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從此經年，勢不兩立（5）
眯了眯眼，貞寧睨視着他，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奴才只是提醒郡主而已。”哈和達也不點破，他抬眼看着貞寧，但貞寧卻將目光收回：“那多謝了。”她淡淡的說著，隨即走入皇宮。
冬天的北京城有點冷，就像這紫禁城一樣，沒有人性的溫暖，只有利益的刺骨冰涼！貞寧與哈和達一前一後的走在這浩大的皇宮裏，冬天的冷風刮在他們臉上，冷得生疼，但他們的臉部表情，卻從未變過。他們依舊一臉的嚴肅，哪怕強勁的冷風，快要將他們吹走，他們的表情，卻從未變過。
乾清宮。
貞寧跟哈和達跪在地上給順治彙報完情況后，順治就讓哈和達下去了。
“貞寧，二阿哥的百日宴，過幾天就舉辦了，你......”順治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他見貞寧仍舊低着頭，而且臉上平靜，心知她心裏依然是拒絕的意思。於是他改說道：“今晚陪朕用完晚膳再回去吧。”
“皇上。”貞寧磕了個頭，以示請罪。“貞寧這幾日舟車勞頓，身體已經疲憊不堪，還請皇上准許貞寧回府修養。”
“你就這麼不喜歡朕？”
聽罷，貞寧搖了搖頭，她低着頭回答：“非也。貞寧不是不喜歡皇上，而是不喜歡皇宮。”
“為什麼？”順治皺着眉頭，不解的問道。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居然還有人不喜歡？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她不像是那種清心寡欲的文人雅士啊。
“皇上，每個人的追求都不一樣。”貞寧抬起了頭，她看向坐在龍椅，高高在上的順治，道：“貞寧喜歡的是純凈的自然，貞寧嚮往的是自然的廣闊。這皇宮雖然美好，可享受天下間最極致的富貴榮華。可是，它少了一種自然的隨性美。”
“隨性美？”順治疑問道。這大自然有什麼好的？難道外面的荒山野嶺是一種美嗎？他不信！他也不會覺得，那是一種美。
見狀，貞寧微微笑了下，“皇上，皇宮有精緻的美，有富貴榮華的美。有磅礴大氣的美......但是，在這裏。領略不了泰山的高聳入雲，眺望不到那遼闊的海域，也觀賞不到，黃山之顛，那日出的柔和日光......皇上，貞寧是一隻鷹，皇宮只適合尊貴的鳳凰降臨，而非嚮往自由，且野性十足的鷹降落。所以，還請皇上。不要為了一隻鷹，而放棄了那些美麗高貴的鳳凰。”
“美麗高貴的鳳凰？”順治抖動了一下嘴角，冷笑道：“你是在說靜妃？還是在說恭妃？”
“皇上應當知曉貞寧不是在特指誰。”貞寧平靜的回答。
見此，順治霍地一下站起，臉色陰沉地。朝貞寧大聲吼道：“那你的意思是說朕有眼無珠，將喜鵲娶了回來，但卻將鳳凰拒之門外？”
龍顏一怒，在場的奴才宮女紛紛跪下，唯恐聖怒波及到他們。不過，貞寧卻沒因此而感到害怕，她能感覺到，順治不是在發怒。她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渴望。
是的，渴望！他渴望貞寧附和他，答應他，順從他。所以，他才展現出一副君臨天下的威嚴，試圖以這天子之姿，打動貞寧的內心。但，他錯了！他以為所有女子都缺乏安全感，以為他這個天子能給她們一切。只可惜，他在貞寧眼裏，不過是一個殘忍無人性，且悲慘可憐的帝王罷了。
“......好。”佟鈺遲疑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好，可是，她當真能頂得住這份壓力嗎？
眼角瞟了眼那御林軍統領——哈和達，佟鈺暗暗握緊了拳頭。其實，他完全可以讓這些多餘的人消失的！可是，他若是那麼做的話，恐怕貞寧就脫不了干係了。他不希望貞寧被皇上盯上，也不希望貞寧被皇帝遷怒，可是，如今的他，武功受到限制，就算他再怎麼不希望，也只能任其發展了。
兩隊人馬稍微整合了一下，貞寧他們就在前方的樹林裏，發現了羅雲的屍體。但，佟鈺卻說，那不是羅雲。
只見佟鈺在那人臉上摸了摸，隨即撕下一塊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貞寧，你見過羅雲，你應該認得他。”
聽聞，貞寧立即上前兩步，看向那具屍體：“的確不是羅雲。”說完，她好奇了起來，“可是，羅云為什麼要製造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呢？”
在場的人也好奇了，按理說，羅雲是大清子民，他沒道理這般“死遁”吧？難道，這是南明餘黨逼他這麼做的？
答案估計只有找到羅雲才知道了。
由於不好推斷下去，而且受傷的孟楓也急需休息，於是，貞寧他們回到了城裏。
他們在客棧里住了一晚，第二日，哈和達就來問貞寧，是否繼續追查下去？
彼時，佟鈺剛好在貞寧的房間裏喝茶。
“佟鈺，你怎麼看？”貞寧認真的看着他。
“我覺得......”瞟了眼哈和達，佟鈺拉過貞寧的小手，微微笑道：“你該回去向皇上請旨出嫁。”
“哎，這是在說正事！”貞寧嬌嗔一聲，惱羞成怒了。
見此，哈和達只好說道：“郡主，奴才約了陸大人處理昨日的事情，奴才......”
