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撿到貓的第五天
第五章撿到貓的第五天
待柯南再想要看清時，那對姐弟卻已經將被褥晾曬好，轉身回了房間，連帶着男孩身邊的那兩抹黑影，也一同消失不見。
然而柯南並沒有就此離開，反倒看着已然空無一人的陽台蹙起眉宇，眼中漫上幾分思索——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其他人身邊發現有明顯的黑影存在。
以往，他頂多只能在自己周圍不時看到那些擾亂他視野的黑影，且那些黑影好像有意識似的，幾乎只會圍繞在他身邊。
不過，因為並不清楚這些黑影產生的緣由，加之對他自身並沒有造成太多影響，只除去一開始有些驚訝慌亂以外，之後漸漸習慣了那些黑影存在的柯南，對其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只當做是自己之前受傷，留下的某種奇怪的後遺症。
可現在看來，這些黑影似乎並非他所以為的那樣，僅僅只是‘幻覺’而已，也並非只會出現在他周圍，聯想到最近視力變得越發模糊，卻對遠處景物看得愈漸清晰的雙眼，柯南皺起的眉頭不由更深了幾寸。
這些黑影究竟是一開始就存在，還是說和他眼睛的變化有什麼關係？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黑影似乎是緊緊跟在男孩身邊，若是男孩和他一樣，能看到黑影的存在，是否會清楚這些黑影的來歷？
若是男孩看不見，那這兩抹黑影又為什麼會唯獨選擇跟在男孩身側。
甚至表現出一種.近似於保護般的姿態？想到那兩抹黑影緊貼不舍的態度，柯南腦海中逐漸浮現出這樣一個令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詞彙。
保護嗎？柯南有些怔怔地想到，再想到方才那女孩晾曬被褥時危險的動作，這麼解釋彷彿也有些道理。
看那對姐弟的樣子，大一些的姐姐或許剛上小學一年級左右，如今七月下旬，正是學校放暑假的時間，加上今天尚還是工作日，那戶人家中只有這麼一對姐弟，沒有大人在一旁看顧，雖說有些不負責，倒也並不算十分稀奇，只是
想到這兒，柯南又望了一眼馬路對面的那處陽台，卻見陽台的晾衣架上，只零星掛着幾件明顯是孩童的衣裳，沒有一件大人的衣物，而且僅有的那幾件衣物還晾曬得皺皺巴巴，看得出並沒有將布料舒展整齊。
到了公園，大約是時間還早，再加上工作日的關係，園區內的人並不多，大多是些上了年歲的老人家在裏面或是閑聊，或是散步，偶爾也會有附近晨練的年輕人從中穿過，看着像是附近的高中生，趁着假期，在這兒揮灑汗水。
但柯南並沒有對此流出一分笑意。
總之，還算是個挺熱鬧的公園。
倒是和護欄上同樣沒有擺放規整的被褥，如出一轍，襯出幾分凌亂的詼諧感。
只希望明天去醫院檢查，配了合適的眼鏡之後，他的眼睛能少難受些，看着滿眼令人心緒鬆緩的綠意，柯南在心中慢悠悠地想到。
黑影的事暫且不提，他還需要更多‘實例’觀察，現階段再怎麼思索也琢磨不出更多頭緒，至於那對姐弟，就算真如他所猜測的那般，家中沒有任何父母照顧，獨自生活，那也不是他能解決的麻煩，至多幫忙聯繫附近的警/察，請人上門詢問一番。
畢竟就連他自己，如今也是寄住在加藤湊家中，即便是以加藤湊‘侄子’的身份‘加藤柯南’留下，但這到底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與加藤湊之間也並沒有任何血緣上的親屬關係，若不是加藤湊好心收留，他眼下是否會流浪街頭也尚未可知。
不過好在，柯南的這份低迷情緒並沒能持續太久。
