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生
第一百一十八章重生
歹徒突然忍不住仰天大笑,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就憑你?”
他用黑洞洞的槍口直接懟到江昱懷眉心。
□□冰涼堅硬的觸感和被從上擠佔大半的視野,通常會給大腦傳遞出巨大壓迫感和瀕死的恐懼。
然而,
江昱懷面對這些依舊面不改色,對歹徒怒目而視,即便身負重傷皮綻血流,周身始終散發著強大的氣場。無形的威壓混合著空氣中血腥味兒,彷彿找到了載體,變得愈發鮮明強烈。
尤其是在男人說出那句警告之後,提升了現場的緊張氣氛,如同蓄勢待發的猛獸下一秒就要撲殺獵物。
歹徒被對方的眼神盯得脊背一陣發毛,惴惴地稍微收斂起囂張氣焰。
“這是秦總特意交代的,讓我們務必儘快完成,我也不想那麼大費周章,這就要看你是不是好好配合了。你最好識趣一點兒,別給我們添麻煩。”
江昱懷凜若冰霜的眼神片刻不離盯着面前的歹徒,輕而寒冷的嗓音透着不可違逆的命令口吻。
“去把東西拿來。”
為首的歹徒聞言一頓,感受到男人天生上位者的姿態,內心相當不悅,然而,似乎又畏懼對方真的會突然將他碎屍萬段似的,臭着臉招呼同伴,從推車裏抽出一疊厚厚的文件,攤到男人面前。
就像一條無法打破的咒語,似曾相識的場景,逐漸喚醒祁余在前世最悲痛的記憶。
他趁着歹徒滿意的視線落在文件處,順利完成任務時戒備鬆懈的一瞬,抬手一個格擋,推開對準自己的槍口。在對方兇狠的視線回歸之前,男人光速掄起一記勾拳,重重揮到歹徒臉上。
祁余急得直接站起,身體前傾,腳下發力,想要衝到男人身邊。
“唔——”
親眼目睹最愛自己的人被折斷羽翼,摁進泥里,就是自己逃不開的宿命嗎?
為什麼,
為什麼事情變成這樣?!
大概是掙扎的動靜大了,歹徒害怕把人招來,負責看管祁余的傢伙對着他的腹部抬腿就是一腳。
下一秒,他眼睜睜看着男人握筆在文件末頁落款處,連貫揮舞幾下籤上他的名字。
祁余胸口起伏變得急促,激動的情緒配合無法張口呼吸,腦袋開始出現缺氧眩暈的癥狀。纖嫩的手腕在掙扎中被手銬大力反覆摩攃,破皮滲出了血,周圍遍佈青紫色的淤痕。
令祁餘一時間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如今受到要挾的人,變成了江昱懷?!
重生回來,他不是第一次遇上劇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后,那些無法逃脫的命運會換成另一種方式,展現在角色面前。
難道,
此刻,江昱懷的忍耐也已經到達了極限。
祁余猛然爆發出一輪新的劇烈掙扎,他不斷嘶吼,瘋狂地搖頭,眼眶裏的淚水隨着慣性被甩出。
他的注意不在自己可能會遭遇到什麼,而是放在男人身上。
在歹徒短暫失去意識的片刻,江昱懷化身一支離弦的箭,縱身奪下對方手中的槍。
聯想到前世的下場,祁余內心承受着劇烈煎熬,他必須立刻告訴男人,不要同意對方的要求,不要簽下荒謬的合同。
同樣的被動處境,自己被脅迫成為人質。
即便男人選擇妥協,自己終將會在轉天迎接死亡命運,江昱懷不應該為無法改變的結局付出任何代價。
江昱懷一目十行瀏覽着合同內容。
從他聽到歹徒所提要求的瞬間,心臟如同命中一箭。
祁余腹部猛然吃痛,五臟六腑受到擠壓撞擊,扭曲着就快要炸開似的,脫力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僵硬地“咣當”一聲倒地不起。
一時間雙方身份調轉。
一旁的同夥見狀放下合同,順手抄起地上掛血的棒球棍豎在身前,指着江昱懷,僵直的身體肩膀簌簌顫唞着,連帶雙臂不住小幅度地擺動。
江昱懷甚至沒有給他一個眼神,起身抬臂,指着拿刀蹲在祁余身邊兒的人,腳步不斷逼近。
“滾開。”
男人的口吻寒氣逼人,壓低的音量帶出不容拒絕的意味。森然的目光投射出肅殺氣息,讓那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對方似乎還想掙扎一下,堅持沒有放下握刀的手臂,祁余肩頸處依舊閃着鋒利的刀光。
江昱懷再次開口:“不要想耍任何花招,你的刀快不過我手中的槍……我再說一遍,從他身邊滾開。”
迫於男人的強大威勢,再瞄了一眼倒地的老大,那人終於放棄抵抗,慢慢放下刀子,遠離了祁余。求生的慾望讓他無法忽略男人的槍口,承諾中再豐厚的報酬也不及自己一條命值錢。
男人確保了祁余的生命安全,不再有顧忌,三下五除二收拾掉剩下的兩個嘍啰。
結束一切,
江昱懷第一時間湊到祁余身邊,撕下他嘴上的封條,解開手銬,擔憂道:“還支撐得住嗎?”
