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傷害
第七章傷害
◎林驍這小子腦子確實不夠用。◎
馬車內。
裴潛透過珠簾間隙,注視着女孩上了馬車離開后,才收回視線。
他身邊的另一側,一名黑衣男子捏着茶杯,光面的銀質面具覆蓋了他的上半張臉,男子殷紅的唇沒有情緒地張合。
“公子今日湊這熱鬧,就為了跟那林小姐說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
裴潛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並不在意,繼而又道:“方才有眼睛來信,裴文彥的人在邊關有動作。”
裴潛聞此眸色微沉:“盯緊一點,他暫時翻不起什麼風浪。”
“自然。”
那面具男子輕笑了一聲,下一秒身影從馬車中離開。
裴潛望着小桌上那杯才飲了一半的茶水,思緒微凝。
女鵝讚揚她時,表情真摯,窺不見半分妒意或者失落。
冬婉清靜靜地看着兩個相處得其樂融融的女兒,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
這個充滿了傷害的劇情鏈林初曉自然不會去做,她本以為只要她不動,事情就不會發生。
華英這幾日身體不適,冬婉清一直在家中照料,故而沒有一起去參加春日宴。
林不染同林初曉回到相府後,先是去母親房中問了安。
那一晚,女鵝是獨自一人走回家的。
這一世,他裴文彥休想再染指林不染半分。
可是她忽略了一個人。
一切都在往她希望的方向發展。
若他還是過去的那個他,恐怕只會在心裏罵裴文彥不懂珍惜,心疼不染真情錯付。
寶兒立刻上前為她沏上了熱茶。
讓林初曉意外的是,林不染主動向母親提起了她在宮宴上跳舞的事。
三人一直談到深夜,還是林初曉借口累了才結束了這場難得的茶話會。
林初曉沒有回答,她在桌邊坐下。
雖然,路途並不是很遠,可由於之前風寒尚未治癒,回來后女鵝咳疾加重,到家便病倒了,本就身體有恙的華英,也在知道此事後吐血暈倒。
寶兒一見到她,就親昵的迎了上來:“小姐,今日一切可還好。”
林初曉回屋時,寶兒正在為她整理床榻。
她同林不染揮手告別,待她身影遠去,眼中的神情才逐漸冰冷。
在原文中,本該是林初曉故意找人支走了接送林不染的馬車。
可如今他知曉一切。
她大概猜到了,女鵝馬車的事是誰有意安排的。
林初曉撫摸着杯身忽然發問:“你今日都做了什麼?”
寶兒臉上的笑容一僵,可她很快掩飾過去:“還能做什麼,擦擦桌椅、打理花草,就平日裏那些,還有.等小姐回來。”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明顯玩笑,若放在平時,林初曉定然會同她打趣。
可惜,今日絕不會發生。
“打點那些驅車小斯花了你多少錢?”
聽到這裏,寶兒終於收斂了笑容,她退後站在一側。
“小姐是覺得寶兒做錯了,要責怪寶兒嗎?”
“未經我的允許私自行動,不該責怪嗎?”
寶兒嘭地一聲跪下,語氣卻不卑不亢:“奴婢都是為了小姐。”
林初曉捏了捏眉心,寶兒的意志簡直和書里的那個林初曉一模一樣。
“她林不染白白享了十六年的福,小姐你可是吃了十六年的苦,給她一點教訓又如何?”
“她如今體會的痛苦,還不及小姐當初經歷的十分之一,奴婢會替小姐一點一點教會她痛苦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李寶兒,你住嘴!”見她越說越過分,林初曉聽不下去了,“我不需要你出頭!”
“取代我並非她本意,你覺得自從我來到丞相府,她可曾做過什麼傷害我的事?”
“只要她還在丞相府,就是在傷害小姐。”
林初曉一噎。
“小姐莫要忘了當初在鄉下被舅父舅母欺壓時的委屈,也莫要忘了被他們賣去花滿樓時的無助,更莫忘記在人伢子手底下死裏逃生是什麼感受.”李寶兒哽咽了一下,有淚水從她眼角滑落。
“您本無需經歷這些的。”她抬袖抹淚:“小姐可曾想過倘如您在北冥的那位母親當初沒有良心發現將您的真正身世說出,您還有毅力忍受當初的委屈、熬過那時的無助,再有餘力從人伢子手底下逃出嗎?”
“您還會是今日的您嗎?”
