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猜疑的巨浪
施然穩住心神，劉宇肯定不是個大嘴巴，鄭存和施然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兄弟情，他們不會亂說話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晚的事情被什麼人看到了，而且那個人大概率還是行政部的。
“黃燕姐姐今天肯定也要找你了，她昨天晚上看到另一個前台姐姐在朋友圈那麼說你，她都要氣死了。”
自從入職一起吃過一頓木桶飯之後，施然跟黃燕就保持着見到面打個招呼，互相誇一下美貌的平淡交情，施然沒想到黃燕會為她的事情着急。
再看用手猛搓褲子腿的萱萱，施然淡淡一笑，“沒事的，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清者自清。”
萱萱對施然的話似乎有着莫名的信賴感，她這才稍微平靜一些。
施然把萱萱哄好了，送出會議室，自己留在裏面，給王艷打了電話。
王艷那邊連續三個電話都掛斷了。
很快NGA的帖子就被“艷艷”更新了一張截圖，打過碼的三個未接來電。
【怎麼辦？SR看到帖子來威脅我了，我好怕她會找社會上的大哥來教訓我呀，這年頭想揭露一些真相，還要冒着生命危險嗎？】
下面跟帖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有人懟“艷艷”的故事一看就是編的，有人忽悠她趕緊報身份證號碼，大家一起對SR來個道德審判，逼她退出遊戲圈子，凈化行業環境。
帖子很快被行政部喜歡八卦的人轉到了公司內部論壇。
艷艷的揭露直播帖，加上富二代追討虎頭包，兩件事一合併，猜疑熱議的巨浪幾乎要衝破公司平靜的表象。
施然再去跟程修言對工作，他每次都欲言又止，似乎在等待着施然主動解釋什麼。
倒是林煥還是老樣子，看到施然就給她嘴裏塞顆奶糖，或者給她一把剝好的瓜子仁。
黃燕並沒有真的來找施然，只是通過微信發了句問候，【你還好嗎？】
【還好，謝謝你啊。】施然為了弱化自己被影響的感覺，發了小貓頭蹭蹭的表情過去。
黃燕也發來兩個Q版小女生親親臉的動畫表情，【我相信你人品的，Girlshelpgrils。】
施然再次道謝，無論黃燕的話是否出自真心，都讓施然感到了些許暖意。
研發二部里，施然的話題是被姚遠帶起來的。
“SR到底是誰啊？哪個女的這麼能裝小白蓮？骨子裏其實是個爛人啊？”
本來研發二部還不知道有這個帖子的人都被姚遠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大家上論壇一看，年齡對上了，211漢語言文學專業畢業對上了，SQ公司，研發女策劃，SR不就是施然么？
竊竊私語中，周圍的人頻繁的往施然這邊瞄。
鄭存都不算特別了解這些事的，他忍不了了，RTX問施然，【大哥，等你一句話。】
施然沒有應對這種情況的經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假裝這件事情不存在，而所有人討論的對象，並不是她。
除了逃避，她別無選擇。
劉宇大白天跑來公司，進到二部辦公室就挨個眼刀湊成幾堆聊八卦的人。
死亡凝視之下，所有人回到自己座位上。
薇姐把劉宇和施然都叫進了會議室。
坐下之後，薇姐神情嚴厲，“施然，我不想窺探你的私隱，但是我組裏因為你的事情大家都無心工作了。那個帖子一看就不是會輕易停更的，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果信得過我就如實回答，我再決定是否要幫你。”
“不想窺探就別問。”劉宇還是第一次在施然面前和薇姐硬碰硬，他眉心皺的能夾死蒼蠅，“寫那個帖子的娘們兒就是個腦殘，她的話你也能信？薇姐，我以前是不是太高看你了？原來你跟那個傻娘們兒腦迴路都是一條生產線上下來的，你……”
“我願意回答，薇姐。”施然打斷劉宇的話。
現在公司里和項目組中人心動蕩都是因她而起，從上回劉宇幫忙趕走湯小輝的做法來看，施然已經了解劉宇身上是帶着西北人那種護犢子的仗義的。
薇姐是浙江人，脾氣秉性帶着長三角地區多見的明確邊界感，但也並非全然不講情面。
施然相信她能夠和薇姐溝通清楚。
這件事只有說清來龍去脈，才能讓薇姐去判斷後面該用什麼態度對待施然，而劉宇也需要判斷自己組裏的策劃，值不值得他這樣不計立場的保護。
劉宇手放在桌上，煩躁的用指尖敲擊桌面。
薇姐沒計較剛才劉宇言語間的冒犯，安靜的看着施然。
此事說來話長，施然簡短的把自己的家庭結構介紹出來，以及發帖的人和她的過節。
僅僅因為施然考上了211，王艷是外地戶口本就難以在上海讀高中，她自己還很不爭氣，中考分數低的離譜。施然大學伊始，王艷已經在黃浦區一所職業學校學起了導遊。
在王淑琴和王艷看來，施然是個沒有娘，爹不管，任由后媽欺負的可憐蟲。
一個可憐蟲怎麼能上211呢？母女倆一起攛掇柳敏阻止施然走入大學校門。施然不得已，才跟施建寧借款上大學。
嫉妒使人醜陋，王艷從那之後就對施然態度刻薄起來，和王淑琴、柳敏，三個女人一台戲，粉墨登場，總到施然家裏搭戲檯子。
加上王艷前陣子來盛乾面試遭到客服主管的羞辱，是因為她將施然寫進了資料表，姚遠的名字該不該提？
劉宇冷笑，一語中的，“客服主管和姚遠一起租過房子。”
感謝劉宇，施然點到即止，薇姐也明白了她未挑明的含義。
說到富二代追討虎頭包，劉宇打斷施然，說他當時在場，那男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薇姐目光從對面兩個人臉上來回巡視幾遍，點點頭，“我有數了，我可以保證美術組不會當面給施然臉色，工作中也不會存心設卡，不過這件事我還是希望能儘快平息。我是來做項目的，不是來為這些莫須有的謠言搞團隊內耗的。”
莫須有的謠言，等於已經表明了她信任施然的立場了。
薇姐率先離開會議室，劉宇敲擊着桌子，問施然：“鬧心嗎？想哭嗎？”
鬧。
不想。
為這種事情流淚，不是施然的風格，她沒那麼脆弱。
劉宇嘆了嘆，“你該早點離開你那個不像樣的家。”
施然並沒有把還要還學費的事情說出來，不過劉宇這句話正好說在施然的心坎上。
還完學費，勻出錢來，她必須搬離那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