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桃之夭夭(六)
第三十七章桃之夭夭(六)
霜雪梳妝打扮,攜暖鶯與秋艷進宮瞧樂姚,留蘇涅辰一個人在家,不由感嘆。
十公主看上去連說句話都怯懦,居然會做這種事,現在倒有點小時候的影子,說起來也奇,她沒想到一個人從小到大的變化竟如此大,活生生兩樣。
無論如何,她是又欠她一份情。
又這個字就很玄妙,蘇涅辰笑笑,也許那年打翻花瓶,惹得對方哭,心裏一直沒放下吧。
霜雪很快來到寒月宮,迎出來的侍女說公主去了後面的園子,恐怕要到午後才回來。
侍女名叫櫻雪,原本是太子東宮的人,剛來侍奉沒多久,容貌水蔥似地鮮靈,也沒那些眼高手低的壞習氣,十七公主滿意地點頭,問:“姐姐最近開始收拾園子,難不成種菜養花啊?”
櫻雪端上茶,笑嘻嘻,“可不是吶,自從太子殿下吩咐人在寒月宮后修個小園子,天天往外邊跑,要種海棠花,奴覺得也好,公主總待在屋裏也心煩,多去轉轉,身體有勁。”
霜雪說正是吶,又問她怎麼不跟上。
“公主喜歡一個人轉悠,反正在宮裏出不了事。”
除了這個小園子還有寒月宮,外面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姐姐,姐姐怎麼了!”看對方恍惚失神,霜雪叫了兩聲。
“快請進來。”說話間已是眉眼帶笑,起身來瞧,只見前方山水折屏后繞過來個人,微低頭,身材清梧,着了件紅褐色杭綢長衫,一絲悠然氣息撲面而來,綺麗花香瀰漫,卻是個頂級乾元。
樂姚總覺得這個妹妹婚後不一樣了,又說不上哪裏不同,比以往更活潑,更熱情,好像也不對——就是有種生機勃勃感,晃得人心裏噗噗跳,不似自己,只是一潭死水。
伸手來拉,兩人坐在一處說話。
話音沒落又被對方捂住嘴,“知道,知道,妹妹小心說話,鬧出亂子不好收拾,姐姐我是個廢人,無所謂,可妹妹剛過上舒服日子,別被連累。”
“臣上官玉林,參見太子殿下。”
喚得親密,樂姚微微一忖,依稀記得這門親事對方不樂意,看來傳說都沒個准。
十七公主幹坐着無趣,索性拿把扇子也往後走,沿着九折長廊到盡頭,再向前不過五六十步,行過杏花林,繞着幾座假山,遠遠瞧見片海棠花,已是半凋零狀,抬頭看有個白牆綠瓦的小園子,匾上用瘦金體寫着三個字,洗清秋。
霧水眸子凝着雨,纖細身子在素紗裙下瑟瑟發抖,讓十七公主好不心疼,她以往冷淡無情,極少關心別人,每日也和十姐姐一般,只穿素色衣裙,但如今嫁給涅辰,整個人如獲新生,再受不了這些。
一副小心翼翼神色,讓對面的霜雪心裏不舒服,十姐姐性子太軟,將來有的罪受。
“與姐姐無關,是那幫人使壞,如今一個個都正法,咱們再不用擔心。”
“駙馬,對你很溫柔吧。”話音剛落,也粉面通紅,蘇大將軍對自己都照顧,何況人家是明媒正娶的妻。
霜雪提高聲音,對方才如夢初醒,“哎呦,十七妹。”
霞光萬道,丹鳳門外,一輛飛馳的馬車駛入東宮,還沒停穩,就有幾個奴僕迎出來,徑直帶車上人來到大堂,冷霜檀坐在玫瑰椅上,抿口茶,淡淡問:“人接來了嗎?”
