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季童瞪着手指上的圓鑽:“你、你、你什麼時候買的?”
沈含煙不是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嗎?
沈含煙很淡定的從火鍋里撈起一塊牛肉喂進嘴裏:“網購的。”
季童:“你、你、你……”
沈含煙放下筷子看着她。
季童:“戒指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網購呢?!”
她一下變得氣悶悶的:給沈含煙的鑽戒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功課,跟導購在微信里翻來覆去溝通了不知道多久,又趁沈含煙睡着時請護工看着她自己跑去店裏,才最終挑中最適合沈含煙的那一枚。
沈含煙居然網購?!面前的火鍋都不香了。
沈含煙:“不吃了?”
她輕手輕腳溜進卧室的時候,頂燈已經關了,只剩沈含煙那側的一盞枱燈還亮着,沈含煙側躺着,暖黃的光暈灑在她清冷的臉上。
可她眼尾不停的瞟,一盤剛炸好端上來的紅糖糍粑,每一個都圓鼓鼓金黃黃的可愛,裹滿了黃豆面和紅糖,香甜的氣味像勾着人的舌頭。
沈含煙的手指好輕柔,隨着撥弄的動作一下一下輕點在季童的頭皮上,像點水的蜻蜓。
季童獃獃的看着沈含煙。
哦媽的,真甜真好吃。
她在木桌下猛摳自己的手,手心都被她摳紅了。
而現在,她終於可以安安心心當沈含煙的童話了。
******
沒吃完的火鍋兩人打包回了家,洗完頭洗完澡沈含煙幫季童吹頭髮。
季童馬上說:“我差不多了,你先睡,我去把電腦充上電就來。”
在她和沈含煙第一次偶遇莫春麗的時候,沈含煙就是對莫春麗這樣介紹她的——是童話的童,不是瞳孔的瞳。
她又把自己粉白的手指伸到沈含煙的手指邊,把兩枚戒指並在一起比了比。
季童心裏氣死了,心想要是剛才不怕燙先吃一塊就好了。
她明知故問:“誰啊?”她就是想聽沈含煙含着笑意說出:“你啊。”
然後兩人上了床,一同靠在床頭,沈含煙在看她的學術論文,季童拿着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
沈含煙卻笑着把剛咬過的糍粑送到季童嘴邊。
沒出息啊季童!
沈含煙伸手揩了一下她唇角沾着的黃豆粉:“好,結。”
季童:“哦。”
好像很般配。
季童也說不出來是香甜的糍粑本身吸引力更大,還是這是沈含煙咬過的這件事吸引力更大,她像小兔子一樣飛快的咬了一口。
很大聲很有骨氣的樣子。
季童:“不吃了!”
這可是給沈含煙的訂婚戒指,哪可能真的找不到呢。
沈含煙放下筷子,溫溫柔柔注視着她的雙眸說:“季童,名字裏的童是童話的童。”
那時她以為沈含煙恨她。
她又夾了一塊紅糖糍粑,咬在嘴裏說:“沈含煙,我想立刻跟你結婚。”
可就在她說“不吃了”以後,沈含煙居然夾起一塊紅糖糍粑喂進嘴裏,糯唧唧的還拉絲!
季童瞪住沈含煙:不是不愛吃甜食的嗎?
沈含煙得寸進尺:“既然你不吃,那這一盤就都是我的了。”
“是你要去英國那段時間,我逛了很多店,看了很多款,覺得這枚小小的粉鑽最適合你。”
沈含煙又能走路了,又能自如的活動了,季童近乎貪婪的享受着這一刻的寵溺和快樂。
而只要“她的沈含煙”這五個字在心裏一冒出來,季童的一顆心就變得比這光線更加柔和。
沈含煙:“不是網購的。”
季童滿足了。
她輕輕走過去,看了會兒沈含煙的睡顏,把一枚鑽戒套在了沈含煙白皙的手指上。
季童斜着眼瞟一眼,沈含煙晃晃筷子,那糯唧唧的糍粑就抖兩抖。
“那時我以為自己沒幾年好活了,所以這枚鑽戒打算永遠不給你的,買下來只是對我自己的一個證明,如果我這輩子有結婚的機會,那麼對象只會有一個。”
直到沈含煙揉了揉眼睛。
她追問:“我是誰?”
