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第56章
◎算他有良心◎
“醒了嗎?”
朱茱閉着眼,困意濃重,不耐煩說:“沒醒。”
陳青崖笑了聲,“我帶媽回家一趟,你繼續睡?”
朱茱一聽,勉強睜開一條眼縫。
“留我一個人啊?”
這麼無情。
她剛生孩子,身體都沒恢復,就要把她丟下。
“很快回來。昨天來的匆忙,很多東西沒拿。還要去處理流浪漢的事,他還在公安局。”
真正瘋的人,還懂得尋仇?
還知道偽裝成流浪漢,在他們村口潛伏多日,就等着朱茱出去。
從前她對她的態度,算不得多好。
陳茹說:“有。雞湯我也給她一份了。”頓了頓,又說:“我過去看看三斤?”
“三斤還在醫院裏。”
“可以。爛船也有三斤鐵,他以後怎麼著也不會太差。”
乍然聽到他的名字,朱茱想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跟此人的糾葛。
朱茱樂得不行,又怕笑聲打擾到病房裏的其他人,不得不憋着。
陳茹擺手,“不用不用,我問人就知道了。”完了杵着手杖急不可待地走了。
朱茱這才鬆口氣。
朱茱喝着湯,吃着肉。
“誰?”
怎麼一句話也能笑成這樣。
可以下床后,朱茱就去看了剛剛降臨到這個世上的兒子,特別小,皺巴巴的,像個老人。
“那以後他的小名就叫三斤?”
陳青崖很無辜,“他還沒有名字。”
陳青崖說:“我帶你去。”
昨天他到村口,那個流浪漢已經被控制住,他當時急着把朱茱送去治療就沒搭理,只讓熊子幫忙盯着。
“好。”
朱茱:“你說媽去看了,會不會很失望?”
“不會,沒那麼簡單。”
陳青崖憐愛地摸摸她腦袋。
她也沒想到在危急的情況下,於曉芝竟然會捨命相救。
朱茱被他眼神看得不自在,“幹嘛?”
朱茱無語了,“神經病吧他!”
“太丑了。”
“嗯?”
陳青崖說:“持刀行兇的不是一個普通的流浪漢,是王新業。”
“……”
“他現在在公安局。他的父母說他已經瘋了,自從丟了工作后就瘋了。”陳青崖冷笑。
這份恩情讓她覺得沉重,甚至慚愧。
兒子回到家跟她說母子平安,生了個三斤的崽崽,讓已經做好不會升級做奶奶的她高興得不行,恨不得直接從家裏飛來。顧不得身體還沒恢復,她硬要跟兒子來醫院。
朱茱問:“有給於曉芝送吃的嗎?”
“那會不會就這麼讓他出來了?”
他們走後,朱茱又繼續睡。再醒來,陳茹過來了,黃芩留在家照看於曉芝的女兒。
三斤??
朱茱眨眨眼,不明白,隨即忍俊不禁:“你怎麼這樣叫你兒子。”
短短一天而已,她臉色憔悴得不行,生孩子讓她失去很多元氣。
“去啊。”
陳茹帶了雞湯,裏面有党參等補氣的。
“沒什麼。”他起身,親了親她額角,“那我和媽先回去,晚點過來。”
要不是有於曉芝在,那一刀可能是砍向她的脖子,真的就一屍兩命了。
朱茱眼巴巴問:“我不能一起回家嗎?”
當下她就哭了,是真的哭
了。
陳青崖還以為她是感動的,其實她是被丑哭的。
她拼死拼活生下的孩子,居然這麼丑。
作為顏狗的她,沒辦法接受現實。
緩了這麼久她才不得不接受這件事,並且在內心默默祈禱他會男大十八變!
過了很久陳茹才回來,她高興地說:“一看就是咱們家的孩子,那雙眼皮褶,那鼻子、嘴巴,哎呀,真好看啊!跟觀音娘娘身邊的童子一樣!”
朱茱:…………
古有情人眼裏出西施,現有奶奶眼裏出美男。
下午,洪軍和葛五稼來了,恭喜他們喜得麟子,還要給紅包。
陳青崖沒收。
洪軍也沒勉強,寒暄后,問他們如果要回家就跟他說,他開車接送。
陳青崖想了想,說:“那就現在吧。”
朱茱:?
