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天梯上,一身緋色衣裳的人走的飛快,眉頭緊鎖,臉色焦急,直抵天門,正是卓然神君。

天門外的守衛見他急匆匆,擔憂道,“神君,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卓然沒有多言,指示掏出仙牌給他們看了一眼,進門時叮囑道,“這幾日一定要多加警惕”。

“是!”。

靈華殿內,氣氛沉凝。

卓然也顧不得禮節,徑直推門而入,一進門便高聲道,“陛下,大事不好!”。

天帝穩坐於其上,聞言長眉微皺,開口時音量並不大,聲音卻落於大殿每個角落,“卓然,慢慢說”。

卓然微微穩了穩氣息,才道,“上界派出的天兵,全都被妖界出兵……剿滅”。

此言一出,滿堂人聲大噪,天帝表情肅穆,一出聲,眾人便都靜下來,不再多言,只靜靜聽他說,“妖界?”,語氣稍稍一頓,他道,“此事該去問妖君”。

“半個時辰”,卻燭殷輕聲重複一句,抬頭看他一眼,“這血氣是天兵的”,他轉身踱着步子沒入剛才欒青所在的陰影處,等到欒青走入,才接着道,“九陰派人殺了上界的人”。

半個時辰過去,紅鴉還未出來。

卓然一怔,隨即頷首,“是”。

夜裏沉寂,棲梧山內有夜間為不眠的妖獸,嚎叫聲穿透山林,聲聲入耳。

雖說千百年來,妖界和上界經過無數征戰,到了如今稱得上是和平相處,但是雙方積怨已久,對對方也都含着不滿,因而這話一處,他身後便有許多聲音附和。

聽他罵了一句,卻燭殷倒是笑了,他微眯着眼看一眼欒青,問他,“之前倒是沒有聽你罵過他”。

“鬧了內亂?”,一個武神聽聞此言,喜道,“那不如我們趁着此時將妖界一舉殲滅!”。

君上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理由,無需過問。

這裏的血腥味已經很淡,若是不仔細,並不能察覺到,看起來是被人處理過的,可血腥氣被掩蓋了,氣息還在,光是憑這一點氣味,他便能猜出這血的主人是來自上界的人。

“我知道”,卻燭殷望着遠處深密的林,秋色尚未染上綠葉,棲梧山上又靈氣充足,樹便長得更好,葉子濃綠的如墨一般,在夜裏看時,遠處一大片,都像是黑色。

欒青瞳孔猛縮,“這血是上界人道?!”,他忍不住咬牙低罵了一句,“九陰這個混賬!”。

常言妖身上的氣味明顯,可其實不然,無論是凡人,還是上界的神仙,都有獨屬於自己的氣息,稍加仔細地觀察,並不難辨別。

若是普通血氣,君上一定不會如此在意,以他的修為是聞不出來,只能張口去問。

九陰如果是開始剿殺天兵,那便是鐵了心要和上界對着干,倒是一定會引着整個妖界與上界硬拼硬,雖說他也對上界並無什麼好感,可到底是兩界人安居樂業更為重要,若是一着不慎,兩界再像千百年前那樣打起來,不爭不休,這戰爭定是要持續許久,對誰都不利。

“屬下把君上安排的話原話告知”,欒青心裏也很是着急,之前紅鴉和他說的很好,半個時辰后一定會帶着部下出來,可眼下這都過了半個時辰,這人卻一直不見蹤影……

欒青聽他這話,便明白自家君上是要即刻行進計劃了,君上從來是深思熟慮后才下棋,今日卻甚至着急,他眉頭微皺,先回答道,“不出意外,約莫半個時辰便會出來”,語氣稍停,他猶豫幾秒,接着道,“君上,這血氣可是有何古怪?”。

欒青心頭一跳,忙道,“尚在妖界內,正在與部下匯合”。

山中的靈獸妖獸雖然多體型巨大者,但大多脾性溫和,有的甚至膽小怕人,因為平日裏這些獸類是斷不會輕易出來的,鳴聲也大多被密密的山林給掩,哪裏會像今天這樣,各樣鳴叫簡直聚在一處似的,叫人分不清是從四面八方何處傳來。

