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叔的兒子
">從後面看去,前台經理的背影份外高挑,西裝西褲勾勒出動人的曲線,再加上渾身散發出的淡淡香水味,讓汪少有點心猿意馬。
人事部負責招工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夥子,見前台經理帶着汪少走進來,同樣滿懷熱情地招呼入座,並遞上一杯涼悠悠的桶裝礦泉水。
接過紙杯,汪少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
從客運中心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確實有些口渴。
前台經理做了簡單介紹后,一個優雅的轉身,款款移步離開了人事部辦公室,只留下淡淡的香水味飄散在空氣中。
這是一種非常好聞的味道,但汪少並不清楚屬於哪一種品牌的香水,潛意識裏將這股好聞的香水味和前台經理劃上了等號。
“請問你需要一份什麼樣的工作?”負責招工的小夥子客氣地問道,打斷了汪少的遐想。
按照二叔昨晚的囑託,汪少提出要應聘廚房的工作,因為二叔的兒子就在廚房裏上班。
由於廚房承包給廚師長,人事部並不清楚具體情況,負責招工的小夥子便帶汪少去廚師長辦公室。
在汪少的印象中,廚師長應該是五十歲以上的半老頭,不料接待他的居然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非但如此,這名年輕的廚師長還頗有幾分帥氣,若非是在廚房辦公室,很難讓人相信他是一個廚房工作者。
“請坐,我姓塗,你可以叫我塗師傅。”年輕的廚師長熱情地做了自我介紹,目光在汪少的身上不斷打量:“請問你需要應聘什麼工種?”
塗師傅每句話都帶一個請字,感覺是一個很謙和客氣的男子。
汪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是找二叔的兒子,什麼工種無所謂。
雖然如此,汪少還是假裝沉吟片刻,然後才應道:“做啥都無所謂,只要能夠學到技術。”
信口胡謅的理由倒也符合汪少的年齡,十幾歲的娃不上學,就該學一門養活自己的手藝。
“以前做過什麼活?”塗師傅接着問道,順手遞了一支香煙給汪少。
汪少接過香煙,不假思索地應道:“畢業以後一直呆在家,啥也沒做過。”
“這樣……”塗師傅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不動聲色地應道:“我們還缺一個墩頭的活,你看行嗎?”
這個名詞汪少真心不懂,不由得脫口問道:“啥叫墩頭?”
一本正經的表情讓汪少看上去,的確像來應聘工作。
塗師傅吐出一口煙霧,緩緩應道:“墩頭就是幫廚師切配菜,雖然有點辛苦,但可以學到很多烹飪知識,為將來做大廚打好基礎。”
“行”汪少利索地點點頭,懶得再聽廚師長的啰嗦,只想快點結束面試,根本不關心工種的問題。
見汪少一副涉世未深的表情,塗師傅滿意地點點頭,拿出一張空白的表格補充道:“這樣,你把個人資料填好,然後叫組長帶你去宿舍。”
提起筆填好表格,汪少暗自鬆了口氣,接下來就該實施找尋二叔兒子的行動了。
根據二叔昨天晚上的描述,他的兒子此前就在海洲大飯店的廚房間工作,二叔兒子的名字早已經牢牢記在腦海中,汪少的第一步就是刻意去接近他。
廚房間的工作組長是一名臉色沉着的中年男人,面無表情地望了眼書生氣特濃的汪少,沒有過多的語言,逕自帶汪少到廚房工作間。
海洲大飯店屬於准五星級飯店,廚房非常開闊,亮晃晃的不鏽鋼灶台靠着牆壁一字排開,中間的工作桌同樣是不鏽鋼的,上面有序地擺放着切菜用的刀具,整個廚房間給人的第一印象非常整潔。
此時剛過11點,午餐的營業時間即將開始,穿着白色工作服,頭戴白色高帽的工作人員在灶台和工作桌之間不停穿梭,忙得不亦樂乎,沒有誰在意汪少兩人的存在。
高速運行的風機產生的巨大聲響,和灶台上竄起老高的火苗聲交相融合,震耳欲聾。
望着熱火朝天的廚房間,汪少暗暗發誓:一定要把二叔的錄音磁帶親自交到二叔兒子的手中!
