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141章
李勤佑……
笑話,他堂堂九五之尊,有何懼怕?
難不成蕭庭深還敢在塢堡上殺了他不成?
他斜睨了眼蕭庭深,“前邊帶路。”
蕭庭深幽邃的深眸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跟在李勤佑身後的‘家奴’,李勤佑當即明白了蕭庭深的意思,冷冽開口,“你們不必跟來。”
常年跟在李勤佑身邊的凌宦官目中流露擔憂,“……皇上。”
蕭庭深喉間溢出一道輕嗤,“一直聽聞凌宦官是皇上的心腹,如今見了,果真如此。不過凌宦官太過憂慮了,臣的妻子孩子都在塢堡之上,臣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他們,皇上真在塢堡上有什麼了,臣的妻子孩子還能無憂么?”
他說完又看了眼李勤佑,“皇上,您覺得呢?”
李勤佑厲眸掃了眼多話的凌宦官,凌宦官小心肝猛然顫了顫,倏地閉了嘴。蕭庭深說話從始至終都未有過高聲呵斥,但卻無時無刻不說明着他堅定的立場,外表看起來無害實則卻是強勢到骨子裏的人。
這就叫李勤佑覺得他們之間有一張無形的網,誰也別想越過那張網。
細細想來,蕭庭深十三歲便出兵打仗,甚至一舉成名,被先帝封為驍騎將軍,少年有成,后又雙腿殘廢,可以說是從天堂跌進了地獄,少年有成到成為廢人,這樣的心裏路程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但他卻又堅韌地站了起來,再次帶兵擊退匈奴,迫使匈奴寫下投降書,這樣的人,又怎可能是個軟柿子?
李勤佑看向蕭庭深的眼神多了些叫蕭庭深有些看不懂的意味。
“走吧。”
…
…
進入火藥房,李勤佑整個人再一次震驚了。
火藥房裏面的佈置格局要比外面的守衛更為森嚴,蕭庭深和他進入后沒有人朝着他們看過來,他們依舊有條不紊地做自己的事,像是經過操訓一般。
他們製作的東西也是李勤佑頭一次見到。
嵇四正在盤賬,見到蕭庭深過來也只是抬了抬眸,又繼續快速寫着些什麼,都沒注意到蕭庭深身後跟着的人,嘴裏還打趣了句,“世子,您不是新婚第二天嘛?不在家陪着夫人,怎麼到這兒來了?”
蕭庭深看了眼伏案的嵇四,說:“嵇四,有沒有新制的火藥?”
嵇四一聽正題,立即來了興趣,“有有有,之前底下人一直在做煙花和火樹銀花,我就單獨研製了比例,這次新制的要比之前的威力更大,等我盤完賬,我跟你去後山試試?”
蕭庭深說:“我們先去後山試試,你等會回來盤。”
嵇四愣了愣,這要換了往日,蕭庭深肯定會說你先忙,不着急。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嵇四這才抬目朝着蕭庭深看去,一眼便見站在蕭庭深身旁的李勤佑,看清來人時,驚得手上的筆直接掉到了紙上……
嵇四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去抓筆,毛筆在紙上打了個滾,一灘墨汁深深地暈染在他剛剛記錄的賬本上……
啊!
他好不容易做好的賬啊!
但是,但是……
世子怎麼把皇上帶到火藥房裏來了?!
火藥房可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世子…世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嵇四暫且也管不了賬簿了,連忙站起身來到李勤佑的面前,恭敬行禮,“小人參見皇上。”
嵇四並未行大禮。
李勤佑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面生的嵇四,嵇四長得矮小,行禮時卻是不卑不亢。
“不必多禮。”
話落,嵇四便挺直了腰桿,連謝皇上這話都未說。
李勤佑頓時覺得他的皇威受到了漠視,一張臉頓時難看了幾分,這塢堡上的人似乎都不將他放在眼裏!
這種感覺叫他萬分不爽。
而嵇四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似的,雙眸看向蕭庭深道:“那世子…咱們去後山空地?”
