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執迷不悔

第三十一章 執迷不悔

葉楚找來藍雪,本來想移植蘭花的,可又一轉念,在竹林間種植蘭花的話,豈不陽光不足?於是作罷,只是要來了熏香,她要加重竹舍的蘭香氣息,如此就好像留住凌楚月一般。

嗅着滿室的蘭香,幽靜空瑟,葉楚微微一笑抱枕安眠。月上枝梢,如水的清輝透過層層葉間灑落下來,晦暗幽靜,清風輕呤中一襲白衣的身影飄渺如幻,悄無聲息地立於窗外廊間。

葉楚從美夢中醒來,夢中有她的夢中人,她是笑着醒來的,回想那麼溫馨的夢境,她又忍不住獃獃地笑了半個時辰這才起床。

思來想去,葉楚決定還做清蓮湯,她要讓凌楚月記得她的味道,記得她……的感覺。

折騰了許久,再次站在書閣門前時,她手中多了個瓷甌,暗中鼓了鼓勁,避免重蹈覆轍這次學乖了,她直接說是出於她自己的意思,凌楚月也沒牽強便讓她進了書閣。只是葉楚立在簾前不知進退,她是記得規矩,也沒打算強行突入,更沒打算一窺凌楚月真容,但她應該如何與之相處?

虧她還跟別人出主意,事到臨頭,她卻腦袋秀逗了。

“進來吧。”凌楚月久不見葉楚進去,起身走到珠簾邊優雅地掀起一角,露出他潔白如漫雲堆切的身影,好看深廣的眼眸中斂着盈盈笑意。

葉楚一剎那有些發怔,似是又回到了她剛做過的夢境,呆然凝立,凌楚月望着葉楚痴傻模樣眼中閃着複雜地光,他沒有出言提醒而是一直耐心地等待。兩人如此凝立,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許久葉楚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在凌楚月面前失神,心跳猛地加快,暗暗懊惱卻又忍不住暗自歡喜,意識到站得久了,低着頭有些緊張地走了進去。剛在矮几前落座,葉楚又發現一個問題,凌楚月總是以紗遮面,如何進食?這一怔竟又有些失神。

“怎麼了?”凌楚月望着葉楚又變得有些呆然,忍不住問了出來。

葉楚慌亂一笑,放下湯道:“你慢慢用,我出去等你。”說完便起身向簾外走,無意間回頭瞧見凌楚月眼中的笑意猛地心跳又漏了一拍,她慌亂地低下頭掀簾而出直到離得遠了,這才暗呼口氣,沒想到會緊張如斯。

本以為會無語很長時間,不久便從珠簾後傳來凌楚月的聲音:“你不好奇我的長相?”

葉楚心兒驀地一緊,她怎不想?想得要命,可是……她又不敢,她怕失望,也怕更加放不開,怕她一直往下陷,陷得無可自拔。這不是巧合,她堅決如此地認為,他是她的夢中人,也是註定無緣的人,便如此若即若離不是很好?就算放手也可洒脫一些。

苦澀一笑,葉楚道:“不想。”

良久,凌楚月沉默着,只傳來少許清脆的碟盤磕碰聲以及喝湯的細瑣聲。不知過了多少,或許片刻?或許許久?從簾后再次傳來凌楚月的聲音:“好了,我已經吃完了,味道很好。”

是嗎?昨天有些倉促,今天可是做了好幾次才覺得差不多端了來的。葉楚心花怒放,“好喝,好喝就好。”然後便“呵呵”無意思地笑笑重新掀簾而入。

坐於凌楚月面前卻是無法安神,葉楚不安地左顧右盼。這閣間很簡單甚至有些簡陋,空空的閣間傢具了了,一眼望穿。葉楚不自在的絞着手指,千言萬語到頭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聽太子說你要教訓一人?”凌楚月感覺到葉楚的不適,適時的開口,打破兩人之間微妙的尷尬。

葉楚慌亂的點頭,一個念頭卻是不安的轉了起來:他會不會認為她是個斤斤計較的人?會不會因此對她減分?不安的思緒漫無邊際的瀰漫。

少頃,葉楚小聲道:“他總是欺負人,所以……所以……只是小小的教訓一下,也沒什麼深仇大怨。”本來應該理直氣壯的,卻不知為何會心虛。

凌楚月眼中含起笑意,點頭道:“姑娘不快自是想出口氣,任誰都會如此。”

雖然聽他如此牽強附會,葉楚還是不安,笑笑道:“他那人就是詭計太多,讓人摸不透,不過也不是一無是處,他的琴藝真的很不錯。”

凌楚月微微點頭。葉楚想起將軍府的那一夜,似是耳邊仍在迴響着那空幽之聲,忽地靈光一閃,有些急切又遲疑地問道:“你會琴么?能不能教我?”終於找了個好借口,葉楚驀然間心兒提了起來,緊張地望着凌楚月,暗自祈禱千萬不要說不會啊,千萬不要。

凌楚月的回答沒令葉楚失望,他只是微顯遲疑地略一思考,這才答道:“當然可以。”

