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寧敘言在校門口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徐源源打的那輛出租車才慢慢悠悠地出現他的視野中。

一經出現,他那雙彷彿被寒冰淬過的眼睛就眨也不眨地盯着由遠及近的車身,像是一定要透過層層阻隔看向那個他惦記了一整天的人。

車子緩緩停靠在路邊,都不等徐源源伸手開門,寧敘言就十分暴力地拉開了後車門,惹得出租車司機在暗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徐源源雖然沒有喝醉,但也暈的五迷三道的,所以根本就沒有分辨他人情緒的能力,見寧敘言的那張帥臉忽然在自己眼前放大,他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哈嘍啊寧帥哥!”

寧帥哥看也沒看他,“下車,我把隨年接下來。”

徐源源即使喝暈了也改不了他沒事就愛欠兒一下的毛病,一抬手就把靠在自己肩上睡覺的隨年緊緊地抱住,“不嘛不嘛!你休想趁我家寶貝喝醉的時候對他圖謀不軌!”

寧敘言看了眼摟在隨年身上的兩隻胳膊,又順着胳膊看向徐源源,目光盯住,逐漸陰森。

徐源源渾然不覺自己的狗爪上架了無數把眼刀,還在那賤兮兮地欠兒,“好吧好吧,如果你非要對他圖謀不軌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讓我在旁邊看着。”

“徐源源,我再說一遍,”寧敘言低低沉沉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下,車。”

一陣冷風卷着路邊的枯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在寂寥的深夜裏,這種不合時宜響起的聲音就跟恐怖電影的BGM似的,都帶着一種讓人陡然一驚的效果。

“你啊!”寧敘言搓搓他的頭髮,“真是氣死我得了!”

不是人的某人收回陰沉的目光,後退一步。

寧敘言心頭的那場怒火還沒來得及蔓延,就已經被眼前人晃晃悠悠的可愛給一點點地撲滅了。

徐源源在心裏默默給自己點蠟.jpg。

寧敘言只覺得仍有殘冰的心裏忽然燒起了一片巨大的火焰,火勢蔓延之處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那個.寧同學麻煩你讓一下唄,你擋着門我下不去啊。”徐源源仰頭望着寧敘言,小鹿似的眼珠子還眨啊眨的,看上去十分無辜,無辜到是個人都不忍對他的一點點小錯誤死抓着不放。

“啊!這個我我記得!”隨年說著,忽然湊近寧敘言,沒骨頭似的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很小聲地說,“他們.他們好討厭啊一直賴在我們桌找我們喝酒,我都說我不會喝了,他他還要我喝,我好生氣,也好害怕,我不我不想理他,但他說.他說他喜歡我,他好奇怪啊,源源我們不要理他們了好不好?”

寧敘言鑽進車裏摟着隨年的肩膀把他扶下來,然後關門。

想了想,正準備轉頭跟徐源源說些什麼的時候,他身邊的醉貓忽然兇巴巴地咕噥了起來,“我不跟你好你.你不要碰我.”

師傅就沒吱聲了。

“嗯嗯?”隨年迷迷瞪瞪地眨了好半天眼睛,才從好幾個搖搖晃晃的人臉中分辨出一張好像有點熟悉的臉,“咦?寧同學?你咋.你咋也來了啊?”

“下下下”徐源源說著,目光往身邊一側,好傢夥!就說為什麼寧敘言一副要殺他的樣子,原來自己居然這麼勇,當著他的面就送了他一片美麗的大草原!

行吧,這波死的不虧。

徐源源嘿嘿一笑,“我不是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又以生死時速的速度側頭催師傅趕緊走走走快走快走!!

麻蛋此地不宜久留!

“唔”隨年很是抗拒地想躲開頭上的手,但不管往哪個方向挪,都掙脫不開對方的束縛,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路,隨年就有些急了,哼哼唧唧地喊,“你別.別拉着我,我.我要找.找源源.”

有點無奈,長得可愛的人就是有資本,隨便一陣風吹起他的頭髮絲,都能輕而易舉地勾動人心底最軟綿的地方,讓人不忍心產生任何責怪他的意思。

寧敘言的臉色又黑了一分,“還記得跟誰喝酒么?”

“.”

然後,他發現眼前站了個人,失焦的視線也終於聚起了焦點,眨啊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臉,不得不說,這張臉是真踏馬帥。

寧敘言眯起眼睛,“來抓你了,還知道你在哪兒么?”

寧敘言忽然站定。

“隨年!”聽見他要找別的男人,寧敘言剛鬆開的眉頭又緊緊地皺了起來,用了點力氣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向自己,“你再說一遍你找誰?”

