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 殘忍的抉擇
“小心！”
雲千秋拉住陳江河的手，生怕陳江河有什麼三長兩短。
陳江河微微一笑，讓自己看上去儘可能平靜，“千秋，我會活着回來，請相信我。”
雲千秋慢慢放開陳江河的手，明明陳江河在安慰自己，卻像是在道別似的，讓雲千秋眼眸之中再次升起水霧，而後語氣鄭重說道：“好，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回來！”
陳江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決然扭頭加入戰場之中。
界主的法旨在星空之上漂浮，散落恐怖的威壓讓所有人差點抬不起頭，隨後法旨散發出的光芒凝聚出界主的分身。
這位世間的主宰一眼就看見了陳江河，並且目光不再挪開。
“你果然沒死。”界主分身開口。
陳江河心中微微一沉。
界主的這道分身實力很強，很有可能與本體戰力沒有太大差別。
與之前那滴精血幻化而成的分身有着天壤之別。
陳江河直視界主深邃的雙眸，輕笑道：“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失手，有一就會有二，不是么？”
界主喜怒不形於色，聞言搖頭說道：“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今日你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陳江河哈哈大笑，戰意昂揚。
如今他並沒有藉助任何神兵利器，單憑自己就要與界主分身搏殺。
這是因為陳江河已做好讓這具分身赴死的準備！
那些神兵利器不能落入起源之地手裏。
界主正欲動手，臉色忽然一變。
他分明感受到，自己在小仙界的那滴精血似乎被人禁錮起來，同時他還能感應到那具分身曾經遭遇的處境。
竟被陳江河當成俘虜！
此乃絕世大恥，就算把陳江河挫骨揚灰都難以平憤！
再次望向陳江河，界主眼神更加冰冷，“好一個陳江河，上次讓你躲過一劫，沒想到你竟然還禁錮了我的分身，奪舍我的二弟子，還讓我親手殺死三弟子。這麼多紀元以來，你是頭一個讓我如此頭疼的後生。”
“然而——”
“你的結局早已註定！”
陳江河不由分說殺向界主分身。
說是界主分身，其實力與本體並沒有太大的差距，陳江河唯有傾盡全部！
仗着第二仙王的強橫肉身，陳江河一個照面就建立起不錯的優勢，讓界主幾乎疲於應付。不過界主乃是活了十幾個紀元的老怪物，並沒有自亂陣腳，沉下心之後抬手把陳江河擊飛，使得雙方再次拉開距離。
陳江河暗道不妙。
一旦拉開距離，就不好再次動手了，因為界主的術法水平很高，不是陳江河能抗衡。
果不其然，界主拉開距離之後，彈指射出幾道耀眼光芒。
陳江河直接被這幾道光芒鎖定，全身上下竟然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幾道光芒貫穿他的肉身。
也就是陳江河傾盡全力挪動身體，才沒讓那道光芒洞穿心臟，否則當場就一命嗚呼了。
望着汩汩流淌鮮血的傷口，陳江河臉色有些陰沉。
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彷彿陳江河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徒勞而已，完全撼動不了界主分毫。
另一片戰場之上，厲仙王看見這一幕，心中自是着急不已。
第一仙王冷哼：“厲王老鬼，你莫不會以為陳江河真能傷害到我師尊？你若真這麼想，就太幼稚了，不符合你這位頂尖仙王的身份。”
厲仙王斥道：“閉嘴！輪得到你開口么？”
二人雖然打得難解難分，但厲仙王的實力稍強，讓第一仙王沒了脾氣。
“第一老鬼，我聽聞你那三師弟已經被界主抹殺，難道你就不怕步入他的後塵？”厲仙王眼珠子轉動，第一仙王自然知道厲仙王打的是什麼主意，沒好氣說道：“本王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師尊賜予，我不能背叛師門！”
