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墨家監察隊

大漢歷47年7月12日，陳郡。

以賈誼為首的諸子百家分別進入陳郡各大工廠觀察，陳郡社會最基層的組織就是一個個工廠。工匠除了在工廠當中生產之外，他們還自行組織生活。

因為嚴格落實八小時工作和雙休的制度，各種年節假日也落實的非常嚴格，所以在陳郡的工匠業餘時間非常充沛。

這是百家諸子驚訝的發現，陳郡的工匠雖然大部分會把這些時間用在看戲曲，聽評書這些娛樂消遣。但還有很多工匠在業餘時間會組成一個個興趣小組，做他們喜歡做的事情。

有些喜歡運動的會組成足球隊，自行車隊，更有不少的工匠去墨者的技術學校加強自己的專業技能，甚至有喜歡探險的會組成熱氣球探險隊。

張牧就感嘆道：“陳郡的工匠太鬆弛了，也太有錢了，連熱氣球這種奢侈品都玩得起。”

他們這一行人就來到了，陳郡的熱氣球基地，這裏大大小小有幾十個熱氣球，小的那種只能吊起一隻羊，一群剛成年的年輕工匠看到那隻飛天的羊大呼小叫，那隻吊在半空中的可憐的羊只能咩咩咩的求救。

大的那種卻能裝載好幾個人，這種熱氣球飛的極高，不時的可以看到一條火蛇噴出來。

而這些熱氣球都不是大漢官方組建的，而是陳郡當中對熱氣球感興趣的人，組建的興趣小組。

他們可以聽到熱氣球下方的工匠興緻勃勃的討論熱氣球要升的多高，飛的多遠，要配備什麼安全措施。從這些談話當中他們就知道這些熱氣球是屬於這些工匠的。

而在匈奴國，一個熱氣球幾十萬錢，只有匈奴專業的炮兵營才會配備兩架，專門用來偵查戰場的情況，同時也給炮兵指引進攻的目標。

賈誼有點驚訝這指着天空的小黑點道：“那些是猛禽嗎？怎麼會這麼大？”

此時四周的工匠反而對着天空的那個黑點不斷歡呼，甚至還有人追着那個黑點前進。

而那個黑點在不斷盤旋下降，這個時候他們看看清那個黑點根本不是猛禽，而是一種人造的飛行機械，因為那機械上還有一個人坐在上面，他不斷向地面的人群揮手。

“這是魯班造的木鳥？”諸子百家滿臉愕然。熱氣球飛天的原理他們知道，不過是用了密度的原理，但這機械卻是用木頭製造的，它為什麼能飛起來？

賈誼他們找了一個本地工匠問道：“剛剛那個飛行器是什麼東西？”

工匠笑道：“那叫飛機，是陳軒他們發明出來的，他們的興趣小組都是有錢人。為了造這架飛機花了幾百萬，我等比不了。”

賈誼瞭然的點點頭，原來是陳磊的孫子。陳郡是大漢的龍興之地，大漢的貴族群體當中，陳郡是最多的，雖然那些大貴族已經被徐凡分封出去了，但留在這裏的中小貴族家族卻也不少。

一個國家的體制會導向他的上層做不同的選擇，像歷史上的西漢就是以軍事帝國，所以西漢的貴族子弟一般都是以參軍入伍為榮，要建功立業，榮耀家族。又或者是東漢那種經學傳家，家族的子弟就要學本家的經典。

而現在的大漢完全不同，雖然也是以軍事立國，但大漢幾乎沒有敵人。所以在大漢除了少數軍事貴族保留習武傳統，大部分貴族選擇讓家族子弟進入各大學府。

墨子學府也是很多貴族的主流選擇之一，大漢這些年分封的貴族越來越少，大部分都出自於弄出利天下發明的工匠，所以大漢的貴族子弟很喜歡搞發明。同時他們也有足夠的財力物力弄出這些發明。