祁余艱難地抬起頭,露出蒼白佈滿汗珠的臉,褪去血色的嘴唇擠出一個無力的笑容:“我很好,你別擔心。”
被擊中胃部殘留的不適感還很強烈,抑制着祁余內心的激動,他至今還不敢置信男人扭轉了事情的結局,就像所有童話故事中,惡勢力終將被正義打敗。
如同做夢一樣。
江昱懷察覺祁余故作無事的強撐,心疼得把人牢牢摟進懷裏。
二人的胸腹緊貼的瞬間,祁余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男人瞬間鬆手,觀察祁余躲閃的動作,腦海里閃過一個混蛋落在祁余腹部的那一腳。
江昱懷眉頭緊鎖,掏出手機,準備聯繫祁策。
祁余猜到男人的目的,忙按下對方握住的手,直言出自己的顧慮:“大哥如果知道在自家酒店咱們遇害了,他以後肯定會自責一輩子的。”大哥並沒有虧欠自己什麼。
江昱懷這一次沒有讓着祁余,表情嚴肅堅定地道:“這件事我必須先告訴大哥。”
在不會再有其他傷害發生的時候,作為一名商人,江昱懷不能不顧忌到自家酒店的名聲。一個酒店房間的安全性如果遭到顧客質疑會是致命的。
然而他又不能輕易放過對方,必須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因此穩妥的辦法就是,他需要事先和祁策商量一下,得到確認之後再通知當地警方。
祁余感受到男人的意志和決心之後不再阻攔。
很快,祁策帶着幾名手下趕到房間。在推門而入的剎那,被室內一片狼籍和江昱懷身上的血跡驚得一怔,彷彿對方經過了殊死搏鬥一樣。
祁策在電話中已經了解到大概事情的經過,他也明白江昱懷率先選擇和自己聯繫的用意,如今親眼見到弟夫為了保護弟弟所受的重傷,直接一通電話叫來了警察。
不管賺再多的錢,家人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祁策也通過這整件事,先前內心對弟夫的提防正發生着巨大轉變。
等待警察的過程中,幾個黑衣手下迅速把歹徒五花大綁丟在房間角落。祁策抱歉走到江昱懷面前,拉住對方的手:“多虧了你拚死保護小余,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江昱懷認真回應道:“都是一家人,大哥不必那麼客氣,而且……其實他們的目標是我,小余是被連累的。”男人微微垂下視線,表情凝重。
江昱懷經歷過的事情,祁策只會經歷過更多,十幾歲的年齡差又久居海外一個持槍合法的地方,這也正是他不想二人出來放鬆還小心翼翼,不得不選擇在暗中保護的原因。
“錯的只有壞人,你不要過分自責。”
祁策抬手想要拍拍江昱懷肩膀,又怕他身上還有看不出來的傷,思慮片刻還是作罷。
祁余坐在一旁椅子上仰頭看着二人,大哥原先還擔心男人會偷偷欺負自己,如今竟然在安慰江昱懷。還有,男人跟着大哥喚的那一聲“小余”縈繞在他耳畔,奇妙的感受衝散了身體上的疼痛。
他再一次切身感覺到這個世界,似乎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
後來有手下遞來文件,祁策看到那份被逼迫下籤訂的合同,頓時怒形於色,正準備直接銷毀,卻被江昱懷攔下。
十分鐘后……
伴着夜色,警察趕到現場。
有專人在酒店入口等待引導,警方一路上都沒碰到幾個客人。
結束警察的簡單聞訊,穩妥起見,二人先被送到醫院做了一套全面檢查。
被江昱懷撂倒的三個人被警察押到警局,結合被弄暈扔進推車的保潔人員的口供,和酒店內的監控錄像,祁余和江昱懷的證詞很快得到了確認。
警方迅速羈押了犯人,認定了他們的犯罪事實,但礙於跨國的原因,他們並不能對唆使三人犯罪的主謀進行相應的懲罰。
毋庸置疑,歹徒口中的“秦總”正是秦家的實際掌門人秦降。
坐在門診室後方病床上,祁余抬着手腕兩個裹滿紗布的胳膊,掀起胸`前的衣服,一動不動等醫生為自己檢查,腦子裏還轉個不停。
秦家老大惡毒,可謂是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是江昱懷需要解決的最終Boss。
男人回國后必然會找時機處理秦家,但是,這跟秦牧沒有一點兒關係。
男人會不會中途牽連到無辜的老秦,他不得而知。二人之間微妙的情敵關係搞得他若是故意提了,反而顯得像是在有意包庇似的。
江昱懷透過祁余的眼睛,察覺對方心思飄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祁餘一愣:“沒、沒有。”
江昱懷神色逐漸變得意味深長:“哦?那讓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害怕回國之後,我會無差別對付秦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