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步闡投降
司馬衷自遷入東宮后，每日得太傅少傅授課，與東宮屬官們一起處理東宮相關事務，時不時被武帝叫去學習朝政之事，得空了就去看看皇后，偶爾還要去跟司馬柬聯絡下感情，還要留心賈南風是否在東宮作威作福，忙得不亦樂乎。
這日他上完課，照常召集嵇紹等人議事。他才剛坐穩，裴浚就興沖沖地稟報道：“殿下，有大喜事！”
“哦？是何喜事讓逸塵如此高興？”司馬衷立馬精神了起來，不管是什麼喜事，有喜事就是好事。
“東吳西陵督步闡欲舉城投降我朝！已派遣他的兩位侄子到洛陽為質。”裴浚道。
步闡所代表的的步氏一族，已經經營西陵四十餘載，可以說西陵已經姓步不姓孫了，所以孫皓急於收回西陵的控制權。
公元272年十一月，步闡受孫皓徵召作繞帳督，前往京城建業。步闡接到命令深感不安，畢竟孫皓並非明主且嗜殺成性，他知道孫皓想要奪回西陵的控制權，自己一旦應召回京，恐怕會性命不保。為了活命他只能造反。
“舉城投降！這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大喜事，近些年雖然陸續有吳人投降我朝，但舉城投降的還是頭一位。”司馬衷聞言亦面有喜色。
“而且西陵城的位置十分重要，其地形多山多水，且扼守着西陵峽峽口，其上游江水流速較快，戰船於此處順流而下十分便利，但逆流而上卻十分困難，是典型的易守難攻之地。因此東吳早就圍繞着西陵城建立堅固的防線，它是遏制我朝水師以及巴東地區東進的關鍵地區。如果西陵城被攻克，我朝水師即可輕鬆通過峽口，縱橫長江。”嵇紹說道。
“嗯，延祖言之有理。不過這樣的軍事重地，東吳豈肯輕言放棄，想必西陵城有一場惡仗要打了！”司馬衷正色道。
“這，我倒沒想過……”裴浚有點泄氣。
“逸塵怎地對東吳之事在意起來？之前沒發現你對軍事感興趣啊？”司馬衷疑惑道。
“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家父在任司空時發現《禹貢》中的山川地名沿用久遠，後世多有改變，以至於逐漸混淆不清。於是採集甄別舊文，有疑的地方缺而不論，古代有其名而當今不用的地方，也都作出註解，作成《禹貢地域圖》十八篇。圖上古今地名相互對照，是目前最完備、最精詳的地圖。”裴浚解釋着，談到自己的的父親神色即有欽佩又有些黯然，“家父逝世后，臣整理家父的書稿筆記，發現一封尚未來得及上奏給聖上的奏疏，在其中建議聖上儘早伐吳。”
“原來令尊也支持儘早伐吳。”司馬衷嘆了口氣道。
“《禹貢地域圖》上記錄的我朝疆域只有十六州，因東吳未平，其治下的疆域並未包含其中，所以家父深以為憾！”裴浚有些激動地說道：“如他日東吳平定，臣不才定要將那剩下的幾州補齊，以全家父之願！”
“原來如此！”司馬衷起身拍了拍裴浚的肩膀道：“逸塵儘管去完成此事，我支持你！”
說完他又看了看嵇紹，不知他是否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於是說道：“我有幸得各位信賴與支持，在東宮輔佐與我，其他的不敢說，但我一定勤勉政事，明是非，清賞罰，盡量做一個賢德之人，不負諸位之志！”
東吳得知步闡反叛，立即採取了行動。吳將陸抗為避免腹背受敵，命將軍左奕、吾彥、蔡貢等率軍趕赴西陵，自赤溪至故市構築高牆，內用以圍困步闡，外則抵禦晉援軍，但沒有急於攻打西陵城。
司馬炎也明白西陵的重要性，收到這個消息時喜出望外，開懷大笑。同時他也明白事態的緊急性，當即召見大臣商議救援步闡之事。
最終決議令羊祜和巴西監軍徐胤各率軍分別攻打江陵和建平，從東西兩面分散陸抗的兵力，以期由荊州刺史楊肇直接去西陵救援步闡。
同時任命步闡為都督西陵諸軍事、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侍中，兼遙領交州牧，封宜都侯，命司馬亮以假節都督諸軍事的身份接納步闡投降。
“父皇，兒臣以為令楊肇孤軍前去救援步闡並非上策，萬一陸抗將主力用在圍堵步闡上，則楊肇定會不敵，西陵危矣！”司馬衷得知此次的安排后急忙進言道。
司馬炎則淡定地說道：“太子能提出建言很好，但你於行軍布兵一事所知尚淺，我軍共八萬大軍，陸抗才三萬，在兵力上對比懸殊，且這是朕與朝中眾多精於兵事之人商議出來的對策，定能無虞，放心！”
其實司馬炎如此安排還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趁機擊垮東吳整個長江上游的防線。
司馬衷知道無法改變司馬炎的決定，自己多說恐令其不悅，便不再多言，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剛得知朝中將派司馬亮前去接受步闡投降，裴浚就請求司馬衷道：“殿下，臣自幼受家父影響，醉心於對各地疆域的探究，想要踏遍我朝的山川河流，以在家父的基礎上做出更為精細的地理山川圖志。因此想趁此機會跟隨扶風王一同前往西陵。”
司馬衷當然支持他這麼做，“好！逸塵且安心前去，一來為你寫地理圖志積累準備，二來替我看看沿路的民生如何，三來，若遇到極具才幹之人請幫忙招攬。”
“父皇，太子舍人裴浚請求與扶風王司馬亮一同前往西陵。一來儘早伐吳乃其亡父所願，他要想見證西陵的歸降，二來他志存高遠，想要在其父的基礎上為我朝做出更為精細的地理圖志，因此需要走出去到實地細細查訪，親眼見識。”司馬衷說道。
司馬炎本來對裴秀之死深感惋惜，如今見他的兒子如此有出息，心下甚慰，當即同意。
司馬亮與裴浚等人在任命之後立即啟程趕往西陵。
而西陵那邊的形勢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危急，因為陸抗只下令圍堵，並沒有直接進攻。步闡也因西陵城固，且城中軍馬糧草皆足而安心等待晉朝的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