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要換人！
傍晚，范無病從山下蔚日城兜售採集所得的食材歸來。
剛到覺悟峰山門處時，他腰間的宗門令牌就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一看，令牌表面掠出一道光，光在上方凝成一句話——
“請各位永仙宗弟子，於明日清晨卯時一刻前，到仙演峰仙演大廣場集合。”
某些時候，范無病覺得這宗門令牌，除了沒法上網，真跟手機差不多了，能收納個人信息，能記錄貢獻點收支，能驗證委託內容，能傳遞信息……
曾幾何時，他也幻想過“仙聯網”……
不過人嘛，終究只能活在當下。
為何在這個時候全宗弟子大集合呢？
范無病仔細回想，明天是什麼大日子。忽然，他一拍手，
“對哦！上個月招攬了新生，那麼這個月就是慣例的新生大試煉！”
招攬新生，只能算是把滿足要求的人招進來，但要怎麼修，要加入哪一峰，都得通過新生大試煉來決定。
在新生大試煉中表現越好，越容易被資歷更老，修為更高的長老選中，成為其內門弟子。一些格外拔尖的，甚至有機會進入各峰峰主門下，成為其親傳弟子。
如果是那種鳳毛麟角般的天之驕子，更是可以自己隨意挑選師父。
而沒能被長老和峰主選中的，則只能是外門弟子，跟着一些師兄師姐，或者自學。
“難怪羅清堯整天都有時間來尾隨我，原來是還沒拜峰。”
不過，范無病也有些奇怪，新生大試煉，把新生召集起來就夠了啊，幹嘛要召集全體弟子呢？
……
仙演峰，永仙宗三大主峰之一，掌管宗門內一切關乎“修鍊”之事。弟子的課程修習，晉陞，試煉等。
另外兩座主峰，一個是掌門所在的永仙峰，宗門核心權力所在。
另一個則是負責宗門人員行為規範，予以賞罰的兆命峰。
曾經的覺悟峰，是供宗門弟子悟道，察心，去雜念，穩根基的地方。修仙一途，天賦在前，心性在中，勤懇在後。能夠培養弟子心性，覺悟峰正是靠着這個成為三大主峰之一的。
後來沒落了，便是負責賞罰的兆命峰接替。
一進入覺悟峰，就是破落不堪的樣子，沒有經歷過曾經的輝煌，以及沒落的過程，范無病其實沒有多少感受。
在他眼裏，覺悟峰是一個承載了童年困難的地方，是一個可以感受師父和師姐溫情的地方。
到達仙演廣場時，這裏已經有不少人了。
新生們，集合站在一起。老生們，則按照各自所在的仙峰，分隊而列。
這是范無病最討厭的一個環節。
因為每次都是他一個人。偶爾會有師姐一起。
師姐在的時候，別人不敢說什麼，但只有他一個人的話，閑言碎語就四面八方而來了。
討厭歸討厭，習慣歸習慣。
范無病一人成隊，站在屬於覺悟峰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他被孤立了一樣。
但在他看來，不是他被其他人孤立了，而是他孤立了其他人。
“覺悟峰不愧是曾經鍛煉心性的地方啊，范師弟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居然有種身後站着千百人的感覺。”
魏長空從一旁走來，笑着同范無病打招呼。
如果是前世，范無病肯定會認為魏長空在陰陽怪氣，但其實嘛，魏長空就是這麼個，很認真，認真到有些缺心眼兒的傢伙。
他有時候在想，但凡魏長空耍點小心思，恐怕早就跟師姐搭上話了。
“魏師兄，早上好。”范無病微微躬身，抱拳。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魏長空上下打量一番范無病，“范師弟，你的氣息好像平穩了許多，而且……個頭也長高了一些，身子骨看上去精壯不少啊。”
范無病笑道，
“這段時間胃口比較好，吃得多。”
說吃得多長個兒，魏長空信，但還能把氣息也變了？
不過魏長空沒多問。
范無病問，
“對了，師兄，以往的新生大試煉，都是只召集新生，這次為何連老生也一起召集過來了？”
“你還不知道嗎？前幾天宗門裏就傳遍消息了。”
前幾天范無病一直忙着在山林里狩獵，
“你知道的，我深居簡出，也無人與我來往。”
