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壞骨
第七十七章壞骨
出院那天,寧寒柯陪柯簡去複查。
醫生拿着X光片說她的骨頭長得不錯,將石膏取了后換成了護具,囑咐她下周五再來複檢一次,順便又教了柯簡一些康復訓練。
秋日晴好。街道上是連片紅橙交錯的楓葉,低矮的金桂被風吹得飄零,幾株未經修剪過的灌木已經長得有些毛刺刺的糙。
柯簡剛坐上副駕,寧寒柯就湊過來,取過安全帶給她系好。
當聽到“噔”的一聲后,他並沒有立刻移開,而是低聲問柯簡:“要不要去我家一趟?”
柯簡笑了下:“你家.?”
寧寒柯捏了下她的臉,“趁着家裏沒人,那隻橘貓已經到處撒潑了,要去看下嗎?”
柯簡開心地點頭:“好。”
話畢,又有些鬱悶衤糀地問:“寧寒柯,你為什麼老捏我的臉?”她感覺自己的臉每天都會被他捏了好幾遍,左邊捏完捏右邊。
“沒為什麼。”寧寒柯挑了挑眉,“單純手欠。”
柯簡:“什麼?”
寧寒柯:“嗯?”
柯簡:“.”我還garbage呢。
他們剛走進客廳,就看見了非常戲劇化的一幕——小橘貓踩在垃圾桶上想跳起來去夠客廳的吊燈,結果沒夠着。它腳下的垃圾桶是搖蓋式的,人往一側順着下壓就可以丟垃圾。
柯簡都快笑死,什麼啊,取名還分中文名和英文名的,跟垃圾過不去了是吧。
寧寒柯笑了下,覺得這名字挺不錯,於是一手攬過蹦上餐桌的橘貓道:“rubbish,你媽給你取的中文名叫小桃,聽到沒?”
柯簡點了點頭,以前和賀峻去動物園時,就正好碰見寧寒柯帶他侄女。
最多,親昵的時候叫道:小垃圾,過來
柯簡無法直視地搖了搖頭,“換個名字吧,這也太難聽了。”
寧寒柯嗯了聲,“她天天逃課,要不全國各地到處亂跑,要不就待在房間裏一個月都不想出來,飯都要我給她點。”
一個全新、美好的開始。
柯簡:“.”
要是以後出門遛貓,遇見別人家的寵物,都招呼着乖乖、崽崽什麼軟萌的名字,然後寧寒柯就叫:垃圾,過來。
幸好垃圾桶里沒留垃圾,寧寒柯直接上手將貓掏了出來,拎着它的後頸教訓它:“你這麼能蹦,怎麼不去雜技團?”
柯簡隨着他進屋,寧寒柯給她遞了一雙女士拖鞋。
你還挺誠實。
寧寒柯:“就叫rubbish。”
寧寒柯很好說話:“行,你是它媽,你決定。”
寧寒柯輕嗤,將車發動,往家的方向開去。
-
寧寒柯家在頂樓,是個躍層公寓,主色調是偏冷淡的灰,有些輕工業風格。
柯簡感嘆:“一般流浪貓的性格都偏野一點,不太好接近,但小桃還挺溫和的。”
小桃像是受驚似的還“喵”了兩聲,彷彿某種附和。
小橘貓在空氣里舞了兩下,但爪子卻是斂着的。
光天化日之下,欠不過他。
她好奇地問了句,“你侄女現在讀大學了嗎?”
柯簡“噗”地一下子笑了出來。
柯簡:“.”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柯簡解釋,“一個全新美好的開始。”
但柯簡也不是個好惹的主,當下也禮尚往來地用左手捏了把他的臉,捏完還評價了句:“手感不錯。”
寧寒柯將橘貓放下,看着它飛速溜走,“本來沒取,但剛剛想好了。”
柯簡笑了笑,“聽上去還挺有個性。”
然後側了側身,下顎輕抬地看着她。
寧寒柯直接牽過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掌附在了小桃的後背,“摸吧。”
而掉落下來的小橘貓直接“咚”的一聲,將自己利落地送進了垃圾桶,桶蓋搖了兩下后還蓋得死死地。
所以,之前在電話里跟寧寒柯說話的女孩是他侄女。
柯簡一下子有些臉紅,她想了想,“要不叫小桃吧,桃子的桃?”
柯簡湊過來,笑問道:“你給它取名了嗎?”
寧寒柯在陶瓷碗裏倒了貓糧,小桃差不多將整個腦袋都埋了進去,她蹲在一旁輕聲道:“我可以摸它嗎?”
她捂了捂眼睛,細聲道:“我們走吧。”
“.”寧寒柯:“挺牛逼,還懂得自我歸類。”
“我侄女之前來這兒住過一段兒時間。”他道,“你以前見過。”
小桃吃的很認真,絲毫不在意有人順自己的毛,甚至因為舒服還搖了搖尾巴。
寧寒柯輕笑出聲,突然附身過來,親了下她剛才被捏過的臉。
寧寒柯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似的輕呵一聲,“溫和?”