“還是被賣去大戶人家做丫鬟.”她苦笑了一下:“就跟寶兒一樣。”
林初曉定在原地,許久沒有說話。
李寶兒是冬婉清賜給原身的丫鬟,短短半月便熟知了原身的一切,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共情至此。
“你可以怪命運不公,怪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在北冥的母親,卻唯獨不能怪到和我一樣被迫接受命運的林不染身上。”
林初曉語氣沉沉:“寶兒,你要明白,這件事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包括我的親生父母。”
“你現在的做法,只不過是在打着正義的幌子泄憤罷了。”
“我言盡於此,以後不想再看到你擅自行動,明白了嗎?”
林初曉看到寶兒咬着嘴唇點了點頭,知道她心裏仍舊不甘。
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她並不打算一下子要求那麼多。
華英還是病倒了。
在林初曉意料之外。
轉念一想,華英身體本就有所不適,原文中因為林不染的事不過是加速了她病發,沒有林不染那事,一樣也是遲早會發生的。
一切便又成了情理之中。
林家長子林驍,自十七歲那年赴邊關駐守,現如今已是陛下欽點的定安將軍。
聽聞祖母重病,林驍請命回乾州,一路騎馬疾馳,十日後抵達乾州。
往常,林不染只有在新春時才能與兄長團圓,而兄長在乾州又時常要忙於交際,所以直到最後離開同她相處的時間都屈指可數。
所以,不管兄長為何歸來,只要他回來,林不染心裏就會高興。
林驍回來那天,先去宮中見過了皇帝,這才返家。
林平之和冬婉清,帶着林不染、林初曉等人在門口迎接。
騎着汗血烈馬的身影自宮門向此處逼近。
馬蹄聲停,一身玄色盔甲的青年掀袍翻身下馬,他身形硬朗,格外英氣的臉龐上有一條斷眉,長在那雙明亮的眼睛上方,顯得有幾分乖張。
那是小時候教林不染騎馬,為保護妹妹摔下馬時弄傷的。
那時還分外自戀的小林驍,在摸到臉上血的瞬間就委屈地哭了出來。
“哇!我會不會毀容啊!”
傷口縫了十針,他卻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在林不染心裏,兄長一直是個分外堅強的人,充當著保護者的角色。
他毀沒毀容林不染判斷不出來,但他的眉梢上確是永遠地缺了一小塊。
“驍兒,快讓我瞧瞧,”冬婉清慈愛地拉過林驍:“又瘦了。”
“母親,”林驍頗為無奈,“你每回都這麼說。”
林平之卻是不緊不慢,他指了指一旁的林初曉:“你的新妹妹,今日可算是見到了。”
林驍笑得陽光燦爛:“是初曉吧,父親來信已向我說明了,以後有什麼事就找兄長!”
他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
轉而對身後的下屬說:“快把我準備好的寶貝拿出來!”
下屬片刻后取出了一個木匣子,呈上。
林驍接過木匣子遞到林初曉面前,“兄長的一份薄禮,初曉可得好好收下。”
木匣子沒有上鎖,林初曉偷偷打開看了一眼,儘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甚至還有個迷你竹蜻蜓。
[我還當是什麼寶貝呢。]
[原來是用來討好小孩子的。]
林不染自從那個木匣子被拿出來后,就一直盯着它看。
林不染十二歲那年兄長離家奔赴邊關,歸來時,給她帶回了許多的珠寶首飾。
可林不染並不喜歡,她身為相府千金,平日裏見慣了的這些物什對她沒有任何吸引力。
於是她說:“如果兄長離家一年只能為不染換來這些,不染寧願每天陪兄長去校場操練,也不願兄長再離家了。”
妹妹帶着鼻音的話讓林驍怔了許久。
林不染從不喜歡跟他去校場,她覺得又累又臭,如果可以,她希望兄長最好也不要再去。
於是,第二年林驍給她帶回的禮物便是一隻木匣子,往後,也一直是一隻木匣子。
他說:“以後這些新奇的玩意兒就代替兄長每日陪着不染。”
可如今,這隻木匣子卻給了初曉。
兄長似乎忘了還有她,忘了他當初說的話。
林不染不由地想。
[林驍這小子腦子確實不夠用。]
林不染:……?
還是不太習慣。
林初曉一整個大無語。
她接過匣子后還提醒般故意往女鵝的身後躲了躲,好讓林驍能更好地注意到女鵝。
明明準備了兩份禮物,就是現在不說,非得叫女鵝傷心了,然後再拿出來,結果被原文中的林初曉當場撞破,在原身心裏一視同仁地打上了偏心的標籤。
結果現在呢,這小子就沖女鵝笑了一下,半分不提禮物的事,跑去看望祖母了。
[好傢夥,忘性可真夠大的。]
[就非得叫我女鵝先傷心是吧。]
[傻der林驍。]
林不染:……
習慣不了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