張牧問道：“為什麼這種飛機就能飛起來？這玩意兒看上去密度也不低呀？”

工匠道：“這就跟鳥為什麼能飛起來一樣，鳥飛行不完全扇動翅膀，到了高空當中，你要主要是尋找氣流飛行，飛機那兩個翅膀雖然不能扇，但只要找到了一股向上的氣流，空氣就能拖着飛機飛起來，只要找准了上升的氣流，飛機就能不斷的盤旋在天上。”

賈誼道：“這樣的話飛機的使用價值不高，想要飛行必須在地氣騰升的時候才能做到，而且看樣子他也只能追着氣流飛行。”

賈誼是高材生，對一些最基本的科學素養還是有的，經過剛才的解釋，他就很快理解了這架飛機的運行原理。

“他們已經在製造小型蒸汽機了，只要把蒸汽機做的足夠小，安裝在飛機上，那飛機就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飛行。”

這些百家諸子本就是最有學問的人，只要思考就覺得這個方向是對的。

司馬輝感嘆道：“陳郡應該最接近大同世界的地方了。”

陳磊帶着天子行走在陳郡繁華的街道上。

徐愛民感嘆道：“記得大概是20年前，朕剛剛從學府畢業，當時朕為少府小吏，跟着少府令就來到了變法之後的陳郡，當時朕就覺得陳郡制度完備，適合大漢發展，這點朕倒是沒預料錯，后20年時間，大漢很多的制度都是從陳郡開始普及的，比起長安，會稽郡，陳郡能一直快速發展，真非常不容易。”

長安城能集中整個大漢的資源，發展的快是理所應當之事，會稽郡卻是靠着大航海的紅利，以及長江入海口的便利，一條長江就讓會稽郡調動了小半個大漢的資源。

只有陳郡，雖然是大漢的龍興之地，但實際上的地理位置並不算太優越。卻能一直處於大漢第一檔的位置，這其中墨家和法家的功勞是毋庸置疑的。

陳磊自豪道：“雖然在地理位置上陳郡不佔優勢，但我等墨子牢記太上皇的教誨，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些年來一直在努力提升陳郡的科技水平，從不落後於人，而想要提升科技水平，歸根結底就是工匠的競爭，因為這些工匠才是真正一線的實踐者，他們知道在哪塊可以改善，哪條生產線又有進步的空間。”

而後陳磊鄙視道：“像那種只靠壓榨工匠勞動時間來提升效率的，我們墨家對比是這樣的工賊，如果一線的工匠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耗費光了，他們又如何？還有時間和精力來提升自己，又如何把理論與實踐結合，來提升工作的生產效率，在陳郡是嚴格執行8小時差事的。”

即便大漢有《工匠法令》，但加班這種事情依舊沒辦法杜絕，大漢朝廷最多能保證工匠得到加班費。

會稽郡雖然是一線大郡，但反而就是因為競爭激烈，加班問題非常嚴重。對那些工廠主而言，多雇傭一個工匠的成本遠多於加班，那他們情願多付一點加班的費用。

但在陳磊看來，這種偷奸耍滑的行為遲早會自尋惡果，工匠的精力都耗費在加班當中，哪裏還有精力和時間來充實自己，又如何改進生產線來提升效率？

徐愛民聽完笑道：“大漢的工廠有幾十萬，大部分只是同質化的小作坊而已，那些工廠主開工廠只是為了賺錢，想讓他們搞技術創新，你太高看他們了。”

陳磊道：“那些工廠主可以不在意，但朝廷卻必須在意，陳郡鋼鐵廠新式高爐已經不是一個大匠做總指揮就能完善的啦，而是要在高爐生產線幾千工人，一點點的抓細節，提升生產效率，才有今日陛下您看到的成果。”

大漢的高爐在突破250噸這個級別之後，差不多就達到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瓶頸期了，後面雖然還有提升，但已經很難像高爐剛剛開始出來的時候，幾十年時間體積就膨脹了上百倍的那種跨越式的發展。

