院偶遇

第十章醫院偶遇

中秋假的第二天,沈南晏帶着陳易去了醫院。

陳易提着兩大袋禮物走進病房,大聲道:“奶奶!你怎麼樣,我可想你了!”

“是小易呀,你怎麼來了。”老太太做起身子,臉上的笑快要溢出來了。

自打離開棉城,老太太身邊除了沈南晏和他母親,幾乎沒有再見過別的熟面孔,陳易的意外到來,讓她又驚又喜。

“中秋節來給您送月餅。”陳易笑着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又在裏面挑挑撿撿地拿出一個月餅。

老太太笑得燦爛,臉上的皺紋柔和地聚攏到一起,是歲月滄桑抹不掉的痕迹。自打查出癌症以來,她又蒼老了許多。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她笑道。

陳易把月餅打開,用塑料小叉子叉了一塊月餅放在老太太嘴邊:“奶奶,張嘴,啊——”

老太太配合著張嘴:“啊——”

陳易看着奶奶高興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但還是開口解釋道:“奶奶對不起啊,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不能陪您過中秋,不過咱提前一天過也不算早,是吧?”

老太太:“好好好,只要你們兩個孩子好,怎麼樣都行。”

隨後他倆誰也沒再開口說話,他們想要心照不宣的越過這個沉重的話題,但是誰也找不到新的話頭。

沈南晏抬眸,卻看到一副意外的場景,原本打算往前的身子頓了片刻才又繼續往裏走。

沈南晏想說這是哪門子的好,但是聽了後面的話,心裏卻是五味陳雜,怎麼也開不了口了。

一直沒說話的沈南晏終於捨得出聲:“別瞎說。”

她想着,怎麼這麼快就長大了呢。

老太太驚喜道:“哎呦,是嗎?小晏這麼厲害呢?”

電梯關門,開始下落。

她心裏想的確實,真好,孩子們都好好的。

電梯到了,陳易邁腿走進去。

沈南晏輕輕搖頭:“不太好。”

沈南晏:“奶奶你別聽他瞎說。”

就跟病魔似的。

老太太笑着點頭,目送他們離開病房后,她在床上躺好,掖好被子打算睡覺,不一會兒眼淚卻一點也不爭氣地從閉着的眼睛裏流了出來。

叮鈴——

老太太心態向來樂觀,這會兒正高興着,也就順着陳易的話說:“行,咱們都好。”

老太太看着他們從牙牙學語的小孩一步步長到如今的少年,要說心裏沒點感觸,那是假的。

他像對待一個小孩似的,耐心又細心地把一整盒月餅都送進了老太太嘴裏。

那你穿哪門子的病號服。

醫院的空氣里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這層樓大都是些需要靜養的病人,因此並不吵鬧。午休時間的走廊上只有一些推藥物的車軲轆聲,醫生護士們都在盡量減少噪音,但是這些聲音像是黏在空氣中似的,怎麼也消不幹凈。

沈南晏和陳易離開病房,站在走廊上等待電梯。

沈南晏回答:“沒有。”

反倒是老太太一點也不在乎這個,依然笑眯眯的:“是啊是啊,不早不早。”

陳易:“那可不是嗎?”

誰知江逾白非常給面地回答道:“沒有。”

“小晏從小性情寡淡,身邊也沒個什麼朋友,現在又離開棉城來了這兒,也虧得你還記得他,不然他可得把自己悶死。”老太太說。

陳易和老太太聊得很歡,沈南晏在一旁聽着,只偶爾插上兩句。

老太太拉着他們二人說了許多,從他們的童年醜事說到未來期許,像是要把這輩子想要講給他們聽的話都講完。

“午好。”江逾白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沈南晏。

“午好。你……生病了?”沈南晏實在不會找話題,於是挑了個雖然是明知故問但確實十分適合表達同學關懷的句子。

陳易問:“奶奶身體還好嗎?”

