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冬與瘟疫

60AC，持續一年的嚴酷寒冬還能勉強接受，一種被學士稱為顫抖症的瘟疫開始蔓延，卻讓整個大陸陷入了混亂。

赫倫堡外是一片廣闊的平原，積雪的地方在北邊的城鎮，這裏遍地是枯黃的野草，綿綿細雨夾雜着一點雪花，風一吹比下雪天還要冷。

站在城牆正門外吹着寒風的雷加，身上的衣物被外祖母雷妮亞裹了一層又一層，兩隻胳膊直挺挺地撐在身體兩側動彈不得，戴着厚實的白色防風氈帽，整個人被包得嚴嚴實實只有兩隻黑色眼睛露在外面。

“外祖母”雷妮亞站在雷加身邊，她還不到四十歲，白皙的面龐被寒風吹得有些微紅，紅底黑紋的貴族長裙外披着一件禦寒的白色毛皮，銀金色的長發一絲不苟地盤在頭頂，顯得既高貴又美麗。

雷加雙腿不動，整個上半身往右轉動：“雷妮亞，我們還要等多久？”

在赫倫堡生活了四年的雷加已經能熟練使用通用語，也會寫一些簡單的文字。

“快了。”雷妮亞低下頭，用手撫掉落在雷加氈帽上的雪花。

左肩上的烙印又有些痛，雷加又轉動着上身背對雷妮亞問道：“國王會騎着青銅之怒過來嗎？”

“國王和王后騎龍等會兒就到，侍從們的馬車隊要等三天以後才能到達。”雷妮亞見雷加身子扭來扭去，一把抓住了衣領。

衣物摩擦皮膚能產生一點點溫度，這樣肩上烙印一遇熱，灼燒般的刺痛感就能減輕一些。雷加就這樣身體在衣服里用身體轉來轉去，忍着痛仰頭搜尋着天空。

過不了多久，兩條龍即將從天上飛來，屆時大陸上能被騎乘的三頭巨龍將齊聚赫倫堡。

在雷妮亞向雷加講的故事中，巨龍代表着古瓦雷利亞帝國的輝煌，在帝國覆滅后它們只在龍石島上居住繁衍，目前有名字的龍多達十幾條，必須擁有坦格利安家族龍王血脈才能被巨龍認可為爬上它們的背部。

國王傑赫里斯的“青銅之怒”沃米索爾，性格極其暴躁，是現存體型第三大的龍，張開的雙翼能把整個紅堡的陽光給遮住。

亞莉珊王后的龍叫作銀翼，有着淺綠色的鱗片和銀色的雙翼，其體型能排到第七，同王后溫柔的性格一樣，銀翼的個性也非常溫順，龍衛們可以走得很近給它餵食。

最後一位龍騎士便是身邊的雷妮亞了。

衣服被抓着動不了，雷加把雙手縮進袖子裏，身體在厚如盔甲的衣服背過身，抬頭看着赫倫堡巨大的半截塔樓。

這裏好像是冰與火之歌的世界，好像又不是，雷加心裏開始思索。

首先自己有一個上古捲軸遊戲系統，只要閉眼沉思就會在意識里出現。不過進入系統后是一片漆黑，只在右下角有個不斷旋轉的圈。

接着是坦格利安和拜拉席恩，君臨城和風息堡。地點和姓氏能對上，可這些人和有名字的龍全都沒聽過，知名度極高的國王大道也沒有，頭骨本應該放在紅堡大廳的貝勒里恩也還活着，曾經看過的電視劇劇情派不上用場，雷加猜測自己可能來早了一點點。

黑心赫侖建造的赫倫堡六十年前被救下雷加的黑龍貝勒里恩燒毀，五座巨大的塔樓被龍炎熔化只剩小半截，名字也都是後人取的。

雷加等人居住在焚王塔，空置的是底部有巨大牢房的寡婦塔，有巨大的地窖的號哭塔和厲鬼塔，最後一個最高的恐怖塔頂部被巨龍夢火霸佔，它是雷妮亞的坐騎。

夢火的身形苗條，淡藍色鱗片上帶有幾根銀色線條，還有淺藍色的雙翼和銀色脊鱗，龍頭後部長着一對略彎的銀色長角，七國的民眾都說它是最美麗的巨龍。

雷加看着高處的銀色巨龍，正在休息的夢火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伸展蜷縮在體側的長脖子，把頭耷拉在塔樓邊也看着雷加。