他撈起自己左手的袖子,結實的小臂上赤.裸裸地露出三條歪扭的傷痕,“那這個是給我溫和的撫摸?”
“.”柯簡:“你打針了嗎?”
“嗯。”寧寒柯道:“剛開始天天撓我,撓沙發,撓紗窗.看見什麼都想上兩爪子,後來總算老實了點。”
柯簡:“嗯?”
寧寒柯解釋:“給它嘎蛋了就老實了。”
“.”柯簡憐愛地又摸了摸小桃的腦袋。
小桃吃完了飯,又生龍活虎地到處竄,這回跳上了樓梯角落一台黑色的三角鋼琴,四肢並用地踩着非常狂野而不成調的音樂。
寧寒柯:“.”
柯簡想起以前寧寒柯給自己錄的歌曲。
她走過去,看見鋼琴中央刻着“SCHIMMEL”的字母,M字母的上端,還有個小皇冠。寧寒柯將貓搬走,偏頭問她:“想彈嗎?”
柯簡點了點頭:“但我沒學過。”
寧寒柯:“我教你。”
柯簡笑了下:“好。”
她坐在寧寒柯右邊,像個謙虛有禮的學生般等待寧老師上課,只是寧老師遲遲沒有動靜。
“怎麼了?”她問。
“是你讓我教你的。”寧寒柯確認了下。
柯簡:“對啊。”
他輕呵了聲,手臂從后攬過柯簡的腰,將人很輕鬆地抱了起來,然後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坐我旁邊怎麼學?”他道,左手覆過她的手背,帶着她斷斷續續地按着琴鍵。
柯簡整個人像個僵硬的提線木偶,坐地挺直又端莊,但臉卻紅透了。
“寧寒柯。”她低聲道,“我能不能下次再學。”
身後的人卻異常強硬,正氣凜然地教育她:“不行,做人不能半途而廢。”
柯簡從沒覺得彈一首曲子是那麼漫長那麼煎熬的事,她渾身的骨頭都在冒泡泡,酥軟地往下掉。
寧寒柯覺得從某一方面來說,自己也挺牛逼。這種時候腦子裏居然還有琴譜,還能帶着人彈完一整首。
總算彈完了,柯簡從他腿上離開,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就見寧寒柯的嘴角勾着笑,朝她道:“這位同學,教完了該付學費了。”
柯簡:“.你剛沒說要收學費。”
寧寒柯:“我也沒說我不收。”
柯簡:“那你要怎麼收費”
寧寒柯:“很簡單。”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語氣悠閑又散漫,“親我一下。”
柯簡:“.”
寧寒柯見人遲遲不動,挑了挑眉:“你要賴賬?”
柯簡默默道:“我不賴賬.但我要準備一下。”
行。寧寒柯知道她害羞,氣定神閑地給她時間做心理準備。
只見柯簡撈起了茶几上的一個蘋果,快步走過來,然後直直地懟在寧寒柯的嘴上。
“蘋果親你了。”她道,“學費付完了。”
寧寒柯:“.”
“你剛說‘親你一下’,但沒說誰親你。”柯簡抓住他的話語漏洞,“所以誰都可以親你,小桃可以,香蕉可以,蘋果也可以。”
寧寒柯輕嘖了聲,將這個叛逆的學生攔腰抱起,往旁邊的衛生間帶。
“.”柯簡輕微掙扎了下,小聲道:“我錯了你別。”
柯簡聽見門被寧寒柯伸手關住了,她的後腦勺被手墊過,整個人貼着瓷磚,脊背微弓地承受着鋪天蓋地的吻。
柯簡的嘴唇被咬的生疼,她呼吸不暢,就快溺斃在寧寒柯的氣息里。
“誰都可以親我?”寧寒柯的聲音低啞,眼睛看着她,“嗯?”
柯簡的眼角泛着瑩潤的水光,她這次很識趣,搖了搖頭,“不是.”
“只有.我.可以。”
·
柯簡被送回家的時候,她全程沒跟寧寒柯說一句話。
一是在思考自己為什麼學了那麼多年的“威武不能屈”,卻還是屈了。
二是思考為什麼明明都是第一次談戀愛,某人怎麼就那麼無師自通。
寧寒柯幫她把之前在醫院裏的東西都收拾好,看她家裏空無一人,皺了皺眉:“你一個人住還怎麼修養?”
柯簡倒是覺得沒什麼所謂,“我的手沒什麼大問題了,而且洗衣服有洗衣機,吃飯可以點外賣或者做些簡單的。”
“要不你去我家住吧。”寧寒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愣了下。
好像在邀請別人同居一樣,這才在一起不到一個月。
柯簡耳朵很紅,低聲道:“.我妹妹每個月會回家一趟,我要去接她。”
寧寒柯嗯了聲,“那我以後經常過來看你。”
柯簡點了點頭,將寧寒柯送到小區門口,“你回去注意安全。”
寧寒柯:“好,你有事給我打電話,我不關機。”
寧寒柯到家的時候,左手摸了摸小桃的頭。
耳邊的電話通了。
“喂,哥,幫我查到了嗎?”寧寒柯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