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流亡移民
比利牛斯山的東垂邊境的主幹道,除了過往的貿易的馬車,從法國進入西班牙的人流顯然比起過去增加了許多,大部分看上去是骨瘦如柴的,而他們唯一的資產是手上的零散的指券,當然也能看擁擠在四輪公共馬車上,穿着樸素得體的乘客,以及單乘私人馬車的雙排扣燕尾服和配有繡花連衣裙的人手中握有里亞爾。
駐離邊境最近的布朗庫堡(村堡),是前面兩類人的第一站。私人馬車會繼續往前走,前往後面較大的小鎮米亞斯或者一路到赫羅納市才停歇。法國的公共馬車無法繼續往前走,因為那些想要賺錢的車夫會調頭去接送下一批那些想要離開法國的乘客。大批的人擠壓在人口不到800人的村莊城堡里。
過去兩年裏,一直有法國流亡者從陸地南下,除了1789年的那場高峰,之後兩年流亡人數處於低位,每月平均600人上下,加泰羅尼亞省政府特別專門成立一個移民小組負責安置那些暫時無法單獨生存的人。三分之一會被送到北摩洛哥,剩下會送到各地的濟貧院,濟貧院會為他們安排工作,包括送他們到大農場和工廠做工,基礎建設等。從而避免他們亂竄所造成治安問題。
只是,這樣行之有效的做法,卻在8-9月遇到瓶頸。因為過去40天裏的南下人潮顯然比起往昔多了五倍不止,完全超過了1789年的同時期的數量,不僅是饑民數量翻了幾番,而且流亡者的隊伍中里多了新的群體,立憲派的社會精英(貴族,神父,官僚,律師,教師,地主,商戶等等)。
加泰羅尼亞高官埃米利奧認為那些社會精英好辦,他們有一定資金或者掌握謀生的技能。但是那些饑民的數量已經超出地方政府的承受範圍。本省救濟院數量不足,且開支上,全省的濟貧稅都不夠用。要知道加泰羅尼亞全省的濟貧稅的總額,再全西班牙可是排在前三的,以至於現在,管理濟貧院的加泰羅尼教會需要申請動用教會資產管理委員會保管的資金。
雖然教會本着救濟那些逃離惡魔的羔羊,但是長此以往不是辦法。而且這筆教會的資產的動用,擠壓了本用於加泰羅尼亞省的教育。埃米利奧自認為無法做到博愛,所以直接就上報到馬德里,尋求中央政府支持分攤一部分壓力。
馬德里皇宮,有關就法國南部陸地移民的問題被排入的工作彙報里,因為這不僅僅是加泰羅尼亞的問題。沿比利牛斯山麓的阿拉貢省,巴斯克省都面臨相同的情況。
財政大臣坎波瑪內斯拿出了手上的指券,率先解釋了法國南部逃亡者突然上升的原因。
“過去兩年裏,法國新政府發生的指券一直在貶值,相同數額的指券所能買到的東西越來越少。因為賣家預料物價高漲,人為進行貨物的囤積,進一步推高了物價。而那些邊境的饑民,其實大多是在法國南部靠近邊境城市買不起糧食的人。雖然今年春法國部分受到春旱,但是並不嚴重,所以如1789年的農民部分反而數量上少了許多。”坎波瑪內斯結合三省濟貧委員會統計的資料說道。
“既然不是天災,主要是因為指券貶值導致。那就不要在使用指券支付,不就解決問題了嗎?”一旁的霍韋利亞諾斯的疑惑道。
“可偏偏那些法國商人只願意收指券,而不是過去的里亞爾!”坎波瑪內斯回應道,“有人因為貨幣貶值受到損失,但是也有人因為貨幣貶值而歡欣鼓舞。龐大的債務階級可以通過它償還自己的債務,也可以通過這些毫無價值的指券來購入法國政府出售的教會土地。因為指券最早是法國的國債,法國政府必須承認它的數麵價值,縱使實際價值已經低了不止三四成。”
坐在主座的阿方索和其他人,聽着坎波瑪內斯的描述,訝異於法國國內出現了依靠指券出現的實利團體。他們對指券的歡迎,變相使得財政困窘的政府進一步發行指券,再一次推動貨幣的貶值,從而周而復始。
“法國的雅各賓俱樂部高舉民權。雖然普選,但是一刀排除君主派(保王黨,立憲派)。幾乎一面都是共和主義傾向的人當選。恐怕法國政府內部不少也是其中的受益者吧。”德門多薩幾乎已經想好了,如果法國宣佈共和,還繼續維持指券,那麼自己手上就多了詆毀的素材。
“或許連那些支持立憲派的人都有可能參與其中,只是被共和派搶了權力,才害怕被法國那些無套褲漢檢舉,追着跑。”霍韋利益諾斯一點也沒有好臉色地接說道,他很厭惡這種掠奪國家資產、商業投機的行為。
“貨幣貶值危害很大,我們要記得教訓。不過這不是我們今天的主題,還是主要討論怎麼安置北部的那些流亡移民吧。”阿方索插話道。
“目前預估這波流亡移民的高峰不會持久,主要還是法國南部邊境的城市,最遠也就到富瓦和波城一帶,這些城市人口也就五六萬左右。”收拾一下臉色,霍韋利益諾斯繼續說道,“所以最直接辦法是往南部遷移讓各省分配名額。土地作為重要生產資料,這些移民可以增強濟貧院組織大農場的效率。”
“全部送到大農場?”阿方索反問道,倒不是自己反對這個建議,這些流亡移民主要是從城市受不了貨幣貶值跑出來的,生活在城市裏,即使是小城市,也總有一點教育水平吧,全部送到大農場,有點可惜了。此前加泰羅尼亞的濟貧院處理就不錯,雖然是單獨行為,但是可以參考。相當一部分移民送到城市裏的工廠工作,說明有可行性。
“連加泰羅尼亞的濟貧稅都不夠用,那些不如它的內陸省能否支撐到到大農場產生效益的那一天。我認為可以分類,那些識字的完全可以自己在西班牙社會裏找到合適的工作,城市裏的濟貧院可以起幫忙的作用,比如支持他住宿和飲食等。”德門多薩快速反應的支持國王,有知識水平的人,不應該留在大農場裏,那裏有足夠的人可以取代他們。他們應該去更需要他們的地方。自己推動教育計劃,不就是為了西班牙社會全面發展嗎?
“這不就違法濟貧法了嗎?”霍韋利益諾斯遲疑道,濟貧院是不養懶人的。那些找工作的人,如果找不到工作怎麼辦,反而去濟貧院的大農場,萬無一失。
“那就不把這批人看做濟貧對象,而是務工的對象。濟貧院給他們提供住所和飲食,但是需要他們找到工作后,交居住費用,三個月作為觀察期。如果還是找不到工作,那就按濟貧院的章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阿方索決定道。
這一天後,西班牙的各城市的濟貧院就多了一個新的職能“三月工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