曾經多少次季童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這句話都一身冷汗,於心有愧。
電腦的電源線在客廳,季童抱着電腦走出去,剛要關機,小米又給她轉了一封客戶郵件過來,季童和小米對接了一會兒。
沈含煙:“好。”
一顆心化在了沸騰的火鍋里,化在了醇香的豆奶里,化在了甜蜜的冒着熱氣的糍粑里。
沈含煙的清冷,和她的柔軟。
沈含煙的理性,和她的任性。
沈含煙的步步為營,和她的不依不饒。
她心滿意足了,這世界上,再沒什麼其他想要的了。
她準備關燈,躺回自己那一邊睡覺了,然而這時,沈含煙輕輕捏住了她的手腕。
季童心裏一跳,垂眸看一眼,沈含煙雙眸還闔着,薄唇卻微微翕動:“童童。”
“你要我對你負責,但我好像……還不算真真正正的要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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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煙睜開眼,就看到季童的臉都紅透了。
可就那樣乖乖巧巧站在床邊,也不躲,任由她擒着手腕,像只待宰的小兔子。
沈含煙說:“你不想,就算了。”
她作勢要縮手,這次換季童急急攥住她手腕,聲音細若蚊蠅:“想。”
“我想。”
沈含煙的確教會了季童很多事,但在這方面,季童無疑還是不通人事的少女。
沈含煙坐起來,靠在床頭,故意露出自己的懷抱:“你真的想嗎?”
季童果然上鉤,脫了拖鞋爬上床來:“你要怎麼抱我?”
“背靠着我。”
沈含煙發現自己是個過分心機的人,縝密的步步為營體現在每一方面,但到了現在,這些謀奪一點不令人厭惡,而顯得格外面目可愛了。
季童軟軟的靠在她懷裏,任由她抱着。
她明顯能感覺到季童身體發僵。
可嘴裏小聲說:“你手的大小,正合適。”
沈含煙輕笑,望着懷裏的人露出一個發紅的耳朵尖,可憐又可愛。
怎麼會不合適呢?像竹林貼着山巒的形狀,那山是幼態可愛的,在竹林的遮蔽下綿延,等待一個獨具慧眼的畫師描摹下這一刻的美。
她們就是這樣天造地設的契合著。
沈含煙:“我要繼續了。”
季童:“嗯。”
她緊緊靠着沈含煙,像不設防備的依賴,讓沈含煙幾乎生出了一股愧疚感。
不過幾下。
沈含煙低頭吻了下她耳朵:“你……只經歷過那一次,是不是?”不然不會這樣。
季童的耳朵尖要滴血,很難應對自己的感受,扭捏的:“嗯。”
她臊得要鑽入沈含煙的懷抱了,沈含煙嘆了口氣:“童童,我不只是要這樣。”
“你對我不客氣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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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煙注視着季童。
少女縮在薄被裏,說不上是因為乏力還是害羞閉着眼,但顯然沒睡着,睫毛尖微微發顫。
那頻率來自身體的共振,她閉眼躺着,只露出一截粉白的脖頸,等待着那一場難以招架的席捲完全過去,緋色一路散落至她的太陽穴。
沈含煙忍不住又低頭吻了吻她:“換了床單再睡。”
季童軟綿綿的:“唔。”
這時小女孩的嬌氣,伴着面頰蒸騰的熱氣透出來。
不再裝乖巧,也不再扮成熟,而是一種身心全數交付后,肆意揮灑信賴的嬌氣。
沈含煙笑了聲,下床,把她那邊的床單先掀起來,把乾淨床單鋪了一半上去,又繞到季童這邊來:“躺過去。”
季童又軟綿綿的:“唔。”
她連腳趾頭都不想動一下。
沈含煙:“那我抱你?”