欒青也察覺到這周圍的響動不太對勁,聞言,急道,“紅鴉他知道輕重!”。

夏日燥熱漸漸散去,棲梧山要比人間四季變化地更加明顯,冷起來也更厲害些,白日裏倒是感受地不甚清晰,到了晚上就能感受的清楚秋季寒涼。

卻燭殷輕笑一聲,這之後便不再作聲。

欒青看一眼他冷冽的側臉,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他想問的還有很多,有關於天兵為何會來這裏,九陰為何又能這麼明目張胆地殺了他們,但眼下卻燭殷似乎並沒有要給他解釋的打算,他便靜靜閉了嘴。

卓然朝着那神官看一眼,眉頭微皺,正欲開口,卻見天帝抬手制止,他只好閉了嘴,身後的一眾聲音也漸漸止息。

這些獸類雖然平常和善,可一旦發了狂,便難以控制抵擋,即便是天兵也……

卻燭殷望着安靜的結界口,突然出聲問道,“你和紅鴉怎麼說的?”。

直到大殿內全部安靜下來,他才再次開口,“派一萬天兵,去妖界”,天帝目光下移,“卓然,你去找一趟妖君”。

卻燭殷輕飄飄瞥來一眼,隨即又移了開,卻是沒回答他的問題,問他,“紅鴉呢?”。

卻燭殷點了頭,鼻尖微動,下一秒眉頭便皺起來,“血腥味”,他朝四下里看了幾眼,聲音沉沉,“你一直在這裏候着?”。

冷冷月光下落,將卻燭殷面容照的極其冷峻,那冷然的神色,同月色一般寒涼,欒青同他對上視線時一頓,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君上,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紅鴉是知道輕重,他最是機警,可也正是因為太過聰慧,有時才會跌入陷阱,卻燭殷眉心隆起,心中猜測紅鴉許是發現了什麼,想去探聽消息,這才耽誤了時間。

雖說紅鴉平日看着弔兒郎當,可他心裏也清楚,這人其實很靠譜,說半個時辰,那就一定不會晚,除非……是出了什麼意外。

卻燭殷眉頭微皺,心下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他收回視線,看一眼欒青道,“紅鴉何時能準備好?”。

卻燭殷微微皺起眉,語氣冷冷,“他一定沒按我說的來”。

欒青隨着他視線看過去,心中疑惑,“自君上派我來以後,屬下一直在這處,未曾發現有何異樣”,怎麼會有血腥味兒?

“不對”,卻燭殷兩道眉緊緊皺起來,顯得他眉目凌厲,“這裏死過人”,他話頭一頓,稍一遲疑,很快便道,“這氣味又不像人”。

既然天兵來了這裏,說明天帝是信了他的話,派人來搜查,甚至還猜測清瑤就在妖界,只是就算是天兵與魔兵相遇上,也斷不會就這麼起衝突,更別說山上全是天兵的血腥氣,妖的氣味倒是不甚明顯,說明是壓倒性的殺戮。

雖然天帝語氣沉穩,似乎並無波動,卓然卻驟然冷汗連連,低眉頷首,“聽聞妖界早前鬧了內亂,此刻妖君並不在妖界”。

周遭野獸嘶吼的聲音愈發大了,甚至能聽見重重的足音。

欒青從妖界出來后,便在棲梧山等着,他坐在一棵高大樹木後頭,等卻燭殷來與他匯合。

冷月寥落地掛在天際,欒青抬頭看了一眼,再度低頭之際便聽得身後有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響起,忙起了身,轉身時果然瞧見卻燭殷站在他身後。

欒青一頓,耳根子一紅,低聲喃喃,“那只是君上沒有聽到”。在君上面前自然是不能胡亂罵人。

這裏天兵的氣味很重,看樣子死的還不止一個兩個。

卻燭殷神色一變,欒青也同時在他耳邊喊道,“君上,那些天兵或許不是被魔兵殺死的!”。

是了,之前妖界未亂的時候,卻燭殷哪怕心中對自己訓練出的魔兵滿意,可也從未自大到讓他們與天兵面對面,一旦碰上,絕不會有一方能輕易就大敗另一方,除非是提前有所準備,或是有利器相助。

依照九陰的性子,斷不會無緣無故損失這麼多的魔兵與天兵對抗,而若是將這些妖獸引出,便便利許多。

獸類的吼聲愈發高漲,四周林木、草葉沙沙作響,聽起來,似乎那些妖獸正在往這裏趕來。

卻燭殷神色一變,突然道,“不等了,我們直接進去!”。

欒青聞言忙點頭,沖向結界處,卻燭殷緊隨其後,兩人剛到了結界處,妖獸的吼聲便愈發大,欒青往後一看,遠處山林悚悚而動,葉子隨着動靜四處散落,赫然是有什麼東西即將要從其中而出!