結果還沒碰到,就被寧敘言抓住了手腕。

——

“你們還下不下車嘞?”出租車師傅豪邁的方言打破了死寂。

“呃”隨年撓撓頭,“我在.在.在.哎?我在哪兒來着?”

約莫是太暈了,他整個人都跟被逗貓棒吸引的小貓似的,歪歪扭扭地走着毫無標準的S曲線。

路燈下,隨年一張瑩白的臉蛋鋪滿了醉醺醺的酡紅,半眯着的眼睛淺淺露出一絲濕漉迷離,在光影的襯托下,好似蒙了一層淡金色的碎芒,宛如喝醉了的晚霞。

徐源源走後,寧敘言就半摟半抱着帶隨年往學校里走了。

他緩緩側頭,映着烈火的眼睛看向了徐源源。

但讓徐源源覺得疑惑的是,這張帥臉上為什麼處處都瀰漫著一股殺人犯的氣質??

徐源源弱小而無辜地抖了一下。

徐源源火速下車,繞過寧敘言鑽進了副駕駛里。

師傅以為他要付錢,趕緊把收錢碼遞給他,上面支付寶微信都有,徐源源擺擺手,“不急不急,我還走呢。”

寧敘言長長地嘆了口氣,最後那點霧氣也都跟着消散殆盡了。

只留下一片氤氳霧氣。

只有一隻醉的人事不分的小貓咪在那裏安然無恙地撒潑打滾。

軟綿綿的貓爪還推了把寧敘言的胸口,發現沒推動,他又使了點兒力氣去推第二下。

空氣里一陣死寂。

徐源源本來還迷迷糊糊的,突然後背一涼打了個冷顫后,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一些。

除非某人不是人。

路上,他就那麼沉着一張臉看明明已經醉的搖頭晃腦卻仍舊倔強地不往他身上靠的隨年。

安靜。

死一樣的安靜。

寧敘言一張臉又黑又沉,渾身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彷彿被搶走獵物的野獸一般,從眼神到獠牙,都發出了恨不得將敵人撕成碎片的凶戾。

“你跟陌生人喝酒了。”寧敘言垂眸看着隨年,臉色鐵青。

隨年彷彿下線了,沒回答他。

“你還喝醉了。”寧敘言磨了磨后槽牙。

如果這會兒徐源源還在的話,他一定會被寧敘言緊繃而凶戾的側臉給嚇到。

當事人卻渾然不覺,好像已經靠在寧敘言的肩膀上睡著了一樣,乖乖的。

寧敘言一邊生氣,一邊細細地感受着隨年噴洒在他頸邊的熱氣,那一下下的,像是貓貓用他毛茸茸的腦袋緊貼着敏[gǎn]的脖子親昵地蹭他一樣,蹭得他又癢又難受,彷彿有兩個極端在拚命拉扯一樣。

寧敘言咬緊牙關,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扛不住那軟綿綿的誘惑,抬手扣住那毛茸茸的後腦勺,嘆息一聲,“傻貓啊,你真的好氣人啊。”

說來也是奇怪,他分明是最討厭身上沾滿酒氣的人了,可這個人一旦換成了隨年,他才驚覺原來酒氣也可以這麼香甜誘人。

他深吸了一大口,卻猶嫌不夠地將鼻尖埋進貓貓柔軟的髮絲中。

“你知道么花哥.”隨年覺得有些癢,晃了兩下腦袋,想支起頭又沒力氣,只好乖乖地靠回去,絮絮叨叨地開始說醉話,“我今天和源源去去吃烤肉了,那家烤肉好好好好吃啊!”

寧敘言臉色冷硬,語氣卻逐漸柔和,“嗯,下次我帶你去吃。”

“可是.”隨年吸了吸鼻子,又開始委屈,“我們剩一盤肉吃不完了,他們非得不給我們退”

“我要跟她講講道理,可是我好笨,我說不過她.”

“沒事,你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寧敘言側了側頭,目光定格在隨年露出的那點細白脖頸上,黑沉的眼神飄忽又堅定,“以後我會幫你的。”

“謝謝你啊寧同學,不過後來,我們還.還是把那盤肉都.都給吃完了,”隨年苦惱地摸摸頭,“就就是有點撐.”