時間一點點流逝，公園中的人來來往往換了好幾撥，而柯南在其中走走停停，又或是坐在長椅上歇息片刻，對過往的人流並不在意，也無謂時間的流走，畢竟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說起來，失去了過去記憶的他，本質上與呱呱墜地的嬰孩並沒有多少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天真懵懂的嬰兒並不會為此感到一絲為難困惑，而知曉事理，腦海中仍殘留着名為‘常識’車轍的他，卻會覺得自己彷彿與周圍的事物有些格格不入——入目所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有些不大對勁兒，他在心中暗想，沉思的眉宇愈發深邃，腦海中不禁湧出一個猜測，只不過，目前他還需要更多有力的證據去證明，若是可以可以怎麼樣？
柯南不由一愣，他剛才在想些什麼？
明明一開始只是對男孩身邊的那兩抹黑影有些好奇，為什麼不知不覺中就想到了後續這麼多東西？
柯南連忙伸手揉了揉兩側的太陽穴，晃了晃腦袋，試圖將腦子裏那些無謂的好奇心和關於那對姐弟亂七八糟的猜統統甩出去，不再去想。
只是此時此刻，他的心緒同剛出門時，已經大不相同了。
“唉”原是想趁着好天氣散個步，稍稍舒緩一下心情的柯南，現下卻反倒多了一肚子的沉悶，頂着胸口，弄得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還是等湊叔下班回來，稍微問一下吧”
至此，像是說服了自己一般，柯南重新邁開腳下的步子，不再關注馬路對面的二層小樓，轉而繼續朝着最近的公園走去。
大概是被這裏的氛圍所感染，柯南的心情也逐漸好轉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沉悶，公園中那些鬱鬱蔥蔥的青翠綠植，就着早晨和煦的陽光，顯得愈發生機盎然，很好地撫慰了他這幾日遭罪不少的眼睛。
起因是加藤湊替他準備的午餐便當——鮮甜軟糯的煎蛋卷，金黃焦香的炸雞塊，小半截甜玉米，以及酸甜開胃的涼拌裙帶菜，粒粒飽滿的白米飯上，還細心地撒上了一些芝麻海苔碎，雖都是些很尋常的菜色，但也足以看得出男人的用心。
先前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實在不適合他，看着頗為豐富的便當，柯南有些好笑地想到，搖了搖頭，將蓋子放到一旁，拿起筷子正打算開動時，卻發現便當盒蓋子的夾層因為他的隨意丟放，露出了一條縫隙，裏面似乎還有些東西。
“.這是什麼？”柯南有些奇怪地拿起蓋子，將筷子隨意地叼在嘴中，輕聲嘀咕道，“湊叔還做了別的什麼配菜嗎？”
他將夾層半松的鎖扣打開，隨之映入眼帘的，是些不過硬幣大小的小餅乾，形狀並不規整，有些大小不一，看得出是自製的，不過金黃的焦糖色澤看着倒是挺誘人，也沒有任何黑糊的痕迹，中央的位置還點綴了一顆葡萄乾，總體看起來還不錯。
也是見到這些餅乾，柯南這才想起，之前在家中，加藤湊有對他提起過，最近試着做了些簡單的甜點。
“原來已經成功了嗎，”柯南不禁一樂，聯想到男人之前好幾次征服烤箱失敗，烘焙出不少焦炭的經歷，越發覺得眼前其貌不揚的小餅乾難能可貴起來，“難怪我怎麼感覺最近收拾的廚餘垃圾少了些。”
自言自語地調侃了一句仍在上班中的加藤湊，柯南十分好心情地拿起一塊餅乾，緊接着毫無顧忌地丟進了嘴中。
緊接着，就見他整張臉如同漩渦般扭曲在了一起。
“唔——！”
沒有一絲餅乾的焦糖甜香，只有葡萄乾的那難以形容的酸甜味在柯南的舌苔上狂轟濫炸，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散瀰漫開來，不過眨眼間就佔據了他的整個口腔，進而直衝大腦，浸入四肢百骸，令他仿若驟然置身於兩極凌冽的寒冬。