“我該做的事,本來也與我脫不開關係,給你和駙馬添麻煩。”
她往裏去,正瞧見樂姚坐在半山亭里發獃,海棠花落了半邊衣裙,風一吹,飄散幾朵,游遊盪盪。
“好姐姐,沒見你成天胡思亂想,委屈自己。”她拉起她的手,字字真心,“實話說了吧,我與大將軍從小就相識,當初拒婚也是真事,只因我不曉得那是她,其實妹妹一直就心悅將軍啊!才不是什麼成了婚就好。”
十七妹真關心自己,樂姚心頭一暖。
承歡附耳,“在外邊侯着吶。”
“一陣好風,朝堂上的風。”霜雪笑得歡心,也不遮掩,“多謝姐姐,幫了涅辰這一次。”
“涅辰性子好,至少——比我好。”對方痴痴笑着,左右輕擺的扇子擋不住那點潮紅,惹得十公主也能嘗到甜了。
午後艷陽嬌媚,全落在十七公主美麗的眸子裏,光彩照人。
終歸是痴人說夢。
“佳偶天成也對,但自己也要懂得爭啊,姐姐想要的日子不要總跟着外人走!別管對方是誰,哪怕就是咱們的父——”
原來如此,怪不得少將軍對自己格外留意,總覺得是幻覺,或者妄想,現在看來才想得通,也對啊——她如此不討人喜歡,怎值得萬人之上的鎮國將軍青睞。
待對方離開,又獨自坐在亭子裏發獃,瞧凋落的海棠花在空中飛旋,夕陽染上天邊,日升月落,花開花盡,她的日子也就那樣吧。
“我才不怕,倒是姐姐千萬保重,婚姻大事三思而後行。”
霜雪曉得對方想說的話,聽着急,連忙反駁,“姐姐不要這般逆來順受,坤澤如何,女子又怎樣,難道不能選心愛之人,若是婚前覺得不好,萬萬沒有一頭紮下去的道理,姐姐你——”
霜雪噗嗤笑,耐心解釋一番,“這個小田舍奴如今還傻着吶,不曉得那個小女孩是誰——恐怕以為是姐姐,也有可能。”
對方抬頭,自是一副絕美容顏,面白如玉,眼若銀杏,唇不點而紅,眉毛不長不短,山峰曲折,恰到好處。
樂姚抬起眼,又開始搖扇子,忽閃閃打着飛蟲,“哦沒,我替你歡心吶,這就是人常說的佳偶天成吧。”
“你我之間何必行禮。”冷霜檀伸手來扶,輕觸一下又鬆開,極有分寸,“玉林兄請坐。”
“姐姐做什麼?都痴了。”
瞧她講得激憤,十公主來回探看,不停擺手,“妹妹別說,小心讓人聽到。”
霜雪臉一紅,說好。
樂姚滿眼震驚,半天說不出話。
樂姚牽起唇角,“瞧着妹妹幸福,我也安心,實不相瞞,你與將軍成婚前流言太多,我以為你和我一樣——”忽地頓住,踟躕一下,“哦,不說這個啦,也許女兒家婚前都如此,等成婚後自然會好。”
“妹妹新婚燕爾,什麼風把你吹來?”
“十七妹,你——大婚後過得好嗎?”明知故問,忍不住好奇。
洗清秋哪來的人,別說這個破園子,就連整個寒月宮都沒幾個奴婢,十七公主哭笑不得,愈發擔憂。
溫雅少年郎,端的是清風明月,氣宇軒昂。
上官玉林坐下,神態恭敬,“不知太子有何吩咐?”