陳郡五百噸高爐就是靠着幾千工匠，一點點改進工藝製造出來的，所以陳磊是非常認可工匠才是提升科技的主力的。

徐愛民笑道：“你們陳郡還建了一個能容納6萬人的超級足球場，帶朕去看看。”

陳磊笑道：“陳郡的工匠多，喜歡足球的也多。太上皇也說了，足球既可以鍛煉身體，也可以培養人的組織力。雖然陳郡足球隊得到冠軍不多，但足球氣氛而言，我們陳郡才是最好。”

說完陳磊帶着徐愛民來到了陳郡足球場，此時雖然不是節假日，甚至不是下班的時間，但球場內依舊是人山人海。對戰的兩支球隊算不上頂級的球隊，但觀眾依舊激動吶喊，有明星球員進球更是全場歡聲如雷。

而陳磊給徐愛民找到一個包間觀看足球賽。

徐愛民笑道：“這氣氛的確不差長安城。”

而後他徐愛明以望遠鏡觀察着這個足球場上的觀眾，雖然他也喜歡足球，但並不痴迷，比起看足球，他更希望觀察一下觀看足球的百姓。

而後他就看到讓他吃驚的一幕，一群人穿着墨者服飾的人，在追幾個觀眾。

“這是什麼情況，抓逃犯，但什麼時候墨者也兼顧這個職能了？”

陳磊聽到天子的話，馬上也找到一架望遠鏡，順着天子看的方向看過去。而後鬆口氣解釋道：“陛下，這是墨者監察隊在懲戒不老實的工匠。”

“墨者監察隊？”

陳磊看天子不懂，就仔細解釋一番，六年前太上皇和墨子開大會，就說了工廠的工匠已經有懈怠和人浮於事的情況。當時了，墨家不光要維護工匠的利益，更加要鞭笞工匠，逼着工匠更加進步，於是當時的墨家巨子和墨家執世商議之後，就建立一個懲戒教育那些工匠當中的墮落份子的內部組織，就是現在的墨者監察隊，他們負責抓住處罰那些流民工匠和人浮於事的工匠。

聽到還有這事情，徐愛民來了興趣道：“我們去看看，這個墨者監察隊到底是如何監察工匠的。”

而後徐愛民走出足球場，很快就找到了他剛剛看到了墨者監察隊和抓住的五個工匠。

“林宇墨者，你是不是對某有意見，整個陳郡有上百萬的工匠，你就盯着我來抓。”被抓的中年工匠一臉不服氣。

倒是其他四個伏低做小道：“林宇墨者，我們都是第一次曠工，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父親，要不然我父親會打死我的。”

林宇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這幾個小青年道：“鐵柱是什麼人，你們還不知道嗎，他就是一個流氓工匠，你們有好的榜樣不學，跟他學什麼？學他一個月礦工四五次，還是學他當鐵匠5年，依舊是一個初級鐵匠。”

聽到這話鐵柱不滿意道：“林宇你這是誹謗，什麼叫流民工匠，你這樣說我，要去墨家總部去告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林宇鄙視道：“難道我什麼地方說錯了，現在是什麼時間？還是鋼鐵廠上班時間，你這個時間不去上班，卻跑到足球場去看球賽，班都不好好上，你不是流氓工匠，誰是流氓工匠。”

鐵柱還不甘心道：“這能怪我嗎？我早就找廠長說了要把我調到維修班去，但廠長就不聽我的，就要我下一線操勞，這是想讓我當鋼鐵廠的牛馬，但我的父母已經為鋼鐵廠做牛馬了，甚至還付出生命了，鋼鐵廠欠我家兩條命，養活小爺享福是應該的。”

在一旁聽到這話的陳磊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了，他呵斥道：“你想要享誰的福！”

鐵柱這才吃驚道：“廠長爺爺，您怎麼在這裏？”

