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桃花灼灼(三)
第三十一章桃花灼灼(三)
盛夏來臨,滿眼青綠。
清晨陽光耀眼,碧紗櫥上的雕花流金生輝,庭院花開,翠鳥鳴叫,各處生機勃勃。
榻上卻是另番景象,裏面的人禁閉雙眼,別管睡不睡得着,反正不能吭聲。
外面的少將軍勾頭瞧,眼底盪起笑意,沒拒絕,那就是願意。
偷偷掀起被子角,指尖碰到對方手腕,霜雪打個激靈,這人又耍賴皮,側過臉來。
“我應聲了嘛,你就進來!”
蘇涅辰笑,“夫人也沒說不可以啊。”
“你少用信引壓人,我——”話沒落下,只覺身子虛弱,只得又躺回去,對方信引太強,她受不住。
自小長在宮中,接觸過不少絕頂乾元,單說父皇與兄長,就屬天下少有,雖然不曾有過如此耳鬢廝磨的時刻,可平日裏也感受得到。
她伸進被子的身體又退出來,忽然變得畏畏縮縮。
少將軍如此憐香惜玉,自己叫喚一聲就嚇得被窩都不敢進,更別提以後。
嬌滴滴地說,有氣無力。
不會昏死過去吧。
“將軍,你——能不能收一下信引。”
公主坐起身,瞧着想笑,“怎麼,收了信引就滅掉氣焰啊?”
蘇捏辰忖住,沒想到對方如此脆弱,她根本沒留意腺體,慌忙收了收,問:“這會兒感覺好些嗎?”
想得心尖跳,臉上都是怯意,方才還猶豫要懲罰對方,現在又都是遺憾了。
又成了副知禮姿態,讓霜雪瞧着難過,好不容易才親昵,不能再退回去。
但這次進得小心翼翼,一直留意腺體,不敢僭越,霜雪翻身入懷,躺在對方臂彎,纖細卻有力,說不出得柔軟舒服,心滿意足。
她笑笑,說好。
蘇涅辰啞然失笑,深信自己一輩子也跟不上公主的想法,小鳥跳在樹枝上似地,一上一下,風吹了吹就變臉,適才還賭氣不讓人進被窩吶!
十七公主的心思飛來飛去,尋思得臉頰霞光緋紅,又讓對面的蘇涅辰看傻。
將薄被拉了拉,恭順地坐在一邊,好奇地問:“夫人心裏有事?不如說出來聽聽。”
手摸了下紅腫腺體,少將軍的痕迹已經十分淡,看來那一口咬得很輕,她不敢想像被她正式標記會是何種感覺。
對方猶猶豫豫,“我怕弄得夫人不舒服,昨晚,是不是——”
想問莫非由於她信引太暴虐,所以人家才稀里糊塗被自己咬,實際心裏或許,不願意吧!
不知何時變得患得患失,自己都覺得可笑。
霜雪點頭。
她騰地伸出手,兩隻赤條條的胳膊繞過來,“駙馬,我沒事,就是困得很,你來和我一起睡嘛,咱們今日不去請安,就一日偷懶成不成?”
完全沒有少將軍的壓迫感,而且對方也不是刻意釋放,強勢中還帶有一絲溫柔,仍就讓自己心慌。
霜雪低頭,臉兀自紅透,昨夜可是她先主動,其實也被信引壓得厲害,只不過強忍,可若是一直下去,肯定會被撕裂。
看懷裏公主笑得仿若嬰兒,蘇捏辰悄聲說話,生怕驚到寶物般,“夫人,適才太子來,我有件事不明白。”
霜雪似睡非睡,喃喃地:“什麼,駙馬儘管說。”
“夫人怎知太子一定會幫我們,雖說你們兄妹感情極好,可畢竟這是大事,要想推倒上官梓辰不容易,背後牽扯的可是尚書令。”
懷裏人打個哈欠,唇角勾起笑意,顯然十分有信心。
“駙馬有所不知,父皇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先皇也就是祖父,起先鐘意的是梵龍王爺,可惜王爺出意外去了,才輪到父皇。他當年坐上皇位得到如今的尚書令大力支持,才一直重用對方。但尚書省越做越大,以至於其他兩省六部形同虛設,父皇心裏早就不滿,太子更甚,所以這次藉機搬倒上官梓辰,給對方一個警示,實則是我皇家心愿,又有什麼可怕!”
蘇涅辰哦了聲,朝堂內部果然風雲變幻,竟還有這層關係,“怪不得太子應承如此爽快,公主此舉就是那個——瞌睡給枕頭嘍。”
霜雪笑嘻嘻,“這叫做正中下懷。”挑起眼皮,眼波一盪,“不過我真困了,需要個合適枕頭,有勞駙馬爺啊。”
少將軍俯身,說得真心,“臣願意一輩子做公主的枕頭。”
又軟又香又緊實的枕頭,誰不喜歡。
公主抿唇一勾,蹭蹭對方,安心睡覺。
嬌聲軟語,盈盈笑,時不時傳出屋外,讓守在外面的暖鶯與寒艷發獃,禁不住對視,抬頭看可是大白天,駙馬和公主還不起啊!
