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寧聽

第四十九章 寧聽

第四十九章寧聽

◎法修的東西,你懂什麼?◎

聽見這個名字,台下的楚真真微微眯了眯眼。

法修寧聽?這不就是她小師弟日日念叨的那位,神出鬼沒的親親道侶嗎?

這個念頭甫一升起,楚真真的注意力頓時全部傾注在了擂台之上。

台上卻久久沒有人影現出。眾人平白等了半晌,見擂台上沒有人,一時俱都議論紛紛。

興許是等得久了,有人便對着擂台主持嚷嚷起來:“人呢?那寧聽該不會是聽到明家小少爺的名號,便不敢出來對敵了吧?”

擂台主持朝台上瞧了一眼,笑道:“寧仙子方才身體不適,各位稍安勿躁。”

又過了半盞茶時間,高台之上才有一道細弱身影姍姍走來。

少女身形纖弱,一步步自陰影中走來。她身上衣料材質輕薄,行走時隨步伐飄起,觀之翩翩。

更令人矚目的是,寧聽還赤着足,纖細腳腕上的鳳鳥鈴鐺叮叮響着,無端讓人想起林中詭譎的精怪。

種種一切,反倒讓人忽視了她那張蒼□□致的臉孔。

若是站在擂台上的人是她,出手前大概會多三分思量。

“‘群妖環刺’!”台下有人驚呼。

寧聽並未閃躲,她只是緩緩一抬手,朝前一擋。

擂鼓“咚”的一聲響,比試一觸即發。

他手中劍青光閃爍,劍身帶着凜冽的殘影,朝下劈出環環劍風!

須知明秋色是劍修,而且是稟賦極高的劍修,而寧聽是法修。

此次出行,實際上違背了她和阮遼的約定。在決定來見明秋色時,楚真真也曾有過幾分愧疚,然而這份愧疚很快便被某種強烈的不適感沖刷殆盡。

一瞬間,寧聽單薄的身形便被密不透風的劍鋒籠罩其中。

她不討厭阮遼,卻不明白他要和自己復原舊日的用意。

這看似輕飄飄地一接,着實是讓人驚駭萬分。

台上的比斗越發激烈,楚真真卻略微有些走神。近日,她常常在莫名的時候想到阮遼,譬如此刻。

楚真真瞧得眼睛有些發直。以她的視角來看,寧聽就像一隻精緻漂亮的白瓷娃娃,看上去一觸即碎。

明秋色的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以一種銳不可當的態勢破空向前。

她原以為這劍招已經失傳了,卻不想還能在明小少爺身上再次看見。

楚真真略訝異地一抬眼。這“群妖環刺”,是明氏家學劍招中的一式。儘管她不怎麼關心九方界中事,卻也有所耳聞。

與寧聽初步交手后,明秋色眸光沉凝,後撤一步,而後足尖點地,一躍而起。台上颶風驟起,明秋色表情冷冷,破風而來。

台上的明秋色顯然沒有太多想法。他臉上神情漠然,在寧聽朝他一步步走來時手腕一翻,握劍姿勢換成了更趁手的樣式。

楚真真眼中倒映着明秋色身周環繞的劍風,一時有些恍惚。

法修本就不擅長正面應戰,何況是面對以戰聞名的劍修。

台下驟然響起一片驚呼。這樣一個脆弱纖細的少女,竟然徒手接下了明秋色的一劍。

明小少爺進步的確很快,短短一月未見,就已經將她給的功法練得滾瓜爛熟、得心應手,如今再出劍時,無人能看得出他是一個經脈負傷的劍修。

更不明白阮遼為什麼不讓她見明秋色。

出於某種奇怪的心理,楚真真選擇了違約。

心底某種隱隱約約的預感告訴她,這也許是一種能夠知曉答案的做法。

按捺下心頭異樣,楚真真重新將目光傾注在擂台之上。

幾番交鋒之下,場上已然高下立現。寧聽身周三寸泛起詭譎的紛雜青光,紺青色的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愈發顯得她病氣纏身,模樣瞧着像是大限將至。

而明秋色眉目冷然,劍鋒爍爍,幾息之間已經刺出數十劍,鏗然擊在寧聽支起的結界之上。

隨着明秋色攻勢越發凌厲,寧聽身周的結界肉眼可見的脆薄下來,其上流轉詭譎青光愈發黯淡。

儘管如此,寧聽的面色卻絲毫未變。她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立在結界之中,眼睫低垂,靜靜地看着明秋色一點點攻破她的護身屏障。

台下已有噓聲陣陣,夾雜着幾句竊竊的議論。

“要我說,那天才法修也不過如此!之前聽他們傳得神乎其神,不想連個喪門犬都打不過!”

