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隨年第二天沒有早課,但還是起了個大早,趕在寧敘言出門前在陽台堵住了他。

“寧同學早啊。”隨年揉着還沒睡醒的眼睛,迷迷瞪瞪地跟寧敘言打招呼。

寧敘言淡聲應道,“嗯,早。”

然後目不斜視地把牙刷放下。

隨年也不着急先去上廁所,就擠在寧敘言身邊跟他一起刷牙,邊刷邊咕噥,“寧同學,你等下去上什麼課啊?”

隨年大概是還沒睡醒,刷牙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睜開,但整張臉卻是稍稍朝着寧敘言的方向偏過去了,好像是在等他回應。

寧敘言就趁他沒睜眼之前多看了他幾眼。

其實他不是故意要躲隨年的,只是隨年的心聲真的很拱火。

白天的時候也就算了。

一旦到了晚上,他不是唱皮膚好好,就是窩在床上感嘆【啊!洗完澡好舒服啊!被窩裏都是香香的!】

隨年很快洗漱好,換了厚厚的衣服,跟着寧敘言一起出門了。

“我出門了。”寧敘言沉着臉跟隨年說話,人卻根本就沒有像前幾天那樣迫不及待地逃離宿舍的意思,儼然是在等待着什麼。

寧敘言:“??”

【周圍的空氣怎麼突然不夠用了?】

然後,他忽然打了個激靈。

寧敘言不解,趕什麼進度?

追他的進度?

真是這樣的話好像確實該趕一趕了。

——

寧敘言:“.”

讓我看看誰家小貓咪這麼慫?

哦,我家的,那算了。

【奇怪.】

之前他沒細看,這麼一看,原來寧同學手還挺好看的。

【(吸氣)(吸氣)】

寧敘言無奈地笑了,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該拿這隻磨人的小貓咪怎麼辦才好。

投懷送抱?

“寧同學,我們要去食堂吃個早餐么?”隨年一邊低着頭踩着磚縫,一邊緊張兮兮地問。

【嗚可是我不敢啊!!】

開機成功。

【嗚嗚.還是不夠用啊!!】

更過分的是,隨小貓幾乎每天半夜都要嚶嚶好幾句好冷好冷,惹得他好幾次都想把貓貓直接抓到自己的被窩裏好好地暖着!

【算了算了,等下再說吧。】

寧敘言被他這副又傻又無辜懵懂的模樣逗的直想笑,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只好藉著幫隨年理頭髮的動作掩蓋自己的笑意。

“可以。”還能怎麼辦,小貓咪都準備投懷送抱了,那他也只能寸步不離地守着了唄,再躲下去,他怕這隻小貓咪就該朝別人投懷送去了。

隨年遲鈍呆笨的小腦瓜明明什麼都沒想,卻莫名的有些發暈。

“你出門幹嘛?”寧敘言洗了把臉,側頭看一眼還在閉着眼睛的隨年,忍不住起了壞心,用沾着水的手指屈指一彈,“夢遊么?”

“啊”隨年被突如其來的濕涼的嚇得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就那麼傻在了那裏,好像剛開機的舊電腦一樣還沒理清楚自己是誰自己在哪兒。

“你又沒早課,這麼早出去幹嘛?”寧敘言有些傲嬌地明知故問。

還在開機中的隨年忽然感覺到有什麼微熱的觸感從自己的額頭前滑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什麼,就又察覺到好像有什麼酥酥|麻麻的東西從自己的天靈蓋竄出來了。

隨年一走進明燦的晨光里,整個人就跟從冬眠狀態里蘇醒過來了一樣,精神抖擻。

【趕進度啊,你這幾天都不理我】

“哦”隨年沒聽清,但不重要,“那我跟你一起出門吧。”

隨年怕他這一走又要很晚才回來,趕緊吐掉口中的泡沫,“那個.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所以投懷送抱是新的追求方式么?

正式換完季后,低冷的氣溫就一直持續在十四五度這樣子,雖然冷了些,但好在還是有太陽的。

【他會答應我吧會答應我吧一定會答應我的吧!!】

“寧寧同學。”隨年沒敢動,轉着自己的眼珠子看向了還在撥弄自己劉海兒的那隻手。

但結果,也只是想想罷了.