季童一下子睜開眼:“別別。”
她怕沈含煙體力還沒恢復到那份上,千萬別受傷了。
沈含煙卻說:“放心,我心裏有數。”
她把季童輕輕摟起來,那是一個溫柔卻有力的懷抱,那是一個季童願意花光這輩子所有好運來失而復得的懷抱。
“沈含煙你先別放我下來。”季童實在捨不得這過分珍貴的一刻,雙手摟着她脖子:“我一輩子這樣賴在你身上不下來好不好?”
“小東西。”沈含煙白皙的額頭抵了抵季童的額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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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含煙的復健療程全部完成,她已恢復到與常人無異。
季童和沈含煙一起飛回了邶城,小米開車來接,沈含煙一路看着窗外的風景,發現並不是開往季童之前租的房子。
沈含煙:“這是去哪?”
季童:“把你拖去深山老林當我的壓寨夫人。”
沈含煙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她傻笑。
小米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說:“小季總,你可不可以千萬別在公司露出這種表情。”
季童:“哦,那要看沈教授去不去我們公司了。”
車開了一會兒,進入一個別墅區,季童指指其中一棟:“到了,我們家。”
沈含煙:“你買的?”
季童:“對。”
小米插話:“沈教授,你在蜀城做復健的時候,季童姐不知讓我看了多少套房,她跟着遠程一起看,最後好不容易才選定這一套。”
宛如希臘海島一般的建築風格,藏在一片綠植的掩映之中,帶來令人放鬆的氛圍。
季童牽着沈含煙的手走進去,一個格外可愛的小花園透過客廳的落地玻璃露了出來。
季童把沈含煙帶到花園裏:“這裏面種了很多薔薇和玫瑰,到明年春夏的時候會很好看。醫生不是說你要多曬太陽補鈣嗎?到時候,你在這裏看書曬太陽,我在這裏畫花,畫你。”
她又指着花園裏的樹給沈含煙介紹:“那棵是檸檬,那棵是蘋果。”又問:“你還想種點什麼?”
沈含煙遠遠看了眼,小米在屋裏指揮人放行李。
於是她把季童拉到身邊,藉著樹冠灑下陰影的遮掩,埋頭輕輕吮吻,最後念念不舍似的,齒尖拽起一點點皮膚,看了看,又用季童微微長長了些的頭髮蓋住。
季童捂着脖子傻笑。
種草莓好啊,她喜歡草莓。
偏偏這時小米走來,一見季童的反應,也知道剛才發生什麼了,趕緊捂住眼:“小季總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可千萬別扣我年終獎!”
小米暢想得很遠,可發年終獎的時候到來得也很快。
在季童和沈含煙往新家裏添添補補其間,半年很快過去了。
季童在公司處理一些年終事務,跟小米說:“有什麼需要我當面簽字的趕緊拿來我簽。”
她要和沈含煙去美國拉市過春節。
小米抱了一堆文件過來,故意嘆了口氣:“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季童居然點點頭:“沒錯。”
她並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公司只要維持正常運轉就好,什麼爭權奪利,什麼蠅營狗苟,現在公司已經是行業的龍頭,她再拚命往上擠,又能獲得些什麼?
季唯民就是不明白這道理,才會一路犯下許多的錯。對於季童的不貪婪,沈含煙樂見其成。
她倆經過十多小時的飛行,降臨拉市。
陽光很好,下午很曬,她和沈含煙在路邊一個露天咖啡館躲陰涼,一人手裏拿着一個圓筒雪糕,季童的是牛奶味,沈含煙的是香草味。
季童舔着自己的又饞沈含煙手裏的:“糟了糟了,化太快要流下來了。”
她找了這麼個借口,就湊過去舔沈含煙手裏的雪糕,嗯濃濃的香草味上還有沈含煙嘴裏清新的味道,真好吃。
她在太陽下滿足的眯起眼。
沈含煙指指她嘴角:“這裏也要流下來了。”
季童:“哪裏?”
