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桃花灼灼(二)
第三十章桃花灼灼(二)
兩個丫頭匆忙趕到前院,遠遠瞧見太子隨從站在月洞門邊,新上任的洗馬姚謙素正與侍衛說話,餘光掃到從旁走過的寒艷,嬌嬌俏俏,微微頷首。
對面的東宮侍衛長韓再德有眼色,清清嗓子,“來者何人,要去哪裏?”
竟然被攔住,暖鶯與寒艷禁不住吃驚,以往行走宮中,誰敢堵她們的路,侍衛長又如何,即便是太子也要禮讓公主三分,斷不會為難沉香殿裏的人,臉色一變。
“你又是誰?”寒艷嬌縱,豎起眉毛,“我還沒見過在別人家擋路的人吶!”
韓再德近日才從下面的禁軍升上來,也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愣頭青,哈哈一笑,“好厲害的小丫頭,你家主人難道沒教你見人需行禮,待客入上賓的道理。”
“我家主人怎麼了,我家主人也是你能提的呀!”寒艷差點蹦起來,哪裏來的狂徒,好大膽子。
“如何不能提,你家主人莫非不是人——”
反唇相譏,寸步不讓,眼見着越說越離譜,姚謙素快步向前,伸手拉住韓侍衛長,笑得一派謙和,“二位姑娘請吧,又沒什麼大事,何必爭吵,能在將軍府上應承,自然都是自己人,誤會,誤會——”
只見他身着翠綠官服,俊眼飛眉,語氣溫和,雖沒見過也知身份尊貴,暖鶯使勁拽寒艷拜拜,“見過大人,可不是誤會嘛,我們是十七公主的侍女,隨殿下出嫁來的將軍府。”
皇帝哪會捨得,不過又在這裏玩笑,冷霜檀太了解自己的親妹妹,從不做傻事,更不會無緣無故從摘星樓掉下來,還弄個重傷!
她們進院侍奉,端茶倒水,看到太子,公主與駙馬爺全在碧紗櫥內說話,語氣很低,可見不是小事。
“上官梓辰啊,難道給出那封信的人不重要?”
惹得寒艷抿唇樂,虎頭虎腦的韓侍衛長臉色變得真快,還挺有意思。
與屋內巧笑倩兮的十七公主大相逕庭。
此話一出,韓再德頓時愣住,他出身武將世家,父親也曾是楚月大將軍,並不比蘇涅辰地位低,所以並不在乎,但十七公主不同,是人都要讓一讓。
蘇涅辰也跟着笑,雲淡風輕,“自然是有道理,公主才會如此。”
目光堅定,不帶半點猶豫。
“為兄多少能猜到,肯定大有文章。”他抿口茶,挑眼看一下蘇涅辰,明白十有八/九是為了對方,笑道:“與其還要大費周章,不如妹妹快點說清楚,適才我已見過十公主與龔逸飛,一個裝傻,一問三不知,只咬住駙馬爺私藏戲子,一個說接到封信,剛到摘星樓卻瞧見十七妹,你——又為何出現在禁地!”
冷霜檀點頭,不愧是親妹妹,倒底有這份擔待。
碧紗櫥透着夏日明媚的光,五彩斑斕打在她清冷又盪滿柔情的眸子裏,“好哥哥,什麼都瞞不住你,得了,乾脆給父皇坦白吧,我好着吶,一點兒傷也沒有,讓好好罰我一番,打入死牢算了。”
“若是出岔子,必由我一人承擔,與兄長無關。”
卻看霜雪不動聲色,垂眸淡淡地:“死了一個還能有別人,莫不說這張紙條確實是上官梓辰的手筆,就算不是他,兄長也找得到把柄。”
滅口如此快,簡直殺人如草芥,旁邊的蘇涅辰心頭緊了緊,終於曉得朝堂的厲害。
“關鍵人物?”
霜打的茄子,沒了氣焰。
沒一會兒又聽駙馬爺吩咐關上房門,不招呼休要入內,心裏越發忐忑。
冷霜檀目光一凜,唇角竟盪起笑意,轉向蘇涅辰,調笑道:“駙馬爺可聽准了,這是十七公主讓我作假啊,不知什麼仇怨,非要將上官梓辰置於死地,我這個妹妹了不得,你以後有的受。”
霜雪嘆口氣,無奈搖頭,“好哥哥,你連關鍵人物都沒審過,永遠也弄不明白。”
“你怎知是他,信上字體可看不出來,縱使是傳話的小太監,當日就失足淹死了。”
“你就疼吧,縱壞了她,以後爬到駙馬頭上,可別來找我訴苦。”冷霜檀端起茶喝,不緊不慢,“妹妹可想好了,若是出事敗露,我可——”
只是霜雪從小性子冷,根本不關心別人的事,更不會參與朝堂,沒想到大婚之後簡直變個人,他一直以為她嫁得不如意。
現在看來完全是亂操心,如此費盡心機,還不是由於上官梓辰動了蘇涅辰,剛好,反正他也看不慣尚書省。
早想藉機教訓一下。
有妹妹助力,得來全不費功夫。
太子了解完事情始末,帶上隨從回宮。
蘇涅辰方才得空坐下說話,“公主,若此事惹出亂子,要由臣承擔一切,殿下千萬別忘身上攬。”
情真意切,少將軍雖然一直沒插話,可心裏明鏡般,最怕對方出事,忙不迭要先講清楚。
話是好話,就是稱呼不順耳,昨夜如此溫存,這會兒還叫公主,都不如大婚剛進門時,偶爾能喊句夫人吶。
公主別過臉,躺在鴛鴦枕墊上,“我累了,要休息,一大早就把人拎起來,太子也不長眼。”
聽語氣有點鬧脾氣,蘇涅辰又開始發懵,昨晚不是挺好,公主連自己是女兒身都不介意,說開此生最大的秘密,如今心裏敞亮得很,還以為能更近一步。
但自己為何總惹對方生氣,不知能不能問。
“殿下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她勾頭去瞧,滿臉無辜,“餓了嗎!”