然後,想一晚,累一晚.

惆悵地嘆了口氣,寧敘言回答,“解剖生理學。”

還有這好事兒??

寧敘言面無表情地收回手,轉身放杯子的時候,眼底忽然閃過一絲緊張的期待。

那他一定會被氣死的。

【花哥不是說讓我朝着寧同學投懷送抱么?那.現在是不是就就可以開始了?】

白皙,修長,整隻手的線條非常完美,骨節的每一處凸起,凹陷,以及小拇指外側那一點小小的黑痣,都帶着某種隱晦的誘惑。

【怎麼辦怎麼辦!!我覺得我要窒息了?是離寧同學太近的原因么?所以我要後退一步么?可他的手怎麼還沒拿下來啊哎?等等?】

上學日的食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人多。

隨年一見這陣仗,趕緊就讓寧敘言先去佔座,然後他去幫忙打飯。

寧敘言聽也沒聽,直接扯過隨年的后衣領,指着前面的一個空位,“看見那個空位了么,你先過去守着,不然等下要被別人搶了。”

隨年也是真的很好哄騙,一聽寧敘言用這麼急切的語氣跟他說話,他立時責任感爆棚,“好!我這就去!”

說完一溜煙就跑過去了,那身影快捷敏銳地跟個貓似的。

寧敘言在他身後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

誰家的貓啊,那麼可愛。

——

吃完飯,隨年就和寧敘言一起溜達着往醫學系走,途中看到一對有說有笑的小情侶,他的腦子裏立即就因時制宜地想起了今天的任務。

【投懷送抱花哥說了,一定要投的非常不經意,因為只有不經意的親近才能撩人心弦。】

【但話又說回來了,怎麼樣才算不經意呢?】

寧敘言:“.”

其實,怎麼都可以,只要你投。

隨年還在苦惱該怎麼不經意地投懷送抱,前面那對笑的很開心的女生也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整個人哎呀一聲就要往前摔去。

這時,他身旁的男朋友就眼疾手快地摟住她的腰,這才讓她免去了臉着地的尷尬。

男生明明很緊張地慌亂了一瞬,可說出口的話卻非常不中聽,“好好走個路都能摔,你還真是幹啥啥不行。”

女生就笑着哼哼,“誰說我幹啥啥不行,我明明乾飯第一名。”

男生就笑着搓了把女生的頭髮,“能死你吧。”

女生就膩膩歪歪地靠在了男生的肩膀上。

兩人就繼續笑笑鬧鬧地往前走。

隨年:“?”

【就就這樣么?】

【說好的臉紅心跳呢?】

現實跟花哥說的劇本不一樣,隨年沒敢輕易嘗試,默默陷入了沉思。

眼看着都要快到醫學系的教學樓了,隨年還是沒有任何想投懷送抱的意思,仍然在那沉思到底是哪兒出現了問題。

寧敘言卻明顯着急了起來,整個人都跟被放在了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每一陣風吹來對他來說都是極其難捱的煎熬。

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他真的很想去搖搖隨年的肩膀,告訴他那兩個小情侶明顯已經過了最初的臉紅心跳的階段、步入了蜜裏調油的熱戀期!沒有臉紅心跳的粉色泡泡是很正常的!你個還沒追到人的人就不要借鑒別人了!該投投啊!

但實際上,他只是心力憔悴地嘆了口氣。

剛嘆完,耳邊屬於隨年的聲音忽然響起,“哎呀,我摔倒了。”

——

寧敘言側頭,從東邊傾灑下來的日光正好落在教學樓之間的小路上,隨年怕冷,喜歡走在有光的地方。

此時,他在光里的身影就好似點了零點五倍的慢速播放鏡頭一樣,正假模假式地往他身上摔。

但.

雖說寧敘言已經期盼了一路隨年的投懷送抱,但對方真的投了,他卻兀自陷入了沉思。

先不說隨年這個速度是不可能摔倒的,就說他摔倒的這個姿勢是不是也有點太假了?

不是說摔倒一定是由崴腳或是絆到什麼東西導致的,就說這傻貓的兩隻腳爪都穩穩地粘在地面上是不是也有點太不尊重「摔倒」這一回事兒了?