蕭庭深點頭應道:“好。”
…
…
這火藥房佔地三畝地,每塊區域劃分得都相當明確。
火藥房的北面有一扇後門。
李勤佑跟着蕭庭深和嵇四穿過火藥房,出了後門,外邊便是一塊荒無人煙的空地,空地上有好幾塊黑色的大坑。
李勤佑並不明白那些大坑是幹什麼的,只覺得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子燒焦的味道。
嵇四忙着將新制的火藥放入一個大坑裏,擺上引線,將引線一點一點地拉至三米外處。
蕭庭深則和李勤佑站在十米遠的小坡上,這兒視野清晰。
李勤佑看了眼眸色深深的蕭庭深,又看了眼忙忙碌碌的嵇四。
周圍一片人影都沒有,就只有他們三人。
就在這時,嵇四點了火摺子,火摺子輕輕觸碰了下引線,空氣里便傳來一陣“嗤嗤”聲響,李勤佑雙目看着那躥起的引線,嵇四快速朝着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被一陣巨響嚇了一跳!
“……呃。”
李勤佑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差點就閉緊了雙目。
不消一會兒的功夫,眼前就被炸出了一個比那些大坑更深更大的巨坑來。
李勤佑一顆心都被震蕩了下,反應過來時才見蕭庭深和嵇四像是見怪不怪,只塞了下耳朵,便將手放了下來。
李勤佑也跟着連忙將手放下來。
嵇四興奮說道:“怎麼樣?世子,是不是要比之前的威力還要大些?”
蕭庭深唇角勾起笑意,“嗯,是。”
嵇四從蕭庭深帶着李勤佑進來就有點兒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這會兒也不藏着掖着,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世子,怎麼樣,這匈奴人要敢再侵入漠北,不得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蕭庭深將目光看向故作鎮定的李勤佑,俊臉上的笑意比鬼都要滲人,“皇上,您覺得呢?”
李勤佑的雙腿莫名軟了軟,他突然意識到蕭庭深並不是單純的想要給他看打敗匈奴的武器,倒像是在影射着些什麼。
這個叫嵇四的表面對他沒做什麼,卻實則是聽命於蕭庭深的。而這偌大的火藥房,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士兵,倒是有比士兵更嚴苛的守衛。
蕭庭深在他的塢堡上建立了完全不必聽命於他的軍事!且這樣的軍事戰鬥力十足,能夠將十幾年都未打下來的匈奴最終打到被迫投降!
足以說明其威力之大!
而蕭庭深對此更沒有要藏着掖着,反而帶他直面地感受火藥的威力。
這究竟意味着什麼,李勤佑不敢深想。
…
從火藥房出來,李勤佑的心情就複雜不已,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卻有種被人捏住三寸的感覺。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就像當初齊王兵臨城下,最終不了了之一樣。
兩人沉默地往廂房的方向走去。
快要到廂房門口,蕭庭深止住了腳步,他目光坦然地看向李勤佑,淡聲開口,“皇上出門有好些日子了吧?”
這是要下逐客令了?
李勤佑臉色已然綳不住了,“蕭庭深,你什麼意思!”
蕭庭深沉默了一下,渾身的氣場倏地全開,冷酷的模樣讓人不寒而慄,意有所指地說道:“皇上,我並沒有多餘的意思,我在塢堡上所做的每件事只為了我在乎的人。皇上,你應該也有在乎的人吧?”
所以,言外之意是誰敢動蕭庭深在乎的人,他便拿火藥轟誰?
這是實力的打壓!
他可不管你是不是九五之尊!
李勤佑一張臉色鐵青,話語幾乎是從牙齒縫裏發出來的,“蕭庭深,你敢?”
蕭庭深卻道:“我不是養尊處優的齊王,我經歷了戰場血腥的洗禮,皇上,你覺得我敢不敢?當然……”
李勤佑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他狠狠地攥緊,痛到吸口氣都疼,一臉難以置信地盯着他。
蕭庭深坦然地被他看着,隔了會,身上的氣息瞬間收斂,淡淡一笑,“北涼已經經受不住戰爭的摧殘了,我的立場始終是希望一切都相安無事,百姓安居樂業。”
李勤佑……
…
…
塢堡的發展正是勁頭最猛的時候。
就單單燈會爆竹煙火的買賣就是一筆豐厚的收入了。
溫情和蕭庭深的想法不謀而合,如果能沒有戰爭,當然是最好的,至少在這一段和平的時間裏,所有人都能喘上一口氣。
晚上夫婦倆躺在床上。
蕭庭深就將今日帶李勤佑去火藥房的事情說了一遍。那樣機密的軍事基地,蕭庭深可真敢帶着皇上去看!
溫情簡直要給蕭庭深豎手指了。
“你這樣就不怕皇上視你為眼中釘?”
