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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的酒會,凌亦璟沒有理由不去參加。他扣上自己衣服上的最後一顆扣子,眼睛輕輕的眯了眯,然後從辦公室走了出去。他剛走出來,就看見葉舒晨也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兩個人都停下腳步,看了對方一眼,迅速收回視線,一同走向電梯。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已經下班的職員都不敢靠近他們,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們絕對是水火不容的兩兄弟。現在葉進明是南興集團的總經理兼執行董事,而葉舒晨是副總經理,明眼人都知道,南興集團被葉進明所掌控着,而葉進明將葉舒晨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對明顯是正妻所生的凌亦璟根本視為陌生人。但他們也不敢得罪凌亦璟,要知道凌亦璟在海外市場所賺取的資金,是南興集團全年所賺取的資金總額的6o%,這也是董事會那群人不敢無視凌亦璟意見的原因。
他們前後腳走進電梯裏,葉舒晨打量着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秦家的酒會,爸會同我一起去。”
同是葉進明的兒子,葉進明卻只陪着葉舒晨,無疑是在凌亦璟臉上打耳光,也向眾人展示了葉進明的意向,只認可葉進明一個兒子。在他們這個圈子,已經有人私下裏談論葉進明這個人太狠,連自己的妻子兒子都能不認,幾個男人能做到他這樣?但另一方面,葉進明也絕對是個能屈能伸的男人,早年為南興集團的鞠躬盡瘁,並用盡一切手段討好凌老爺子,否則怎麼可能有如今的輝煌。
凌亦璟眼眸微抬,看也不看葉舒晨一眼,“沒斷奶的孩子才會要長輩陪同。”
葉舒晨的臉色立即變了變,接着卻揚起了嘲諷的笑,“我想某人應該從未體會過父子親情,才會得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凌亦璟還是冷着一張臉孔,“你說得沒錯,的確沒有體會過,所以對那玩意兒不放在心上。”
換言之,葉舒晨想藉此打擊他,也得選他在乎的東西。父子之間的親情么,他從未期待過,既然如此,又怎麼會羨慕別人。
“果然是茅坑裏的石頭。”
凌亦璟也笑了,“按照遺傳學的原理,你也應該是同類。”
電梯門打開,凌亦璟先走出了電梯。
葉進明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帶着葉舒晨參加秦家的酒會,難道真打着那個主意?這麼多年來,凌亦璟從未在南興總部這邊爭權,儘管如此,葉進明還是知曉他對南興勢在必得的決心,將凌亦璟當成眼中釘肉中刺,現在已經打算為葉舒晨找雄厚的背景了,如果葉舒晨能得到秦玉可的歡心,的確有着堅實的後盾了。
凌亦璟鑽進車裏,讓司機開着車。
天色還未黑透,路燈已經亮起。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路燈亮起的瞬間,一排的燈光突然瞬間亮起,在黃昏與夜晚之間劃分了明確的分界線。路燈亮起,讓兩旁的樹更加分明,不時有樹影在車開過時穿梭着。
酒會現場。
葉舒晨並未說謊,葉進明的確陪同着葉舒晨一同來到酒會現場,即使已經年過五旬,葉進明健朗依舊,眉眼中有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帶着葉舒晨直接走到那些有名有勢有能力的成功者面前寒暄,至於旁人,直接省略。
在場的不少人都知曉發生在凌家的這場鬧劇,甚至有人直接將這當做一個教訓講給自己女兒聽,一定不能嫁給這種有能力卻沒有家世的男人,凌惜桐現在的景象就是大家的前車之鑒。自從葉進明與凌惜桐的小兒子葉舒俊在三年前死亡后,葉進明與凌惜桐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可葉進明也不敢離婚,於是過幾個月後會去凌家的別墅一次,讓凌惜桐不能提出離婚,可葉進明也知道的是凌惜桐根本不會提出離婚,但這個精明的男人還是以防有人以他與凌惜桐分居兩年為由質疑他們的關係,竟然時不時的還去凌家別墅,一個男人能賤成這樣,也屬於罕見了。
凌亦璟能感到別人投到自己的目光里包含着各種各樣的情緒,可憐,嘆息……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憐,無論是好意,還是人道主義的可憐。
很小的時候,他就被人打扮成一個小紳士,跟着凌崇輝來參加這樣的酒會,凌崇輝會指着在酒會中意氣風發的男人告訴他,“亦璟,他就是你以後的樣子,你要成為那樣的人。”
凌崇輝一定不知道,他最關注的不是酒會上那些看上去無比成功的男人,而是長者帶着已經成年的兒子,一同與人寒暄。他想着,他希望有一天,葉進明會那樣帶着自己,與人寒暄,與人說笑,這個願望一直被他放在心裏,直到他親手將它撕碎。
他希望自己的父親聰明勇敢有能力,而葉進明在商場上的名聲,完全與他心裏的希望無比契合,可那又怎麼樣呢?