“我不過想和你說說話,何必拘謹。”待承歡奉上涼茶,攜兩邊奴婢退去,冷霜檀再度開口,“這次多虧玉林兄,才能搬倒上官衡那個老東西!你的奏摺可重於千金啊。”
對方靦腆一笑,“太子何出此言,能夠幫到殿下是微臣的服氣,再說此事一出,對我也有好處,只要天子別誅九族就成。”
冷霜檀笑得開懷,擺手道:“誅九族也和你無關,玉林兄不過頂個姓,又不是他上官家的人。”
當年太子在尚書令身邊埋人,可謂費盡心機,前後找過不少絕色坤澤,上官衡都不喜歡,一個偶然的機會才遇見對方母親,喚作林蝶柳。
傾國傾城,一見難忘。
只可惜淪落到煙花地,冷霜檀那會兒趁梵龍王爺剛過世,先皇也接着去了,宮裏亂鬨哄,想辦法為對方洗底,換了身份,裝作出宮的侍女來到尚書令身邊,很快得寵,安置在花月巷。
有意思的是林蝶柳之前便懷有身孕,她瘦弱並未顯懷,順理成章生下來,便是上官玉林。
這其中自然有太子的手筆,想來他當時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郎,屬實讓人震驚。
也許生在皇家之人,註定與凡人不同吧。
上官玉林本就是太子的人,為保住自己與母親的命,也要讓上官衡入獄。
寵愛再多,都是建立在親生骨肉上,若知道真相,才不會一絲手軟。
只得先下手為強。
苦了上官衡與上官梓辰這對親生父子,被人算計得再不能翻身。
“你安心回去修養,無論誰來問話,就只照着大義滅親來講,其餘交給我。”冷霜檀抿唇一笑,指尖推來個金絲纏花綉包,“這個,留給你防身。”
上官玉林迅速撿起,小心放入袖口,知道這是毒藥,若事情敗露,自己就要服毒,把罪證作死,兒子狀告父親,心裏愧疚不想苟活於世,多麼順理成章。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臣明白,殿下放心。”
冷霜檀點頭,眸子深不見底,“這是不時之需,你不必多想,將來尚書令的位置還要留給玉林兄來做,我才放心。”
上官玉林施禮,退出東宮,安全起見從側門而出,準備坐太子在南軒門外安置的馬車。
一個人順甬道行走,事先已有人給過後宮地圖,也換了身小太監衣服,掩人耳目。
繞過片石林,踏上長廊,夕陽下忽見一個小園子,花架微斜,海棠凋零,正面是葉形匾額,雕刻三個字——洗清秋。
天邊霞光若火,卷着雲層翻滾,落在眼前半凋園子裏,竟有種凄美艷麗之感。
上官玉林看着喜歡,琢磨宵禁時間未到,四周空無一人,抬腿走進,正面又是個賞花池,碧水蕩漾,幾枝荷葉開得正好,上面有降落未落的海棠花,一勝一敗,恰似人生更迭,便是如此吧。
海棠花美,可惜花期太短。
池邊微風乍起,吹進已濕透裏衣,今日太熱,又與太子推諉半天,心裏煩悶,身上也是又潮又膩。
手不自覺往領口伸了伸,碰到層層疊疊的束衣,若是別的綾羅綢緞也還罷了,起碼材質通透,這件棉紗束衣一到夏日就要人命。
她本就體熱,加上天生身材妖嬈,害怕別人發現性別,只得圍個裏三層外三層,實在悶得很。
再度看向周圍,確定此處幽靜,連只鳥兒都不見,先摘掉頭上紗帽,又敞開領子,鬆了裏面棉紗,瞧見胸口柔軟勒出紅印,蹙蹙眉。
女扮男裝這檔子事,從出生就開始,尚書令喜歡男孩,如果不是兒子,很難與嫡子上官梓辰抗衡,母親對生父三緘其口,她問的多了,也就不再感興趣。
前些年去國子監進學,今年參加朝廷春闈,為不招人注目,特意壓住文采,得個探花,不高不低,正好符合私生子的身份。
其實她算是外室之子吧,私生子過於貶低,不過無所謂,此事已經了結。
尋思到這層嘆口氣,好賴一直叫上官衡做父親,快二十年,還是有些情意。
但情意,恐怕是天下最不值錢的玩意了。
風吹進衣襟轉了轉,皮膚黏膩散去,她準備起身,忽聽身後響起腳步聲,嚇得三婚丟掉七魄,來不及細弄,棉紗纏得七上八下,回頭瞧見個柔弱女子,站在賞花池的一棵海棠樹下,滿眼驚奇。
“你,你是誰?”
聲音飄着似地,一身素白衣裙,潔凈若仙。
“我,哦——在下,不,奴是東宮新來的太監,要去南邊取東西,無意打擾!”
