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別鬧
第九十六章別鬧
遲硯並沒有在相府多待,走得時候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剛剛說話是不是太不留情面了?”沈聽瀾用手指在裴昱瑾的心口處畫著圈圈,開始自我反思,在理智上他這麼做無可指摘,是最快捷有效的,可在情感上總歸是無情多一些。
回想過去這大半年的光景,小王爺越想越覺得自己像個吃完就不認賬的大渣男,但天知道他真的沒有過多的心思。
對遲硯好那也都是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並非是他有所圖謀。
裴昱瑾一把抓住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不甚老實的爪子,逮到唇邊親了親,低頭看向對方的眸子裏閃爍着一種危險的氣息,“殿下這是後悔拒絕他,讓他走了,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聽瀾覺得自己在他這最後一個“嗯”字中品出了想好再說的意思,他當即就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慢一秒都是求生欲還不夠強。
這是什麼頂級理解,他是怎麼品出自己後悔拒絕遲硯這種毫無根據的話,從前他怎麼沒發現這裴昱瑾還是個腦補小天才!!!
大概是他的態度太過端正鮮明,那人身上的危險氣息逐漸平和,獨屬於他一人的溫柔倒是慢慢顯現。
裴昱瑾的指腹捻過少年顏色正好的紅唇,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叫少年的眼睛漸漸瞪大,耳後的緋紅也一點一點地爬上了面部。
這人最近總是喜歡逗他,這種不經意間的撩撥比直接啃他還讓他心跳加速。
“我身上還沒力氣的很,你別鬧。”沈聽瀾把頭別開,不再看他,但語調中的驚慌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但身為百官之首,有些規矩他還是不能不遵守的,於是在初六晚上就開始哄人了。
他既喜歡眼前的人,自然是想要全身心地去佔有他,疼愛他,可在他看來少年的身體遠比這片刻的歡愉要重要的多,只要這人能夠長長久久地伴在他身側,便是沒有那些事也是快活的。
感受着心上人熱乎乎的氣息在頸間環繞,裴昱瑾唇邊的笑意是收都收不住,“臣若真是想鬧,便是過個兩三月殿下也未必能受的住。不過不礙事,臣能等得,等殿下的身子都好全了再鬧也不妨事。”
按照舊制,天恆給官員們的春節假期前後加在一塊兒是七天,正月初七大小官員們就要銷假“上班”了。裴昱瑾倒是有心想在家中多待幾日,小王爺最近黏他黏的厲害,一刻鐘看不見人那都是要鬧的。
“無事獻殷勤,說,你這是背着我幹什麼虧心事了?”沈聽瀾斜撐着腦袋倚在床榻上,看着認真給他捏腿的裴某人,問出口的話氣勢洶洶的,就是眉眼含笑,沒什麼震懾力度。
裴昱瑾手下的動作沒停,少年的腿腳沒什麼毛病,但前些日子說他捏着舒服,後來他得空了就會幫他揉搓一番,“臣待殿下素來殷勤,虧心事沒做,所圖,也不外乎就是殿下這個人了。”
不過他這麼說反而讓小王爺覺得自己思想齷齪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裴昱瑾卻是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殿下多休息,莫要累着了,臣既說了能等那便是真的能等。”
裴昱瑾這話說得並不算多麼的含蓄,小王爺雖然兩世都沒有經歷過卻還是羞紅了臉,這是無法迴避的一個話題,早晚是要面對的,他也從未想過要與這人來場柏拉圖式的戀愛。
兩人就跟小孩子玩躲貓貓一樣,你轉過來我轉過去,雖是無聊卻也都樂在其中,最後沈聽瀾轉累了,兩人就相視一笑,抱成了一團。
一句話逗得小王爺開懷笑了一番,裴昱瑾對他如何,他這心裏啊也自然是有數的,這麼問也不過就是想逗逗他,這逗弄出來的結果嘛,雖沒什麼意思,但他也還是滿意的。
裴相寡了這麼些年,身邊一無美妾,二無小倌,本身就不是一個多重欲的人,倒也沒有那麼急不可耐。
怎麼有人能這麼叫人歡喜呢!裴昱瑾就着他的方向轉頭努力與他對視,他轉到這邊少年就轉到另一邊去。
“我可以,先幫幫你的。”沈聽瀾紅着臉很小聲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都說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應當是會得心應手一些的。
趁着沈聽瀾現下心情好,裴昱瑾自然也是要提一提正事的,“明日初七,開年第一日的早朝,臣不能無故缺席。”
小王爺唇邊的弧度隨着他這句話漸漸地消下去了,把頭瞥向另一側,開口時聲音也悶悶的,“本王就知道,在你心裏,什麼都比不上你那些政務重要。罷了,我也自知是比不過的,沒什麼好爭的,橫豎你心裏有我便是了。”
這話聽起來委屈巴巴的,小王爺背過去的肩膀都在一聳一聳的,正面看是他因着自己這話術忍不住地想笑,這看不見臉的裴昱瑾卻以為少年這是委屈地掉金豆子了,趕忙就想要將他的身子掰正,好好地抱在懷裏哄哄。
不過這會兒沈聽瀾正笑得情難自已,斷然是不會叫那人輕易瞧見自己的正臉,他就僵着脖頸執意不肯扭頭,十足的鬧彆扭的小模樣。
裴昱瑾平日裏是最會分辨人心也最不吃這些茶言茶語的,不過對象一旦換成了小王爺,他是一下子就方寸大亂,慌得找不着北了。
“殿下若是當真不願臣去上朝,那臣便上書陛下,告幾天假便是,不許哭了,仔細心口不舒服,再哭傷了身子。”在哄沈聽瀾這件事情上,裴相當真是信手拈來,愈發地嫻熟了。
少年身體不好,脾氣還大,不能說不能罵,只能小心翼翼地順毛哄,即便如此裴昱瑾尚還擔心他會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而傷神傷身。
沈聽瀾偷偷笑了一會兒,這會兒也笑夠了,笑得他眼角都溢出了一兩點淚花,這會兒一手捂着心口緩緩轉過了身,當真是要緩上一會兒才行。
這模樣看上去更像是才哭過了!