另一邊的太子冷霜檀回到東宮,此事同小可,雖然找人認上官梓辰送信不難,但必須可靠,他想了下,吩咐身邊的承歡去辦。
很快一份奏摺便擬好,不到午飯光景,太子已經坐在大堂內,等着審訊上官梓辰。
對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素日見慣朝堂大場面,面不改色心不跳,來到近前施禮,“臣上官梓辰見過太子,不知有何吩咐。”
冷霜檀抿口茶,先賜座,“瞧上官侍郎說的,什麼吩咐不吩咐,問點事而已,哦——對啦,如今侍郎要去工部了吧,工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尚書。”
特意提到工部,上官梓辰心如明鏡,“任命還未下來,臣何德何能,惶恐至極。”
太子抿唇笑,使了下眼色,待兩邊宮女退出去,才不緊不慢道:“侍郎年輕有為,又有令尊尚書令作保,哪會出錯,說起來昨夜我從父皇宮裏出來,正好遇見尚書令,他老人家身強體健卻說自己年歲大了,生出歸隱之意,還說要引薦新人到尚書省,叫什麼上官玉林,侍郎可知道?”
對面臉色刷一下就變,但很快恢復正常,笑着接話,“哦,他啊,清楚——是我家遠房親戚。”
冷霜檀意味深長地笑,“是啊,我看尚書令提到這位玉林兄的神情激動,特別喜歡,和親兒子似地,侍郎肯定曉得。”
親兒子,上官玉林!
可不就是親兒子嘛,自己父親在外面養的兒子!
上官梓辰心裏窩火,若是親弟弟,他萬萬沒有氣憤的道理,但外室野種,無名無分,據說母親還是個青樓坤澤,來歷不明,都不知是不是上官家血脈,居然要進尚書省。
父親費盡心機把自己調到工部,只怕為對方在騰位子,他面色一冷,冷霜檀都看在眼裏。
語氣放低,親昵至極。
“侍郎,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當初令尊想與皇家結親,選定十七公主,我心裏十分歡喜,可惜妹妹任性,與你沒緣分,唉!但楚月又不是只有一位公主,十二公主也沒出嫁吶!本想在父皇面前提一提,但——昨日見到尚書令,似乎有意為上官玉林公子求親。”
十二公主乃寧妃所生,母親並不得寵,這個女兒也沒絲毫存在感,但倒底是皇家血脈,居然想到上官玉林!
他的臉色愈發暗沉,讓冷霜檀眸子起了波瀾,知道時機正好,話鋒一轉,“侍郎,咱們不要閑聊了,說正事,有人到我這裏告狀,那日在摘星樓的事與你脫不開關係啊!”
都是常年玩弄權術之人,誰心裏沒點數,雖然那個真正送信的太監已經死了,可太子或公主再找個人又不難。
他早有準備,神態自若,“殿下,臣根本不曉得摘星樓發生何事,實屬冤枉,不如請那個人來,可當面對質。”
無論哪個小太監與宮女,他都有把握致對方於死地,偏是這幅有恃無恐的樣子惹怒對面人。
太子冷笑一聲,“這個人可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不如你與我走一趟。”
上官梓辰一拱手,“遵命。”
兩人說話上馬車,晃晃悠悠進入後宮,上官梓辰心裏沒準,莫非對方在皇帝身邊找到親信污衊自己,還真不太好辦。
正在琢磨,只見馬車一繞,眼前出現片杏花林,一座層樓疊榭的宮殿藏於杏花之中,紅花點點,嬌嫩迷人,只是春日已過,已現凋零之色,似胭脂落雨,紅了滿地。
下車看到綉金匾上三個字:寒月宮。
十公主的住所。
他滿腹狐疑,隨太子來到大堂,一個侍女正在給公主上茶,樂姚瞧見太子駕到,慌忙來迎,被對方溫柔扶住,“妹妹身子弱,不必行禮,平日多休息,無事我也不來叨擾。那個人——給你帶來啦。”
上官梓辰滿臉懵,卻見樂姚蓮步輕移,目光灼灼。
“上官侍郎,你來了?”
他嗯了聲,連忙施禮,“見過殿下。”
“我想問問你,為何要用母親的事引我去摘星樓?”
開門見山,一字一句說得清楚。
“殿下莫要聽人胡言亂語,臣怎敢拿逝去的楊妃娘娘開玩笑,公主明查,此事實乃污衊於我。”
樂姚忽地笑笑,溫柔眸子依然鎖着煙雨蒙蒙,“怎麼是污衊吶,侍郎貴人多忘事,那張紙條不正是大人親自交給我的嘛!”
上官梓辰徹底傻眼,太子找人來設計自己不難猜,但誰能想到是十公主。
作者有話說:
摘星樓的事是另一個風波,十分重要。
感謝在2023-06-0410:49:22~2023-06-0511:53: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