然而在她伸出舌頭去舔的時候,沈含煙已經湊過來了,吻上她嘴角把雪糕吮進嘴裏以後,下一步就是她的唇。
沈含煙的呼吸裏帶着陽光曬過的香草味,沈含煙的吻在異國街頭將她溫柔包裹。
季童手一歪,圓筒上的雪糕球就掉在了地上。
可那又怎麼樣呢?她心裏一點不急,細細密密回應着沈含煙的吻,一顆一顆舔過沈含煙的牙齒,一道一道吮過沈含煙嘴唇上淺淺的紋路。
她和沈含煙,再也不用緊繃著擔心犯錯了,她們有了行差踏錯的奢侈的權利。
這個雪糕不小心掉了,還可以去買下一個。
今天過得不怎麼圓滿,還可以有明天。
和暖的風拂着沈含煙和她的頭髮,吹向一個未知的充滿期待的未來。
等到太陽落下去了一點,這城市晝夜溫差大的特點就開始體現出來了,季童兔子一樣打了個噴嚏:“完了,我好像有點感冒。”
沈含煙給她點了杯熱紅茶。
季童往紅茶里加了很多奶,混合著果香味的紅茶一下子變得好喝起來。
喝茶的時候,她沒端茶杯的那隻手,一直在桌下拖着沈含煙的手不肯放,小指對上沈含煙的小指,無名指對上沈含煙的無名指,一直到食指,拇指。
她的手比沈含煙小一圈,她覺得那是一個完美的比例,因為沈含煙手指一彎,就把她的手全包進手裏。
一切都是那麼完美,讓她快樂得想唱歌。
她指着一個化妝成小丑的行為藝術家:“看,好有意思。”
正說著,小丑反端着一頂禮帽向她們所坐的咖啡館走來,沈含煙掏出一點零錢投進小丑的禮帽里,小丑一個十分繁複的花式鞠躬道謝,又端着禮帽走了。
季童:“天哪沈含煙,我們居然在一間咖啡館從下午坐到晚上。”
可她覺得自己還能和沈含煙繼續坐下去,一直坐到咖啡館打烊,石板路風化,城市在歷史長河中發展出天翻地覆的模樣,恐龍重新誕生再次稱霸地球。
她和沈含煙還能坐在這裏,也許像草履蟲那樣,變成地質結構里的兩個小標本。
第二天是她們定好了要結婚的日子,季童看了眼日曆才發現:“二月四號,這個日期是不是不太好?諧音‘愛死’哎。”
沈含煙:“你信這個?”
季童咧開嘴:“不信。”
誰死了她和沈含煙之間的愛都不會死,像她倆手指上的兩塊鑽石,變成地球上最後堅固的存在。
那麼就今天去吧。
她倆手牽着手戴着墨鏡打車去了克縣的婚介所,季童在出租車上把墨鏡從鼻樑上拉下來一點:“沈教授,你真好看。”
她穿着簡單的白襯衫白褲子,某種意義上像個青澀的高中生,而沈含煙穿着她畢設時所做的白裙子,一切極簡的剪裁好像找到了歸屬,緊貼着沈含煙姣好的線條煥發出燦爛的生機,讓沈含煙變做最美麗的新娘。
季童:“我會不會配不上你?”事實上她覺得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配得上沈含煙。
沈含煙:“那怎麼辦呢?”
季童緊緊牽着她的手:“賴也要賴死在你身邊。”
這天的陽光和昨天一樣刺眼,而那條白裙子穿在沈含煙身上似有月光流淌,沈含煙一頭漆黑的長發盤起來,露出修長的脖子,白得熠熠發光。
她們下車的時候,出租車女司機叫住她們,從脖子上摘下一枚小小銀幣項鏈遞給沈含煙:“祝福你,美麗的東方新娘。”
她告訴沈含煙:“一點新、一點舊、一點借來一點藍,這是我們結婚的傳統。希望我的舊銀幣,能給你的婚姻帶來好運。”
沈含煙:“這太貴重了。”
司機笑着搖搖頭:“這不值錢,只是有些年頭了,今天我女兒就要帶着我外孫女搬回家跟我住了,我想把我的快樂傳遞出去。”
沈含煙接過鄭重道謝:“我會好好珍藏的。”
有了這偶然遇見的好兆頭,季童的心情更如當天陽光般明朗起來。
她掰着粉白的手指數:“一點新、一點舊、一點借來一點藍,我們就按這傳統來吧。”
此時戴上了沈含煙纖長脖子的銀幣項鏈是舊的,待會兒她們要交換的對戒是新的。
季童提議:“我們待會兒不是要隨便拉個路人當證婚人么?找她借點什麼吧。”
沈含煙點點頭。
季童:“那一點藍怎麼辦?”