還有,誰摔倒之前會特意喊一聲「哎呀我摔倒了」的台詞啊??

現在這樣,他是接?還是不接?

接了會不會顯得他在趁機佔便宜。

可要不接的話那這佔便宜的機會不就白白從他身邊溜走了么?

寧敘言十分痛苦地思考了零點一秒,最後還是伸出雙手穩穩地扶住了隨年的肩膀——至於為什麼不是摟腰,當然是因為隨年給他的這個機會不太好往摟腰的方向發展。

不然那也太流氓了。

隨年直挺挺地倒在寧敘言的胸`前,被陽光曬得發亮的臉上很快揚出一個不大好意思的笑,“那個.謝謝寧同學啊,我我好像不小心崴腳了。”

寧敘言:“.嗯,下次小心。”

【嗯?就沒了?】

隨年倒影着碎芒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寧敘言的表情和喉結看。

【花哥說過了,說如果寧同學在不小心的觸碰中會忍不住咽口水的話,那他就是非常非常喜歡我的,這個時候我就應該趁熱打鐵,問他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寧敘言眼睛一亮,剛要表現一下當場咽口水,就聽隨年又接着嘀咕:

【可現在看來,寧同學好像很.平靜啊?】

【所以,是時機還沒到?還是.他還是不怎麼想理我?】

沒有,我沒有不想理你。

寧敘言的一句話到了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隨年就施施然起身了,“好的寧同學,我以後走路會很小心的。”

說話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乖,但細聽的話,還是能聽出他話音里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悶悶不樂的。

寧敘言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點低落情緒,心下一慌,張口就要解釋,結果隨年連張口的機會都不給他,丟下一句,“寧同學,我我突然想起我還有課業沒做完,就不陪你去上課了,我先回回宿舍了!”

然後轉身就走,一雙小短腿還倒騰的飛快。

【嗚】

——

“他真的很平靜?”花哥聽了隨年的轉述,滿臉不可置信地懷疑人生。

不應該啊?

按寧女王最近躲小猴兒的表現來說,百分之九十九是因為自己偷偷起了火,為了避免嚇到他們那位單純如小傻子的小猴兒這才特意躲了他這些天的。

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寧女王的熱情真的已經堆積到了某種必須要躲開小猴兒才能緩解的地步,那為什麼又在不經意間的觸碰時心淡如止水呢?

這不科學啊??

浪跡情場的花海王陷入了沉思。

“嗯,寧同學真的很平靜。”隨年沮喪地點點頭,雖說寧同學對他平靜一些是好事,畢竟他是系統派過來渣他的,喜歡他可得不到什麼好結果。

但.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寧敘言的臉上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花哥說過的那些心動痕迹時,隨年心底還是無法自控地失落了那麼一瞬。

他是看過劇本的,知道寧敘言對書中的「隨年」的喜歡有多麼不講道理,也知道他對「隨年」的寵愛有多無底線。

可為什麼到了他這兒,就這麼風平浪靜,又動不動就不理人呢?

“花哥,”隨年趴在桌子上,蔫答答地看着花哥,口中無意識地呢喃說,“我真的很差勁么?”

聽聽這充滿了委屈的語氣,花哥真是恨不得揪過寧敘言的頭暴揍一頓,你他媽不喜歡我們小猴兒就別不按套路出牌啊!不然老子也不會給小傻猴出這麼個鬼主意!看看現在給人整的難過的!

真泥馬MMP了!

花哥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不過還是神色溫和地走到隨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猴兒,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一個男人的眼光和喜歡代表不了什麼的。記住哥說的話,一個男人不喜歡你,你可以罵他眼瞎,罵他沒眼光,但絕對不可以否定自己,你要永遠堅信一點,你真的非常、非常好,知道了么?”

