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063】
第六十三章【063】
“尋得桃源好避秦,桃紅又是一年春。花飛莫遣隨流水,怕有漁郎來問津。”尹徴踱步,感情充沛地將這首詩念給姜翹聽。
姜翹沒聽說過這首詩,但聽過首句就知道,這很顯然不是這個時代會有的作品。
尹徴很快就解釋道:“此詩名為《慶全庵桃花》,我無意間聽得,甚喜愛之,便不忍落花順着流水飄蕩。”
頓了頓,他又低喃:“這落花,莫要被外人看見才好。”
姜翹不曉得他經歷了什麼,便轉身坐在石凳上,說:“尹郎君既能文能武,又如此年輕,想來並非胸無大志之人,為何甘心在東宮做個花匠呢?”
尹徴與她對坐,微微垂眸:“姜娘子明明知道我並非只是花匠,何故有此發問?”
姜翹笑笑,沒有回答,而是又換了一個問題:“尹郎君為何要選擇做花匠,而不是其他別的什麼呢?”
“因為我喜歡植物啊,喜歡它們頑強生長,喜歡青草春風吹又生,喜歡樹木長出柔嫩新葉,喜歡四季不同的花朵怒放,看到植物生長的樣子,會感到寧靜放鬆。”尹徴注視着石桌,餘光能看到姜翹的手。
她的手很纖細,由於常年在庖屋做飯,為了衛生會把指甲剪得很短,關節和指腹上的皮膚也明顯更粗糙一些,這是勞作留下的痕迹。
後來姜翹的父母發現了老人對她過於放養了,即便在城裏賺錢辛苦,也要把她帶在身邊,以為這樣就給孩子能多一些陪伴。
水靈靈的蔬菜和柔軟噴香的肉,顆粒分明的粗糧和濃香逼人的香料,每一樣都成為了姜翹趁手的武器,她用自己對食材發絕佳領悟,做出一道道美食,而食物的香味和食客的笑容,都是她愈發熱愛烹飪的最佳養料。
可是父母在做小吃攤生意,越是節假日越忙,以至於姜翹為了和父母在一起,總是跟父母一起出攤。
刑部給他回了信,表示他們已經看過《楊女郎叫賣手札》,並不認為這樣的程度是可以大力懲罰的,因此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其實他知道,法律是一條較低的準繩,它比普通人的道德還要低兩分,這都是合理的、應該的。
這些是他早有預料的,只是真的遇見時,做不到當做不存在。
姜翹想了想,說:“那倒是不及尹郎君的反差大。”
應久瞻見他神情懨懨,安慰道:“殿下也知道的,刑部重新擬定法規要考慮許多,無論是判斷標準、量刑標準還是執行難度和群眾反應,這些都是大事,如果因為這一樁個案立法,往後再有類似事件,萬一誤判了,又當如何?”
澹臺勉聞站在院子裏看着圓月,緩慢地搖頭,用手語說:“我明白了。”
隔天,澹臺勉聞收到了宮外的消息。
老一輩的人帶孩子,大多都是可勁兒寵,但姜翹的童年不是那樣的。
“嗒!”
熱愛也許並不需要尹徴那樣感性的風花雪月,也許只需要一句真誠的誇讚,就足夠了。
直到後來,她上四年級那年,父母用這些年攢下的積蓄買了帶商服的房子,有了自己的店面。
姜翹好奇問道:“哪裏不一樣?”