“去吧。”貞寧淡淡的配合道。
“謝郡主，奴才告退。”
待哈和達出去后，貞寧跟佟鈺同時鬆了口氣。“若不是我不能用武，我是不會用手槍的。”
“我知道。”貞寧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說道：“你放心吧，若是皇上問起你，我會拿我們的事糊弄過去的。只是，皇上的後宮有些麻煩，他知道我處理章佳氏的手段了。”
“他要立你為後？”佟鈺皺着眉頭問道。這貞寧心裏的承澤就已經讓他很難辦了，如今，皇帝還要插一腳進來......看來，他若是再不把貞寧拐走，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就得尊稱貞寧一聲“娘娘”了。
對於順治想立她為後的事情，貞寧並不打算隱瞞佟鈺，反正她也有意想要佟鈺放棄她，如此，她還能給他建立一個強大的勁敵，好讓他心生退意。
“算是吧，他暗示我幾次了，只是我一直推卻。他好似知曉我的性情，知道我若是逼急了，會狗急跳牆。太后也曾經跟我說過此事，但也被我回絕了。”因為是在房間裏，而且如畫也是自己人，貞寧並不害怕如此“欺君犯上”的話會傳出去。她淡淡的看向佟鈺，見其也是淡淡的看着她，當下就什麼都知道了。
“你這話說得很是狂傲，不過......”佟鈺睨視了一下她，接着道：“不過，就算你再怎麼狂傲，我也不會放棄的。就算皇上再怎麼看中你，你再怎麼喜歡他，我也依舊，不放棄。”
“......”
貞寧無語了。她就是不想誇大其詞，才說真話的，卻不想，佟鈺竟然還是這樣。“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嗎？我為了不讓哈和達懷疑你，可是豁出去了......”她還未說完，佟鈺就道：“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可是，你這般為我着想，難道我不應該把你娶進家門好好疼愛嗎？”說罷，佟鈺笑了，他的嘴角上揚，煞是好看。
“你......”貞寧被氣到了，她沉了口氣，睥睨着佟鈺道：“我懶得跟你說這事。”
佟鈺見貞寧氣氣的扭過頭去，便挑了個貞寧感興趣的話題：“貞寧，羅雲的事，你怎麼看？”
怎麼看？貞寧果然來了興緻，她蹙眉深思了一會兒，隨即看向佟鈺，問：“那你呢？你怎麼看？”
“羅雲死了。”
“什麼？！”貞寧驚訝了起來，她看着佟鈺淡淡的樣子，不解的追問道：“為什麼？那具屍體明明不是羅雲的。”
“屍體的確不是羅雲，但那張人皮面具，卻是從羅雲臉上，扒下來的。”佟鈺這話說得很平靜，但貞寧卻更加驚恐了。她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有些難以接受佟鈺說的話。“你說的是假的吧，這扒人臉上的皮......”很容易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佟鈺給自己續了杯茶，繼續解釋道：“你也看到那人的武功，了解過他的毒功了，如此厲害的人，想要扒一個人的臉皮，並不是什麼難事。另外，他的智謀不錯，從他佈局引你上鉤一事就可看出，他是個有勇有謀的人，只是，他太過自傲，不懂得培養精湛的下屬，若不然，我們倆還真難勝他。”
對於佟鈺誇讚敵人一事，貞寧並不生氣，她也知道自己走錯了一步棋，若不是佟鈺前來救援，恐怕她還真有可能被南明餘黨抓了去。
點點頭，貞寧說道：“可是，這也不能證明那就是羅雲的人皮吧？難道......”忽然，貞寧想到了什麼，“你在摸到那張人皮面具時，就知道那是羅雲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