隨年沒聽太懂,傻乎乎地眨了半天眼睛,等他漿糊似的大腦終於逐字逐句地理解了花哥的話是什麼意思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剛才自己問了句什麼,登時臉色一紅,尷尬又窘迫地直起身子,“不是的!花哥我我剛才不是那個意”

“行了,”花哥善解人意地搓搓他的頭髮,“花哥知道的,花哥不會說寧女王什麼的,如果你還想繼續追他的話,我也會繼續支持你的。”

在冷風中受了委屈的人忽然被暖融融的熱流撲了滿面,幾乎就在瞬間,隨年的眼眶就驀地紅了起來。

不好意思讓花哥看見,他就湊過去把額頭抵在花哥的肚子上,低聲咕噥,“謝謝花哥.謝謝”

花哥就笑着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謝什麼謝,趕緊寫你的作業了,別給我在這兒萎靡不振的。”

隨年安靜了一會兒,隨即抬起頭,沒事人一樣朝花哥笑了笑,“好的花哥!”

——

寧敘言的早課上的有些心不在焉,忙碌的腦子裏一會兒轉出隨年那張低落而委屈的臉,一會兒又轉出隨年的那句心裏話。

他反覆思索了很久很久,覺得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太過於先入為主了。

雖說隨年一靠近他就打着要渣他的旗號,但同樣的,他也是抱着給自己找點樂趣的想法才任由隨年接近自己的。

從某一方面來講,兩個人的動機其實都是一樣的。

既然動機都是一樣的,那他為什麼就一定要讓隨年掌握這個主動權呢?

他明明可以把主動權搶到自己手裏,也可以主動去追求隨年,更可以主動去問他要不要和自己在一起。

完全沒必要一直等着隨年按部就班地趕進度啊?

至於以後隨年還要不要渣他,又怎麼渣他,那也得等他倆先在一起之後再說。

可真的在一起了,他又真的會給傻貓貓渣自己的機會么?

答案自然是不會的!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一定要讓一個慢慢悠悠的人步行着來追他?

既然他已經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上貓貓了,那為什麼不可以直接跑過去把貓貓摟進懷裏呢?

一瞬間,那片堵在寧敘言心口的滯澀就仿若被撥開雲霧而出的太陽徹底融化了一般,整個人忽然就身心舒暢了起來。

隨即,他拿出手機給隨年的微信發了個消息過去:【中午一起吃飯好么?】;

——

“源源!他給我發微信了!我咋回啊?”隨年捧着手機,壓着聲音問徐源源。

徐源源早就知道隨年在追寧敘言了,但他不是個愛八卦的人,所以一直也沒問過隨年的追人進度。

今天也是看隨年的情緒異常低落,他才問了嘴發生什麼事兒了。

一開始,隨年還勉強笑着說沒事,但經過他軟磨硬泡的嚴刑逼問之後,隨年還是把早上的事兒告訴了徐源源。

徐源源聽完立即不幹了,直接下達命令,“我跟你說!就他們這種高嶺之花型的帥哥就都挺賤的,你巴巴上趕着追他的時候他愛答不理,等你三天不鳥他了他保准又服服帖帖地湊過去求親求抱求舉高高了。”

隨年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又代入了下寧同學的臉,瞬間打了個激靈,覺得這樣寧同學應該是不存在的,就擺手說,“不會的,寧同學不是那種人。”

“得了吧,你就是鬼迷心竅了!”徐源源瞪他。

隨年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來上課之前,隨年是想過中午要不要去找寧敘言一起吃午飯的。

但經過剛才徐源源堪稱教科書般的洗腦,他一時間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了,只好虛心請教徐源源。

徐源源湊近看了眼寧敘言發過來的微信,想也沒想就果斷說,“跟他說中午沒空,跟別人有約了。”

“啊?”隨年拿書當著臉,盡量不讓台上的教授發現自己在開茶話會,“可是我沒約啊?”

徐源源就恨鐵不成鋼地斜他一眼,“笨啊你!你等下直接跟我約不就好了!”

“可是.”隨年有些不敢,“這樣不太好吧?”

他本來就是追人的,現在人家直接送上門來找自己吃飯,他不笑着答應也就算了,居然還拒絕人家?

這.真的不會讓局面變得更遭么?

“嘖!有什麼不好的!”徐源源說,“你就說你還要不要拿下他吧!”

“呃要.要的。”隨年害羞地低下頭。

“那你就聽我的!”徐源源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不出三天!那寧什麼的系草保准洗白白躺你被窩裏去!”

隨年的臉色更紅了:“.倒也不用那.那麼快.”

