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私鹽
“殿下，微臣認為不可打草驚蛇。需得讓人嚴密封鎖消息，以免荀波等人提前得知後有所部署。所以殿下同時召見周光跟荀波即可，等荀波到了穎陰再將其押解歸案。”徐陽急忙建議道。
“明鈺言之有理，是吾的疏忽。”司馬衷點頭稱是，又重新吩咐道：“就說吾身體不適，需在穎陰調理幾日，如今有要事相商，讓周光與荀波即刻啟程來見吾！”
因司馬衷讓人封鎖了消息，荀波與周光此時還不知道官糧已被找到。
“太子突然召見定是查到了什麼！”周光接到傳詔時許縣縣令的事剛傳到了他耳里，他沒想到太子竟直接將人給扣下了，好在自己與他平日裏並沒有太大交集，或許收了點他的禮？不過那點禮根本算不了什麼。
周光仔仔細細地將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如果太子真要追究自己，那可以追究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不過追究自己就等於追究穎川荀氏，他相信太子目前還沒有那個能耐。
“怕什麼，他才到穎陰，短短几日能查出什麼？”荀波依舊不以為意，官糧一事對於他來說只算小事一樁，這些年遠比它大的事他做過的不在少數。
“照我說你應該儘早將那批官糧處理了，現在這樣總叫人不放心！”周光不比荀波，他只是一介寒士，一點風吹草動都叫他膽顫心驚。
荀波心有不悅，周光這是在埋怨他：“怎麼？我辦事太守不放心？”
周光聞言立馬警醒，他是着急過了頭，才沒有注意自己的語氣，雖然自己確實對荀波早有不滿，但是他明面上不能得罪他啊，於是打了個哈哈道：“怎麼會！荀兄做事一向穩妥，就連中書監都對荀兄讚賞有加，周某亦對荀兄十分傾佩。只是太子此番來者不善，中書監早前已傳書示意我等好生應對，所以周某有些焦急。”
聽得這一番話，荀波的臉色才稍有緩和，“你放心！官糧我派了心腹看管，如有情況他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我。況且現在並不是出手的時候，越是有動作越容易出紕漏，待這陣子過了再說。”
兩人議定，借故拖延一日再啟程，一日的時間足夠將消息從穎陰傳到陽翟了。他們等了一日，見沒什麼消息傳來，以為沒什麼事發生，這才出發前往穎陰。
司馬衷這幾日也沒閑着，加緊審了審秦風他們。秦風不用怎麼審就把他知道的關於荀波的事一股腦地都倒了出來。雖然他不算荀波的心腹，但也知道不少隱秘。這其中就有荀波販賣私鹽牟利。
其他幾個護衛嘴倒是緊得很，問什麼都說不知道，只說按照上頭的吩咐行事。強龍壓不了地頭蛇，萬一荀波沒被治罪，太子一走他們就遭殃了。
最後還是徐陽軟硬兼施，嚴刑逼供他們才全招了。
“看不出來啊，明鈺平時挺溫和的一個人，審起人來倒挺厲害的。”嵇紹玩笑道。
“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不狠一點不行。”徐陽不好意思地說道，一邊還留心看了看司馬衷的臉色。
“明鈺的做法沒問題，不過審人還是要有個度，不要屈打成招就好。”司馬衷告誡道。
“就他們的口供來說，荀波偷盜官糧倒是其次，其販賣私鹽才是重罪。整個穎陰縣的鹽市都由他操控！”司馬衷看完那些人的供詞后怒道。
荀波之前為穎陰縣令時將官鹽的價格調得極高，但官鹽的品質卻是極差。同時他又命人製作販賣私鹽，他買的私鹽的價格比其他地方的都貴，奈何穎陰的官鹽價格更貴，百姓不得不買他的私鹽。
本來當朝的鹽政由度支尚書負責，但一個小縣城的鹽政想要欺上瞞下實在是太容易，只要上下有人打通關係就行。像荀波那樣在其位謀其利的官員並不在少數。
然而食鹽是一個國家重要的稅收來源，更關係到政府統治的穩定與否，因此政府一定要嚴格管控食鹽的製作與售賣才行。
“臣料想就荀波本人肯定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他背後定然還有人支持。”徐陽皺着眉隱晦地說道，應該說他總是皺着眉，畢竟自他上任就沒遇到什麼好事。
“那是自然，荀波只是個小人物，荀氏才是樹大根深。現在要動搖其根本簡直難上加難，但讓其傷筋動骨還是可以的。”司馬衷當然知道徐陽所說的背後之人就是荀氏，更確切地說是荀勖。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一定要坐實荀波偷盜官糧以及販賣私鹽的罪名，讓他無處翻身，順帶着是周光玩忽職守之罪。
“延祖，巨山，你二人速去陽翟與逸塵匯合，並趁周光與荀波離開之際好好地查一查他們！”司馬衷吩咐嵇紹跟衛恆帶着二十個侍衛前往陽翟與裴浚一道再探查一番。
周光跟荀波慢悠悠地三日才到穎陰。這期間荀波每日都會收到從穎陰傳來的消息，還是無甚特別的事，消息說太子每日只知吃喝玩樂。
原來司馬衷猜測荀波肯定在穎陰安排了人隨時向他傳遞消息，於是讓徐陽嚴審那群人，果然問出了傳遞消息之人。之後他便讓那人傳遞假消息。
“我說你不用擔心吧，看看我們這位太子，果真只懂得玩樂享受，他懂什麼政務！”荀波輕鬆地說道，“那個許縣縣令定是哪裏得罪他了，到時我們美女美味把他伺候好了自然就沒事了。”
周光雖然在一旁附和，但他心裏總是有些不安，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穎陰縣衙，周光與荀波到時，司馬衷正在與人飲宴，兩人被司馬衷直接喊到了席上。只見司馬衷邊飲酒邊欣賞歌舞，身邊還有兩個美貌的婢女伺候着。
兩人見禮時司馬衷只是象徵性地瞟了他們幾眼，隨意地說道：“免禮！”而後又笑眯眯地緊盯着歌舞道：“這裏的舞娘水平真不錯！”
再看看站在旁邊的徐陽，一副悶悶不樂苦大仇深的樣子，兩人均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