“看着背後”,卻燭殷沉聲叮囑,隨即伸手去打開結界,手還未碰到,結界忽地發出強烈光芒,往後驟然一縮,隨即以極快地速度反彈回來,帶起的氣流震蕩,他一時未來得及躲開,竟是被生生給彈開了。

欒青險些被彈走,及時抽出骨鞭來繞住一棵巨樹才堪堪穩住身形,他一穩住便忙抬頭去找卻燭殷的影子,見他安然落地,才鬆了空氣。

卻燭殷眉頭緊皺,看着那結界沉默不語,半晌,才沉聲道,“紅鴉怕是出不來了”。

欒青臉色一變,“那君上的部下該如何?若是被困在裏面,只有我們單槍匹馬,就算是有君上在,也未必……”。

“他加固了結界”,卻燭殷喃喃道,恍若自言自語地打斷欒青的話,剛才這一下並未傷到他,只是這結界的卻是奇特,雖然沒有攻擊性,可防禦性極強,到了這種地步,便也成了攻擊的利器。

身後的聲音愈發嘈雜,卻燭殷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冷聲道,“我們先走”,話音稍頓,他看一眼欒青,道,“你之前抓到的人,在哪裏?”。

話音剛落,欒青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卻燭殷身後鑽出一頭巨大的猛獸,張牙舞爪朝着卻燭殷撲過來,他急忙抽出骨鞭,用了全身力氣,狠狠朝那猛獸擊打而去,骨鞭上細小的黑刺猛然扎進那頭獸的眼睛,猛獸慘叫一聲,狂亂地朝後倒去,巨爪落地,在地上砸出一聲巨大聲響。

卻燭殷閃身移開,看着地上暴怒不已的猛獸,神色冷冷,從欒青手裏接過骨鞭,一鞭下去,鮮血迸射,地上的猛獸嗚咽幾聲,便沒了聲響,他輕皺了下眉,骨鞭在半空中晃了晃,血點盡數抖落之後,才歸還給欒青。

欒青收回骨鞭,看着地上靜默無聲的獸,皺起眉,“君上,這些妖獸往日並不如此”。

卻燭殷拍拍手,低頭在自己腰間逡巡一圈,目光落在那與他衣裳顏色相似的精巧荷包上,才眉目鬆緩下來些,看一眼散落在地的血,轉過身,“看來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他抬頭望着不遠處隱隱發光的結界,輕聲道,“這結界不得不打開”。

欒青隨着他視線看過去,想到剛才碰到結界時的景象,猶豫片刻,出聲道,“可是君上,這結界該如何打開?”。

九陰最是陰險,既然已經改了結界,就說明已經知道他們會通過結界往來的事,再設置時便不會輕易叫他們破開。

卻燭殷看了那結界幾眼,半晌,道,“九陰還從沒比得過本座的時候”,說完,便朝着那結界徑直而去。

欒青看着他的背影怔愣幾秒,隨即眼中露出光亮,抬腳跟上去。

另一邊,鹿邀再次醒來時,外頭微微透出點光亮來,他睜開眼,透過木窗,剛好瞧見外頭蒙蒙亮的天色,眼睛尚未習慣光亮,他抬手擋了一下,還未來得及起身,就聽見有人在外頭敲門。

這時候敲門,實在是有點早,鹿邀從床上爬起來,揉着酸痛的肩下床,穿戴好衣物才出了門。

一開門,便對上一張陌生的俊臉,他一怔,看着對面着一襲深藍廣袖華服的男子道,“公子,你找誰?”。

公子?卓然一怔,桃花眼微睜大了些,上下打量他幾眼,最後對上他那雙溢着疑惑的眼,溫聲道,“我來找一個……嗯”,他頓了頓,似乎是覺得後面的話有些難以說出口,兩道挺秀的眉微皺了一下,才接着道,“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卻燭殷的人”。

鹿邀看着他眨了眨眼,來找小黑的,他看看卓然周身的氣度,有點驚訝。

卓然見他不答,便伸手比劃幾下,將手比過他肩頭一小截,“約莫這般高,生的好看,啊”,他想起來一個關鍵詞,笑着補充道,“琥珀色的眼睛”。

“……我知道”,鹿邀剛才就遲疑了幾秒,沒想到對方以為他是不知道這個人,開口叫停他,一直叫人家站在門口不是個事兒,他側身讓卡前路,“公子進來說吧”。

卓然已經尋了一夜,最後才尋到這個地方,他雖說與卻燭殷不熟,可對於對方不喜凡人的傳聞也是略有耳聞,因為雖說最後線索斷在這裏,他也只是抱着僥倖的心思來的,沒想到這個清秀的小郎君還當真知道卻燭殷這一號人。