她不知她是誰,不敢怠慢。
十公主樂姚忖了忖,太監!明明剛才看得清楚,是個雪膚花容的女子吧!為何要假冒太監,還想再問,卻見對方匆匆行禮,“奴還有要事在身,謝姐姐高抬貴手,先去了。”
一溜煙跑得沒影,樂姚呆住,看清秀身影消失在夕陽中,沉思半晌,又兀自笑了笑。
在宮裏過活有多不容易,她最清楚,何必為難人家。
回頭髮現一點金光閃在草叢裏,向前幾步,俯身,慘敗枝葉下撿到一塊玉牌,“上官玉林——”
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黑夜降臨,湮滅天邊最後一縷霞光,整座都城陷入沉靜。
暗不見底的監獄,鏈條一聲聲響得人心裏發寒,呻/吟聲此起彼伏,像無法滿足的冤魂,在夜色中做最後的掙扎。
死牢鐵門吱呀呀打開,快滅的燭火下露出個人頭,森森恐怖,面如死灰。
來者卻是個面色紅潤的太監,紫色錦緞袍旋出流光,耀眼得讓人發暈。
“高公公怎麼來了?這地方臟。”獄卒低頭哈腰,臉上的笑快落到地上,“小心,小心腳底下。”
高文薈揮揮手,示意對方出去,一臉不咸不淡地來到牢房裏面,嫌氣味難聞,掏手帕捂住鼻子,聲音便越發尖細,“尚書令,老奴替皇帝來看看你。”
眼前的人頭動了動,由於身子被黑壓壓罩着,像個死人詐屍似地晃着,讓高太監驚得後退兩步,“哦,尚書令可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啊?”
這話問得就窩火,看來皇帝非要他的命。
上官衡忽地笑起來,暗暗低笑,又狂妄大笑,高文薈不由得打激靈,也罷——至少比剛才強,起碼面前是個活人。
笑吧,笑吧,還能笑幾日吶!
彼此都是年紀一大把,曾經風光無限過,瞧對方鬍子拉碴,哪像素日威風凜凜的尚書令,連強勢信引都快散盡,他也生出幾分可憐來。
可惜朝堂啊,本就步步驚心,今嫌紫蟒長,明日喪黃泉,不夾着尾巴做人,遲早翻船。
“尚書令——”不再吭聲。
上官衡笑夠了,目光一凜,他這輩子大風大浪都經過,也不是沒想過死在皇帝手上,畢竟他與他一起爬上皇權之巔,對這位天子的心思很熟悉,只是沒料到會被兩個兒子告入大牢。
實乃笑話。
梓辰的性子他清楚,還不至於傻到自斷手臂,要麼被人抓住把柄,恐怕也沒想到一份奏章就能將生父送上斷頭台。
問題在於玉林,他對他寄予重望,完全沒理由做出這種事,除非——心裏忽地升起陣陣凄涼,老了,風燭殘年,大勢已去,何必苟延殘喘。
“高公公——”語氣凄慘,高高在上的尚書令竟匍匐在地,低聲下氣,“公公大善人,臣罪該萬死,願一人承擔所有,請陛下看在當年的情分上,留上官家一條血脈。”
說罷哆嗦伸出手,拉住眼前人的衣襟,“公公,請公公開恩,私下——保梓辰一條性命,臣下輩子——願為公公做牛做馬。”
高文薈忍不住唏噓,倒底是做父母之人,這會兒還惦記那個不孝子,又不免覺得尚書令偏心,別看平日對外室子多上心,關鍵時刻照樣只想着嫡子啊!
他嘆氣,“老奴就是個辦差的——”
“公公,公公是皇帝身邊最親近之人,其他誰也沒這個本事。”不等對方拒絕,立刻接着講,整個身子止不住顫顫巍巍,“臣曉得奏章上那些罪名,單拿出一條也夠抄家,實不相瞞,平日裏我也確實有些東西,都交給梓辰保管,公公若能救他一命,那些好玩意自然都該孝敬你。”
高文薈臉色緩和,尋思天子年紀大了,太子將來即位,還不知會如何,人家身邊有承歡,自己也沒處去,多拿些寶貝養老也成。
咂咂嘴,清嗓子,“老奴儘力吧。”
上官衡會意,忙不迭磕頭。
夏日的雨總是突如其來,呼啦啦滿了池塘,搖碎銀燈,庭院裏此起彼伏,若是心情好了,還可以賞雨落荷,但來到監獄,只剩無盡凄厲迴旋於耳,慘慘切切。
上官衡倒在草垛中,鼻子裏全是牢房的腥臭味,一把老骨頭吱吱響,猛然間想起年少時,也是在一個夏日雨天,他沒撐傘,濕噠噠提着官袍,烏皮靴上全是淤泥,急匆匆來到河邊,想要到對岸去。
霧蒙蒙的河岸像罩着一層紗,左右見不到一個船家,正心急,卻有個小女孩不知不覺來到身後,探頭問:“大人要過河?”
