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阮棠整個人都傻了,滿腦子疑惑毫無頭緒:
她為何會在這裏,又是如何知曉我在此處?既然勸我自盡,為何又要救我?
但當阮棠想要開口,卻被酸楚堵住了喉嚨,顫唞着軟軟的雙唇,只能發出一聲委屈的哽咽:
“嗚……”
然後情不自禁地,將小腦袋拱進女子的心窩裏。
這女子的臂膀很清瘦,卻莫名感覺很可靠。觀音兜很柔軟,浸着女子香暖的體溫,簡直是寒夜中的一方桃源。
從小到大,只有娘親抱過阮棠。但娘親自己的身體就不好,阮棠不敢依靠娘親,而是時時想着如何保護娘親。
這是第一次,阮棠感受到,什麼叫做可靠,什麼叫做被保護。
她抬起頭,見女子將兜帽摘下,一雙剪水細眸正溫柔地望着她。
她平靜地吩咐道。
此時,依照柳王爺的眼神示意、剛剛把阮棠打暈的白骨覷着王爺的神色,小心地收起了手。
白骨領命:“是!”立刻挺刀在前,循着樓上的燈光走去。
不料,小黑狗卻在睡夢中皺了皺眉,無意識地抓緊了柳王爺的袖口:
“我很乖的,別不要我……”
她脫下了攝政王的服制,身上沒有一絲攝政王的痕迹。眼下的她不叫柳王爺,她叫柳明玉。
柳明玉是她的名字,只是很少有人敢這樣叫,逐漸的連她自己也忘了。
然而沒等阮棠看清這女子的樣貌,就忽覺後腦一痛,昏死過去……
哪怕今日的衣奩似乎格外重些,也無人敢問。
她安靜地立在一旁,饒有興緻地看着裝衣物的奩筐。
“辛苦領軍了,聖上那邊孤自會為你們請賞,”柳王爺向御林軍首領道,笑眯眯的,彷彿是個和藹可親的人,“孤累了,煩請領軍安排一下,孤要沐浴。”
阮棠還是昏昏沉沉的,渾然不知自己正與攝政王肌膚相貼,小圓臉還無意識地搭上了柳明玉的頸窩,乖乖地睡着,一動不動。
好軟的小東西。柳王爺略抬了抬眉頭。
柳王爺得以抽出手來,見小黑狗雖還未恢復意識,卻疼得眼圈發紅,整個小小的身軀縮成糰子,不自知地一抽一抽的。
她知道,這裏頭不僅裝了衣服。
確認小黑狗完全失去了意識,柳王爺眼神一冷,彷彿方才的溫情根本未曾出現過。
小東西還挺老實。柳明玉心中好笑,三兩下除了阮棠的衣服,接着就把小黑狗輕輕地放進浴水中。
夜色中,這宮殿的琉璃瓦、金鑲玉仍泛着光亮,難掩撲面而來的氣派。巍峨昂闊的宮門匾額高懸,上面“海晏河清”四個梅花篆字,是先帝御筆親題。
只是個即將成為階下囚的庶女罷了。柳明玉對自己說道,面色又冷了下來,直接將阮棠的手腕摘脫了臼。
屏退了眾人,她獨自坐在妝鏡前卸下珠釵,這才有時間能閉目歇一歇。
白骨手段很乾凈。不多時,便收刀返回了馬車,替王爺趕車起行,回行宮。
小東西,這副樣子還怪惹人憐的。柳王爺輕笑一聲,心道,可惜你生在了阮家。
雙手往上一提——
珍珠香粉的熱水在阮棠的鎖骨上浮動,在小麥色的肌膚上留下糖豆似的水珠。
有一種摸小狗的感覺。
柳王爺則將懷中的阮棠抱上了馬車。
不多時,下人們已料理好沐浴的一切,連帶換洗衣物的奩筐也抬了進來。
皇帝欽命的御林軍已在宮外接駕,保護柳王爺下車入宮。
領軍立刻應了聲“是”,柳王爺又遞給白骨一個眼神。白骨會意,主動跟了領軍過去。
美中不足的是,這樣好的脂肉上,竟遍佈傷疤。深深淺淺,長短不一,總共三四十道,像是梅花枝杈在雪地的倒影,倒也美得別緻。
圓乎乎的小臉皺得像包子,鼻頭也抽抽嗒嗒的,比尋常的紈絝子弟可愛多了……不,才沒有。