“所以你聽不聽吧?”徐源源神色嚴肅,大有聽就絕交的架勢。

隨年秒慫,“聽聽。”

“那就按我剛才說的給他發。”

“哦好.”在徐源源十分具有威懾力的目光下,隨年戰戰兢兢地給寧敘言敲了幾個字過去。

【不了哦,我已經有約啦!】

徐源源湊過去看了眼隨年打出來的字,嚴肅的面容上立即露出十分嫌棄的顏色,“你說你拒絕人就拒絕人,沒事兒非要夾那一下幹嘛啊?一點兒都不酷!”

隨年就嘿嘿傻笑,“這樣他就不會生我的氣了嘛。”

徐源源哼哼,“你這樣能追到人才有鬼了!”

隨年抓了抓耳朵,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寧敘言的微信就在他低頭的瞬間進來了,他趕緊拿起看了一眼,然後傳達給徐源源,“他問我約了誰,是不是在食堂吃?”

徐源源想了想,“你跟他說是他不認識的人,不在學校吃,去外面。”

“啊?那我們中午還得出去啊?”隨年有些不太想出去。

“出去唄,”徐源源對此還挺興奮,“反正咱倆下午又沒課,我帶你出去玩去!不管他!”

“可我.”

“哎呀放心吧!就咱倆玩!我不會叫別人的!”徐源源一眼就看出他的社恐症又犯了,趕緊給他打個定心劑。

“那好吧。”隨年還是不怎麼想出去,但徐源源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乖乖點頭,給寧敘言回了消息過去。

——

“我不認識的人?”寧敘言都要崩潰了,這小貓咪是見投懷送抱這招不好使所以直接改用釣魚執法了是么?

還不認識的人?

他一共才認識幾個人?

都不用排除法都能猜出現在在他身邊出謀劃策的人是誰!

本來他剛才還在猶豫要不要制定一個浪漫暖心的追求計劃,現在看來,還是不要了。

先不說貓貓身邊有多少不可抗力,就說貓貓那隻追不表白的架勢,就讓他十分頭疼。

他以前也有過一定要得到什麼的心理過程,但從沒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過,好像只要自己晚了一分一秒,那麼美好的東西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這種感覺就好似長期溺於水底的人終於看見了一絲氧氣一般,他要努力爭取,拚命上游,近乎於偏執地想把那絲氧氣牢牢地攥在手裏,捧進心裏。

然後,痛痛快快地喘口氣,在這個他痛恨的人世間。

所以,以免夜長夢多,他還是想先把貓貓抓到自己身邊。

至於欠他的那些儀式,以後再慢慢補給他好了。

——

隨年下完課就和徐源源出了學校,兩人湊頭商量了會兒,最後決定去吃徐源源說的那家超級好吃的烤肉。

烤肉店不在學校附近,在市中心的商場裏。

兩人打車去市中心的路上,隨年很慷慨地說,“源源,今天謝謝你幫我出主意,等下吃飯我請你啊!”

徐源源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嗯嗯嗯,好好好。”

隨年眼睛變得亮亮的,瞬間開心起來。

徐源源不是很懂他開心的點在哪裏。

——

隨年穿到這本書里這麼久了,還沒到市中心去過,今天終於有機會跟徐源源過來一趟,他就跟土包子進城似的,在高樓林立的最中心發出了一聲驚聲喟嘆:“哇!這樓好漂亮啊!”

其實今天隨年來的這個商場還不是本市人流量最廣、最好看的商場,但徐源源看隨年的眼睛裏都冒出了好看的星星,也就沒捨得打擊他,“漂亮吧!下次帶你去個更漂亮的!”

“啊?”隨年驚奇地轉過頭看他,“還有比這更漂亮的大樓啊!”

隨年以前生活在一個靠北的小城鎮裏,鎮上的生活水平不算低,卻也沒有如眼前這般華麗漂亮的高級商場。

今日一見,感覺迎面而來的暖風裏都充滿了人民幣的味道。

他深深地吸了口,吸完又驚恐地想起什麼。

媽呀!等下的烤肉會不會很貴啊!

