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楊諺三曲
“新外飯店的李常邦師父是專做俄式菜的,算是我的半個師傅了,我的俄語也是他教的,當然更重要的是葉夫根尼給了我一個說俄語的環境,讓我的進步很快。
安菲薩也曾教給我過手風琴,我對樂器算是有些天賦,現在學校的音樂課,老師都是讓我伴奏的。”
楊諺把自己的不凡之處一一掩藏,在盧園面前說是楊老爹教過自己廚藝,又在楊老爹面前說是盧園教的好,才讓自己掌握的快。
在安菲薩面前說是學校音樂老師教過他手風琴,又在音樂老師面前說是安菲薩教的她手風琴。
在葉夫根尼面前說是李常邦教的他俄語,又在李常邦面前說:李師傅您真有面子,那俄國廚子不僅讓我參觀后廚,還教我俄語。
他是打定雙方不會那麼輕易的見面,所以把這一套瞞天過海、欺上瞞下玩的賊溜,況且他不是只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會去虛心請教,再稍微展露一下本事,讓人認定他天賦好學得快,慢慢把謊圓回來,時間久了即使雙方面對面談起這事,謊言也已經成為事實,也不怕被揭穿了。
周曉白的眼睛裏似乎出現了某些莫名的東西,剛想說些什麼,安菲薩卻正好拿着手風琴過來了。
手風琴其實起源於中國樂器笙,1777年時,笙由意大利傳教士阿莫依特神父傳入歐洲,歐洲開始出現了一些手風琴的前身樂器,1821年出現了用口吹的奧拉琴,隨即琴上又增加了手控風箱和鍵鈕。
直到奧地利人西里勒斯·德米安在布斯曼的基礎上,集當時手風琴的各種前身樂器之大成,成功地改良創製了世界上第一架被定名為accordion的手風琴。
而在手風琴藝術的發展歷史上,老大哥絕對是不可忽略的豐碑,而建國后,在一切向老大哥學習的風潮下,手風琴被傳入我國,並得到蓬勃發展。
如果系統會給楊諺的各類技能標等級,那手風琴絕對是他的SSR,從小他歷經無數的六一兒童節、文藝匯演、各類晚會,都靠這一手撐着了,當然如果手風琴還無法滿足各級領導的心,他還有刻在骨子裏的快板基因,那絕對的超SSR。
楊諺當仁不讓的拿過手風琴,與後世常見的鍵盤式手風琴不同,他現在手裏的是大毛特有的巴揚鍵鈕式手風琴,鍵盤就像圍棋紐扣一樣,非常拉風,一下背在身前,他剛十二歲,身量還小,還需要安菲薩給他調整背帶。
其實他總是會暗自感謝上天賞賜給自己的運氣,他身量小,手自然也不大,若是鋼琴黑白鍵似的那種鍵盤手風琴,他的小手還真夠嗆能倒騰開。
巴揚式就不一樣了,雖然看着繁瑣複雜,但實際上指法簡單,不會出現別手,而且輕易解決了楊諺手小但音階跨度太大所導致指法雜亂的問題。
楊諺拉動兩下試了試音,眾人期待的望了過來,葉夫根尼已經從后廚出來了,忙推着楊諺往中間走,老莫餐廳有一個專門用於表演的圓形舞台,葉夫根尼直接就把楊諺推了上去,表演經歷豐富的楊諺自然並不怯場,當雙手觸碰按鍵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那個熟悉的世界。
實話講,無論他在面上表現的多麼坦然樂觀,心裏依舊是充滿了對陌生環境的不安,和對未來的茫然,甚至當知道自己的是到了《情滿》世界,他竟難得感覺到了慶幸,畢竟自己看過這個電視劇,而這無疑給了他不少安全感。
楊諺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站在台邊上的周曉白,又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葉夫根尼,雙臂開合拉動風箱,雙手不停的在按動着鍵鈕,旋律緩緩飄了出來。
當抱起手風琴的那一刻,同樣的掌聲,同樣的樂調,他好像回到了後世,人也不由自主的激昂起來。
樂曲是見證中蘇友誼的《喀秋莎》,葉夫根尼跟着前奏就跳起了舞,幾個女服務員也躍躍欲試,待到主歌進入,安菲薩直接以歌聲和入。
“Расцветалияблониигруши,
Поплылитуманынадрекой......”