那個人再有能力,再勇敢,再聰明,也不可能變成他凌亦璟的父親。
早年,葉舒俊還在時,他就不曾喊過葉進明一聲爸爸,而是喊“父親”,到了現在,他們竟然只能夠如同陌路。
凌亦璟看到葉進明帶着葉舒晨去到秦懷忠身邊,葉舒晨主動與秦懷忠身邊的秦玉可打着招呼,秦玉可也十分給面子的與葉舒晨交談起來;葉進明則看着自己的兒子與秦懷忠的女兒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秦懷忠哈哈大笑着。
凌亦璟低頭,晃動着自己酒杯里的紅酒,紅色的液體,就像血管包裹的液體,那麼美麗。
他一口喝下,葉進明如此為葉舒晨處處打算着,就連凌惜桐也為著葉進明處處為難着自己,誰會來為他打算呢?
凌亦璟,你在期待着什麼?即使只有你一個人,你也可以戰鬥在最後,你不要去羨慕別人,不要。
他握緊高腳杯,又將它放下,它只是被人喝光了酒的空杯子,正常得很,它沒有見證他剛才的失常。
酒會已經過了一半,葉進明還與秦懷忠交談着,不時呵呵的笑起來,似乎在某事上有着極大的默契。葉舒晨則在這時,邀請秦玉可跳舞。
凌亦璟只看了一眼舞池的那兩人,轉身走向酒會大廳外的花園,與酒會裏的嘈雜相比,這裏很安靜,偶爾也能遇到從酒會裏溜出來的男男女女,他一概都無視。
花園裏不知道種了什麼花,空氣里有淡淡的幽香傳來,讓人的心瞬間柔軟下來。
他拿出手機,打回公寓,問了汪阿姨今天楊紫欣的情況。他問一句,汪阿姨就回答一句,簡而言之,楊紫欣很乖,也不鬧事,很聽話。
其實他一直都很乖巧,也很聽話,很少忤逆別人,也並不瘋瘋癲癲,可只有從汪阿姨口中得知了她的情況,他才能安心下來。
聽完汪阿姨的彙報,他囑咐汪阿姨帶她去小區里走走,只是要看緊她,別讓她亂跑。他之所以買下那棟公寓,就是因為小區很漂亮,綠化面積也很大,空氣質素在南江算很不錯了……
凌亦璟剛結束通話,就被人從背後抱住,背後的人衝著他的耳朵輕輕的吹氣。
凌亦璟盯着前面假山中流出的水,水折射着燈光,水裏波光粼粼,一片晶瑩。他沒有推開女人的手,可也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女人卻沒有放開手,而是將臉貼在了他的背上。
如果遠遠看上去,這在別人眼中,一定是一對十分恩愛的戀人,女人的臉上有着柔美的笑。
凌亦璟終於低下頭,看着自己腰上纏住的手,他伸出手,將女人的手一根一根的撥開。
“跳得還盡興?”他的聲音里有着淺淺的揶揄,她剛才對葉舒晨的態度,那可是親密有加。
“他又不是你,怎麼可能讓我盡興?”秦玉可被凌亦璟撥開了手,身體卻仍舊貼在凌亦璟的身上。
他嗤笑了一聲,並不多言。
秦玉可這才向後退了一小步,不再靠近他。凌亦璟卻在她退後的瞬間,一把拉住她的手,在秦玉可詫異的目光下,將她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不是沒有盡興么?”
他臉上有着邪惡的笑,別人沒有讓她盡興,那麼他就讓她盡興。莫名的,秦玉可眼中有了興奮的光芒,胸口處的心跳聲猛烈起來。這個男人,果然是她喜歡的那個,她的身體會給予她最正確的反應。
在大廳外面的花園裏,她與凌亦璟,藉著酒會現場偷溜出來的淡淡音符,跳着一支又一支舞。
“不問我為什麼會這個時候回國嗎?”秦玉可盯着面前的這個男人,他依然讓自己心動,可同樣的也讓她看不清楚他。
三年前,他與她分手,她哭哭詢問着他理由。他只簡單的說一句“如果你不是秦懷忠的女兒,我根本不可能會和你在一起”,這一句話,將她所有的激情全都擊退,他只用這麼一句話,就將她的幻想分崩離析。
南江市三大不可撼動的家族,凌家、秦家、江家呈三足鼎立之勢,三個家族中,江家是最有勢力的,其次才是凌家與秦家,可是江家沒有女兒,可想而知秦玉可這個秦家唯一的女兒在別人眼中是多麼大的一塊肥肉。
那時候的秦玉可,幾乎是在苦苦哀求着這個男人別離開自己。
現在,她回來了,她多期待幾年前的那一幕再次上演,只是這次,她要扮演着當年他扮演的那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