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七月流火
半空中一聲霹靂,金色的閃電從天而降,穿過木樓,直直落在姜亮頭頂。
姜亮卻沒有感到被閃電擊中的灼熱與疼痛。他只覺皮膚微麻,體表有無數電光閃爍,仿若雷神降世。而在他的經脈中,原本疾馳的雷霆變得如大江大河一般浩然不可阻擋,自動自發地朝着他的右手聚集,卻漲得他右手經脈欲裂。
「糟糕!前身修為不夠,這股雷霆神力太強了,匯聚在身體中的一處根本承受不住!」
無奈之下,姜亮只好試着調轉法力,將那股浩大的雷霆之力灌注到原本運行勉強的龍虎法相之中。頓時,原本漆黑的法相身上亮起無數金紋,金紋逐漸勾連,形成了一件金色的鎧甲。
而在鎧甲的頂部,左龍右虎兩個法相頭顱嘴巴大張,發出斷金碎石的龍虎之音,直震得被其大手抵住的鐘馗兩耳破裂,如遭雷擊。而原本被法相掃開,游弋在附近不敢上前的七八個紅衣骷髏,更是在這聲音中直接化作了道道黑煙。
最終,龍虎法相那仍舊空着的右手中,電光越來越亮,隨着姜亮控制下用力一握,一柄由無數道霹雷凝聚而成的二十一節金鞭,被從虛空中抽了出來。
“去!”
姜亮福至心靈地隨手一甩,法相如臂使指般揮出金鞭,徑直化作一道雷霆,奔着鍾馗的頭頂砸去。
鍾馗見狀卻是大驚,他實在沒想到這突然找上門來的道士會有如此厲害。勉力推開法相那抵住他的左手,鍾馗來不及再用其他法術,只得撤身急退,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咔!”
最後關頭,鍾馗無奈用雙手去擋落下的金鞭,卻被打得雙臂骨斷筋折,整個身體更是被直接砸入地面半截,在木樓的地板上破了個大洞。
【打神鞭,專打封神榜上有名姓之人神。】
【無名姓者分毫不傷,有名姓者五倍傷害。】
腦中的提示讓姜亮知道這是打神鞭對被封神者的特攻作用,卻非他那只是勉強運行的龍虎法相原本就有這麼強力。尤其,一鞭過後,法相身上的金紋鎧甲快速黯淡,手中金鞭也很快變成了木質模樣,不再電光閃爍。
「看來目前我的能力只能勉強打出一鞭啊!」
雖然這一鞭之下,那惡鬼鍾馗已然被打得重傷,但終究還未死去。情急之下,姜亮卻是想到了龍虎法相的另類用法。他控制着法相俯下身去,右側的虎頭一口咬住了鍾馗的脖子。
“道士,你——”
鍾馗並沒有痛叫怒罵,也沒有劇烈掙扎,相反,他嘆了口氣,欲言又止,臉上浮現解脫般的表情,最終化作了一道黑煙。
【已送「鍾馗」上榜,獲得神元10點。】
腦中的提示讓姜亮再次確認了自己的勝利,他打開「封神榜」,只見上面鍾馗的信息已經變成——
【鍾馗(已上榜,23:59:59后完成轉化)】
“一天後才完成轉化,到那時就可以再封神了吧?”
姜亮心中嘀咕,他朝地板上鍾馗消失后留下的那個大洞中看去,卻見其中躺着幾隻被擠作一團爛泥的死老鼠,想來是受了剛才戰鬥的波及。
“所以這裏應該是與剛才那鼠洞相連的?”
估算了一下距離,發現並不遠,姜亮覺得這個可能頗大。他仔細朝那鼠屍之間看去,卻發現其中混着個滿是銅綠的小鈴鐺。
“這就是控制那鍾馗的法寶?”
將鈴鐺拿到手中,輸入法力探查,姜亮腦中很快映射出相應的信息,似乎是法寶自己在告訴他用法——
【「攝魂鈴」,七品法寶,朝敵人搖鈴可以攝走對方魂魄,使對方昏迷。】
【狀態:無主,半損壞(鈴中主魂已消失)】
【祭煉方法:在攝魂鈴附近驚嚇一名己身嫉妒之人,使其「爽靈」離體,被攝魂鈴吸入,困於其中七七四十九日。】
“所以那裴七郎會得離魂症,是因為有人在借他祭煉這「攝魂鈴」?”
姜亮心中一凜,只覺得這「攝魂鈴」的祭煉方式頗為邪氣——三魂七魄任一離體49天,活人都會死亡,這種祭煉方法其實跟直接拿人活祭其實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會是誰呢?”
雖然已送鍾馗上榜,還拿到了「攝魂鈴」,姜亮卻覺得籠罩着他的迷霧不但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更深了——
「之前自己明明被鍾馗扼住脖子,為什麼一下子就變成了從房中醒來?這幕後祭煉「攝魂鈴」的人會否與那辛十四娘有關?裴夫人到底知不知道媚珠的事情?管家裴喜為何會死而復生?自己明明丟了「屍狗」,剩餘壽命為什麼是47天而非49天?」
思索一番,終究是線索太少。無奈之下,姜亮只好運用法力控制「攝魂鈴」,不求能夠祭煉使用,只希望能先把困於其中的裴七郎「爽靈」先釋放出來。
好在,作為鈴中主魂的鐘馗被消滅后,「攝魂鈴」處於半破壞狀態,被困其中的「爽靈」很快被放了出來。只是,對方渾渾噩噩的,非但不記得姜亮,就連在攝魂鈴中經歷了什麼也不甚清楚,唯獨對幾個紅衣舞姬倒是念念不忘。
無奈之下,姜亮也只好護送其回歸本體。這過程中自然又折騰了一番,等到裴七郎醒來,裴家人自然是大喜過望,原打算盛排宴宴感謝姜亮,但因為裴七郎剛剛醒來,體質尚虛,最終決定改日。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姜亮抽身出來,卻已是月明星稀,日落西山了。
“王兄,你怎麼在這裏?”
姜亮走到自己在裴家的臨時住所,卻見今天剛結識的王昌齡正站在門前。
“我正在等道長你!”
王昌齡卻是很鄭重地叉手一禮,
“卻是有疑惑想請教一番。”
“疑惑?”
姜亮不知道一個能考中進士的人有啥疑惑要問自己,他懷疑對方是聽說自己在木樓中降服了惡鬼,因此好奇心又按捺不住了,便想引對方到屋內聊上兩句。不想對方卻擺了擺手,反而用手一指已然徹底黯淡下來的夜空,
“道長可知七月流火?”
「不就是七月份天氣很熱嗎?」
姜亮正想隨口回答,卻突然意識到現在乃是唐開元十七年,用的是農曆而非後世的公曆。農曆七月已然入秋,這裏的“七月流火”卻不是後世人們將錯就錯使用的那個意思。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這卻是說七月乃天氣轉涼的時節,天剛擦黑時,可以看見大火星從西方落下去。”
根據前身的記憶說出此時的解釋,姜亮剛想問王昌齡為何問這個,卻見對方臉上露出迷惑而又害怕的神情,
“道長所說沒錯,但如今方六月中旬,準確說是六月十八,在下適才眺望夜空,卻是已見流火了!”
“什麼!?”
姜亮順着對方手指望去,果見西方的天邊大火星閃耀。
——這卻是前身遺留的知識。畢竟,這個時代的道士,是在皇家的太史局(即以後的欽天監)外,對天文知識最為了解的一個群體。王昌齡會發現問題就來問他,八成也是因為相同的原因。
“所以,現在其實是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