沈南晏:“……”

陳易和沈南晏從小一起長大,他倆一個性情冷淡,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一個則開朗大方,樂於分享心情。兩個性情全然不同的人,卻恰到好處的互補。

有的人努力克服,卻怎麼也克服不了。哪怕他們每天早睡早起,作息規律,不抽煙不喝酒,甚至連屋外的路邊攤都很少嘗上一口。

吃過午餐后,沈南晏和陳易向老太太道別,讓老太太趕緊午睡,安心養病,陳易說:“奶奶,我以後還會來看你的。”

“哪能啊,我們沈哥光是靠這一張帥臉都能招來陪聊呢。”陳易眼睛看着沈南晏,意有所指。

反倒是陳易接話快,看着老太太道:“這哪兒成啊,光我們好可不行,您也得好。”

“怎麼了?有東西忘了嗎?”陳易問。

所以說,人,生來就註定不同,從你的基因開始。

沈南晏和陳易的聲音同時出口。

沈南晏在旁邊看着,嘴角也微不可見的彎了一個弧度。

沈南晏盯着他看了半晌,只見他完手完腳,紅光滿面,精氣十足,確實沒有一點病態。

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江逾白也一反常態,沒有嘰嘰歪歪。

陳易非常是時候地打破尷尬:“你們認識?”

沈南晏:“嗯,新同學。”

“啊,同學啊,你好你好,我叫陳易,是沈南晏的發小。”陳易非常熱情加自來熟。

江逾白也非常熱情地打招呼:“你好你好,我是江逾白,沈南晏同學。”

剛好這時電梯開門,江逾白走出電梯,沈南晏緊隨其後。

突然電梯外響起一道非常大聲的關切聲:“白哥你醒了?有沒有事,我和陳盛正打算上樓看你呢。”

江逾白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嚇一大跳,一個不留神往後退了半步,不偏不倚正好撞上沈南晏。

好在沈南晏反應快,伸手扶了一把。

江逾白大概剛從溫度很低的空調房裏出來,沈南晏手指觸及他手上肌膚的時候,傳來一股淡淡的涼意,像是冬月的冰雪,酥酥|麻麻地順着手指蔓延。

明明是很舒服的觸感,卻莫名激得沈南晏迅速收回了手,洋裝無事發生。

江逾白簡單說了句“謝謝”,沒有注意這個細節,滿心只想着路右旗這人大驚小怪。

他語氣里滿是嫌棄:“去去去,大呼小叫啥呢,有什麼好看的。”

路右旗強迫他轉了兩圈,拍拍他的手臂又踢踢他的小腿,沒見他表現出什麼不適,只是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些。

路右旗萬分焦急地趕來,這會兒見了活的江逾白,還是將信將疑:“真沒事?”

江逾白使勁掐了他手臂一把:“我好的很,滾。”

還能罵人,看來精神狀態不錯。

路右旗這下相信他白哥沒事了。

“我心急如焚地跑來看你,結果你就穿着一身病號服來跟我說你沒事?”

江逾白睨他一眼:“怎麼,你還挺希望我有點什麼事?”

路右旗聳聳肩,不置可否。

他還打算說點什麼,卻聽見了陳盛跟人打招呼的聲音。

“沈南晏,你也在啊。”

沈南晏轉頭看他:“嗯,家人病了,來看看。”

他往江逾白的方向瞟了一眼,問:“他怎麼了?”

這句話像是觸發了路右旗的什麼開關似的,聽完后興奮得不能自已:“昨天大半夜他非要帶我和陳盛去吃宵夜,結果把自個兒喝高,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哈哈哈哈掉公園的觀賞小水池裏去了,怎麼扯都扯不出來,非要在裏邊游泳哈哈哈哈。”

陳盛雖然也想笑,但他努力剋制着,補充到:“然後公園管理人員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把他扯出來,宋阿姨,也就是他媽趕到把他領了回去。今天一早他電話不接,我們聯繫不到人,就問了宋阿姨他的情況,阿姨說他在醫院,我們就來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這就把人給逮着了。

昨晚為了慶祝江逾白沒有因為賭約而喪失人權,他打算小小地吃頓飯,表示對自己堅守底線的獎勵。

一路上他帶着陳盛和路右旗東拐西拐的,終於在離家不遠的路上找到了一家烤串店。

陳盛看着那家店鋪,扶額道:“拐一個路口就能到的地方,你東拐西拐的到底是圖什麼。”

江逾白:“你不覺得這樣很神秘嗎?”

神秘個屁。

對於挑食達人來說,其實就是沒找着比這家更和胃口的店。

江逾白駕輕就熟地點了一些喜歡吃的烤串,又拿了幾瓶啤酒。

“你行么你,別喝出事後又讓我倆給你善後。”路右旗看見他的舉動,發自內心的害怕。

“小瞧誰呢,我今年一定比去年有長進。”

江逾白喝酒的本事不知道隨誰,有着常人不能擁有的“一杯倒”體質。

這是江逾白以前沒有發現的,因為家庭原因,他平日裏碰不着酒。可他又偏偏是個好奇心強的人,去年的今年,他喝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

酒杯不大,量不多。

但架不住那是白的。

一杯下肚,他喉嚨開始火辣辣的疼,沒過多久就神志不清,合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醫院。

開什麼玩笑,我堂堂校霸上可勇攀高山下可乘風破浪,現在卻告訴我我連一杯酒都承受不住?