“別不懂禮數！”雷妮亞發現雷加又在衣服里轉了個圈，捲起裙擺蹲下給雷加擺弄衣服。

站在寒風中等待國王的不止雷加和外祖母雷妮亞兩人，所有居住在赫倫堡里的人都在這裏。

體弱多病的赫倫堡伯爵梅葛·塔爾斯，才16歲就臉色蒼白嘴唇發烏，他是家族裏僅存的最後一人，在經濟上也是一貧如洗，屬下只有一名廚子和三個老兵。

厭倦了權力鬥爭的雷妮亞帶着四名侍女、三名廚子和一條龍搬進了赫倫堡，加上雷加，這座七國最大的城堡里總人口達到了十四人！

一位老兵握在手裏的旗杆上是塔爾斯伯爵的白底五座黑塔旗旗，另一名則舉着屬於雷妮亞的三頭紅龍旗。

塔爾斯伯爵坐在簡易馬紮上，洗得發白的長袍和手中彎曲的木拐杖是他最愛的東西，他笑着對雷妮亞說道：“傑赫里斯國王小時候也好動，男孩好動好。”

“雷加太好動了，我真擔心他哪天掉神眼湖裏淹死！”雷妮亞嘴上很嚴厲，實際對雷加非常關心。

“哈哈，我可見過雷加在浴室里游過泳，咳~咳~咳~”

塔爾斯伯爵連說幾句話身體就不行了，習慣性地開始咳嗽，一旁的雷加很擔心他把肺給咳出來。

一位年紀快五十的老兵走過來，他從小就照顧着塔爾斯伯爵長大，上前解開了一顆領口的扣子，又輕輕地給他捶背。

“為了見國王穿這身衣服有些緊。”塔爾斯不想承認自己已病入膏肓，尷尬地解釋。

為了維持生活能賣的家產都賣了，他能拿得上枱面的衣服就這一件，秋冬季的衣服套在厚實的棉衣外面確實很緊。

雷加曾問過雷妮亞為什麼不送點衣服給他，雷妮亞當時沒有回答只讓雷加自己去觀察。最後得出結論，這關係到身為貴族的氣節和尊嚴。

整理好雷加的衣服，雷妮亞起身朝塔爾斯問道：“你的葯吃了嗎？”

塔爾斯微笑着搖了搖頭：“賣葯的商人已經兩個月沒有來過了。”

“這該死的冬天！還有這該死的瘟疫！”雷妮亞對天咒罵，身邊的廚子侍女們也都跟着點頭。

維斯特洛的季節時間不定，有時夏季會持續十年被稱為長夏，有時冬季又極其寒冷，比如這個冬季，連西境的群山都被積雪覆蓋。

寒冬剛過又來了瘟疫，這種被學士稱為顫抖症的疾病是公平的，它無視男女，無視平民貴族，只要染上就無葯可醫。七國各地、君臨城，最後連立於海外的龍石島也出現了病症。

西境林曼·蘭尼斯特公爵在去年年底病死。幾天前年僅7歲的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公主也感染了這種瘟疫，從發病出現寒冷到死亡不到半天的時間，紅堡也不安全了。

在來往的書信中，國王傑赫里斯得知有一個地方還沒有出現瘟疫，和王后商量一番之後，決定把兩位王子連同撫養的兩個拜拉席恩家孩子一起送到赫倫堡躲避。

地處河間地神眼湖畔，七國最大的城堡赫倫堡，建造者是鐵群島曾經的海盜王，征服者伊耿讓黑龍貝勒里恩幾口龍炎燒得只剩下半截，因此這座城堡地處河間地卻作為戰利品一直屬於王室的財產。

赫倫堡平常會封給立功的貴族居住，一旦他們被剝奪頭銜或絕嗣時便收回所有權將城堡賜予他人。由於赫倫堡其他的塔樓空置，在雷妮亞的請求下，四年前國王傑赫里斯把她安置到了這裏。

瘟疫沒有在赫倫堡蔓延，不是這裏有什麼靈丹妙藥，而是這座七國最大的城堡里壓根就沒住幾個人，掰着指頭算也才十四個！連老鼠都餓死的餓死、挪窩的挪窩，瘟疫根本無從傳染。

在眾人被凍得開始瑟瑟發抖時，兩個黑影從烏雲里落下。

“來了！”朝着天空四處張望的雷加第一個發現。

“你站好別亂動。”雷妮亞擔心失了禮數，雷加小時候還好，等長到能跑會跳后她就沒一刻清閑的。

老兵將塔爾斯伯爵攙扶着站起來，雷加站在雷妮亞腿邊，僕人們在後邊列隊排好。

轟~轟~隨着兩道沉悶的聲響，一大一小兩條龍降落在遠處的草地上。前肢的翼膜收緊，兩條巨龍四足着地慢慢朝雷加等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