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燒炭南山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山腳下,一穿着熊皮夾襖的赤膊男人哼着歌謠在雪地里忙碌,隨着法力注下,其面前聚火陣上泛起陣陣靈光。
霎時間,火浪翻滾熱氣升騰,排煙口處亦是升起滾滾濃煙,而男人臉色,亦是變得無比鄭重,一份心神,皆放在土窯內。
隨着時間推移,窯內溫度不斷拔高,升騰起的濃煙卻逐漸也稀少,直至徹底消失。
確定窯內再無一絲濃煙溢出來后,男人才將法力抽出,同時亦是將窯口緊緊封住,直將這一切都做好后,男人方才抹了把汗水長吐一口氣。
只是他那本就黝黑的臉龐被一抹之後,愈發看不出本來顏色。
男人名喚陳凡,年十七,累日高強度勞作使其外表看起來分外老成。
至於這山,也非歌謠中的南山,而是修仙宗門玉玄門私產南林山。
陳凡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穿越,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賣炭人,依靠燒炭換取修行資源。
而即便是這又臟又累的燒炭活兒,也非人人都能做得。
也是陳凡具備火屬性靈根,才能攬下這燒炭的活兒,從而被玉玄收歸門下,成為外門雜役弟子,在南林山炭場燒炭過活兒。
日子過的雖然艱苦,卻也比尋常散修強太多。
至於份額,倒也不多,每月兩千斤靈炭,多出的則轉換為宗門貢獻點,用作換取資源之用。
鐵樺木,修行界中最為常見的靈植,質地輕盈又堅韌似鐵,成炭后能達到一階靈材行列。
而鐵樺成炭,十不存一。
哪怕是鍊氣二層的燒炭老手,千斤鐵樺也出不了百斤炭,其品質更是清一水的丁下層次。
如陳凡一般只有鍊氣一層的新人,千斤木能出個七八十斤丁末炭已經是運氣逆天了。
而燒制這麼一窖靈炭,沒十幾二十個時辰根本下不來。
加上挑選砍伐木材耗去的時間,個中辛苦可想而知。
所幸,經年勞作已經讓陳凡適應了燒炭工作。
如今他所燒制的靈炭,只差兩百斤便可滿足份額。
而距離繳炭日還有幾天,加上之前積攢下貢獻點,剛好夠兌換瓶蘊氣丹。
蘊氣丹,鍊氣初期必備丹藥,極適合現在的陳凡使用。
只是苦於囊中羞澀才一直沒捨得兌換。
燒炭這麼久,如今終於有剩餘,也是時候為提升修為加把力了。
想到即將突破的修為,陳凡心頭愈發火熱,只稍稍休整一會兒便繼續幹活兒。
趁着天色尚早抓緊時間再砍些木料回來。
冬日天短又頻頻下雪。
夜晚上山又太不安全,萬一起了寒霧,往來伐木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而砍伐下來的鐵樺木又不能久放,久了靈性流失,可就燒制不出一階靈炭了。
心中尋思着,陳凡提起柴刀便往山上走,正這工夫,一聲問詢自門口處傳來。
“陳凡可在?!”
“在!”
匆匆應了聲,眉頭不禁皺起。
來人姓趙名簡,鍊氣二層修為,本與他一樣是南林炭場雜役。
不過後來攀附上了掌管收炭的外門弟子馬修賢,這才鹹魚翻了身,升為收炭管事。
見趙簡進門兒,陳凡忙迎上去問道:“距交炭日還有些時日,不知趙管事這麼早前來,可是有何變故?”
斜瞥了眼陳凡,又往院內掃了眼,見裏面堆積成山的靈炭后,趙簡才鼻哼一聲:“你倒是勤奮。”
“管事謬讚,宗門任務怎敢拖沓。”陳凡說著,掏出幾顆靈珠遞過去。
見陳凡很是上道兒,趙簡臉色這才好看一些。
“你也無需擔心,不是馬上到收炭日嗎?怕滿足不了上繳額度,馬師兄才令我多加催促。不過我瞧你這炭也差不了多許,想來這月份額能夠足額繳納。”
“託管事福氣,還差三百來斤。”
嘴上應付着,提防之心卻又加重了兩分。
這趙簡可不是什麼善茬兒,以往交炭剋扣斤兩是常態,如今他大老遠跑來不知又為何。
正琢磨着,卻見那趙簡再度開了口。
“過幾日就是馬師兄三十五歲壽辰,師兄待我們不薄,同吃這碗飯的,咱們不能寒了師兄心不是?”
“趙管事的意思......”
“知曉你等不易,我也不為難你們,一人百斤靈炭充做賀儀,三日後我自來取。”
說完,也不管陳凡答應不答應,掉頭便往下處院落趕。
望着趙簡離去的身影,陳凡目光逐漸陰翳下來。
“五日交炭三日便來取,哪怕燒出的炭不足以上繳宗門份額也能將賀儀收齊。哼,拿別人心血送人情,真打的一手好算盤!”
鐵樺木燒制的靈炭價值可不低,便是一斤一靈銖,百斤靈炭也要一百銖。
姓趙的開口就百斤炭,還真拿燒炭人不當人子。
尋常燒炭者,辛苦半年所得不一定有百銖,如今連這點收入都被惦記上,陳凡臉色能好才怪。
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氣歸氣,罵歸罵,對方既然已經開口,這百斤靈炭無論如何是保不住了,兌換蘊氣丹的事兒只能先緩一緩。
“早知姓趙的會來,就該提前將炭弄出去!”
“要不,運到黑市換靈銖?”
想到被發現的嚴重後果,陳凡就又息了倒賣心思。
“罷了,不就是一百靈銖嗎,大不了多燒幾窯炭......”
改變不了被壓榨盤剝的現實,便也只能選擇暫時隱忍,誰讓自己實力不夠。
嘆息一聲,陳凡便往山上走。
好在之前出了不少炭,多倒騰幾趟應該能交齊份額。
冬日天格外短,這才剛未時末,天色就黯淡得沒有多少光亮。
薄霧自林地里升起,襯托着整片山林無比妖異。
瞧見這一幕,陳凡的心愈發往下沉。
屋漏更遭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剛念叨怕寒霧,這霧氣就跟着起來了。
南林山的寒霧一起就是好幾天,便是白日進山都大受影響,更何況是現在。
可若不進山,繳不齊份額的處罰也非他所成承受得了。
“罷了,橫豎躲不過,進山還有條生路,只要小心些別被精怪盯上就無礙。倒是宗門責罰受不起。萬一被逐出炭場,那便連什麼機會也都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