霜雪閉上眼睛,懷疑這人存心,“我疼,疼得很,還能歡天喜地?”
“殿下剛才拿茶杯是不是燙住,快讓我看看。”
她急得過來拉手,對方一把甩開,騰地坐起來,“我的手一點兒也不難受,是脖子不舒服,耳朵後面疼!”
真是個傻子,氣得人冒火。
在外人面前就一副絕頂聰明樣,萬萬人比不上,私底下別提反應多慢。
蘇涅辰瞧對方怒氣沖沖又充滿委屈的眸子,臉也陡然紅了,脖子——她咬的啊!
昨晚看就挺紅,沒準現在更嚴重。
她立即起身,讓丫頭打幹凈的冷水來,用手巾沾滿又擰乾,乖乖坐回來。
“公主,我給你敷一下吧,很快就不會疼。”
霜雪還在氣頭上,“駙馬這麼清楚,看來以前經常做。”
蘇涅辰苦笑,她連抱都是第一次,怎麼能和經常扯上關係,無奈道:“殿下,我就是由於以前沒做過才弄疼你。”
總算不稱臣了,公主心裏高興一點,又聽對方說沒碰過其他坤澤,不自禁喜滋滋。
緩緩伸出胳膊,準備去拿對方的手巾。
“若是我能有點經驗就好了,便不會弄疼殿下。”
霜雪忖住,人家這是惋惜的意思,遺憾沒與別的坤澤共渡春宵啊!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捂被子倒榻上。
小田舍奴,該殺!
蘇辰慌了神,公主一定疼得很,要如何是好,雖然百般不願意,也只得低低開口,“殿下,我去請豐御醫,他應該有辦法。”
對方沉默。
蘇涅辰站起身,輕步走出碧紗櫥,忽聽公主在身後發火,“對,對,你把他叫來,好好咬我一口,立刻就不疼了,這次出去再別回來,”
蘇涅辰頓住。
扭頭瞧對方又把整個身子窩在錦被裏,忽地笑了。
昨晚嫵媚嬌嫩的坤澤美人,今早冷靜沉着的十七公主,如今與自己鬧脾氣的小丫頭。
無論如何,哪個模樣都可愛得緊。
她小心關門,偷偷來到榻邊,身子一斜,躺在對方邊上,尋着茉莉清香,鼻尖蹭到耳邊,“公主,他咬一下就好了,那不如我來啊!”
悠然曠遠的信引,如剛剛漲潮的海水,一層層綿密襲來,霜雪還想反駁,卻被壓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掙扎道:“我既然是你的公主,你就別來——冒犯啊!”
鬧了半天,原來由於這個。
蘇涅辰哪有這份小心思,故意接着道:“殿下乃皇家血脈,我自然要一輩子俯首稱臣。”
“好——那駙馬就永永遠遠,別與我結契。”
氣息凌亂,還帶着莫名倔強。
蘇涅辰的心都化了,她如今沒有半點可怕的東西,昨晚意亂情迷,雖然出乎意料,也確實是心中所願。
馳騁疆場的少將軍一旦下定決心,怎會猶豫不決,她伸出手,摟在對方錦被上,喃喃自語,“夫人,我只是覺得太快,怕耽誤了你,怕你後悔,我——能親一下夫人嗎?”
“不能——”霜雪咬緊牙,不能對方一服軟,自己就神魂飄蕩。
她要不說出表明心意的話,她就不回應。
“我——早就心悅殿下,也不知何時開始總想着公主,偶爾又挺怕。”
伴着嘆息,飄入耳中。
霜雪呆住。
心想事成,怕不是在做夢。
“但公主,不——夫人,心悅於我嗎?”
昨晚都讓咬,還這般問。
“夫人,早上怪冷的,讓我進去吧,被窩裏暖和。”蘇涅辰見對方不吭聲,神色也不生氣,壯膽子伸手進去。
可憐巴巴耍賴皮!
霜雪壓下唇角笑意,“想得美。”
作者有話說:
蘇涅辰:抱着說話多好啊~
公主:先跪板子。
十七公主謀略很厲害,應該說這對兄妹都不簡單。
這本書的大環境就是朝堂之上,沒有簡單無辜的人,只有蘇家滿門忠烈,坦坦蕩蕩。”
其實作者的文風可能有些特點,也不屬於流行的快節奏,謝謝你們喜歡/捂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