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願意選擇師兄
此話一出，整個仙演廣場都安靜了一些。
眾人紛紛看向孫修明。
一個新生，居然主動要求提出，更換帶領自己試煉的老生？
這可有些不尊重前輩了。
高台上，負責本次新生大試煉的長老，也頓了一頓。如果是普通新生弟子，他可能就要批評兩句不尊重前輩了，但他認得孫修明，是那蔚日城新任城主的孩子，心裏一合計，便問，
“這是為何？”
孫修明咬了咬牙，大聲說，
“因為我抽到的師兄是，范無病師兄！”
他這話一說出來，一眾人頓時就理解為何他頂着“不尊重前輩”的名頭，也要更換了。
這幾天，新生大試煉新增的“老帶新”模式，就已經傳遍新生群體了。也因此，范無病的鼎鼎大名也傳了個遍，沒有哪個新生希望自己抽到他。
眾新生和老生，朝孫修明投去理解的目光。
想必，任誰抽到范無病，也要向長老爭取一下的。孫修明好歹是入門測試第四名，資質頗佳，肯定不願意把自己的前程押在一個甚至都沒有修為的人身上。
眾人理解了孫修明后，又紛紛把目光投向范無病。
范無病感受着眾人的目光，心中嘆了口氣。
這算什麼？搞得好像我不自願接受孫修明的申請，就是個不識趣的人，就是耽誤人家尋仙問道的罪魁禍首一樣……明明我站在這兒，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一切的過錯，就忽然來到了我身上……
雖然這麼想，但他十分理解。人一旦進入某個群體，就不得不隨着群體一起移動，否則就會被孤立。
范無病的確習慣了這麼多年的冷嘲熱諷，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高台上，長老看了看台下眾人。他一眼便看出來，輿論是倒向哪邊的。作為負責人，他的首要工作是，保證新生大試煉的正常進行。他咳了咳，打斷紛紛的議論，
“本次新老生，是嚴格匹配的。孫修明，你若不願范無病做你的領路人，那便要獨自一人進行。”
孫修明咬了咬牙說，
“弟子寧可獨自一人！”
這言外之意，不就是說，有了范無病，反而拖後腿嗎？
一些跟孫修明關係不錯的人，紛紛上前安慰他。與之相應的，范無病便更受嫌棄了。
長老看向范無病，
“范無病，你如何打算？是否選擇孫修明？”
目光的壓力，令人窒息。
范無病有得選擇嗎？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選擇。自願放棄是唯一的選擇。
他緩緩張口，
“我……”
一旁，魏長空心有不忍，要替范無病說幾句話，但他剛走上前，忽然就被人搶先了。
新生隊伍的最前方，一身着墨綠色蘿裙，青絲如瀑，面龐稍許稚嫩，月眉星目的少女大聲說，
“長老，我願意跟孫修明交換領路的師兄師姐！”
聲音嘹亮，語氣堅定，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紛紛看去。
“是她？羅清堯！這一屆新生，入門測試的第一名！”
“誒，我腦子轉不過來了……她主動選擇范無病嗎？”
“她是不是還沒聽說過范無病的大名啊？難道，是出於同情？”
羅清堯耳朵尖，聽到了有人說她是出於“同情心”，她當即扭過頭，不滿地衝著那人說，
“你才該被同情，只敢在別人背後議論！”
她叉着腰，仰着頭，倒像個刁蠻的大小姐了，
“本小姐告訴你們。我今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夠跟范師兄匹配到一起。剛才抽籤結果出來，看到不是他的名字，我還傷心了好一會兒呢。孫修明，你不願意跟范師兄一起，那就讓給我！”
孫修明愣愣地看着羅清堯，
“清堯，為什麼啊？他可是范無病，范無病誒！”
“本姑娘姓羅名清堯，不是姓清名堯，你別搞錯了！”
“可是，你明明有更好的——”
“沒有更好，范師兄就是最好的！”羅清堯不再廢話，轉頭看向高台上的長老，“請長老定奪。”
有人願意出來接這個燙手山芋，長老當然要趕忙甩出去，趕忙問了問羅清堯抽到的領路弟子。
後者沒什麼可說的，同意了。
長老首肯，
“那便這樣安排吧。新生大試煉，將在一個時辰后，正式開啟，餘下時間，請各位弟子認真準備。”
“好耶！謝謝長老！”
解散后，羅清堯第一時間跑到范無病面前。她一改剛才那嬌蠻的姿態，扭扭捏捏地問，
“師……師兄，我們，我們要在一起了。我自作主張，你不會怪我吧。”
范無病看着她問，
“羅師妹，你應該知道我的情況。為何不顧自己，選擇我？”
羅清堯戳了戳下巴，認真說，
“師兄。你可能會覺得我是個腦袋裏只裝着情情愛愛的人。但是師兄，我相信我的判斷。我也相信你，絕對不是那些喜歡在背後議論紛紛的人能比的。”
“雖然是這麼說的。但還是謝謝伱為我解圍。”
“不要這麼說啦。我才沒想着什麼解圍呢，只是想抓住能與師兄同行的機會。”羅清堯莫名有種憨態，“嘿嘿……我還以為師兄又要怪我死纏爛打呢。”
一旁的魏長空忍不住說，
“羅師妹，我還在旁邊呢。”
羅清堯看向他，臉上的笑意頓時就沒了，
“我看到了。這位師兄不必刻意強調。”
“‘這位師兄’？羅師妹你不認識我？”
羅清堯認真打量他一番，
“這位師兄很出名嗎？”
“這……”
魏長空心裏下起了大雨……是我主持的這一屆的新生入門測試啊。
羅清堯又轉身看向范無病，臉上頓時掛着驕陽與虹光，
“真期待跟師兄一起試煉。”
魏長空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區別對待，這是區別對待啊！
范無病笑了笑，
“師妹，到時候可別後悔哦。”
羅清堯拍了拍胸膛，
“沒事的，我會保護師兄的！”她說著，忽地愣住了，“誒，師兄，你剛剛叫我什麼？‘師妹’是嗎？沒有加姓誒！再叫一下，再叫一下！”
范無病板著臉說，
“好了，我要去準備了。你也別耽擱了。”
隨即快步離開。
羅清堯在後面喊，
“師兄，你再叫一下嘛！”
魏長空看着二人的背影，心想，算了，被無視就被無視啊，至少無病他也有個能一起說話的同齡人了。
遠處，孫修明目光複雜地看着范無病二人。他嘴上呢喃，
“難道，真是我搞錯什麼了？”
先前替他拿主意的矮瘦少年賀塵，又走了過來，
“孫兄。那范無病入宗快十年了，一點修為都沒有，我聽聞，他之前差點連月供都被斷了。你現在已經築基一層，跟他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不選擇他是正確的。”
“可是，清堯她選擇了他。明明那麼耀眼一個人，為何要這樣做呢？”
“羅清堯出身大家族，家教嚴格，極少與外人接觸。依我看，定是那范無病憑一副皮囊和花言巧語，矇騙了她一顆少女心。過些時候，等她修為上去了，而范無病還在原地踏步，自然而然就會疏遠。”
賀塵笑着說，
“孫兄你跟羅清堯，才是門當戶對。”
孫修明蹙眉走開，
“這種話不要亂說。”
“好嘞，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