那時候,她知道小吃攤是她家賴以為生的一切,可是當有同學路過她家的攤位時、當家長會上父母渾身沁着小吃味兒時、當她吃得最多的就是小吃攤每天剩下的食材時,她都會感到無地自容。
“初見姜娘子,只覺得你口齒伶俐,為人爽利,誤以為你是多麼強硬的人,見多了,才覺得你性格極好,細心得很。”尹徴本來還要繼續說下去,可是忽然覺得再說就有點越界了,怕她感到唐突,於是就算了。
但是漸漸的,她學會了越來越複雜的菜式,父母嘗到她做的菜都讚不絕口,她看着父母饜足的表情,體會到了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爺爺奶奶對她並不算特別上心,除了管一管園子裏的菜,就是跟村子裏的老頭老太太打撲克,雖說村裡人相互之間都認識,但是不大點兒的孩子自己從幼兒園回家,也確實是監護人心大。
他也知道,他的糊糊不會變成胡娘子,這世間所有人類對於動物化人形的幻想,無一不來自思念與恐懼這類強烈情緒。
他的作品被跟風模仿,他的糊糊再也不會回來。
夫妻倆都很善於學習,作為很早就接觸互聯網的人,他們將自己的開店的生活記錄了下來,發到網上,後來還在視頻網站上做小吃教學,乘着4G時代的風,他們在拍攝視頻上又取得了一份額外收入。
不用再考慮天氣,也不用再擔心外面的臟污,父母的小店也越來越紅火。
“尹郎君的內心與外表看起來竟截然不同。”姜翹的手無意識地摩挲着石桌。
想給胡娘子最圓滿的結局,他真的還需要再思考很久。
尹徴的目光向前追逐一點,狀似不經意地看着她的手,“姜娘子也一樣。”
一開始只是為了能吃飽,以免父母不在家,自己連口熱乎飯也吃不上。
上輩子,她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是留守兒童。
心中沒有講出來的話,在姜翹回去睡覺后,又在腦海里反芻了一遍,對父母的愛與思念,也又一次經過淘洗與沉澱。
原來看到食客吃得開心,自己真的也會感到幸福啊!
隨着姜翹長大,以及父母的鼓勵,她開始理解與心疼父母的辛苦,並且對食物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尹徴靦腆一笑,問道:“那姜娘子又是為何要當庖廚的呢?”
但她並未說全。
事實上,很久以前的姜翹對烹飪並沒有太大興趣。
似乎有什麼東西劃破寂靜夜空,就在澹臺勉聞耳畔劃過,而後撞在了地上。
父母看到自己店裏的食客吃得好,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這份工作的意義,似乎在食客笑起來時,得到了升華。
有時候他們會外出學習交流,和天南地北的同行相見,留姜翹一個人在家,於是她便學着做飯。
“因為喜歡唄。”姜翹脫口而出。
也有同學覺得她父母做的小吃很香,可是當時父母竭盡所能讓她上了最好的學校,她的家庭環境總是會被一些同學嘲笑。
“嗖——”
她不能理解,為什麼靠雙手去賺錢要被嘲笑呢?她又為什麼無法擁有一個自由富足的童年呢?
這時候的姜翹,明明也很喜歡美食,但她卻暗下決心,自己將來一定不要做父母這樣的人,她要努力考一所好大學,要找一份穩定的工作,要讓父母不用再辛苦出攤。
他一霎時就感受到來者不善,匆匆用餘光掃了一眼,小小一把飛刀戳在台階上。
應久瞻也會點功夫,反應也不是一般的機敏,他當即站到澹臺勉聞身後,一邊護住小太子,一邊高聲喊道:“有刺客!”