陳磊在陳郡鋼鐵廠做廠長就有十年時間，要是把他做大匠的時間算上去，他差不多有20年時間待在陳郡鋼鐵廠，鐵柱這些人都是陳磊的晚輩，尤其是鐵柱這樣的廠二代，他幾乎都認識。

陳磊恨鐵不成鋼道：“當年你父母都是鋼鐵廠優秀的工匠，怎麼就生了你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當年鐵柱的父母是鋼鐵廠的工匠，當時鋼鐵廠的安全規範還沒有完全成型，鐵柱的父母就是在一次高爐事故當中燒死的。

而當時的廠長就是陳磊，他對這樣的事故非常自責，但只要建設重工業，要開拓創新，發生事故就很難避免，大漢最開始的工業提升它不但吞金，還吞人命。即便是安全性畢竟高的輕工業，蒸汽紡織機都不知道卷死了多少女工，為此徐凡還大力推廣新式的女士短髮，男式短髮，差不多就是和後世一樣的。

在這方面大漢還是比較包容的，沒有什麼人說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棄也，這樣的話，大漢的工廠主也發現，短髮有利於減少工廠的事故，要知道發生一起惡性事故，他們也是要賠錢的，要是意外損壞了機器，他們的損失更加慘重。

大漢的百姓和工匠也發現短髮更加有利於他們的工作，自然就結束了這個新的變法，在這方面大漢社會還是很務實的。

陳磊對這些遺孤非常照顧，安排人照顧他們的起居生活不說，還怎麼建立了工匠子弟學校，找名師教育這些子弟，一路免學費讓他們讀書到中學，這些工廠的子弟有學習天賦的，他會幫忙安排好的學府，學習天賦差的，則在中學畢業之後，安排進入技術學校，而後進入鋼鐵廠。可以說這一輩子都安排的妥妥噹噹的。

鐵柱從小就被陳磊管着，現在看到陳磊就像老鼠看到貓一樣，根本不敢再反駁了。

陳磊看着林宇問道：“鐵柱這小子這些年在鋼鐵廠表現如何？”

林宇道：“鐵柱經常遲到早退，還會曠工去看戲曲和足球，他已經是我們監察隊重點關注的對象了，本來按照制度，他這樣的流民工匠是要安排去零陵郡去勞動改造的，但因為考慮到他是英雄之子，才一直沒有用這樣嚴厲的方式處罰他。”

鐵柱馬上小聲反駁道：“我不想去鋼鐵廠一線，那裏不能發揮我的才幹。”

陳磊怒道：“你到現在還是一個初級鐵匠，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才能是鋼鐵廠不能發揮出來的。”

陳磊看向其他四個小青年問道：“他們是什麼情況？”

四個小青年馬上慌張道：“我們是第一次。”

他們也認出這是老廠長，據說已經去長安城為少府令了，要是他們的父母知道自己被老廠長抓住，他們一頓愛的教育是免不了的，他們還沒有學會和鐵柱那樣沒臉沒皮的生活。

林宇道：“從我們的記錄來看，陳實他們的確是第一次曠工，我們監察隊對他們予以警告。”

這裏必須說一下，任何制度都是由人來執行的，而人的懶惰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即便是少府的工廠，集體工廠都出現工人懈怠的情況，甚至出現像鐵柱這樣曠工的情況。

所以墨家成立了監察隊，抓住這樣礦工懈怠的工匠，前兩次都是警告處分，第三次則被抓到技術學校去進行軍事化管理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時間工匠俸祿都是按照當地最低標準發放的。要是這樣還是不悔改，那麼這個工匠就會以支援邊疆的名義去武陵郡，零陵郡這些地區輔助當地減少工廠。靠着這套嚴厲的處罰制度，墨家監察隊在那些流民工匠群體當中的威懾力非常大，當然像鐵柱這樣的老油條是例外的。

陳磊嚴厲道：“還不趕快去上班。”

四個小青年當即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