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日朝會
元日，即新年的第一天，按慣例朝廷要舉行盛大的朝會。
群臣一大早就盛裝趕來宮中等待，在陣陣鼓樂聲中晉帝司馬炎隆重登場，百官則按照品位高低依次獻禮賀拜。
司馬衷是第一人。這是在群臣面前露臉的好機會，他想要藉此機會扭轉群臣對自己的固有印象。
在這之前他認真了解了朝會的流程及各種禮儀，同時皇后也為他準備了華美的服飾。
“兒臣恭祝父皇龍御寰宇，統廓海內，福壽無疆！”司馬衷身着華服，身姿挺拔立於殿中，神采飛揚，聲音清朗，氣度非凡，真可謂是人中龍鳳。
司馬柬看着自己的兄長竟跟換了個人一樣，這樣的氣度讓他心裏隱隱有些自豪，但又要了搖頭，想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可以！
許多大臣也不由在心裏感嘆一聲，好一個俊美瀟洒的少年郎！
而且不論他這通身的氣派，就說他的賀詞，也昭顯了眼前這個太子並非如昔日那般痴傻愚鈍胸無大志，很明顯他心中有溝壑，有雄心。
其實早前就有傳聞說太子自那次摔了腦袋后變聰明了，但很多大臣不信，以為是皇后故意放出來的消息，好叫他們更加擁護太子。
且太子近日一直沒在人前露臉，與太子最為熟悉的大臣李憙又是一個清高的人，不屑於跟他人妄議太子之事，每當別人問起他只說太子最近讀書很用功。因此眾人都不知底細。
司馬炎自然注意到了群臣的反應，對於太子今日的表現他十分滿意，隨即哈哈大笑，誇讚道：“新的一年，太子虛長一歲，比之前長進許多，朕心甚慰！”
接下來是賈充、荀瑁、任愷等人賀拜，賀詞大同小異，無甚新鮮，司馬衷在自己的席位上百無聊賴地打量着他們。
不過其中有一人引起了他的高度關注，即齊王司馬攸，他身如玉樹地站在那裏，溫和而恭謹。
據說司馬攸自小就聰明伶俐，才思敏捷。長大后更是德才兼備，純良孝訓，品行高潔。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比司馬炎優秀，才幹遠勝過自己的哥哥司馬炎。
當初司馬家還是曹魏之臣的時候，司馬攸就是世子之位的有力競爭者，司馬昭也口口聲聲說要立司馬攸為世子，雖然他這麼說只是表面功夫，但足以可見司馬攸的出色。
因父母親都囑託過自己，要善待弟弟，所以司馬炎當皇帝后封司馬攸為齊王，統領軍事，后又遷任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司馬攸為政十分得人心，自司馬衷被發現不堪太子之位后，立司馬攸為繼任者的呼聲一直不絕於耳。司馬炎本就對司馬攸有些介懷，現在更是時刻防備着他，可是在人前還要重用他，表現出一副兄弟友愛的和諧畫面。
照道理說，司馬攸既然是自己太子之位最大的威脅，司馬衷應該十分忌憚他。可是他現在不這麼想，只要自己足夠優秀，有什麼好忌憚別人的，如果自己實在窩囊，被有能力者取而代之也是大晉之福。不過也是因為司馬攸的品德名聲在外，他對皇帝還是十分忠誠的。
司馬衷看見自己這個親叔叔就有想與之親近的想法，想將他納為自己的一大助力。當然他不會貿然就完全信任他，司馬攸是否可信，還得自己多與其相處才知道。雖然是親叔侄，皇家畢竟不似普通人家，司馬衷以往都沒怎麼跟司馬攸來往過。
這件事要盡量避開司馬炎才行，以免他猜忌。
群臣賀拜完后，輪到異族胡人代表上來拜賀。說到在京的異族，有個人不得不提，那就是劉淵。
此前秦涼之亂就有人提議讓劉淵領兵抗敵。皆因他確實才識過人，只不過身為匈奴質子，他在洛陽京中的活動有所限制，並不能施展自己的才幹。
“臣，元海恭祝陛下享盛世乾坤，與日月同輝！”劉淵大方地行禮拜賀。
“好！朕視元海若子侄，今日與爾同歡，共度佳節！賜座！”司馬炎對劉淵的欣賞溢於言表，而且給他安排的座位就在太子司馬衷的下首。由此可見他十分得聖眷。
劉淵笑意盈盈地朝着司馬衷走來。躬身行禮道：“臣元海參見太子殿下！”
司馬衷見狀立馬回禮，“元海兄不必多禮！吾瞧着元海兄比吾年長几歲，如此稱呼卿不介意吧？”皇帝都說視作子侄了，他再拿大端架子就不合適了。
“殿下如此稱呼，臣榮幸之至！”劉淵忙道，而後入席，與司馬衷攀談起來。
兩人表面上看着相談甚歡，其實內心裏都在審視對方。
“看此人氣宇軒昂，談吐不凡，不可小覷！”司馬衷想着。
“果然與之前判若兩人！現在的他才是太子該有的樣子！雖然他的容貌稍顯稚嫩，但他的言談舉止足以讓自己同等視之。”劉淵心想，“我日後得同他多來往。”
待所有人拜賀完畢，眾王公以及二千石以上的大臣才有資格上殿給皇帝獻壽酒。獻完壽酒後眾人才可開始入席進食，此時已是日上三竿，大家早就飢腸轆轆。好在此等宴會的膳食是十分奢華的，眾人可大飽口福。
吃完飯，樂舞上來了，眾人才可稍微鬆快一點，一邊欣賞歌舞一邊跟自己的左右聯絡感情，好一副其樂融融歌舞昇平的景象。
樂舞結束后眾大臣才可離席回家。接下來幾日都不用上朝，他們相互之間會登門拜訪。
“父皇？兒臣想出宮拜賀李太傅，不知是否可行？”第二日司司馬衷向司馬炎問過安后問道。
“自然可行，我兒懂得尊師重道了，甚好！”司馬炎讚賞道。
“那兒臣可還需拜訪其他人？”司馬衷又問道，其實他很想問是否可去拜訪司馬攸。
司馬炎聞言想了想，道：“太宰司馬孚年事已高，如今卧病在床，你替朕去瞧瞧他吧！”
“兒臣遵旨！”司馬衷應着，內心裏還是希望武帝能提到司馬攸，於是又加了一句：“父皇若無其他吩咐，兒臣便先行告退了！”
“且慢！”司馬炎猶豫了片刻道：“順便也去拜賀一下你的兩位叔父吧！”
司馬炎還在世的兄弟只剩司馬攸跟司馬鑒。
司馬衷聞言心中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