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家秘辛
衙役們把小玉的屍體運送到義莊,順便把她的墳包填平恢復了原樣,以免被別人發現異常。
隨後,謝無痕找崔少卿借了一匹馬。
他下巴微微一抬:“上去。”
賀蘭芝一隻手拽着韁繩,另一隻手放在馬背上。繡花鞋踩上腳蹬子,卻怎麼都上不去。
她個子嬌小,站在馬旁邊,比馬還矮一個頭。
“呼哧,呼哧。”馬打了個響鼻。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紅鬃馬好像是在看不起她……
賀蘭芝回眸望向謝無痕,眼波流轉間帶着些許可憐:“太高了,上不去。”
謝無痕翻身上馬,如天神降臨般向她伸手:“上來。”
有了他的幫助,賀蘭芝終於跨上了這匹剛剛還在嘲諷她的紅鬃馬。
她得意的拍了拍馬屁股,氣得紅鬃馬又打了兩個響鼻,好像想把她甩下來。
“今日之事,還望崔大人能保密。”謝無痕拱了拱手。
倒讓崔少卿有些惶恐:“無痕師父請放下,本官一定守口如瓶。”
噔噔噔。
紅鬃馬如離弦之箭,載着兩人在夜色下漸漸消失。
崔少卿擦了擦汗,旁邊的衙役遞來了汗巾:“崔大人,這和尚究竟是何來歷?為何您一聽到召喚,便急匆匆趕來?”
“可不許這麼說。”崔少卿幽幽道,“當年我能謀得此位,還是靠他提拔的。”
幾個衙役更是來了興趣:“一個和尚,還能摻和朝廷上的事情?大人,您可不能說笑逗咱們呀。”
崔少卿瞥了幾個漢子一眼,那樣的天家秘辛,又豈是幾個不入流的小吏小役能知道的。
他清了清嗓子:“他如今雖遁入空門,但依舊不是好惹的。你們幾個,日後見了他,莫要無禮。”
“是。”
夜風呼嘯,這匹紅鬃馬跑得極快,賀蘭芝坐在謝無痕身後,有好幾次都要被顛簸下去了。
他微微偏頭:“可抱緊我。”
被馬甩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輕則摔傷挫傷,重則是要被馬亂蹄踩踏致死的。
賀蘭芝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與那日在房中所見一樣,寬大的僧袍遮擋住他精壯的身形。
如今手彎環了一圈,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肌肉結實。
【不像個每日吃齋念佛的瘦弱和尚,倒像個威武將軍。】
賀蘭芝想着,半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
謝無痕身子一僵,卻也沒阻止她。少女氣息離他越來越近,讓他隱約有些心猿意馬,思緒更是飄散到九霄雲外。
沒過一會兒,烈馬停在了祝府後門。
賀蘭芝心頭一暖,他這是知道自己從正門回去會引人注目,特意繞了一大圈來後門。
“今日多謝小師父了,日後若有芝兒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小師父儘管說。”賀蘭芝翻身下馬,襦裙在半空中揚起。
謝無痕眸色深邃,只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麼,調轉馬頭離開。
賀蘭芝做賊似的,嘗試着推了推門,卻發現後門竟然沒關!
她都做好了爬後門口那棵歪脖子樹的準備了。
“少夫人!”
月姑壓低了聲音喊道,嚇了賀蘭芝一跳!
“少夫人,您究竟去哪兒了!”月姑擔憂的望着她,“您知不知道,奴婢和姑娘們就差把附近的街市翻了個遍,差點就要去稟報老夫人了!”
賀蘭芝拍了拍胸口:“出去有些事,讓你們擔心了。”
月姑嗔怪道:“還故意把奴婢支使開,難道奴婢就像是守不住秘密的人嘛。哼!”
“下次不會了。”賀蘭芝今日把她支走,一是擔心她看見屍體會害怕,二是半夜刨人家墳墓始終不是什麼好事,她覺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月姑給後門落了鎖,兩人一同穿過後花園,往荊園去。
“奴婢找了您一下午,還是王姨娘料事如神。她猜到您肯定外出有事,吩咐奴婢守着後門。不然您回來時,可得吃點爬樹翻牆的苦頭。”
“您呀,以後要是出去,好歹交代奴婢們一聲。這麼大個人突然消失不見,奴婢們都急壞了。咱家少夫人長得俊俏,萬一要是碰到拐子可怎麼辦!”
她絮絮叨叨說著,賀蘭芝啞然一笑,心中劃過一股暖流。
以前在賀蘭府,她就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也沒有人關心她的死活。
主僕兩人回到荊園后,王瀾果然還在廳里候着。見她平安歸來,也沒多說什麼,只告訴她,錦繡庄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請她明日一同去錦繡庄驗收成果。
次日。
賀蘭芝與王瀾一同去了錦繡庄。
之前的三層小樓,王瀾已經叫人好好打掃過了,還將格局重新佈置了一下。
一樓中間擺着八個大貨架,還繞着鋪面一圈擺放着架子。
“少夫人請看。”王瀾介紹道,“以後一樓主要就安放一些時興的布料,還有一些特價的料子。”
“這樣既可以吸引年輕女客,還能吸引一些家庭拮据的客人,這樣就能減少倉庫堆貨了。”
賀蘭芝點點頭,王瀾繼續說:“二樓我沒有改動,依舊是招待貴客的茶室。至於三樓,全都擴展成了倉庫。”
賀蘭芝在鋪子裏轉了轉,經過王瀾的修改,鋪子空間更寬闊,採光也更好了。
“不錯,確實比之前擁擠狹小的樣子好多了。”她心念一動,忽然有了個想法,“對了,上次讓你統計的荊園名單,你可有統計好?”
王瀾算準了她今日要問,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都在這兒了。”
隨着賀蘭芝一頁頁翻開,王瀾在一旁解釋道:“綿竹的爹已經死了,她娘曾經是京城裏有名的綉娘。不過曾經得罪了貴人,手已經廢了,現在全靠綿竹在府里的例銀過日子。”
“夏晚是被拐子從小就賣進祝府的,早已忘了家在什麼地方。”
“還有珍兒、小青幾個,要麼是家中已經沒什麼人在了,要麼就是有家不能回。”
王瀾遮掩住眼底黯然,笑容格外勉強,“還請少夫人多擔待,姑娘們都是苦命人,還得想些法子看看如何安置她們。”
其實賀蘭芝已經猜到了。
這年頭,最是講究女子貞潔貞烈。
她們在祝府是讓人看不起的妾,回了娘家又如何,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王瀾,若是把這布莊改成成衣鋪子,請姑娘們當綉娘,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