忽然之間,葉楚覺得眼前開滿了幸福之花,她就那麼獃獃地一直痴笑,完全忘了面前所坐何人,也忘了應該保持淑女形象。

竹林間,精舍中,從此多了把琴,而凌楚月在小舍中消失一段時間后終於再次踏了來。兩人對面而座,一個是最好的學生,安安穩穩地仔細傾聽,生怕露了一句,一個儼然一位明師,毫不含糊地講解着樂理知識。

時光如白駒過隙,一連數日竹林精舍中每天都上演着這一幕,凌楚月教得無一遺漏,葉楚聽得無比認真,有時凌楚月會演示,有時又會傳來葉楚微顯稚澀的琴音,漫妙的竹葉沙沙,輕快地和着樂調。

葉楚很享受如此“兩情相悅”的感覺,為博凌楚月一笑,學得很是用心兼用意,比如當她慢慢地掌握了樂理,琴的構造,以及一些技巧時便會彈些鄉村小調,或如鬼子進村那般詭異的曲調,逗得凌楚月隔紗而笑,嘆她古靈精怪,調皮搗蛋,而那時她便會沉浸在漫無邊際的幸福之中。

竹林中,時而有錚錚琴音如水滑過,飄遙在密林間,或稚澀或流暢,或叮咚或宛約……和着沙沙風聲,安寂但不寂寞。

一個願教,一個願學,短短數日葉楚技法趨入臻境,而凌楚月在微嘆葉楚學習能力之餘也再無其他可教。其實葉楚本就喜好音樂,只是沒機會深造,沒想到在這裏嘗了學音樂的夙願,心下感慨:人生……這東西真不是玩意。

或許是日子久了,葉楚每次面對凌楚月時的稚澀漸漸被時光打磨,很好地圓潤了二人之間的良好“師徙”關係,相處起來融洽和睦,也漸漸隨意隨心起來時常會傳出歡聲笑語,但始終有種微妙的阻隔橫亘二人之間。

兩人處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程度,因為他們中間隔着一個人,隔着一個如山只能去仰望的人。如此就好,他們保持着心知肚明的默契,默然遵守着“遊戲”規矩。

雖說已經達到了葉楚的要求,她也很滿意,她曾不要求再進一步,但是人心總是不知足的,當得到一些時便會想要更多,葉楚是俗人自然不能避免。因而她心中的愁悵與日俱增,她與他相處起來總是覺得很安心,覺得淡淡的幸福,真要離開的話,她還會……如想像中洒脫嗎?

為何總會有那麼多的無奈?

光影在頭頂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轉動,天日已高,此時凌楚月還沒來,那麼應該不會再來。他的時間總是很緊,有許多需要他出謀獻策的事件等着他,她從第一次主動捧湯去就已經知道。他時常會忘記時間忘記飢餓,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太子,或許凌楚月有別的事,但是葉楚還是毫無道理的對藍若流心生怨念:幹什麼壓榨勞動力?而且還是她的夢中人凌楚月?但這一切她又無能為力

竹舍之中只有她孤身一人,葉楚攤靠在窗欞邊望着依然清幽的竹林默默想着心事,默默着品味着她無果戀情的青澀,默默細咂那欲罷不能的微苦微甜的感覺,默默下着決心,默默學着堅強……隨興拔弄着琴弦,一曲王菲的《執迷不悔》從她手間和着她低沉的聲音流瀉而出。

這一次我執著面對任性地沉醉

我並不在乎這是錯還是對

就算是深陷我不顧一切

就算是執迷我也執迷不悔

別說我應該放棄應該睜開眼

我用我的心去看~去感覺

你並不是我又怎能了解

就算是執迷~就讓我執迷不悔

我不是你們想得如此完美

我承認有時也會辨不清真偽

並非我不願意走出迷堆

只是這一次

這次是自己而不是誰

要我用誰的心去體會

真真切切的感受周圍

就算痛苦就算是淚

也是屬於我的傷悲

我還能用誰的心去體會

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圍

就算疲倦就算是累

只能執迷~而不悔……

婉轉怨傷的歌聲痴痴纏纏,道出屬於她的執迷不悔,她真得是很執迷不悔呢,唱着唱着,她喉頭哽咽,嗓子堵得厲害,歌聲無以為繼,琴聲也戛然而止。

驀然間,熱鬧地竹林中,沙沙聲,細瑣聲,琴聲,歌聲,鳥蟲聲……所有聲音化為一灘水如潮退卻,一切聲響在耳邊消失,只剩下無聲的空洞,默然寂靜中,葉楚凝望着根根琴弦,就如根根情絲,眼淚無聲划落,顆顆滴在琴弦之上,然後又滑落在琴面上,形成粒粒珍珠,晶瑩透徹。

她無法自拔地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之中,身影是那麼的落寞孤絕:再有兩天,兩天之後她就要面對……爭鬥,踏入那最骯髒的地方。

她如何還能平靜?她不怕在爭鬥中頭破血流,可是她怕心變得空落落,沒有着落,沒有依靠,變得冰冷。她怕的厲害,可是……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她就算會迷芒,有時會辯不清真偽,她還是會向前走,這是她的“執迷不悔”……不知是錯是對?

收拾好心情,葉楚抹乾眼淚走出竹林,短短數日卻似已如隔世,那林間掩藏着她的夢她的心,那個令她迷失,令她深陷,令她痛了又甜,令她……不想失去的地方將被塵封,被掩埋,深深地埋入她心底最深的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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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君心難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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