現在客人不多,其他的服務人員也陸續加入了進來,音符從風箱流淌而出,時而高亢激昂,如驚濤拍岸,時而委婉低沉,如稚兒囈語,時而清脆薄亮,如清風拂木。
等到進入副歌,這是全曲的高潮,楊諺也加入了進來,只不過唱的是中文:“喀秋莎愛情永遠屬於她,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着柔曼的輕紗......”
周曉白眼睛亮晶晶的,也大聲的跟着唱了起來。
音符輕盪,楊諺思緒悠揚,聽着眾人的合唱,那零星幾桌的客人也有人加入了進來,一曲奏罷,他毫不停歇,再度拉動,樂曲再現,這曲名為《橄欖色皮膚的摩爾多瓦姑娘》,有人簡譯為《黑皮膚的姑娘》,大意講述的是一個小夥子鼓起勇氣告白,但被感召到了軍隊的故事,這首歌後來還選為了電影《只有老兵去作戰》的主題曲,楊諺特意去看過,哭的跟狗似的。
這首歌普及程度明顯不如喀秋莎,合唱的人少了一些,葉夫根尼在大聲的嚎唱,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爍,楊諺暗嘆,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吶,葉夫根尼唱的沒有技巧,都是感情,其他的服務員不由自主的低了些聲音為他和唱。
周曉白沒法跟唱了,就輕輕的拍手,這種氛圍她太喜歡了,甚至有些着迷,楊諺連彈兩曲背帶磨得肩膀疼,畢竟他才十二,成人背手風琴對他來講還是很有負擔的,而且馬上就要到飯點了,人會越來越多的,他可不想出風頭。
葉夫根尼高聲喊着:“我的朋友,再來一曲《麗薩維塔》”
這是一首很標準的老大哥戰爭情歌,楊諺看他的狀態,便也沒推辭,只是道:“最後一曲了,這琴太重了,我還沒吃午飯。”
葉夫根尼只回道:“如你所願,我的朋友。”
可愛的麗薩薇塔,
你等我的信吧,
整夜你不能安眠,
總為我在牽挂。
等到勝利那天,
我就騎上快馬,
催馬加鞭來到你的家。
等到春暖花開,
我將飛馬歸來,
我和你,
你呀和我,
不分離,
永相愛。
你不用再悲哀,
也不必再等待,
冰解凍,
我一定回家來。
我心愛的姑娘,
我日夜在懷想,
我沒有辜負期望,
戰鬥中更頑強。
等我勝利回鄉,
在婚禮的宴會上,
我將擁抱我的新嫁娘。
輕快的樂符攜帶着深情的歌詞,這首歌成為了葉夫根尼的獨唱,甚至他已經不顧伴奏,是在自顧自的念詩般的在唱歌。
這個曲子在前世他聽都沒聽過,是這一世的音樂老師開小灶教他的,短短時間已經很熟練了。
楊諺費了不小力氣,才能順着葉夫根尼的歌唱節奏去伴奏,果然唱戲最怕關老邪,唱歌最怕李總盛,完全摸不着脈,唱的還賊好聽,你說氣人不。
葉夫根尼動了真情,唱到最後甚至已經忍不住的哽咽,人們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而他唱完鞠了一個躬就走了,人們又把同樣的掌聲給楊諺,他同樣鞠了一躬下了台。
安薩菲過來給他解背帶,還一邊解釋:“葉夫根尼大叔的未婚妻死於那場戰爭,你知道的,就此他再也沒娶。”
楊諺無言的點了點頭,戰爭旋律里從不缺少生離死別,談愛情太奢侈了。
安菲薩手上麻利,說了聲用餐愉快,就拿着手風琴回去了,楊諺帶着周曉白回到桌位,周曉白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剛要開口,就見有人走了過來。