“說人是喪門犬也不好吧。這明小少爺實力不弱,假以時日,說不定真能振興門楣也未可知。”

“嗨,寧聽的陣法是厲害,但到底是法修,敵不過主戰的劍修,倒也正常……”

座上的楚真真卻抿了抿唇,目光微微沉凝。

眾人一致認為明秋色必將取勝,但如若有人細心看寧聽結界上變幻的青光,便會發現,那青光變幻的節律,和明秋色劍招的強度是一一對應的。

換言之,這大概不是什麼簡單護身屏障,這東西,很有可能是在吸取明秋色劍氣中的某種東西。

它的色澤變淡,或許也不是屏障將要碎裂的預兆。

楚真真斂下眉目,暗自運轉靈力增強五感。

她想試着感知一下,寧聽的屏障究竟是什麼東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寧聽一介金丹,能幻化出連她這個化神都估摸不透的屏障,其陣法造詣可見一斑。

環繞在寧聽身周的屏障極迅速地黯淡下去。淡淡青光籠罩中,寧聽終於抬起頭,無波無瀾地看了明秋色一眼。

對上她眼神的一瞬間,明秋色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自幼習劍,直覺一向很准。剛剛寧聽抬眸看向他的這一眼,令他無端生出些悚然感受。

並且,寧聽這個法修很奇怪,從上場以來,她就沒主動出手過。她支起一個屏障之後,便任他攻打,完全沒有半點要動作的樣子。

但不論如何,劍修最忌猶疑。

故而明秋色的劍沒有一絲一毫的滯緩,仍舊依照原軌跡刺了出去。

屏障果真被擊破,流轉的青色光芒驟然褪去。而明秋色的劍極穩,在刺破屏障之後徑直刺向寧聽心口。

擂台規矩,凡打擂者,心口都將佩戴一枚吸收靈力的護心鏡。當修者的攻擊落在護心鏡上時,靈力散去,不攜帶靈力的普通兵刃是無法擊穿護心鏡的。

而當護心鏡吸取到敵手靈力的一瞬間,勝負便分。

劍鋒將要搠上寧聽心口時,明秋色看見寧聽揚起唇,朝他一笑。

那笑容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惡劣意味。

明秋色的眼前忽而漫起一片濃郁的血色。周遭靜寂了一瞬,而後響起無邊的喧鬧。

吵,很吵。

有人的尖叫聲、兵刃的交接聲、以及重物倒地的沉悶聲。

寧聽的臉在他眼前不斷變幻,變成了一張溫和的美婦人的臉。

明秋色的劍忽然頓在半空,再也不得前進半寸。

他怔怔地垂下手,神色竟然變得有些無措。

“……娘?”

美婦人溫和地朝他笑,眉眼間儘是婉順。

明秋色握着劍的手開始發抖。他想舉劍,卻發現自己手上的力道早就卸得乾淨,手指軟綿綿的,不再提得起劍了。

他極遲鈍地眨了一下眼睛,想起來自己現在在擂台上,對手是寧聽。

寧聽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然幻化作了娘的模樣。

明秋色知道這些。他清楚地知道這是幻象。

他慢慢地將劍收回了鞘,眼神一瞬不動地落在美婦人微微歪斜的發簪上。明秋色伸出手,去撥她髮髻上的那根簪子。

“娘,簪歪了。”他嗓音低低。

手碰到發簪的一刻,美婦人的鬢髮卻忽然散落下來。

發簪“叮”的一聲,掉進了後面的花壇里。

美婦人臉上猶然掛着溫和的笑意,脖頸卻噴出艷紅的血,直直地噴了明秋色滿頭滿臉。

含笑的頭顱滾落在地,明秋色眼睛驟然紅了。他猛然一低頭,低頭看見的卻是一雙保養完好的縴手,輕輕撫上他心口。

心口的護心鏡傳來溫熱觸感,明秋色身形僵立在原地。

台下,擂台主持愉悅地播報道:“本場,寧聽勝。”

下台之後,明秋色死死地盯着對面的寧聽,似乎還沒從方才的幻覺中回過神來。

半晌,少年才咬牙切齒道:“你對我用了什麼?”

寧聽只是看他一眼。她笑一下,嗓音帶着飄渺:“一個幻術陣罷了。”

少女蒼白的臉上,似乎因為獲勝而泛起了某種異樣的光彩:“你是第一個試我新陣的人。怎麼樣,致幻效果很好吧?”

“它會讓你看到你最想見到的人,以及最不想見到的畫面。”

寧聽自袖中取出一個冊子,神色專註地朝上記錄著什麼:“陣法強度五成,入陣人反應……神態恍惚、喃喃自語,自願棄劍觸碰幻象……”

她正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時,明秋色霍然上前,神色陰沉地攥住寧聽雙肩,聲音沉得發冷:“幻陣沒有原型無法生成。你怎麼會知道明府滅門那日,我娘的……死狀?”

寧聽似乎毫不在意他的鉗制。她依舊寫畫著,口中輕飄飄地答道:“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嗎?你砍出來的每一劍都彷彿在說——你死了娘,你好可憐。”

她合上冊子,才伸手將明秋色的手撥下來。

“別煩我了,法修的東西,你懂什麼?”

寧聽漫不經心地瞥一眼明秋色,抬腳便走。

面前卻突然出現一個人。

楚真真面無表情地看着寧聽:“寧仙子,請留步。”

“你方才的陣,恐怕不是什麼幻術陣,而是念力陣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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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手養大仙君后我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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