“你休要再打這個念頭！”
厲仙王哈哈大笑，“我不過只說了一句話而已，你就急着反駁我。該不會，連你都在想着怎麼掙脫牢籠？”
第一仙王臉色再次變了變。
這話還真讓厲仙王猜中了，只是他不願意承認。
厲仙王繼續開口，擾亂第一仙王的心思，讓第一仙王疲於應付。
到最後厲仙王抓住第一仙王恍惚出神的剎那，一劍貫穿第一仙王肉身，使其鮮血灑落在這片星空之中。
第一仙王駭然，不得不後退。
厲仙王咄咄逼人，不給第一仙王喘息之機，手持弒仙劍建立更大的優勢。
“無極仙界快速擴張的這些年，本王得到了不少機緣，讓我比之前強大了一個境界！假以時日，我興許能夠與界主比肩！可惜這老賊沒有給我時間成長，我只能拿你當墊腳石！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厲仙王宛如仙道狂魔，讓第一仙王心驚膽戰。
面對比全盛時期更進一步的厲仙王，第一仙王壓根不是對手。
除了雙方實力差距之外，還有一點就是第一仙王心理並不佔優勢，讓他無法全神貫注。
“老鬼，你我都是仙王之中的頂尖強者，為何要給人當狗？要我說……界主根本沒有把你當成弟子，而是把你當成藥園裏的藥材。如果你繼續為界主征戰，最後的下場定然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還不醒悟，更待何時？”
第一仙王渾身猛然一震，而後放棄抵抗茫然望向厲仙王。
厲仙王見狀不再動手，繼續說道：“你我的要務是阻止界主繼續強大，一旦無極仙界被界主征服，他就會讓起源之地重啟，你將會成為他的養分。”
這句話終於讓第一仙王下定決心，咬咬牙說道：“那我，該怎麼辦？”
厲仙王扭頭望向另一片戰場，陳江河已經被界主殺得奄奄一息，在這具分身面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先滅掉這具分身！”厲仙王眸子裏閃過寒芒。
話音剛落。
厲仙王腳下浮現出一條金光大道，金光大道兩側有各種神獸注視，目送厲仙王抵達陳江河所在的戰場。
“你小子終究不是真正的仙王，讓老夫來會會他！”厲仙王開口。
陳江河七竅流血，看上去凄慘無比。
沒等他開口，已經下定決心的第一仙王同樣來到厲仙王身旁，直視界主分身。
兩大頂尖仙王達成聯手協議，準備鎮壓界主分身。
“第一，你要背叛我？”界主眸子裏閃爍着怒火。
第一仙王已做了決定，自然不會回頭，“師尊，弟子只想知道，在我們之前您是不是還有其他弟子？”
界主沉默。
有時候，沉默相當於默認。
第一仙王瞭然，眼底流露出悲傷之色，“看來那些傳言是對的，師尊沒把我們當成弟子看待，而是把我們當成藥材。等到無極仙界被覆滅的那一刻，就是我們這些弟子反哺師尊之日。可是啊，弟子願意反哺師尊，只是師尊您不能瞞着我們！”
“弟子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師尊所賜，師尊要收回去理所應當。”
“只是弟子不甘心！”
“弟子也想坐在您的那個位置，俯瞰人世間紅塵潮起潮落，涉足時間長河開啟新紀元。”
界主閉上眸子，“不必多說，動手便是。”
第一仙王與厲仙王對視了片刻，當下就要對界主分身動手。
二人都明白他們與界主分身實力差距很大，因為界主是這世間唯一的一位仙尊，也稱之為仙中至尊！
所以二人並沒有想着正面搏殺界主分身，而是拖到這具分身能量耗盡。
“不必，讓我來。”陳江河開口。
二人錯愕望向陳江河。
就連垂垂老矣的不孤仙王都來到陳江河身旁，皺眉說道：“陳江河，你受傷這般嚴重，還怎麼跟界主分庭抗禮？還是讓我們這些老頭子來吧，反正老頭子半截身子已經入土，死亡只是早晚的問題。”
雲千秋與星河大帝同樣出現在陳江河面前。
勸說陳江河不要意氣用事。
厲仙王緊皺眉頭，“現在不是犟的時候，你先回去養傷。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這個仙王撐着。”