他嚇了一跳,回身看,眼神相觸,騰地愣住半晌,好個美貌的女子,不過十一二年紀,生得峨眉櫻唇,眼若流波,手中握把綠油紙傘,微微一笑。
“這會兒雨急,沒人搖船,再說遠一點有長橋,你拿傘過去吧。”
將傘塞他手裏,小鹿輕躍,不見蹤跡。
“姑娘叫什麼名字啊,我要還傘——”
雨中已不見人影,白茫茫中只有清脆聲音傳來,“不用了,我叫——蝶柳。”
蝶柳,林蝶柳,帶着荷花香信引的絕美坤澤,偏偏生在漁家,若是她不遇見他便好了,或是他不去找她,將對方留在江南河畔,一輩子過普通人的日子,那該多好。
“效顰莫笑東村女,頭白溪邊尚挽紗①。”
他欠她的,如今以命來償,也夠了吧。
若有來生,寧願回到那個煙雨午後,永遠做個工部小郎中,一生一世留在煙波畫柳中,可惜也就只有如果了——
人生流轉,來年又是春光好。
唯有雨如舊,一下便不停。
蘇府,步步錦窗邊,霜雪搖扇子看夜雨,滴滴答答,漸漸失神,蘇涅辰撿起披風,笑道:“夫人如何喜歡雨,冷嗖嗖的?”
她拉她坐下,靠在對方懷裏,“習慣了,宮裏的日子長,發獃也是一整天,總要瞧着點什麼,以往我小時候,母后一下雨就不見人影,我就坐在她宮裏等,有時睡著了,天快亮才見到,不過卻是很高興的樣子,我問她幹什麼去,竟要一晚上,她說——看雨。”
廊下的燭火燃起光影,一點點聚在公主雙眸,淡淡憂愁,蘇涅辰心疼,俯身吻她,“夫人現在有我,不用再自己看雨,咱們一起。”
“你又誆我。”她轉身,扇子面打在她飛揚眉間,唇角帶笑,“不定哪天就回到邊境,還能總守着我啊。”隨即語氣一沉,委屈巴巴,“駙馬,你別做大將軍了,與我過普通日子如何?”
普通——十七公主與鎮國將軍,哪個能普通,何況還有千萬蘇家軍,她怎能放下,“公主,臣保證,等徹底打退番子就卸甲歸田,好嗎?”
霜雪嘆口氣,曉得自己痴人說夢。
“番子很厲害,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幽幽地說,滿是憂愁。
蘇涅辰搖頭,語氣調笑,“殿下這是不信任自己的駙馬啊!”
“不——我信你。”對方急了,起身撲她懷裏,“我信大將軍,我的女將軍定是天下第一。”
到也沒必要這樣表白,公主像個小孩子,有趣得很,總無緣無故擔憂自己,她可是十幾歲就馳騁沙場的上將軍。
如今上官衡已經正法,家族被抄,摘星樓的事由上官梓辰承擔,流放塞外,龔逸飛降職查辦,她不知她還有什麼可擔心。
抱起懷裏人,徑直往榻邊走,“夫人困了,該睡時就睡,省的胡思亂想。”
才放下帷幔,冷不防院裏竟起喧嘩,伴着雨聲,沸反盈天。
暖鶯與與寒艷哭着跪進屋子,泣不成聲,“公主,駙馬,不好了——陛下,駕崩了。”
“什麼,父皇!”
作者有話說:
眼尖的寶兒可能已經發現了,上官衡與林蝶柳相識最早,並非太子以為的那樣。
另外這個故事前塵舊夢分為兩條線,一個是梵龍王爺的往事,一個是皇后往事,到目前為止,所有出場人物後面都有故事,基本沒有背景板。
我會抽絲剝繭,一步步寫清楚,當然也不會忘了這是本甜文,撒糖不會停,哈哈哈,新出的玉林與樂姚cp,喜歡嗎?
謝謝留言,謝謝訂閱,我對你們的愛就是無盡煙雨,纏纏繞繞,連綿不絕/捂臉,調皮,偷笑。
①效顰莫笑東村女,頭白溪邊尚挽紗。——曹雪芹《五美吟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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