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裝
第三十八章裝
chapter.38
眩暈感不停在腦海里繞圈,帶着盛芫霏的意識一塊東倒西歪，她從安全氣囊里抬起頭時，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身上全是碎玻璃渣子，一封被玻璃劃破的信紙飄在面前的擋風玻璃上。
她的車撞在隧道的牆上,旁邊橫着一輛車身被磨得面目全非的車。
盛芫霏解開安全帶,下車跌跌撞撞地朝黑車跑過去，沒兩步就被剛才的震感震得摔到在地。
巨大的眩暈感和疼痛並不能讓她停下腳步,她撐着一片狼藉的地面起身，滿手玻璃碎片，唯一的視線聚集在面前硝煙升起的車上。
指尖控制不住地顫唞，她踉蹌幾步，趴在車窗敲打。
得不到回應。
裏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忽地，背脊貼上熟悉堅實的胸膛，汽油瀰漫的空氣里她聞到了極淡的松煙香。
盛芫霏深吸一口氣,回頭看是他，緊繃的全身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商穆接住她癱軟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裏，力度逐漸加重，腦袋抵在她頸間,溫熱急促的呼吸全灑在她脖子上。
“你不喜歡，是它們會讓你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嗎？”
“你沒事吧？”文朵兒沒跟着他走，“真的嚇死我了。”
只看了一眼，又被他緊緊摟緊懷裏。
盛芫霏不讓他退。
瞳孔里漆黑一片。
“你不是不開車嗎？”盛芫霏突然想到這個關鍵的問題,抓住他的手，摸到了一塊當時她送的表，“當時，為什麼拒絕我？”
商穆不說話，垂眼看他。
祁路斯跳下車，“盛芫霏！有沒有事！”
商穆嚴詞拒絕開車。
“知道你的車失控，眼裏只有你，沒辦法考慮其他的。”他說。
剛才那輛被撞的黑色，猶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聽到這話,盛芫霏沒力氣都要伸手給他一拳，“就你盼着我截肢呢？”
正好旁邊季元開着車趕到，身後還跟着祁路斯和文朵兒，他們一群人下車。
一句輕描淡寫。
楊一然不敢和他對視，往後爬了兩步，商穆突然彎腰揪住他的衣領，拉開旁邊的車門，把他塞了進去。
盛芫霏朝自己的車走去，“去我車上坐回吧，他這一趟沒有一個小時回不來。”
盛芫霏心底突突了一下。
那個雨夜，她記得很清楚。
“為什麼啊？我好歹也是上過賽場的人，我過段時間還有GT4比賽呢，到時候車隊我就不管了，直接丟給阿豪。”
引擎一響，祁路斯打着方向盤離開。
盛芫霏靜靜站着，聽見他喃喃道：“不怕，不用截肢了。”
問完后，她才發覺商穆心跳極快，她被他抱在懷裏，清晰感受他的心跳。
祁路斯站在他們身後，目光在他們身上停頓了足足十秒，隨即嗤笑一聲，叫上旁邊的文朵兒，“我們走。”
楊一然臉上血色盡失，不停拍打着車窗，商穆無動於衷，發動車引擎。
商穆看着她不說話。
她能感受到商穆情緒難得的不穩定，沒有掙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緊接着，商穆自己也坐進了駕駛位。
“會。”他沉聲道：“會讓我想到父親為了保護我，親手把我送進醫院，以及後來在少兒所，我和其他人被當成試驗品綁在車上試驗的事情。”
額角的青筋也在猛烈跳動着，眼眶中逐漸浮現血絲，閃躲她的目光。
正巧楊一然醒來，視線聚焦在商穆臉上時，他臉上的肌肉都抖了一下，“穆……穆哥！”
盛芫霏卻出了一身冷汗。
失而復得的驚喜、慌亂、一片灰暗……
盛芫霏剛要從商穆懷裏退出來，就被他抱緊，身體緊緊貼着他的胸膛，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季元看祁路斯離開的背影，嘖了一聲，伸手就把車裏的楊一然拽了出來，一腳踹翻在地，“穆哥，這人怎麼解決？剛才就是他和霏霏妹妹一直在路上撞車的。”
盛芫霏沒管他，對文朵兒搖搖頭，“沒事。”
商穆輕聲道：“等會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如果震出內傷，這段時間你都別開車了。”