“傻不傻啊你,肚子撐你摸頭幹什麼。”寧敘言拉下隨年的手,緊抿的嘴角終於露出點笑意。

隨年傻笑兩聲,接着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晚上的風越吹越冷,寧敘言察覺到隨年打了個寒顫,趕緊拍拍他的後背,“行了,先回去宿舍吧,再吹會兒風你又要生病了。”

隨年走不動,賴賴唧唧地搖了搖頭,“走不動”

“那我把你丟在這啦。”寧敘言笑了笑,故意逗他。

“不要.”隨年趕緊揪住寧敘言胸口處的一點衣料,還攥的緊緊的,像是真的怕他把自己丟在這兒,“我怕.”

委委屈屈的聲音裏帶着點不易察覺地顫唞,聽得寧敘言心口又軟又疼,再不捨得逗他,稍稍一彎身子,就抄起隨年的膝彎將他抱了起來。

“啊!”隨年被着突如其來的失重嚇得驚聲尖叫起來,手上卻不忘死死地摟住寧敘言的脖子,臉上卻不好意思起來,“大頭你別.別這樣鬧!快把我放下來。”

寧敘言冷冷地看着隨年的眼睛,“隨年,你再叫不准我的名字,我真的會把你扔到小黑屋裏去!”

“嚶”隨年害怕地不敢說話了,頭一歪就把臉埋進了寧敘言的脖頸里。

【好暖好暖.】

在心裏感嘆不夠,隨年還極其享受般地蹭了兩下。

寧敘言冷哼一聲,沒再跟他計較。

再繼續往宿舍樓走的時候,隨年就徹底安靜下來了,除了熾熱滾燙的呼吸,再沒發出別的聲音。

寧敘言卻備受煎熬,腦子裏一會兒是隨年跟別人跑出去吃飯卻受盡委屈的畫面,一會兒是被陌生人強行灌酒的畫面。

兩種畫面形成一根根尖利的刺,從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慢慢地扎進去,真真切切地讓他體會了一把前所未有的折磨。

與此同時,他心底那個被他反覆琢磨了一天的念頭,就跟遇風瘋長地野草一樣,飛速而迫不及待地佔滿了心頭。

寧敘言的步子是越走越慢,可思緒紛雜的腦子卻是越來越清明。

他確定了。

他要隨年。

要隨年時時刻刻待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

他不想再跟隨年玩什麼貓捉老鼠的遊戲,也不想一一嘗試隨年那些慢慢悠悠的追求方式,更不想提心弔膽地去想今天又有什麼人在惦記他的貓貓、他的貓貓又會不會被別的更有趣的人吸引走。

他要現在,立刻,馬上,讓隨年屬於自己。

快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寧敘言將已經快陷入沉睡的隨年放到了地上。

隨年腿腳無力地站立在冷硬的路上,閉着眼睛咕噥,“嗯你.你咋不走啦?”

語氣里還有點小不樂意了。

寧敘言沒理他,微微彎下腰去看他的眼睛,“隨年,把眼睛睜開。”

隨年聽話地睜開眼睛,往常總是黝黑明亮的眼眸此時濕漉迷離,眨動間,好似繁星蒙上了一抹淺淡雲霞,美好而縹緲。

“知道我是誰么?”寧敘言捧着隨年因為散發酒氣而有些發熱的臉,觸碰之下,他覺得自己的掌心都跟着燃燒起來了。

隨年盯着眼前人十分認真地看了半天,然後點點頭,“知道!你是花哥!”

“.”

寧敘言:“你想挨揍么?”

【嚶!】

隨年欲哭無淚地撇撇嘴,最後還是迫於面前人的淫威乖乖定睛多看了幾秒。

然後,就見那本就染着酡紅的臉忽然又添一層顏色。

“寧寧同學?”隨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張小臉兒上又是難過又是不好意思地羞赧了起來,“你你怎麼在.在這裏啊?”

寧敘言定定地看着隨年,覺得這傻貓一定是想起了早上的事兒,所以才會露出這副神情,不過他現在並沒有心思去後悔早上的表現,只是十分着急、又萬分鄭重地說,“我是來跟你表白的。”

“.”隨年被酒浸泡過的大腦已經失去了基本的思考功能,聞言,愣了十幾秒才慢悠悠地擠出一個音節,“.啊?”

寧敘言就簡言概之,“會點頭么?”他說,“等下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點頭,知道了么?”

隨年這回聽懂了,重重地點了個頭,“好好噠!”

還差點把自己點摔了,不過還好有寧敘言一直扶住他。

冷風一輪輪吹過,寧敘言在冷風裏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很輕地說,“隨年,我好喜歡你,你做我男朋友吧。”

他全身緊繃,唯有捧着隨年臉的掌心一片柔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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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小慫包穿成渣攻后被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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