由於是新來的,汪少並沒有被安排工作,在簡單參觀了整個廚房間以後,工作組長便帶他去廚房工作人員的宿舍。
海洲大飯店員工宿舍位於外環路,屬於省城的郊區,俗稱城鄉結合部。
那是一片專供出租的小區,清一色的建築風格和高度,乍一望過去,讓人有種混淆感。
穿行在鱗次櫛比的樓房間隙,汪少仔細辨認每棟樓的特徵,生怕自己會走錯。
工作組長帶領汪少走進其中一棟樓房的五樓,將一把鑰匙交到汪少手中,輕聲介紹道:“這裏就是廚房間的員工宿舍,你找間空的床位先住下,明天早上八點半到廚師長辦公室報到。”
說完,工作組長轉身離開,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
目送工作組長的背影走下樓梯,汪少的腦海里閃過一個詞語:殭屍。
這個悶聲不吭的工作組長,活脫脫就像生化危機裏面的殭屍。
暗自苦笑着搖搖頭,汪少將工作組長留下的鑰匙插進鎖孔,遲疑着打開門。
立刻,一股刺鼻的臭味熏得汪少皺緊眉頭,差一點沒把早飯當場吐出來。
極目細看,不大的房間擺放着幾張雙層的單人床,一根鐵絲橫拉在空中,掛滿的衣服擋住了窗口的光線。
地面上則堆滿顏色各異的易拉罐,角落裏還擺了一堆空啤酒瓶。
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整個宿舍空無一人。
眼前的情形讓汪少難以置信,這就是廚房間員工的宿舍?
放下旅行包,顧不上稍事休息,汪少馬上跑出房間,到樓下路邊直勁喘氣。
尼瑪,這哪裏是人住的,簡直就像狗窩一樣髒亂。
抽出香煙點燃,汪少狠狠猛吸,想要藉助尼古丁的味道緩解噁心的感覺。
說啥也不能呆在這種屋子裏,得重新找個住的地方。
若非是為了那一萬塊錢的酬勞,完成二叔的最後心愿,汪少立馬就想坐上去古河縣的車,打道回府。
想到那一萬塊錢的酬勞,汪少隨即就想到這次來省城的主要目的。
自己來省城只為尋找二叔的兒子,將二叔的錄音磁帶交到二叔兒子的手中,並非是來工作和享樂。
假如不睡在這裏,怎麼能夠找得到二叔兒子,更別談和二叔兒子套近乎。
心念至此,汪少不由得暗嘆一口氣:還是先忍忍,暫時住在這裏,無論再苦再臭,也得要把尋找二叔兒子的事搞定。
已經答應了二叔,無論如何也要做到,就算不為那份承諾,至少那一萬塊錢的高額酬勞是實實在在的。
拿定主意,汪少發出一聲低嘆,打消了另外找住所的念頭。
但汪少暫時不準備回宿舍,從古河縣一路過來,早已經飢腸軲轆,得找個地方先填飽肚子。
瞄了眼當空熾熱的太陽,汪少站起身,將抽到盡頭的香煙夾在中指和拇指之間,反手一彈,香煙頭劃出一道弧線,掉落在外環路的路基邊。
沿着外環路邊建築群的陰影,汪少緩步向前尋找可以吃飯的地方。
足足走了15分鐘,才在出租房小區的對面找到一家小型飯店,隨便點了幾樣家常小炒。
趁菜還沒有上來的空隙,汪少給二叔打了個電話,簡單說明了到海洲大飯店的情況,表示等明天上班以後,再給二叔一個準信。
聽說汪少已經應聘做廚房的墩頭,二叔也很興奮,又補充了一些兒子的情況,希望能夠幫助汪少順利接近兒子。
掛斷電話,菜肴被服務員陸續端上桌面,汪少加了一瓶冰凍啤酒,自斟自飲地大快朵頤。
返回租房小區的時候,汪少注意到小區門口豎著一塊牌匾,上面工工整整地書寫着幾個大字“金利小區”。
由於之前特別留心,汪少並沒有走錯路,很快返回到海洲大飯店的員工宿舍樓。
打開門,屋裏的悶臭同樣刺鼻,汪少微皺着眉頭開始收拾床鋪。
為了讓難聞的氣味儘快排出房間,汪少將門窗大開,待一切收拾妥當,已累得滿頭大汗。
瞅了眼牆壁上的掛鐘,時間接近13點30分,依舊不見其他員工返回宿舍。
汪少衝進衛生間,準備先洗去一身汗臭,再理清尋找二叔兒子的思路。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炸雷般響起:“誰在裏面?”
汪少聞言一驚,猛然回頭,不知何時衛生間門口多了一個男子,滿臉戒備地盯視着自己。
“我新來的。”汪少隨口應道:“塗師傅叫人帶我過來的。”
回答的同時,汪少下意識地打量門口站着的男子,心中暗想:這人會不會是二叔的兒子?
見汪少表情鎮定,所言不虛,站在門口的男子不覺放鬆了表情,略為埋怨道:“你怎麼不把門關好,我還以為是被盜了。”
聽到男子的嘀咕,汪少這才想起,之前為了緩釋房間裏的臭味,把門和窗都打開忘了關。
等汪少洗漱一新走出衛生間,房間裏已經多出三個男子,見到汪少只是微微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驚奇。
或許,像餐飲部廚房間這種工作場所,員工的流動性很大,他們已經習以為常。
望着眼前幾個反應冷漠的男子,汪少心念急轉:得先找誰旁敲側擊地打探一下二叔兒子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