季元問道：“嚇死個人，大晚上的無人機都跟着你們的車在一路飆，我說穆哥怎麼突然要封路，原來等着在這裏撞牆呢，還好是撞牆，要是真撞樹，少說都要去醫院裏躺幾天。”
文朵兒人傻了，眼睛瞪得圓圓的，拉住盛芫霏的手，“商穆學長，這是要幹什麼？”
商穆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眼神慢慢變得陰鬱幽暗，最後獨自朝那人楊一然走去。
盯着他的眼睛。
她想說些什麼，最後也只化成了一句話，“我說了，以後，我開，還有……姐罩着你呀。”
靠近剛才開的車，引擎撞壞了，車身也颳得不清，全是一條條的印子，她都不想要這車了，剛打開車門想把包拿出來，掉落在座椅上的半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文朵兒也湊過來，“這是什麼啊？”
“商穆的離職信。”
當時她在車隊收到商穆寄來的圖紙和這封離職信，圖紙交給了領隊，信連拆都沒拆就丟在車擋風屏上。
剛才前面玻璃都碎了，信封也被化成了兩半。
“這裏！”文朵兒撿起地上掉的另外一半，遞給她。
信封外殼都還沒拆，但分成兩半后，能輕易取出裏面的信紙。
“怎麼回事？不是商穆學長的離職信嗎？為什麼一個字都沒有？”文朵兒好奇地看着信封里全白的信紙。
“有字。”
將兩張信紙合在一起。
她看到了信紙第一行的四個字。
筆跡幹練鋒利。
——等我回來。
盛芫霏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什麼破離職信啊。
早知道她當時打開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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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穆是凌晨回來的。
盛芫霏打着哈欠在老街的車廠門口和季元剛吃完飯散步，見他開車輛白色的跑車靠近，忍不住打量幾眼，“我怎麼覺得他開的這車，我好像似曾相識？”
季元哦了一聲，“這輛啊，穆哥自己重新改的，聽說之前是架被燒得一乾二淨的車架子，其他的都是他自己安裝焊接的，他一直喜歡開着車，我連這車什麼牌子我都看不出來。”
盛芫霏摸摸下巴，“被燒的車架？”
“嗯，是啊，之前好像是台銀白色的車吧。”季元點了支煙，“抽煙，介意嗎？”
“介意。”
“……”季元只能掐了。
見商穆的車緩緩靠近，他停下腳步，“我就送你到這了，你上穆哥的車吧，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盛芫霏站在車廠門口，車穩穩停在她面前，裏面是有司機的，商穆坐在後座，她打開門坐了進去，“這麼晚，你帶着楊一然把整個西滬都飈了一遍？”
“沒有，半路我就把他丟下車了，剛才去處理了點事情。”
“什麼事？”
“羅吉車隊。”
他在她面前一貫沒有保留，問的問題，只要是知道，都會回答。
商穆解釋：“祁路斯之前手裏有羅吉百分之十的股份，這段時間他和羅吉的老闆季秀談條件，目前已經收購羅吉八成的股份。”
盛芫霏興緻缺缺，又聽他語氣平淡，不帶一絲感情，卻隱隱有些刺骨：“你應該還不知道，他這樣做，是準備把羅吉送給你。”
“……”盛芫霏愣住，張着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什麼好像都不太好，猶豫一會兒，她問：“所以，你去幹什麼了？”
“拿到剩下兩成股份。”商穆眸光暗藏幾分譏諷，一針見血，“讓他沒機會送。”
盛芫霏突然湊近他，仔細端詳他的臉，“咦~”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她皺起眉頭。
她還沒見過商穆這樣，那張矜貴的臉上多出幾處淤青，眉骨被划傷，血順着他眼角滑落，身上整潔乾淨的襯衣也弄髒了，就連那平時只用來握筆畫圖的手，上面也遍佈血痕。
“你找人打架了？”
商穆很輕地嗯了一聲。
手掌順勢掐住了她的腰，用力一提，讓她跨坐在自己大腿上。
盛芫霏捧着他的臉，很輕地親了一下傷口，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楊一然就是個人渣，還有那群狐朋狗友有空就多整整，但是別受傷哦，不然我會心疼哥哥的~”
尾音轉了個調，又在故意撒嬌。