為了避免等下買不出單的尷尬,隨年在徐源源拉着他走進電梯后,趕緊躲在角落裏悄默默地拿出手機看了眼自己的餘額。

這幾天的課業比較多,他也就沒什麼時間做家教,所以餘額里的錢只有不到五千塊。

也不知道這五千塊錢夠不夠在這裏吃一頓飯的。

如果不夠,那就先用原主的錢好了,等他攢夠錢之後再還回去。

徐源源還不知道隨年在想些什麼有的沒的,只是在電梯到的時候,把他拉了出去。

“我跟你說啊!這家烤肉真的巨!巨!巨好吃!我第一次來就猛點了五大盤牛肉!可把我吃撐死了。”徐源源瘋狂安利的模樣讓隨年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真這麼好吃啊?”隨年渾然不知肉疼地說,“那你等下也可以多點幾盤!我們吃個夠!”

“那是必須的!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吃爽了能回去么!”徐源源大手一揮,豪情萬丈地笑彎了眼睛。

隨年就傻乎乎地跟他一起笑。

兩人的戰鬥力堪比餓急眼了的野獸,風捲殘雲地吃了九盤牛肉。

最後一盤兩人實在吃不下了,隨年就讓服務員把那盤肉給退了,結果人家服務員說已經上桌的餐品不給退。

隨年不太適應在公共場合說話,一說話就臉紅又結巴,“可是.我.我們沒有吃啊!”

“對不起先生,這是規定。”服務員歉意地說。

鄰桌不斷有人看向這邊,那些眼神雖沒有惡意,卻還是讓隨年窘迫地只想順着地縫鑽回學校的宿舍里,然後蜷縮着身子躲進被窩裏,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

但現實卻是急紅了眼也要忍着社恐的懼意結結巴巴地跟人理論,“你你跟你們老.老闆說說嘛,我們真的沒.沒動這.這盤肉啊!”

“抱歉。”服務員不為所動。

燈光下,隨年那張白凈的臉都急紅了,一雙黝黑圓潤大眼睛正在一點點地泛起水霧。

徐源源見隨年要哭,趕緊出來打圓場,“沒事沒事我們不退了,小姐姐你先去忙吧。”

服務員點了點頭就走開了。

隨年眼淚巴巴地看着剩下的這盤肉,又抬眼看了看徐源源,“源源,我們真的沒有動這盤肉啊,她為什麼不給我們退啊.”

“哎哎哎!”徐源源見一顆豆大的眼淚眨眼間就從隨年的眼角低落下來,連忙抽了兩張紙坐到他旁邊去,“咋還哭了啊!別哭別哭,不就是一盤肉么!等着!等我歇過來了就把它幹掉!”

“可你已經吃不下了啊”隨年接過他拿過來的紙擦了擦眼淚,擦完又覺得自己好丟人啊,這樣也要哭!於是哭的更嚴重了。

徐源源簡直哭笑不得,“我吃得下吃得下!我屬豬的!哎喲快別哭了啊小哥哥,再哭我不理你了啊!”

隨年聞言立即就要憋住眼淚,可是他憋不住,委委屈屈地拽着徐源源的胳膊,“我沒想哭的,就是忍不住,你別不理我啊。”

“那你努力忍忍,忍住了我等下帶你去個更好玩的地方!”徐源源直接抽了兩張紙蓋在隨年的眼睛上,試圖用紙巾堵住隨年壞掉了的水龍頭。

隨年也乾脆用紙巾捂住眼睛,“好”

最後還是兩人合力把剩下的那盤牛肉給幹掉了。

結果兩人都吃撐了,愣是在座位里癱了十來分鐘才起身往外走。

因為提前說過是隨年買單,所以徐源源也就沒跟他搶。

隨年捧着手機來到收銀台前。

他已經做好了要花好幾千塊錢的準備,結果服務員只說了個不到七百塊錢的價格!

雖然這頓飯已經超出了隨年平時的生活水平,但由於還不及剛才心理價格的五分之一,他頓時就有些飄地覺得這頓飯居然這麼便宜!

“等一下,”徐源源湊過來攔住隨年要買單的動作,問服務員,“有你們這兒的會員卡是不是可以打折啊?”

“可以的先生。”

“那你打個折吧,我的手機號是”徐源源報了個手機號。

“好的先生,”服務員很快查到徐源源的那張卡,“您的這張卡是白金系列,可以尊享本店八八折的優惠。”

“嗯,”徐源源點點頭,又問,“那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在大眾點評上買單啊?”