下一瞬,藏在暗處的侍衛從院內院外各處冒出來,分出幾個人跟隨應久瞻一起護着澹臺勉聞進屋,一批人順着飛刀來的方向奔去,還有一些人刀已出鞘,警戒了起來。
澹臺勉聞進屋后,房門就將外面的動靜隔絕。
很快,應久瞻帶着他進入一間密室,在牆上摸索一番,又打開一條密道,一眾人順着密道走了許久,終於從另一座宮殿出來。
這間宮殿比較偏,澹臺勉聞對這兒不熟悉,於是只坐在窗邊,將窗戶開了一條縫,遠遠看着外面。
屋頂時不時有矯健的身影追逐,又過一會兒,徹底沒了動靜。
應久瞻出門,吹了一聲哨子,片刻,有一個侍衛前來彙報。
“稟太子殿下,今日共計十人行刺,其中六人死亡,四人活捉,聽候殿下處置。”侍衛朗聲道。
澹臺勉聞瞥了他一眼,然後把手邊的一張帕子遞給他。
侍衛獃滯一瞬,恭敬地接下,這才發現自己手上的傷口正在流血。
“謝太子殿下!”他麻利地用帕子把手纏好了。
澹臺勉聞這才打手語道:“審,視結果而定。”
“是!”侍衛又施一禮,立刻去辦了。
澹臺勉聞用眼神示意應久瞻跟上,熟知太子想法的他自然知曉,這是要他安置受傷的侍衛,於是交代留守的侍衛幾句,便轉身離開。
身邊這幾個侍衛,澹臺勉聞都不認識,他被盯得不自在,隨便在屋內走走,找到了紙筆。
他支使一人來幫他研墨,而後鋪開紙張,在上面寫寫畫畫。
《胡娘子遊學手札》既然畫不出,那便試試新的故事吧!
曾經他覺得《武神降世》看起來忒痛快,在創作之初也模仿過,只是後來他就意識到了那樣是剽竊,便直接換了思路。
但實際上,武力超群的角色總是能讓人心潮澎湃,他看到那群侍衛的身姿,便再次撿起了自己對武功題材的熱愛。
只是文字傳達信息比漫畫快捷太多,這漫畫不能如《武神降世》一般冗長,同時為了角色的形象足夠正派,主角最好胸懷寬廣,志向高遠。
思索一番后,澹臺勉聞打算寫一對師兄妹,江湖兒女,行俠仗義,鏟奸除惡,匡扶弱民。
讓身邊的侍衛都退開一段距離后,他便開始設計主角的形象。
明明此時時辰不早了,往日他早已睡下,但架不住創作的熱情讓他精神抖擻,連夜畫出了主要角色的形象特徵,寫好了故事梗概。
遺憾的是,他寫得太投入,一直到子時,他才肯放下紙筆,磨磨蹭蹭地入睡。
這一夜的睡眠不足,使澹臺勉聞第二天睏倦得差點一頭栽倒在書桌上。
早讀的時候,謝靈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在他素日裏勤勉好學的份兒上,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吃過朝食后,澹臺勉聞甚至在桌上小憩了一會兒,上課時仍然閉着眼睛,時不時還沉重地點點頭。
坐在他右側的崔雪娥看着謝靈譽的臉色黑如鍋底,想盡辦法要把他叫醒,奈何他太累了,眼睛睜開一條縫,很快就再次睡去。
“澹臺勉聞!”謝靈譽掃了崔雪娥一眼,而後拍了拍講台。
澹臺勉聞一個激靈,下意識站了起來,然後茫然地環顧四周。
“這道題如何解?”謝靈譽點了點試卷。
澹臺勉聞困得站不住,整個人直打晃兒,悄悄動了動眼珠子,期盼兩邊的人能給她個提示。
崔雪娥這道題做錯了,於是並未出聲,左邊的邱歲卿則是用氣聲提醒道:“甲班有三十二人那道題!”
澹臺勉聞不敢去看謝靈譽的眼睛,聽到提示后立刻找到了對應的題目,用手語表達出自己的解題思路。
謝靈譽把他們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看完澹臺勉聞的回答后,手心朝下,虛空按了按,示意他坐下。
澹臺勉聞以為躲過去了,單手撐着頭,指甲微微摳着肉,以此避免自己再次睡着。
講完卷子后,謝靈譽怕澹臺勉聞不在狀態,學不下去,便沒講新課,而是帶着同學們複習了一下這段時間的知識點。
一直到下課,門外有人報上時辰,謝靈譽才拍了拍手,宣佈道:“澹臺勉聞課堂上睡覺,回去把這張卷子重新抄寫一遍,已經學過的數學公式和定義,全部抄寫十遍。”
澹臺勉聞一下子就精神了,慌忙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謝靈譽。
所以自己根本就沒混過去是嗎?