陳江河擦拭嘴角血跡，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慢慢有了笑容，道：“我說了，讓我來對付他，諸位只管看好戲。”
厲仙王眉頭皺得更緊。
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名堂，難道他真不怕死么？
轉念想到了什麼，厲仙王才嘆道：“好，就讓你再來試試，若是不行不要勉強。”
陳江河笑容燦爛，直勾勾盯着界主。
界主被陳江河這道目光盯着發毛，總覺得心中陣陣不安。
奇怪。
陳江河的實力在仙王之中算是佼佼者，可是與自己相比起來仍有雲泥之別，可為什麼自己會感到不安？
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與此同時，陳江河已經拖着傷軀來到界主面前，擠出極其艱難的笑容：“你要不猜猜，我的後手是什麼？”
界主定了定神，以前所未有的自信說道：“不管你的底氣從何而來，終究不是本尊的對手。殺你，易如反掌。”
陳江河哈哈大笑。
“那就……”
“拭目以待！”
笑聲從陳江河身上傳出，但後面那兩句話並非出自陳江河之口，而是源自漆黑的星空。
厲仙王等人不明所以，紛紛望向那片死寂沉沉的星空。
是誰在開口？
不多時。
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帘之中，看清楚此人的樣貌之時所有人瞳孔收縮，幾乎難以相信眼睛看見的場景。
那是界主的另一具分身！
便是連界主，看見這具分身的時候都愣住了。
心中那股不安悄然攀升到極致！
因為這突然冒出來的分身並不受自己控制，與自己心意並不相通！
另一具界主分身一步邁出，就跨越無盡星域，出現在陳江河身旁，與陳江河並肩而立望向界主。
雲千秋看着這兩道背影，忽然明白了什麼。
“那是陳江河的另一具分身！此前他將界主分身禁錮在世界樹的一片葉子裏，用來給他人磨礪，同時也是在為吞噬界主分身做準備。”
第一仙王心底駭然。
這陳江河的膽子太大了，換成之前他萬萬不敢相信會有人膽敢吞噬界主分身！
興許就連他那位自負的師尊都沒有想過這點。
“果真是天幕紀元最妖孽的天才，能他人所不能，屢次三番創造神跡！”第一仙王感慨，“興許這一次我有機會見證奇迹！”
界主眼神陰沉似水，感覺到莫大的恥辱。
好一個陳江河，好一個天幕紀元最妖孽的天才，給他帶來了驚嚇！
“不過是一滴精血分身罷了，照樣將其滅掉！”界主開口，陳江河與另一具分身異口同聲說道：“那就試試！”
這兩具分身一左一右殺向界主，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威力。
一道極其濃郁的玄黃氣纏繞在陳江河之身，那是無極帝尊的本體，死後穿越無盡虛空來到陳江河體內。
與此同時。
天地間唯一的一朵十色異火——赤眀離火同樣出現在陳江河身上，為他提供極其恐怖的力量，在短時間內陳江河獲得了匹敵界主分身的力量！
界主起初不以為意，仍舊沒把陳江河放在眼裏。
但很快他就為自大付出了代價。
精血分身同樣是界主的分身，只不過如今被陳江河奪舍吞噬，陳江河通過這具分身得知界主的戰鬥習慣與思維，使得陳江河能夠在廝殺過程中判斷出界主的下一步舉動，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優解。
界主臉色更加陰沉。
甚至眼睜睜看着陳江河與自己的精血分身融合為一體！
恥辱！！！
“當初我最不明智的決定，就是沒有徹底抹殺你，讓你得以苟延殘喘至今！”界主大怒。
陳江河沉着冷靜，硬生生在界主分身的胸膛上留下一道傷口，讓界主更加不可思議，這是漫長的歲月以來的又一次受傷，只不過這次讓他受傷的並不是頂尖仙王，而是一個據說連真仙都不是的年輕人！
界主周身纏繞着濃郁的邪念之力，氣息再次攀升！
陳江河皺眉不語，意識到界主被激怒之後能爆發更加恐怖的威力，自己絕不能掉以輕心。
在外人看來，陳江河已足夠優秀。
因為他所面對的人乃是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強者——沒有之一！