這是先帝巡行凜川時,下特旨敕建的行宮。本來只賜予皇室成員居住,然而柳王爺這次北尋,皇帝力排群臣的反對,將此處賜給柳王爺這個異姓王。
阮棠立刻無意識地哽咽了一聲,再也沒有氣力去抓任何東西。
花影搖曳的屏風后,柳王爺鬆開長發,指尖挑開衣扣,露出纖白的肩頸。
如今她光|裸着一身冰肌玉骨,水汽氤氳在細眼長眉上,彷彿檀香繚繞的白玉觀音像。
馬車在黑夜中疾馳,最終停在郊外的一處宮門外。
一隻仍在昏睡的小黑狗就被她從衣服堆下抱出來。
關於這位攝政王的傳說,一種是關於她的狠毒,還有一種,是關於她的美貌。
她俯下`身去,在衣服下面摸到一點軟乎乎的東西。
柳王爺沐浴向來是不要人伺候的,因此做完了事,下人都默默退出去,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白骨,去將那條老狗處理了。回頭讓阮府的眼線盯緊些,任何事都要稟報。”
此刻阮棠已經昏死,柳王爺不必擔心她看見自己的動作,於是一邊冷聲吩咐白骨回宮,一邊卻默默伸手,在她的臉頰捏了一下。
這個小東西膚色倒是不白,眼睫烏黑,翹起的鼻尖上還有雀斑,不精緻,但也有幾分野趣。
唯一的瑕疵,就是臉頰上有一塊紅色的傷疤。
柳明玉在心底笑了,心說這個樣子還真像只花臉小狗。
她的動作不怎麼細緻,碰到了阮棠被摘脫臼的手腕,痛得小黑狗在夢中一皺眉。
始作俑者卻不管這些。她挑起阮棠的下巴,滿意地走進溫泉。
暗香浮動的水汽中,她用雙臂攬住了阮棠的身體,肩頸與臂膀形成曼妙的弧度,像是一條纏綿在阮棠身上的蛇。
毒蛇吐着鮮紅的信子,嗅了嗅小黑狗軟軟的耳垂,一口一口飲盡了阮棠鎖骨窩裏存的水。
當朝有律法規定,坤澤不能入仕,更不可能成為攝政王,否則要凌遲處死、株連滿門。
可柳明玉,偏偏就是個坤澤之身。
見面時,那將阮棠嗆懵了的乾元氣息,不過是她在人前的偽裝。
她是坤澤,她也會發|情,甚至一般品質的乾元都難以滿足她的慾望。
可惜她並沒有遇見合適的乾元,因此向來是靠抑製劑。不過這次不同了。
見到阮棠的第一眼,她就敏[gǎn]地嗅見一縷氣味。
雖然這隻小黑狗還沒分化,但體內那濃烈而富有侵略性的乾元天賦,就已經透過脂肉,誘人地彌散出來。不過旁人有眼無珠,聞不出來而已。
趁阮棠昏迷,柳明玉肆意地吸吮着她肌膚之間的甜意,只覺得體內躁鬱的火隱隱被壓了下去,四體都通暢了許多。
隔靴搔癢也是搔癢。
可惜只是一點信香的雛形,這個小東西還未發育出完整的腺體。不過柳明玉就是喜歡這種小小的不懂事的,好騙也好殺,不會惹出麻煩。
純凈的水在柳明玉身上滑過,就浸染了一層貪婪的氣息,然後將阮棠洶湧地淹沒。
柳明玉雙臂抱着阮棠的脖頸,頭靠在小黑狗身上,意猶未盡地喘着粗氣。
望着阮棠軟嫩的後頸,柳明玉陷入了沉思:
她很需要這樣一個信香強烈,又很好掌控的小東西。
或許,可以趁機給這隻小黑狗使些手段,把小狗變成那種痴痴傻傻的東西,一輩子留在身邊……
這並不難辦。柳明玉垂眸思忖着,她想自己應該冷笑一下,就像以前暗害別人時那樣。
可是不知怎麼,想起小東西拉着自己衣袖的樣子,她反而微微蹙眉。
正出神間,白骨忽然在屏風外稟報道:
“王爺,那個官員招了。”
柳明玉回過神來,恢復了攝政王那副氣定神閑的神情:
“就是向阮知府行賄的那個?”