裴昱瑾的手抹過那冰涼的淚珠,眼底都鋪滿了心疼,看他這副樣子,沈聽瀾覺得自己有些負罪感,想試試看還能不能解釋清楚。
他一把抓住裴昱瑾那還停留在他面部的手,“本王沒哭,這淚珠是剛剛笑出來的,你怎麼這麼不禁逗啊!你要去上朝這是正事,本王自然不會阻攔。你早去早回便是,來回加在一塊兒的時間都未必有一個時辰,本王還沒有這麼黏你。”
沈聽瀾一臉正色,為了增加可信度還擠出了一個標準的三分微笑,在他自己看來這是實話,但在裴昱瑾看來就成了少年雖然不想讓自己離開卻還在強顏歡笑着安慰他。
怎麼就能這麼乖呢!
“臣一會兒就讓人遞摺子入宮,再在府上多陪您幾天。”朝野上下又不是少了他就不能運作了,他為天恆選拔培養了不少人才,此刻正是他們起作用的時候。
“真不必,我沒有要留你的意思。”沈聽瀾眨了眨眼睛,意識到自己可能玩過頭了,他真的不是輕重不分,禍國殃民的小妖精,怎麼能讓一向勤勉的相爺不去早朝呢,罪過罪過。
但任憑沈聽瀾一再解釋,裴昱瑾都是一副您不必安慰臣,臣心意已決的樣子。
算了,累了,就這樣吧,沈聽瀾解釋累了,乾脆把自己攤成一張鹹魚餅,而裴昱瑾也爬到床上把這張餅捲起來抱進懷裏,“睡吧,再養養神。”
元帝接到他這位全年無休,比自己還要勤勉的相爺的告假條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錯愕的,這第二反應才是覺得自家小鹹魚是真的有本事,這最後嘛才是覺得欣慰。於是御筆硃批,很乾脆地准了,甚至還讓人轉告他,在府上多陪陪珩王也是無妨的。
不過等到了初十,裴昱瑾還是出現在了朝堂上,倒不是他基因中的勤勉因子在作亂,而是家裏的某個小王爺覺得他該去給他皇兄分憂解難了。
光拿俸祿不做事,那是萬萬不行的。裴昱瑾事事都順着家裏那位祖宗,在這種正事上自然就是借坡下驢,順道恢復了日常。
不過這第一日就在宮道上撞見了遲硯,裴昱瑾雖是意外卻也不像之前那般的充滿敵意了,畢竟沈聽瀾已經明確地表明了心意,他也不至於小氣到還要橫眉冷對。
當然他也不會刻意炫耀,這不是君子所為。
兩人在宮道上相互見了禮,畢竟還有些同僚的情誼在,之前又有着類似於房東和房客的關係在,即便不是情敵了也還不完全算是陌路,但也僅此而已了。
明明兩人已經錯開身子,可遲硯還是回首問了一句,“殿下近來,身子好些了嗎?”
裴昱瑾聞言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了他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嚴格意義上來說遲硯這話問的不算太逾矩,但總還是會讓人聯想到他的那些心思。
似是意識到了自己這話有些不妥,遲硯又補充了一句,“相爺不必誤會,下官既真心祝願你與殿下,便不會再有不該有的妄念,殿下於我有恩,多嘴一問也只是出於感恩。”
“比之前幾日要強上不少,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還是要慢慢調理才行。”裴昱瑾心平氣和地回應,並沒有接他這上一句話。
但他知道遲硯原也不是什麼會輕言放棄的人,他能贏從來不是因為他裴昱瑾這個人有多優秀,左不過是沈聽瀾堅定不移地選擇了他,才會讓他有而今的底氣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