那謝老師為什麼還要若無其事地講課啊!
這一下子可給他弄自閉了,學過的數學公式和定義那麼多,哪裏寫得完啊!
謝靈譽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而後又說:“邱歲卿、崔雪娥替澹臺勉聞打掩護,所有數學公式抄五遍。”
崔雪娥默默低頭,邱歲卿則是立刻把課本翻了出來,趁着課間休息趕緊寫。
謝靈譽收了講義去休息了,其他孩子們則是把澹臺勉聞團團圍住,關切地問候。
抓到刺客的事兒不能往外說,漫畫的事兒同樣要捂着,澹臺勉聞只能拿失眠當借口,而後又向邱歲卿與崔雪娥道歉。
當天晚上,孩子們一起去吃暮食。
邱歲卿和崔雪娥都趁着菜還沒上齊,見縫插針地寫罰寫,姜翹看見了,好奇地問了一嘴。
謝靈譽沒替孩子們遮掩,原原本本地說了。
姜翹樂呵呵地把一份蒜香茄子煲推到澹臺勉聞手邊:“太子殿下辛苦了,今日快多吃些!”
澹臺勉聞羞赧地悶頭吃飯,然而姜翹卻又補充了一句:“殿下吃飽了,才有力氣寫罰抄嘛!小心今晚寫到太晚,明日惡性循環。”
哎呀!不要再提了啊!澹臺勉聞猛吃了一大口茄子,心中焦躁不安。
蒜味浸透茄子芯的每一絲紋理,茄子皮深紫油亮,又有砂煲保溫,每一口都是滾熱噴香的。
澹臺勉聞雖然喜歡這道菜,但還是被姜翹這句話狠狠傷到了,心中暗暗發誓,今晚非得快些寫完,萬不能再耽誤睡眠。
謝靈譽罰抄從不心軟,這會兒卻維護起學生來了:“姜娘子可否算過命?五行可否有缺?”
姜翹不明所以,茫然地搖搖頭。
“老朽掐指一算,以姜娘子這張嘴來看,定是五行缺德的。”謝靈譽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姜翹並沒有冒犯到,反而聳聳肩:“謝公神機妙算,通曉天意,若是去太史局當值,定能另有一番成就。”
倆人互相損了一句,相視一笑,如此便扯平了。
唯有澹臺勉聞,那是實打實的痛苦。
當晚,油燈照亮整個寢殿,澹臺勉聞左手拿着綠豆糕,右手奮筆疾書。
雖然姜翹的話不中聽,但的確要吃飽了才有力氣寫下去,不然他真的會昏死在桌案上。
只是寫着寫着,他忽然意識到,這麼多字,他真的很難順利寫完——還得想個投機取巧的方式才對。
為了少翻頁,澹臺勉聞每個字都寫得小些,手裏的筆也比往日慣用的那支細一些,一次握兩支也不難。
等等!一次握兩支筆?
澹臺勉聞腦海中靈光乍現,立刻讓應久瞻找來細布條,把兩支筆牢牢捆在一起。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一次寫出兩行一樣的字了,任務量直接少了一半兒!
這個技巧讓澹臺勉聞動力十足,儘管他十分不情願抄寫自己早就會的東西,但這種發現了新世界的感覺可太讓他興奮了!
不就是罰抄嗎?往後再有罰抄,他都可以如法炮製!
至於今日被他牽連的邱歲卿與崔雪娥,以後要是她們被罰抄,他完全可以幫她們寫嘛!
應久瞻把太子的喜悅看在眼裏,特別想提醒他,莫要高興得太早。
謝靈譽是老了,不是瞎了,每兩行字分毫不差,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啊!