“是的先生,您可以在大眾點評購買代金券。”

經過徐源源的努力,最後隨年只花了五百多塊錢。

白白省了一百多塊錢,這下可給隨年開心壞了,走出烤肉店的時候整個人都差點蹦躂起來。

徐源源側頭看着他,故意打趣,“這下怎麼不哭了?”

這家店的生意不錯,他們都吃完了門口還有一堆等位的人。

隨年一看門口那麼多人,嚇得趕緊瞪了徐源源一眼,“你你不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啊!”

徐源源哈哈笑了起來,然後壓着聲音跟隨年一個人說,“你這下怎麼不哭了?”

隨年再瞪他一眼,明明想擺出個兇巴巴的表情,可他那張好看的臉卻先不好意思地紅了起來,“我我哭完了!當然不會再哭了!”

“哎呦呦,厲害死你了!”

隨年氣的不想說話了,“我不跟你說話了!”

——

寧敘言今天一天的滿課,終於下了晚上的最後一節課,時間都已經快十點了。

拿出手機看了看,他從五點開始每隔半個小時就給隨年發出的一條條消息始終都沒有得到恢復。

彷彿沉進了大海里。

寧敘言不由自主地擰起了眉頭,倒不是擔心隨年故意不理他,是擔心他人出什麼事兒。

很快收拾好書包,寧敘言都不等聽完教授佈置的作業,就貓着腰從後門兒先溜出去了。

十一月的晚上蕭瑟冷寂,一陣陣冷風吹來,不少人都下意識地裹緊了自己的外套,試圖讓自己更溫暖一些。

寧敘言卻像察覺不到這四面八方來的冷風一般,仍舊大敞着自己的黑色風衣,任由長長的衣擺飄蕩在夜風裏,給他周身形成一片冷酷而憂鬱的氣場。

有路過的女生被他過分優越的身形和長相所吸引,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暖黃的光影下,男生的面部線條幹凈利落,高鼻薄唇,微微垂着的眼睫濃密恰好。

這本是一張淡漠清冷的臉,卻因他此時緊緊皺起的眉頭而莫名多了幾分可怕的森然。

寧敘言察覺到有人在看他,驀地抬頭,就見那位正盯着他的看的女孩兒猛地愣了一下,然後倉惶躲開他的視線,縮着腦袋拉着同伴的胳膊走的飛快。

這慫噠噠的模樣讓他想起了隨年,接着又想起這人好幾個小時都不回他微信的事兒!

本來他還想着回宿舍問花哥的,現在是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直接拿出手機,給隨年的微信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很好,沒人接。

寧敘言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卻也沒讓自己更顯慌張,而是十分有耐心地在微信通訊錄里慢悠悠地往下翻找着什麼。

他記得他那次和隨年一起去上早課的時候明明順手加了下徐源源的微信來着,可他翻了半天也沒找到是哪個。

而人在越是勸說自己不要着急就會無法自控地越來越着急的通病就在這個時候如藤蔓一般從寧敘言的心裏冒出來了。

加之他又有個凡是都愛往壞處想的惡性習慣,兩者相碰之下,他整個人瞬間就被一種不安的惶恐所籠罩住了,一顆來回拉扯的心備受煎熬,仿若熱鍋里的螞蟻,片刻也安靜不下來。

就在寧敘言覺得自己快要被焦急的恐慌所淹沒時,一個備註為小貓咪的語音電話忽然躍入眼底。

寧敘言不假思索地接起來,“隨年!”

語氣不太美好,有點着急,又有點生氣。

“啥啥啥?我不是隨年年!我是徐源源!”徐源源帶着醉腔的聲音在手機那邊暈暈乎乎地喊。

“隨年呢?他人沒事吧!”

“啊沒事沒事沒事”徐源源說著說著,忽然打了個嗝。

寧敘言終於聽出了不對勁,眉頭死死地擰着,“你帶隨年喝酒去了!?”

“啥?你說啥?我沒聽清?”徐源源說,“啊!對了!你在學校沒?在的話到校門口接一下隨年年,他醉了。”

“.”

寧敘言差點兒把手機捏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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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小慫包穿成渣攻后被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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