而且就他聽到名字時的態度來看,或許不僅是知道,還認識,再大膽些,說不準是二人很熟。

卓然跟着鹿邀進了門,被對方安置着坐下來,看着這人忙前忙后泡了熱茶還端了點心出來,一時有些吃驚,他看着桌上精巧的點心和盈盈冒着熱氣的茶杯,忙道了聲謝。

鹿邀笑了笑,“這是待客之道”,他看了卓然一眼,問道,“公子找他是有什麼事嗎?”。

卓然被他一口一個公子叫的不好意思,擺手先把這稱呼給婉拒了,“你不必如此叫我,我也不是什麼公子,至於找他確實是好事”。

話音剛落,他目光落在鹿邀臉上,“看來你同他是很熟識?”。

鹿邀‘嗯’了一聲,“很熟,你若是有事找我說就好”。

聽他這麼說,卓然神色一變,訝異道,“很熟?”。

鹿邀見他如此吃驚,好奇道,“這很奇怪嗎?”。

卓然抿抿唇,看他一眼,眉峰輕輕一挑,隨即笑道,“倒也不是很奇怪……唔”,他臉上笑意愈深,“你或許不知道,我與他認識的時候,那人還十分討厭凡人,沒想到經久不見,竟然也換了性子”。

“原來如此”,鹿邀點點頭,心道這人討厭凡人當真不只是嘴上說說,任何一個認識他的人似乎都知道這事,思及此,他不禁笑了笑,“現在好像還是很討厭”。

卓然看着他臉上的笑意,一時有些愣神,忽而笑道,“看來是只喜歡你一個?”。

卻燭殷此人可是妖界之主,光是名聲就能嚇倒一片人,旁人若是見過他,口中吐出這個名字時,絕非眼前讓這樣笑着的表情,估計大多都是驚懼。

“…也不是”,鹿邀被這句話給噎住,耳尖一紅,他看一眼卓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舉杯喝了一口水。

卓然自然覷見了泛紅的耳尖,反應過來時唇角已經輕輕勾起,笑道,“小郎君貴姓?”。

“姓鹿”,鹿邀抬頭看他,笑了笑,“單字一個邀”。

恰卓然點點頭,低聲念到,“鹿邀,好名字”,再一抬頭,瞧見鹿邀清澈的眼望着他,神色很是認真,“你呢?”。

“啊,我嘛”,卓然看着他那雙眼,有些猶豫。

他也來過人間,當然每每大多是來辦事,每次來都不會透露自己的真實名姓,可這次他有些猶豫了。

鹿邀見他沒有回答,以為是自己唐突了,歉意道,“若是不好說,不用告訴我的”。

卓然看他有點慌亂的模樣,方才還盤桓在心間的猶豫消散而去,他輕鬆一笑,,道“不是什麼不好說的,你叫我卓然就好”。

“卓然…”,鹿邀輕聲念了句,仰頭笑道,“你的名字很好聽”。

“……”。

還從未有人這樣直白地誇讚他的名字,驟然直面這樣真誠的誇讚,卓然甚至有些反應過來。

鹿邀沒注意他的表情,兩人互通了名姓,他還是關心卓然來找卻燭殷是有何事要說,“卓然,你還沒有說,來找他做什麼呢?”。

卓然這才乍然回神,歉意地看他一眼,“瞧我,險些給忘了”,他心裏感嘆一句,也難怪卻燭殷那麼討厭凡人卻獨獨與他相熟。

沉吟一會兒,他開口道,“我與他借了一物,約好今日相還”。

他還不知道鹿邀是否知曉卻燭殷的身份,將來意層層疊疊地裹起來才說出來。

“借了東西?”,鹿邀有點吃驚,一時對卓然更加好奇,“看來你與他關係很好了!”。

卓然一愣,看着他道,“何出此言?”,不過是借個東西而已,就是普通認識的人也是可以借的,怎麼就定義關係好?

這邊他正想着,鹿邀下一秒就笑着解了他的惑,“他不是會大方到給人借東西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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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古代后我靠科學種田發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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