可是眼看着夜深,澹臺勉聞不這樣投機取巧,恐怕還真就寫不完。
最後應久瞻只好閉上嘴巴,期盼着謝靈譽明日莫要仔細檢查。
提前寫完的澹臺勉聞,最後如願以償睡了個好覺。
次日,厚厚的一沓罰抄,被澹臺勉聞放在了講台上。
早讀的時候,謝靈譽一頁一頁翻看,漫不經心地檢查。
由於內容太多,他並沒有很快就看完,於是帶孩子們去典膳內局吃朝食時,他還帶上了幾頁。
今日是穀雨,姜翹準備了香椿炒雞蛋這樣的時令菜,另有味道清新的春茶,為這好氣候添彩。
到了穀雨,北方農民該種田的都忙碌起來了,人們的衣服也一天比一天薄,雀躍的心情能穿透薄衫似的,大家臉上都掛着笑容。
孩子們欣喜地聊着今日的菜肴,謝靈譽的眉頭卻一點一點擰了起來。
等朝食吃完,謝靈譽再也剋制不住,讓其他侍衛領着孩子們先回崇文殿,他則是帶着澹臺勉聞找了個無人的地兒單獨說話。
應久瞻一瞧這架勢,就知道小太子的“妙計”被識破了,趁着謝靈譽不注意,提醒他早承認少挨罰。
果不其然,謝靈譽把澹臺勉聞的罰抄塞給他,厲聲道:“這罰抄當中有什麼貓膩,你如實說來!”
澹臺勉聞認慫非常快,不說自己的具體行為,立刻先用手語道歉:“對不起謝老師,是我錯了。”
“你錯哪兒了?”謝靈譽一揚下巴。
澹臺勉聞的手指打結了一下,一霎時在腦海中做出無數分析與判斷,最終還是如實招來。
謝靈譽長嘆一口氣,開始語重心長地教育了起來。
澹臺勉聞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也不動。
若是刺客也能像他一樣老老實實承認就好了。
今日澹臺晏河煩得很。
澹臺勉聞遇刺的事情,他已經得知,而那被活捉的四人,現下已經死了。
本朝不提倡重刑,有時候刑訊逼供未必多血腥,但遠比千刀萬剮更難熬。
無論是水刑還是蟲刑,亦或者給這四人餵了碎頭髮,使他們腹痛難忍,他們都未曾開口一次。
然而就在幾個時辰后,四個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就和上個月刺殺謝長樂的那幾人一樣。
動刑不頂用,犯人莫名死亡,當然要解剖。
仵作驗屍過後,非常肯定地表示,這次的四人與之前那一批人一樣,受到蠱蟲控制,死因是蠱毒發作。
澹臺晏河確信,刺殺謝長樂的人,為的是避免姜家慘案的秘密被帶回來,可是刺殺太子又是為了什麼呢?
據當時與刺客交手的侍衛所說,那十人的功夫不好不賴,屬於是明知道刺殺不可能成功但足夠翻越重重宮牆的水平。
難不成,這些人根本就沒指望着可以傷到太子?
如若這些刺客與刺殺謝長樂的人是受到同一人的命令,那麼便不能把重點放在太子身上,而是從他們的目的出發。
對了!目的!
澹臺晏河福至心靈,一下子就想通了。
這些人恐怕就是要藉著刺殺太子,來東宮試探些什麼!
難不成……幕後之人知道了澹臺晏忱沒有死,一直躲在東宮?
這個念頭讓澹臺晏河的危機感陡然攀升,他立刻寫了信,讓尚咸伏送去聯絡地點,約澹臺晏忱晚上見面。
不管這個推測是否成立,但從現在開始,他必須排查此前一個月內所有事件,力求確認他們究竟是哪裏暴露了!
而就在澹臺晏河調查的同時,開化坊一間宅子內,一青年郎君狠狠給了下屬一個耳光。
下屬慌忙跪下:“主子,我們的人是真的看見了!她記性很好,與我再三保證,我才派人去試探的啊主子!主子您是知道我的,從未魯莽行事過,這次是我自作主張,任憑主子責罰,只是這條線索萬不能放過啊!”
青年郎君負手,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在地上那人,語氣冷淡:“把看見他的那個人給我帶過來,而你,自己去領罰。”
“是——”下屬稽首,膝行着退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