魏長空眼中閃過一些同情，接着又笑着說，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仙演峰的一眾長老經過討論，決定優化一下新生大試煉的對新生們評判流程。以往，是新生獨自進入試煉小玄境裏試煉，擊殺妖物積分評級。但這種評判方式，對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很不公平。
“出生大家的孩子們，天生資源就優於他人，很小就開始修鍊，身上各般高級法寶數不勝數，很輕易就能在試煉中獲得優勢。而那些出生一般的孩子們，起步晚，資源差，就不行了。
“但，一個弟子，要從多方面看。天賦，心性，勤奮，氣運等……所以，引入了一個‘老帶新’的流程，讓老生陪伴新生一起試煉，通過近距離接觸，去觀察新生的其他資質。以此綜合判斷一個新生的潛力。”
范無病想了想問，
“但如果出身富貴的新生，賄賂老生呢？”
“這自然是可能存在的。但，改變不是一蹴而就的。起碼，仙演峰那些長老，的確想讓永仙宗變得更好。”
“這倒是。那新生跟老生，怎麼匹配呢？”
“為了防止你說的賄賂老生的事情發生，全部隨機匹配。”
范無病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意思就是，我也要參加？”
魏長空想了想說，
“你情況特殊，應該會特殊處理吧。畢竟，新生應該也不想看到一個修為不如自己的老生帶自己。”他很耿直，也能很快意識到自己太耿直了，“不是，范師弟，我不是說你沒用，只是，帶新生的確沒用……哎！”
他越解釋越不清，最後拍了拍自己嘴巴，不說了。
“沒事，師兄不必多想。師兄你會參加嗎？”
魏長空笑道，
“我們這種大了好幾期的不會參加，不然就太過輕鬆了。帶新的，基本都是你們二三期的老生。”
永仙宗的弟子，五年一期，一共分五期。
新生為第一期。
范無病雖然沒有參加過新生試煉，但他按入宗時間，算三期生。魏長空則是跟師姐符茗一屆的五期生。
五期過後，弟子就要另謀出路了，或留宗門內，或回家族，或去更廣闊的天地冒險……
不一會兒，仙演大廣場的前方高台上，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這聲音充盈着仙韻，哪怕站在最角落，也能聽得十分清楚。
負責新生大試煉的一位長老，宣講了本次試煉的規則。
基本跟魏長空說的一致。
規則宣講完畢后，緊接着就開始匹配了。
高台上的長老，大袖一揮，頓時有密密麻麻的符篆從中掠出。符篆在空中交錯盤旋一會兒后，又全部散開，精準地落入廣場上，每一個新老生的手中。
范無病最不想看到的事出現了。
他手中也落了一道符篆，這意味着，他也必須作為老生，帶新生試煉。
符篆上，有兩個名字，一個是他的，另一個是新生的，名叫“孫修明”。
不遠處的新生隊伍里。
一穿錦戴玉的少年，看到自己手中符篆上的另一個名字時，頓時哭喪着臉，
“完了，我抽到那個范無病了！”
他身旁的同伴頓時鬧騰起來，爭相前來安慰。
原因無他，因為孫修明，乃是這次上個月新生招攬大會裏的第四名，並且其父是蔚日城的新任城主。
出身富貴，又天資過人，到永仙宗不過一個月，身邊同伴就成群結隊了。
孫修明嘆了口氣，
“唉，遵守規則，只能認栽了。”
他身旁一個身形偏矮瘦的少年，賀塵說，
“孫兄，豈能這般認栽？我聽說，因為有老生帶的緣故，這次的新生大試煉難度上調了一些。那范無病沒有修為不說，還身體孱弱。他在試煉玄境裏，肯定會拖你後腿的。而且，他一個沒有修為的人，憑什麼來評判你的表現呢？”
“可，規則就是如此啊，我豈能不遵守規則。”
“誒，孫兄，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跟長老們商量一下，他們肯定能理解伱的。畢竟，你乃蔚日城城主之子，修養極佳，又不是那般胡攪蠻纏之人。”
孫修明看着符篆上范無病的名字，琢磨了一下。
賀塵幽幽道，
“孫兄，可不要把前程搭在那范無病身上啊。”
這話一出，孫修明心中頓時拿定主意。他果斷走出新生隊伍，對着高台上說，
“長老，我請求更換一位領路的師兄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