厲仙王與第一仙王對視了眼，二人已有了默契，一致認為不能再讓陳江河冒險，需要二人三人聯手將界主鎮壓！
“動手！”
兩位頂尖仙王動手，殺向界主。
雲千秋和星河大帝沒有遲疑，同樣加入到戰場之中，為陳江河掩護。
陳江河本已沒有還手之力，在這四人加入戰場之後，局勢一下子發生了逆轉！兩位頂尖仙王在最前方掠陣，而雲千秋與星河大帝則是在後方抵禦，陳江河位於四人的中心，五人的站位隱隱形成小型的移動殺戮法陣。
五人各司其職，如魚得水！
界主難以置信望向身上的一道道傷口！
該死的！
這些螻蟻怎麼敢？
界主再次冷靜下來，逐一破局，讓五人形成的移動殺戮法陣崩潰。
第一仙王心中難免會有些許絕望，師尊的實力真的太強了，幾乎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在雙方廝殺的過程中，整個無極仙界搖搖欲墜，顯然已經無法承載如此可怕的戰鬥，在仙界最外圍區域甚至已經開始分崩離析，變成一塊塊細小的碎片，這些碎片漂浮在界海之上，最終形成一個個相互獨立的小世界。
界主縱然實力凌駕於所有人之上，不過這具分身終究只是一具分身而已，在被陳江河牢牢牽制之後很快就變得虛弱下來。
最終被五人聯手擊敗！
說是擊敗，其實是界主分身力量無法維持而變得虛幻，不再具備還手之力。
界主眼神冷漠注視着眼前的幾人，似乎要把這幾人粉骨碎身不可。
“第一，你讓我失望。”界主開口。
第一仙王沒敢繼續動手，生怕界主會再次發難，而且他畢竟是界主的弟子，只能默默聽着界主的訓斥。
而後說道：“師尊，弟子若是能有別的選擇，何以至此？”
界主哼了聲后望向陳江河，臉上卻浮現出縷縷笑容，道：“陳江河，你讓我感到驚喜與驚嚇，本尊差點栽在你手裏。下一次我們再次見面，就不會是這個結局。”
“我很快就會再來。”
界主吸取上次教訓，不會再給陳江河成長的時間。
陳江河，“我等着你，就怕你不來。”
界主聞言失笑，似乎把陳江河的話當成玩笑，他根本不相信陳江河有這個能耐。
至於其他人，界主認為沒有說話的必要，終究只是螻蟻罷了。
隨着界主臉上的冷笑消失不見，他的這具分身緩緩黯淡下去，而後徹底消失不見。
雖說已經把界主分身驅逐，眾人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因為他們知道界主的本體會更強，下次到來之時會是更加猛烈的狂風暴雨，沒有人能夠保證可以再次擊敗界主。
厲仙王吁了口氣，望向身旁的第一仙王：“這下好了，你回不去了。”
“哼，既然我已背叛師門，就不會踟躕不前，真以為我還是那些弱小的螻蟻么？”身為仙王，就有仙王的傲骨。
這一戰已無法避免，只能直面！
陳江河氣息變得虛弱，彷彿被人抽空了身體，雲千秋見狀立馬上前攙扶。
以陳江河這個狀態，只怕無法參加即將發生的大戰。
“要不……”雲千秋才說了兩個字，陳江河便抬手打斷，“我沒什麼大礙，只是目前有些虛弱而已，還能堅持。當務之急是立即將無極仙界最大的那部分封印起來，確保要數十萬年而不被發現，讓有生力量有足夠的時間成長。”
經過方才的大戰，無極仙界已經被打崩。
中央星河那一部分被完好保存下來，所以陳江河打算將其封印，然後放逐永恆虛無之中。
在那片星河之中，有陳江河最在意的親人。
雲千秋生怕陳江河親人知道之後會傷心，因為在接下來的大戰之中，陳江河與她可能都沒有機會活下來。
“會不會太殘忍了？”雲千秋問道。
陳江河神色肅然，“殘忍？或許吧，但我更希望他們活着。”
雲千秋默然。
陳江河甚至沒有專程回去跟親人道別，直接就與眾多仙王聯手將中央星河所在的那塊碎片封印，然後放逐永恆虛無之中。
做完這件事，眾人臉上都浮現出一抹悲壯。
起源之地已經傳來異動，界主正在趕來的路上，天庭的大軍即將到來。
又一道身影出現在陳江河身旁，那是已經半步仙王的葉凌霄。
“小子，你不夠義氣啊。”
“有如此精彩的大戰，為何不叫上我？我雖然不強，但好歹不會幫倒忙。讓狂風暴雨來得猛烈些，我要在這個紀元的浪潮上綻放屬於我葉凌霄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