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軟肋這種東西
“君上!誤會了,我這弟弟雖然長得唇紅齒白,但確實是個男兒身!”
蕭逸這時候竟然一把擋在了程京妤身前,將她遮擋了個完全。
趁着這時候,程京妤無暇多想,而是下意識將目光落在了‘傅硯辭’身上。
對方似有所感似的,他握着笛子的手在袖子下微微探出一截。
刀尖的亮光一閃而過。
“......”
那眼底的殺意騙不了人。
程京妤只能歸結於是她和蕭逸拖了後腿,北越王的側目可能令他們的埋伏任務加快曝光。
但是勝算有多少?
這些都只是電光火石見的事情,程京妤匆匆一眼,傅硯辭的寒光也只是一瞬。
蕭逸還在急切地解釋。
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成了欲蓋彌彰。
大概率北越王從絡腮鬍帶他們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起疑。
防備也一直沒有打消過。
就在‘傅硯辭’要下一步動作的時候,程京妤撥開蕭逸,猛地站起來。
她的語氣有一絲無法掩飾的急切。
在北越王聽來可能是她的性別被識別後的慌亂,在蕭逸聽來則更像是要掩蓋別的。
緊張死了。
他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若那兩個喬裝打扮過的男人真是傅硯辭和聶文勛,那他們帶的人絕不會少。
貿然行動就會讓他們的人暴露,結果若是好的還好,若是壞的,那他們怎麼承擔的起?
上陽城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
這個北越王十惡不赦,從前就聽到過關於他的傳聞。
說是個心狠手辣到極點的人,曾經他的王后和王子被抓住當了人質。
他都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在面前被殺,以此換取他斬殺死對頭的借口,將對方一網打盡。
這樣的人,殺戮是刻進了骨血的。
若他一味侵略佔據,整個北境都將成為煉獄。
所以能猜到,為什麼聶文勛捨得用上陽一城做誘餌,而傅硯辭不惜重傷也要做局。
他們一定很想摘下北越王的人頭。
但程京妤突然站起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她身側的那支夙乙給的小笛子晃了一下,接着她用自己身為女人的本音道:“君上慧眼,小女子慚愧。”
聲音輕靈,在這一整個全是男人堆中顯得莫名空靈。
再加上她的身段本就太好,即便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裳,也不能掩蓋她的清麗。
北越王指尖在杯底上轉了一圈,饒有趣味,緊盯着程京妤的臉。
“孤王以為你會害怕。”
程京妤倒是不害怕,她只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站出來是對的還是錯的。
但是據她的觀察,他們一路從城外進來時,上陽城確實不像是有埋伏的樣子。
百姓死了大半,以北越王這種多疑的性格,城裏的駐兵定然都是他自己的人。
傅硯辭和聶文勛混進來,估計都已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要讓一隊跟北越王抗衡的人馬進來,就更加不容易。
所以她不敢賭,傅硯辭要是一把刀,他們幾個就成了案板上的肉。
生死就全看運氣了。
她不喜歡拼運氣,她來北境又不是為了送死。
不管怎樣,總得拖到他們的人到。
“對君上的敬畏是有的,但是害怕當然沒有。”程京妤微微展露一笑。
在她這句話之後,北越王嘴角的玩味竟然褪去了一些。
他就這麼直直地,緊盯着程京妤。
指尖一彈,金樽叮咣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音。
剛剛那話應該沒有任何說錯的地方,他突然變臉的緣由程京妤不明白。
但很快就也知道了。
“你很像孤王的一個舊人。”
“......”
堂堂北越王難道也看戲本,愛以這樣拈酸的手法慢慢進入主題么?
程京妤在蕭逸的眼神中淡定一笑,示意對方繼續。
“你果然很大膽,沒人敢對孤王這樣,”北越王仰頭又飲盡一杯酒:“就跟她一樣,不知死活。”
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人大概率是曾經的北越王妃。
殺戮加身的男人即便有柔情,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但是北越王今夜喝了酒,還不少,他顯露的似乎就多了一些。
程京妤應付面前的情況同時,餘光里看見聶文勛的身影一晃。
明明站在遠處沒有動,但那隱蔽的動作,像是打了個手勢。,
沒有猜錯,城主府里果然是有他們的人。
此時的動作,應該是在對暗號。
程京妤沒有露出一絲異樣,而是繼續看着北越王,聲音更柔了幾分。
“君上是.....念及愛妻?”
傳他的兇殘無比,用妻子的血踏上王位,站穩腳跟的是野史。
話本里都是他為了愛妻愛子,怎麼樣肝腸寸斷,怎麼樣不可失去。
而且也沒有人能當著別人的面,說你不是逼死你老婆了嗎,怎麼露出這樣神情,騙鬼呢。
但沒想到北越王就跟聽見笑話似的,哈哈哈笑了一通。
笑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笑的他的手下差點將劍抽出來。
最後他在眼角抹了一下,半趴在桌面上,朝程京妤招手:“你過來。”
蕭逸立刻伸手要攔。
可他的動作被絡腮鬍的劍阻擋,對方直接抽出鋒利的劍橫在他脖子上。
“不要太緊張,小朋友,孤王只是要跟你的小妻子說說話。”
他顯然誤會了程京妤和蕭逸的關係。
程京妤計算了一下,她需要站到哪種程度,才是看似危險實則安全的區域。
能讓待會若是真的打起來,還能第一時間閃開。
想着,她抬腿,走到了北越王的桌子斜對角。
她覺得自己跟北越王妃定然不像,畢竟她不是外族人。
但不知道北越王為什麼偏偏用這樣那種令人遐想的眼神看着她。
“果真是年輕,”北越王又哈哈一笑:“她死的時候也跟你一樣年輕,被叛賊反綁着雙手,見到孤王,以為孤王是來救她的。”
程京妤覺得他變態。
又覺得原來野史里寫的果然是真的。
“可孤王怎麼會讓一個女人阻礙大業,當初掌權,都只是開始,她若是被救下來,整個五洲都會知道,孤王有軟肋。”
所以他親手把自己的軟肋殺死了?
果不其然是個大變態。
程京妤惡寒。
“所以孤王那支箭飛過去,直接戳中她的心口時,她難以置信。”
“也應該。”
北越王讓人給他倒酒,一口一杯。
程京妤的衣角被風吹起,她輕聲問:“不後悔么?”
可能她這話問的也不對,一個能親手將自己軟肋殺死的人,不會懂後悔是什麼情緒的。
“後悔?”北越王反覆咀嚼這兩個字,彷彿也覺得是天方夜譚。
他呵呵一笑,又抬頭看程京妤:“你過來些,孤王告訴你。”
程京妤現在已經站在一個極為危險的位置。
再過去一些,無疑就是個不好退不好逃的位置。
到現在,她也沒有猜透北越王在想什麼,這漫上臉的酒意又是不是裝的。
還沒等她動作,身後直接傳來一道力,將她往前一推。
小腿撞上北越王的桌角,她一聲痛呼還沒出口,脖子被人猛地掐住!
“軟肋這種東西,孤王也想看看別人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