胸口的位置還不斷湧起一股生理性的反胃感，欲圖逼迫柯南將口中那可怕怪味的來源趕緊吐出去，天曉得他到底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將這小小的一塊餅乾給拚命咽了下去。
“呼，呼”柯南大口喘着粗氣，想要藉此將滿嘴的怪味都給驅散出去，又接連咽下好幾口米飯，充分咀嚼，直至米香將葡萄乾的味道徹底替代，這才堪堪感覺好受了一些。
就算現在的他依舊沒有想起任何有關於過去的回憶，但柯南還是無比清晰地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絕對——討厭葡萄乾！！！
當加藤湊提前收工下班，回到家中，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上生無可戀地躺倒在沙發上的柯南，以及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正用瓷盤放着一壘沒怎麼動過的小餅乾。
“怎麼了？”加藤湊有些奇怪，皺了皺眉頭，問道，“哪裏不舒服嗎？”說完，放下公事包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探探柯南的前額。
“湊叔你回來了，好早，”柯南沒精打采地望了加藤湊一眼，搖了搖頭，任由對方將手搭上他的額頭，“你別擔心，我沒什麼問題，就是突然想起了一點小事。”
“公司的工作比預期早結束，回來得就早了些，”手上傳來的溫度的確沒什麼不對，加藤湊放下心，看了一眼茶几上那看上去似乎沒怎麼動過的餅乾，下一秒，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有些恍然道，“是餅乾的關係？”
“嗯也不算完全是。”雖說能想起有關於過去的事，哪怕再怎麼微不足道的，也總歸值得稍稍高興一下，但奈何，柯南想起的卻是自己挑食的毛病，尤其觸發舌尖記憶的對象，還是加藤湊特意為他做的小點心。
念及此，柯南只覺臉上都有些發熱，不由有些羞赧地撓了撓臉頰，垂頭道，“我好像不太能接受葡萄乾的味道。”
“所以.是餅乾上的葡萄乾？”聞言，加藤湊先是一愣，看着柯南愈發漲紅的臉色，抬手輕輕壓了壓柯南後腦勺上有些翹起的髮絲，揉了兩下，歉意道，“抱歉，是我的錯，做之前應該詢問一下你的意見才對。”
“不，這件事和湊叔完全沒關係！”聽完加藤湊一番自攬責任的話，柯南睜大眼睛連忙揮了揮手，“畢竟就連我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我對葡萄乾呃，會這麼沒轍。”
只是，說著說著，大約是自覺有點難為情，柯南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一雙眼睛也四處亂竄躲閃，‘巧妙’地避開了加藤湊的目光。
“也有我的關係，”加藤湊搖了搖頭，不與柯南過多爭辯，直截了當地將小餅乾事件一錘定音，“按照約定，晚上請你吃大餐，也當做補償，”說著，加藤湊頓了頓，神色專註地問道，“你喜歡火鍋嗎？”
“誒？”加藤湊的話題轉得實在太突然，前一秒還沉浸在羞赧情緒中的柯南，一時間差點沒反應過來，看着加藤湊的臉愣愣地回道，“應該喜、喜歡.吧？”
“不如這樣，你和我一起去超市，”加藤湊想了想，說道，“儘管挑選你喜歡的配菜，無論什麼都可以。”
“還是說，你會比較想去外面的飯店，我也可以帶你去。”說完，加藤湊靜靜的看着柯南，耐心地等待着對方的答案。
“湊叔.”柯南眨了眨眼睛，靜默了半晌，復而咧嘴一笑，一掃先前的種種鬱郁，彎着眉眼爽朗道，“我比較想要和你一起動手做火鍋，感覺會更有意思一點。”
“好，”加藤湊點點頭，揉了揉柯南的腦袋，“那我們現在就出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