聽見白骨應了聲“是”,柳明玉這才隨便圍了件浴衣,回眸望了一眼小阮棠,面無表情地走出屏風。
行宮的地下室原本是儲物的,但已被柳明玉改造成了濫用私刑的地方。一走下樓梯,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
柳明玉卻毫不在乎,仍是笑眯眯的,向被綁在架子上的人溫和道:
“張大人,這裏可還住得慣么?”
這官員名喚張存,是鄰省的一個官吏。皇帝聖旨欽封的官員,被柳明玉一張手諭就跨省押來,綁在這裏連受了幾個時辰的酷刑。
在鞋店裏,阮廬向柳明玉炫耀扇子。柳明玉當時就注意到了那扇子是鄰省特產,於是去查,果然查到了這張存向阮知府行賄,扇子就是他送的。
至於行賄的目的……
“張大人,我大祁有令,坤澤不得為官,為官者滿門抄斬,”柳明玉溫柔地提醒道,“你偽造乾元身份,還行賄買官。也就是孤仁慈,否則你早就死八百遍了。”
聽得此話,生不如死的張存渾身都在顫唞:
你還是讓我死了吧!
“王、王爺,小的知錯……您讓小的說的,小的也都交代了……”
他期期艾艾地說道。
白骨給柳明玉呈上一份口供:
“他交代了向阮知府行賄的過程,全在這了,有手印畫押。”
柳明玉點點頭:
“好,那孤就先走了。”
血肉模糊的張存眼睜睜看她轉身離開,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充血的嗓子嘶喊道:
“王爺!您說過讓小的交代這些,然後就讓小的回家的!”
交代過了,也該放過我了吧?他像是沙漠中人親眼看着水滴乾涸,絕望得幾乎崩潰。
柳明玉沒有理會他,只是向負責刑訊的女官親切笑道:
“孤有些新發明的刑具,你們好生試驗,記錄下來,回頭寫一份摺子給孤。”
忽然又想起來:
“張大人雖是坤澤,品相卻不錯。將他的腺體挖給孤。”
一個上好坤澤的腺體,對阮棠那種潛在的極品乾元來說,是最好的催化劑了。
說罷,才看向張存,語氣很是體貼:
“張大人放心,孤會將你的屍首投入河中的。張大人的家鄉,正是在河流下游吧。”
已經被架上刑具的張存整個人都呆了,半晌,才枯涸地發出一聲半哭半笑的聲音,瘮人極了。
柳明玉倒聽得很是舒服。可惜她今日有更有趣的事,否則一定會在這裏欣賞全過程。
自有人幫她割開張存的肩膀,取出一團模糊的爛肉,那就是她要的腺體。
“阿彌陀佛,罪過。”
柳明玉捻着佛珠,慈悲地輕輕笑道。
拿到了東西,本來想直接回浴室,路過香爐時,不自知地就站住了腳。
她手中攥着一團淋漓的血肉,但這是要用的,至於身體的其他地方……
柳明玉抬袖嗅了嗅。
別的地方應該沒有血腥味吧?好像是沒有的。
罷了,或許是孤聞慣了,察覺不出來了。柳明玉這樣想着,離香爐近了些。還是熏一熏吧,別把小東西熏出什麼毛病來,本來就夠傻的了。
不過她是小狗欸,小狗吃肉,本來就不怕血腥味吧?
這樣想着,柳明玉還是熏了片刻,才走進浴室。
不料轉過屏風,就看見……
泡在浴水裏的阮棠醒了,惺忪地強睜着一雙小狗似的眼睛,迷迷糊糊:
“這是哪裏,我怎麼在這……您手上怎麼有血?”
被柳明玉手中的血肉嚇了一跳,阮棠一個寒顫,當時就清醒起來。條件反射地想翻出浴缸,卻忽然驚慌失措:
“我、我的衣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