她扯了扯陳青崖,“你崽子還在這兒啊!”
“家裏的環境更適合你坐月子,先不管他。”
朱茱瞪他,“怎麼可能不管!”
陳青崖:“我來。給於曉芝送飯的時候,我剛好可以看他。”他耐心說:“不會有事的。坐月子很重要,你顧好你自己。”
醫院確實不適合她坐月子,很多不方便。
雖然孩子重要,但他說有他,朱茱就答應了,把剛生的孩子丟在醫院,隨他回家。
本以為自己會很挂念她的三斤,但她當晚睡得無比安然,壓根忘了自己有崽了。
而陳青崖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要去工廠,也要去醫院。
姜妤過來時,知道她回家了,進屋探望她。
“生孩子是什麼感覺?”姜妤好奇問。
“過程肯定是痛的。最後那一下……”朱茱咳了聲,說:“像拉屎一樣擠出來了。不過才三斤,也還好了。如果是足月生,我估計會更痛苦。”
姜妤:“村裡懷孕的現在都不敢去村口了,怕遇到瘋子。”
朱茱氣道:“針對我的人不是真的瘋子,他是以前就跟我有仇的。也不知道哪來的毅力,這麼久了還盯着我。”
朱茱給她講了以前在皮帶廠的事,聽得姜妤直皺眉,一臉嫌惡。
“這個王新業就是個變態,腦子異於常人,但他絕對不是神經病。”朱茱說。
姜妤總覺得王新業三個字有點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直到打算離開了,她才想起來為什麼覺得熟悉。
就在她重生的那一年,他們鎮上發生了一件大事,有個小偷潛入別人家中打算行竊,被主人家發現打死丟入豬圈,給餓了幾天的豬吃。
然而小偷並沒有死,所以被豬啃走一塊肉時醒了,逃了出來主動去報警。
後來警察在豬圈裏,發現了人骨,是那家人好些年前離家出走的媳婦。
這件事那會人盡皆知,難以置信還有如此惡毒的人。
好像就是姓王。
朱茱見姜妤走到門口,突然臉色巨變,問道:“怎麼啦?”
姜妤張口欲言,話到嘴邊了又急急咽下,“沒事。就是想到家裏還在煮東西,我先走了。”
朱茱沒多想。
“肚子餓不餓?”黃芩走了進來,問她。
“吃什麼?”
“花膠湯。”
“行,來一碗。”
在黃芩他們的悉心照料下,不到一星期,朱茱氣色肉眼可見的好了,體重也是。
而今天陳青崖從外面回來,給她帶了個消息。
“什麼??王新業殺妻?!”朱茱震驚。
王新業的老婆居然不是離家出走,而是被他殺害了,還分屍給豬吃。
“嘔——”
朱茱一陣反胃,險些把剛喝下去的湯水吐了。
“他這個大變態!”朱茱忍不住顫慄。
她居然招惹上這樣的人。
幸好她當初沒有慫,陳青崖也每天接送她,不然王新業肯定會找機會對她下毒手,好比這次。
陳青崖說:“他父母也被帶走了,一家子可以團聚了。”也不用他費力氣去想怎麼才能把他摁死在裏面。
朱茱:“警察是怎麼發現的?”
“有人匿名舉報,說他老婆的失蹤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建議去他家看看,特別是豬圈。”
“那個女人,好慘。”朱茱嘆氣。
好在王新業和他的父母,下半輩子只能在監獄裏了。
又過幾天,於曉芝出院。
她後背上的刀傷挺深的,朱茱還在醫院時有去看過,她只能趴着睡,很難受。
對於她救了自己,朱茱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她,想到她如今的狀況,她拿出最實際的補償——
錢。
於曉芝卻拒絕了,她說:“你們出錢給我治療,照顧我女兒,已經夠了。”
“哪裏夠,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朱茱把錢塞過去,“如果不是為了我,你壓根不會受傷。後面你還要慢慢恢復,需要錢。別跟我客氣了。”
於曉芝捏着被塞進手裏的錢,說:“我救你,都是我自己願意的。”
“我知道,謝謝你。”
於曉芝便笑了。
她一直記着當初在她艱難絕望的時刻,朱茱對她伸出了手,給了她另一條可走的路。
她對朱茱是感激的,欽佩的,嚮往的,很難言喻的感情。
見她收了錢,朱茱心裏那股歉疚才淡了些。
然而下一刻,就聽於曉芝說:“當時我跟你說的,咱們以後做親家,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不是跟你說了孩子們自己有緣分就行嗎。”朱茱瞥她,“你還沒看過我兒子吧?特別丑!”