沈含煙:“去路邊買罐百事可樂吧。”
季童:“呃唷,百事可樂。”那是能喝的么。
然而也沒別的辦法了,她們去路邊買了罐百事可樂塞進沈含煙的手包。
結賬的時候有人一拍季童的肩,完全難以置信的語氣:“季童?”
季童和沈含煙一起回頭,天哪竟然是莫春麗。
莫春麗更驚訝了:“沈含煙?”
她上下打量着沈含煙的白裙子:“你們這是……”
沈含煙淡淡的說:“來結婚。”
莫春麗一下子看向季童。
季童牽着沈含煙的手,有那麼一點點緊張。
在莫春麗真心實意愛過她的那幾年,她從未有一刻給予對等的回報。
可莫春麗釋然的笑着:“恭喜你啊,季童,終於跟沈含煙結婚了。”
季童在陽光下微笑:“謝謝。”
什麼“愛過的前女友今天嫁人了我黯然神傷”之類的橋段通通沒上演,因為莫春麗早已放下她。
狗血的劇情只存在於小說電影,現實生活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和難,一邊頭皮血流一邊學會圓滑,到後來,年少時最看重的愛情反而變成最容易放棄的事。
誰又會真正賊心不死、不求回報的愛另一個人好多好多年。
只有季童這個傻瓜對沈含煙是這樣。
而今天她緊緊牽着沈含煙的手,是老天獎勵她近乎愚昧的忠勇,給了她最豐厚的犒賞。
這時莫春麗的妻子和另一對朋友走過來,莫春麗互相介紹了一下,告訴她們:“我們今天也是陪一對朋友過來結婚的。”
她又問:“誰是你們的證婚人?”
季童:“還沒找呢。”
她們今天來得隨意,甚至沒在網上預約,就打算到現場慢慢排隊,然後隨便拉個路人當證婚人。
曾經她們所剩的時間那麼稀缺,而現在她們像一夜暴富後頭昏腦脹的人,一切對時光無意義的浪費都讓她們感到一種富足的快樂。
連排隊都是。
莫春麗自告奮勇:“我來當你們的證婚人吧。”
季童:“好啊。”
過往的愛恨情仇都已消失,她與莫春麗相視而笑,這倒是一段完全想不到的機緣。
她問莫春麗:“你身上有什麼可以借給我的么?”
莫春麗摸了半天:“一包紙巾?”
季童失笑:“可以,謝謝。”
現在,她們的“一點新、一點舊、一點借來一點藍”都湊齊了,她們到受理窗口提交了填好的表格,花不到一百美元拿到了結婚許可和結婚證書。
接着她們果然運氣很好,沒預約的情況下,當天就有舉行婚禮儀式的空檔,工作人員主持,莫春麗證婚,她們很快完成了儀式,那麼至少在這片土地上,她們的婚姻正式生效了。
莫春麗:“恭喜恭喜,今天居然有兩對新人,一起吃飯慶祝一下?”
季童:“好啊。”
一行六人去了當地一家海鮮餐廳,莫春麗還記得季童愛吃蝦,一盤蝦上來的時候往季童面前推了推,季童抬頭沖她笑笑,然而那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老習慣,什麼都不代表了。
季童給沈含煙剝蝦剝得滿手都是蝦膏,沈含煙拿紙巾給她擦乾淨,她又忍不住去給沈含煙剝扇貝,沈含煙只好把自己的奶昔送到她嘴邊餵給她喝。
莫春麗看着她倆:“真好。”
季童用力點點頭:“對,真好。”
蝦很新鮮,扇貝很大,奶昔很甜,新朋友很熱鬧。
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沈含煙在她身邊,她真的沒什麼其他願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