“他不會。”蕭庭深自信滿滿。
“怎麼不會?他是皇帝,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蕭庭深喉間溢出一抹輕嘲,“他連齊王都干不過,還想幹掉我?且再等幾年吧。”
溫情:“……”她倒是差點忘了這個朝代諸侯的權利早就大過了皇帝,皇帝說到底不過是個門面,哪天哪個諸侯不高興了,直接踢了都有可能。
嘖。
蕭庭深繼續道:“我給他看火藥的爆炸現場,一是想震懾他別有什麼想法就想幹什麼,我沒那麼好說話,二當然也說了自己的衷心,會為皇上守護好這片疆土,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匈奴便不敢進犯北涼,讓他回去安心當好他的皇帝,別太安逸了就想肖想我女人!”
溫情:“……”忍着翻白眼的衝動,“你瞎說什麼呢!”
“你看他都從北涼追到這兒來了,情情,你還想瞞着我?”蕭庭深單手撐着,黑眸緊緊地盯着溫情。
溫情直接被盯笑了,一臉懵逼,“我瞞你什麼了我?”
“你和李勤佑是不是在我之前就認得了?”
“打住!打住!蕭庭深,我發現你不出本書簡直就埋沒了你的想像力…”溫情也單手撐起了身體,朝着他看過去。
這詞新鮮。
蕭庭深差點就被逗樂了。
“那李勤佑莫名其妙跑來塢堡做什麼?”
溫情:“……”
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明明從穿書進來開始便扭轉了劇情,可在蕭庭深上門提親時,突然李勤佑也來提親了,這中間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事?
夫妻倆一時誰也沒說話。
蕭庭深仰躺下來,伸手沿着她腰腹的位置伸了進來…
溫熱的掌心擦過溫情的肌膚,溫情怕癢,快速截住了他亂動的手,“蕭庭深,你幹嘛……”
“三個月已過,夫君想你的緊。”
“呃……可是昨天才……唔……”流氓啊。
溫情話還未說完,就被堵住了嘴。
長夜漫漫,紅帳輕輕晃動,外頭的月亮似乎見着了什麼,羞得躲進了雲層。
…
…
翌日,又是一個艷陽天,不過天氣依舊寒涼。
蕭庭深的腿雖然能跑能跳了,但遇上這樣的天氣仍然會酸疼,夜裏做完后,就疼得睡不着,好不容易睡過去了,這時候還沒醒。
明日便是年三十,一早就能聽到外頭時而傳來的爆竹聲。
溫情窩在蕭庭深的肩窩裏,只覺得現在的晨光悠然又美好。
不過,再躺下去肚子裏的寶寶就要抗議了…
真的很餓。
溫情輕手輕腳地起身,腰間突然就橫過來了一隻手。
蕭庭深音色慵懶,夾着剛睡醒的迷濛,“去哪裏?多躺會?嗯?”
溫情的後背抵着他溫暖的胸膛,手指捏着他的手指把玩,“你餓不餓?”
蕭庭深長長地滿足地嘆息了一聲,“……嗯……你餓了?”
“不是我,是他。”
溫情眼睛往下示意。
蕭庭深“唔”了一聲,“那起床吃點東西了再睡?”
溫情知道他腿疼,“嗯,你餓不餓?我去叫岑夏端點過來,我們一起吃?”
被窩裏都是她的味道,蕭庭深埋在她的發間狠狠吸了口,“好。”
溫情披了件衣服就出了房門,朝着門房處的岑夏喚道:“夏夏,幫我叫后廚送兩碗餛飩來。”
岑夏聽到聲音,應了聲是,便下去了。
溫情又快速回到了床上,只從床上出去了一小會兒,手就冰了,被蕭庭深放在胸口好好地捂了會兒。
后廚來得很快。
蕭庭深坐起身拿了張當時他腿不行定做的小桌子,岑夏着人便將兩碗熱騰騰的餛飩放上桌,隨即默默退了出去。
蕭庭深昨夜消耗多,溫情不說,他也餓了,伸手就拿了筷子,正要開吃,卻聽溫情責備道:“你怎的不去洗漱一下了再來吃?”
“嗯?怎麼了?你嫌棄我?”
溫情嗔了他一眼,“你昨晚摸了什麼你忘了啊?”
蕭庭深微微愣了愣,反應過來時,黑亮的眼睛含着耐人尋味的光,輕笑起來,“就是吃到肚子裏又如何?都是夫人的。”
溫情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啊~
這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