從那天起,他就暗自下定決心,以後每年都要嘗一次酒,看看自己的酒力有沒有長進。

第二年,也就是今年,再具體點也就是今天,他喝完酒後醒來,發現自己依然躺在醫院。

此時的醫院,連空氣都是刺鼻的。

路右旗還想說什麼,卻被江逾白無情打斷。

“打住打住打住打住,多大點事值得您浪費口舌嗎?”

“不浪費不浪費,宣講我們白哥的光輝事迹,怎麼能是浪費口舌呢。”

這是哪門子的為我說話?

他偷偷看了沈南晏一眼,沒想到沈南晏也剛好把眼神遞過來,倆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猝不及防地交匯,靜默兩秒。

江逾白被看得發麻,有種不好的預感,默默移開視線。

果然,下一刻沈南晏開了口:“從來不喝酒?”

他居然還記着那時候說的胡話——打架抽煙喝酒什麼的,我從來不幹。

“堂堂學霸的腦子每天都記着這些事?”江逾白着反問。

沈南晏漫不經心道:“嗯,有問題?”

想着這裏是醫院,江逾白強忍着一股氣,沒有發泄出來,只是盯着沈南晏:“砸我場子你很高興?”

沈南晏被他盯了也不躲,眼神懶散地回視過去,沒有太多情緒,但渾身卻散發著一股不容小覷地壓迫感:“如你所見?”

兩人眼底都藏着一股帶着硝煙味的暗潮洶湧。

“兩位祖宗,別吵別吵,和氣生平。”路右旗瞧見氣氛不對,趕忙插|進他倆中間勸和平。這兩位祖宗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班上傳聞千千萬,一個也不能信。

要說關係好,怎麼會見面必眼紅;要說關係不好,又怎麼會讓他白哥主動送葯。

這心思,跟饒了山路十八彎似的,難猜,實在是難猜。

他這邊正焦頭爛額滿腹心事的想着怎麼勸和,阻止他們在醫院用眼神打上一架,那邊兩人已經態度急劇轉變,恢復了風平浪靜,團結同學的平和對話。

江逾白:“得,你高興就好。”

沈南晏:“……”一拳打在棉花上原來是這種感覺。

確定江逾白臉上沒有別的挑釁表情后,搞得他也不好意思氣勢洶洶了。

幾人站着都沒說話,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過了好一會,沈南晏提步打算走了,江逾白忽然開口:“你身上的傷好了嗎?”

聽見這話,陳易目光一動,朝沈南晏看去。

若不是江逾白突然提起,沈南晏都快忘了自己在那個雨夜被混混劃過一刀的事情,早在半個月前他就已經基本痊癒。

“沒事了已經。”

“那就好,”江逾白像是鬆了一口懸了好久的氣,“那我先走了,祝你家人健康。”。

“沈南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你身上的傷好了嗎’是什麼意思?”剛走出醫院大門,陳易就問道。

“字面意思。”

沈南晏避重就輕的把事情經過簡單描述了一遍,又安撫道:“不是什麼大事,你別擔心。”

好像被刀划傷的人不是他,而是一個和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陳易雖然擔心,但也清楚沈南晏的個性,知道他有自己的分寸,從他嘴裏套不出什麼話來。有些事情說多了反而敗壞氣氛,於是他索性轉移話題。

“你這新同學挺有意思啊。”

“是挺有意思的。”

“能讓咱沈哥承認有意思的人可不多。”陳易有些吃驚。

“嗯?有嗎,我覺得你就挺有意思的。”

陳易抱拳:“感謝沈哥抬舉,以後老陳我定當竭忠盡智,不負所期!”

沈南晏白他一眼,腳下的步子不緊不慢地邁着。

儘管他剛才還想着陳易的好,但現在仍忍不住嗤道:“就你這腦子能替我盡什麼智,省省吧。”

陳易不幹,反駁道:“我這腦子在智商方面雖然比不過你吧,但情商肯定比你高,替你解決點感情上的問題還不是易如反掌。”

沈南晏:“呵。”

陳易:“你呵什麼呵,我告訴你你這個樣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沈南晏:“呵。”

陳易:???

以後沒女朋友可別哭着來求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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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被死對頭攻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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