商穆喉嚨滾動，手掌扶着她柔軟的腰肢，和她貼得更為緊密，“有什麼獎勵？”
盛芫霏勾着唇角，湊近他耳廓，“今天晚上，獎勵你小狗的鏈子好不好？”
商穆按着她的頭，和她接了個曖昧不清的吻，嗓音低沉磁性，“好。”
車裏還有司機在，商穆按着她不許亂來，她偏要伸手亂摸，他忍無可忍擒住她的手，“季元帶你去醫院了嗎？”
盛芫霏扭了下腰，“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商穆眸色逐漸加深，“確定不會打退堂鼓？”
“當然。”她信誓旦旦。
停車后，她被男人抱進了房間，她被迫坐在書桌上被他牢牢扣着腰深吻，盛芫霏幾乎都快要呼吸不上來，伸手推着他的胸口，“你親……也要給我留換氣的空隙啊……唔！”
頗有些懲罰的意味，商穆故意用力，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咬了一口。盛芫霏捶他，卻被他牢牢抓住了手。
一盒藍色的女士香煙夾在男人修長的指尖。
盛芫霏伸手就要去搶，“幹嘛？你什麼時候把我煙拿走的？”
商穆抬高了手，“誰給你的？”
“我自己買的。”
商穆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兒，倒也沒說什麼，將煙抽出來，咬在嘴裏唇齒交纏間遞給她。
玫瑰和檸檬在唇間碰撞。
盛芫霏舌尖濕潤，唇色艷紅，輕輕地含着煙，面露不解地看着他。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
“……什麼？”她手指摘下煙，“你說我去撞車的事情嗎？”
他垂眼不語，目光深沉地盯着煙身上她咬過的地方，握着她的手放在嘴邊嗅了嗅，漸漸的從指尖的煙開始，一根一根地親吻，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的手指和身體都有些僵直，他才低低地喊她：“芫芫。”
盛芫霏被他親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獃獃地應了一聲，總覺得他好像隨時能控制住自己，又好像隨時都處在不怎麼正常有點莫名的固執邊緣。
她又感覺男人不停在她頸肩留下痕迹，縮了縮脖子，被他弄得又癢又難受。
“你到底要說什麼啊……”
商穆被她一口咬在頸側，不深，但是痛感很明顯，剛想動，下巴就被掐住了，她不得不伸着脖子等他結束。
“聽話。”他鬆開掐着她下巴的手，指尖按在她脖子上的牙印上，“不要碰別的男人，好不好？”
盛芫霏軟了腰身，身下坐着的全是他平日裏的圖紙，等她憋屈地說出一個好字后，又氣急敗壞地在他脖子上還了一個不淺的牙印。
商穆等她咬完，已經能隱約看到血跡，他滿意地像是終於鬆了口氣，“還可以再重點，沒吃飯？”
盛芫霏瞪他，指尖都在發抖，“商穆，你真是……”
“怎麼？”
“又裝又狗。”
狹窄的書桌上，兩人緊緊地貼合在一起，商穆低頭密密麻麻的吻又落在她臉頰上，一路流連至下，手臂收緊，原本的溫柔溫存，卻突然將她抱起來，掃落桌面所有圖紙文件，又迅速將她按在桌上。
猝不及防的失重和位置變幻，讓盛芫霏死死纏住他的脖子，驚呼道：“你瘋了？”
“沒瘋，只是不裝了。”他低啞的聲音貼着她的嘴角，“之前確實裝的難受，每次看你，和尚也得為你破戒。”
印象里商穆從來不會說這種話。
可他一旦開口。
盛芫霏腦子裏好似有什麼東西轟了一聲。
媽的，她當小丑了！
“你別亂來……”盛芫霏覺得周圍空氣都飄着股子燥熱，再來一個吻或是對視都能直接燎原，她開始不安在他懷裏掙扎，“那個，我爸還在醫院，我還得把今天簽的文件給他拿過去，我先走……”
“我讓季元送過去了。”
“我爸叫我回家吃飯。”
“芫芫。”他聲音輕緩，卻如同催命的魔咒。
盛芫霏兩眼一閉，“商穆……你要不還是裝一下吧？”
回應她的是商穆的低笑，和背脊貼上桌面突如其來的冰，她抖了一下，眉眼紅成一片，卻還是下意識地纏着他。
商穆停下，深吸口氣，啞着嗓子，“冷不冷？”
“你就是……故意的……”火冰二重天，她一下都不敢亂動。
“嗯，看出來就好，免得我再裝。”
盛芫霏沒法回答，手裏的煙拿不穩，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壓根就不知道連帶着煙盒，都被男人用腳碾了個稀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