於曉芝吃驚,“怎麼會。你跟你老公長得不醜啊。”
“基因突變了吧。除了一頭頭髮還算可以,沒什麼值得入眼的了。”
陳青崖傍晚從醫院回來,朱茱問他崽子的情況。
“能吃能睡,體重漲了二兩。”
“二兩?!”
“是。”陳青崖有些驕傲。
朱茱卻捂着心口,很是傷心:“還沒家裏的雞重。”
陳青崖:…………
直到朱茱坐滿四十天的月子,孩子才從醫院裏接回來。
說實話,改變不大,還是小小的,皺巴巴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點母愛,她覺得沒那麼丑了。
朱茱是第一次抱他,感覺很奇妙,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
她抬頭,“他好軟啊。給你抱吧。”
陳青崖不敢接。
在醫院時他抱過了,在手上就像棉花一樣,彷彿風吹會跑,讓他動都不敢動了。
他說:“抱去給媽。”
朱茱就去找兩位媽媽了,把孩子送到她們手上,她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
陳青崖笑她,“是你生的,你怕什麼。”
朱茱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不也一樣。”
陳青崖噎住,默默去收拾東西。
他們的床有兩米寬,但多了個孩子就覺得不太夠。他提前找人做了一米寬的拼接床,今天剛做好。
搞完,他讓朱茱看。
朱茱點頭:“挺好的。就是別讓孩子睡中間。”
陳青崖想到她毫無章法的睡姿,沉默了。
半響,他說:“那他睡最外邊?”
“可以嗎?”
“可以。他還不會翻身。”
等到晚上,朱茱卻不是很放心,
她說:“咱們家有老鼠,萬一老鼠咬他怎麼辦?”
陳青崖:“那睡中間?”
朱茱對睡着后的自己不是很有信心,“我睡最外邊吧。”
好在陳青崖很有先見之明,拼接床的外圍還做了可裝卸的擋板,她不用擔心自己掉下床。
本以為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了,直到孩子半夜哭鬧,朱茱頂着一頭散發,神情慌張。
“他為什麼哭得這麼厲害?!”
陳青崖摸了尿布,濕了,給他換了新的。但哄了還是沒效果,仍是哭,聲音能掀翻屋頂,連旺財都跟着叫了幾聲。
朱茱歪頭,“是餓了嗎?抱來吧。”
因為對現在的奶粉不放心,她沒讓自己的奶水斷了,如今是第一次餵奶。
感受他的吸吮,朱茱臉上不自覺揚起笑容。
門外,黃芩問:“三斤咋了?”
陳青崖說:“是餓了。沒事了。”
黃芩說:“行,要是你們想睡覺,喂完奶就抱過來。”
陳青崖應了,回身,望着床上在給孩子餵奶的人,他沒有過去。
朱茱抬眼,撞進他沉靜而專註的眼眸,失笑:“你幹嘛這樣看我?很奇怪嗎我現在?”
“很美麗。”
“屁。我不信。”
三更半夜被鬧醒,披頭散髮伺候孩子,還能美麗起來?!
陳青崖過去在她身邊坐下,突然說:“我找時間去結紮。我們要一個就夠了。”
朱茱挑刺,“是因為這一胎剛好是男的,所以你才覺得夠了吧。”
陳青崖:“不是。無論男女,我都打算只要一個。”他認真解釋說:“生孩子太傷身了,我想和你白頭,而不是跟孩子。”
朱茱低着頭,看着懷裏的孩子,忍不住笑了。
算他有良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